第12章 ☆、父親

“我接受法官大人的一切判決，在我心裏，我永遠是帝國的軍人。”楊術說着，露出一個堪稱凄婉的笑容。

法官看到他如此決絕，反而有些動搖了。“你确定？”

“法官大人，我跟楊術同學四年。我了解他的為人，他不會是叛徒。他也許有其他理由，才會單獨離開。而且，行政院會頒布《有關地球遺民的保護措施》，也有其用意，可能關乎到帝國的利益。”修斯這段話說完，很有些欲語還休的掃視四下。在座的衆人都知道他是傑克·蘇的獨子，心裏便不由得掂量着，他是不是知道些帝國關于地球人的秘密政策。

就在法官和審判員小聲讨論的時候，一個軍官從後面走了出來，附耳跟法官說了幾句話。法官立時神色一肅，之後便宣布将楊術移交行政院處理。

楊術眉頭一皺，這态度轉變得也太快了吧。他看向修斯，難道是修斯動用了私人關系，幫他周旋？修斯是看不懂他的妥協和放棄麽？

修斯顯然确實看不懂，他也蹙眉看着楊術，眼神裏盡是不滿。

楊術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原來修斯也不過是面具男筆下的木偶，自己還希望他也是有血有肉的體驗員，果然是太理想主義了。

所謂的軍事審判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楊術又被帶回了禁閉室。兩天之後，他将會乘坐軍用押解艦前往首都星。

楊術坐在床上，看着沒有系統提示的四周，倒有些不習慣了。

剛開始體驗的時候，他特別小心謹慎，生怕出了差錯影響劇情，所以無論做什麽，都會先看一眼右下的系統提示。導致他看起來總是垂着眼睛不敢擡頭，有些比較自由的NPC就覺得他很畏縮，開口嘲笑譏諷他。

楊術非常不爽，便要求系統提示直接顯示在眼前，系統提示照辦。結果更壞菜了，楊術無論幹什麽，眼前都擋着一排字，非常影響行動，使他跟腦癱似的呈現出一種癡呆的狀态。于是他便又要求系統提示改回去。面具男為這個事嘲笑過他，說他不懂高科技。

系統提示的位置也确實高科技，就在他的肩膀高度，距離他大概25cm，呈現出一個非常怡人的弧度，看起來很方便。後來楊樹習慣了，便會在說話的時候微微垂頭，瞟一眼系統提示，然後輕輕勾唇，再擡頭看向對方，很是高深莫測，唬住了不少人。

“出來，系統提示。”楊術輕聲道。

【系統提示：請問您有什麽想知道的麽？】

“我想知道，是不是哪怕我不合作，你們也能将劇情推着走？”說着，楊術露出譏諷的笑容。

【系統提示：楊先生，您的工作就是體驗男主角楊術儀的人生，希望您能努力完成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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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術沉默了，是的，他只負責體驗，不負責提意見。也不對，他提了意見，說不喜歡顧小柔，然後顧小柔就死了。沒準按照面具男原來的設定，顧小柔不光不會死，還會跟他感情更進一步呢。

“面具男，啊不是，我的聯絡員在麽，我想跟他說話。”楊術沉聲道。

【系統提示：您的聯絡員已經下班了，他再次上班将是您到達首都星之後。】

面具男是朝九晚五，哪怕常年加班，也不會在辦公室過夜，所以聯系不上是經常的。而楊術則是高薪賣命，基本上連軸轉。

【系統提示：修斯來看您了，請您認真完成劇情。表現出痛苦和憂郁。】

楊術看着那條提示，扯了扯嘴角，他不用表現，他本來就很痛苦，不光痛苦，還很後悔。

這時，房間裏響起來廣播，通知楊術，修斯來探視他了。兩分鐘之後，修斯出現在門外，透過門上的探視窗看向楊術。

“楊術，你要做逃兵麽？”剛一見面，便是質問。

“我倒是想逃，可惜逃不出去。”楊術輕笑，那笑容裏滿是苦澀。他真的想逃了，逃離這段痛苦的劇情，不去想那些失去。

“你知道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區別是什麽麽？”修斯突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楊術擡眼去看修斯，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男人笑着面對痛苦，女人哭着面對痛苦。”修斯淡淡道。

“我笑了啊”楊術說着，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笑得比哭還難看。”修斯開口譏諷。

楊術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向門口。透過探視窗，他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哪怕右眼纏着繃帶，臉色蒼白而憔悴，仍舊是一如既往的英俊。

“你這是性別歧視。”不自覺的，他又開起了玩笑。

修斯不說話，只剩一只的海藍色眼眸裏滿是風平浪靜，楊術卻看到海面下的波濤洶湧。

修斯也很痛苦吧，他的組員，他的同學，第一次執行任務就失去了生命。而且他是行動的策劃者，承擔的壓力更大，對失敗的愧疚也更深。可他并沒有自怨自艾，也沒有反抗劇情，他接受了。就好像他面對的不是一篇錯漏百出的種馬文，而是一片慘淡的人生。

“你的眼睛，會好麽？”楊術将手搭在探視窗上，似乎很想觸摸修斯受傷的右眼。

“你的心，會好麽？”修斯輕聲問道，第一次，他的聲音裏出現了不确定。

“我已經好了。”楊術終于露出了一個像樣的輕笑，“我不笑，也不哭，我要報仇！”

修斯笑了，那笑容裏包含了太多東西，楊術只能猜，大概是欣慰，又或者是認同，可能是直面痛苦的堅韌，也可能是面對朋友的溫柔。

“很好，我會陪你前往首都星，我也會陪你報仇。不，應該說，我會跟你一起，為顧小柔報仇。”修斯堅定的開口，眼睛裏熠熠生輝，燦若星辰。

楊術垂了眼，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修斯的擔憂和懷疑，他便不由自主的想去安慰。明明還沒有想好，卻已經許下了承諾。

“你休息吧，我要回去了。”修斯向來寡言少語，達到目的便不再多說。

“等等，你還沒說你的眼睛。”楊術叫住修斯。

“回首都星再做眼球移植，小手術。”修斯說完，居然抿了抿唇角，露出一個仿佛的微笑。

前往首都星的旅程是在睡眠中度過的，等楊術醒過來，他已經帶着手铐，被送往了首都星看守所。結果剛到看守所，還沒來得及登記入住，所長便接到了一個通話，然後便讓人給楊術解了手铐，送他離開了。

楊術被帶到一個頗豪華的別墅前面，他看向系統提示，上面介紹了首都星的一些風貌。這裏的環境跟地球極為類似，只不過土壤裏含有一些特殊元素，使這裏生長的植物都散發着輕微的熒光。

楊術被管家請進了別墅，心裏想着，這不是修斯家，就是顧小柔家吧，這兩人都是土生土長的首都星人，也都是貴族。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在客廳裏看到了修斯。

楊術不由得松了口氣，幸好不是顧小柔的親人在幫他，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萬一顧小柔再出現個雙胞胎姐姐妹妹，跟他又産生什麽感情，他絕對接受不了。

“坐吧。”修斯示意楊術到沙發上坐，并叫女仆送茶點過來。

楊術坐到了修斯對面的單人沙發裏，玩笑道，“怎麽？你這是要全程給我保駕護航啊。”

“不，是我父親想要見你。”修斯淡淡道。

楊術的表情立時有些扭曲，這是什麽情況，見家長？難道修斯真的記得他們發生的那點黃暴小故事？他這是扭曲了劇情，改走耽美線了麽？面具男知道麽？到底該怎麽應對？

“不用那麽緊張，我父親是負責地球人工作的。”修斯似乎想要安慰楊術，但顯然效果不佳。

“呵呵”楊術不由自主的冷笑起來，他可真是想多了，修斯什麽時候不按劇情出牌過？

偌大的客廳立時安靜起來，修斯不知道有沒有領悟楊術的“卧槽”，神色平靜的坐在那裏。楊術則光明正大的四處張望，觀察這棟未來建築，感覺設計的還算走心。

直到女仆送上了紅茶和點心，楊術才開口繼續話題，因為系統提示催了他好幾遍。自從楊術被修斯瞬間征服，系統提示便恢複到了以前的狀态，毫不客氣的監督他完成劇情。

“透點口風呗？我有點心慌慌。”楊術說着，彎腰做出一副說悄悄話的樣子，圓圓的杏仁眼緊盯着修斯。

修斯的眼神極輕微的晃了一下，卻仍舊淡然的将茶杯放下，開口道，“其實我們一直對地球人很好奇，尤其是修士。修士的生命極其漫長，聽說活了上千年的都有。”

楊術微微點頭，表示同意。

“但宇宙人的平均壽命只有145歲，所以很多科學家想要開展針對地球人壽命的研究，但是由于地球人的單兵戰鬥能力很強，我們并不想引發戰争。所以一直沒有讓地球人知道我們的存在，常年保持觀望。”修斯繼續道。

“所以，你們就綁架地球的小孩子？我是不是你們綁架的啊！”楊術想到這裏，突然有種頓悟的感覺。“不是吧，我說怎麽莫名其妙就成了星軍大的特招生，難道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可以這麽說吧。”修斯點頭。

“我勒個去，那你是不是一直知道我的身份？你還試探我？害得我為了隐瞞身份，故意被羅德尼折了胳膊，你也太陰險了吧！”楊術的質問有點沒底氣，因為他說着說着才想起，那場質問發生在更衣室裏。

“我并不是一直知道，我只是知道……”修斯說着，頓了一下，似乎在找一個恰當的說辭，“關于引誘地球人參加人體試驗的事情。”

“哎呦，引誘，這話說得可真好聽，你那分明是強迫！”楊術說出這句話，很有點一語雙關的意思，就想看修斯會不會變臉。

“綁架你的并不是我，所以我只是陳述我知道的部分。”修斯的聲音鎮定如常，絲毫不為所動。

“哼”楊術有些無趣，抓了塊曲奇餅塞進嘴裏。“那現在是什麽意思？把我帶到這裏，到底是要幹嘛？解剖？”楊術邊嚼曲奇餅，邊含含糊糊的發問，一點擔心的意思都沒有。

“食不言，寝不語。”修斯皺了皺眉，“我并不知道到底有什麽任務需要你合作，但是可以肯定，不是進實驗室被人研究。”

楊術不理修斯，又将一塊曲奇餅塞進嘴裏，剛想再問，卻被開門聲打斷了。

楊術望向門口，只見管家畢恭畢敬的迎進來一個人。

那是個極英俊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偉岸，樣貌卻儒雅清俊。一雙單鳳眼，眼尾上挑，十分淩厲。高鼻薄唇，整張臉仿若雕塑一般深刻隽永。

修斯站了起來，對着那男人敬了個軍禮，這才跟楊樹介紹道，“這是我父親，帝國元帥，傑克·蘇。”

楊術卻一點反應沒有，他愣愣的坐在沙發上，半張着嘴，曲奇渣滓都快掉出來了。他試圖吞咽，卻差點嗆死自己，又或者，他希望自己直接被嗆死。

眼前的中年男人哪裏是修斯的父親，分明是他那個不要臉的渣爹啊！

作者有話要說： 來吧，虐渣爹走起~啊哈哈~

其實關于渣爹，我也都是在新聞上看到的……世界真的很奇妙，總以為小說誇張，看看新聞才發現，現實才是真誇張，誇張到讓人目瞪口呆。我寫的渣爹比起來，都算不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