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現實
楊術噔得站了起來，他瞪着滾圓的眼睛，目呲欲裂的看向傑克·蘇，不停地壓抑自己的憤怒。
不能炸，先不要炸，這也許只是NPC設定，也許他和修斯是抱錯了，所以傑克·蘇才會設定成跟他長得一模一樣。
傑克·蘇看到楊術，明顯也楞了一下。不過他很快露出一個公式化的微笑，開口道，“楊術，你好，聽說你是修斯的朋友。”
看到這張臉，楊術根本無法保持冷靜，譏諷的話沖口而出，“聽說你叫錢有才？”錢有才是楊樹父親的真名。
“楊術？”修斯不解的看向楊術。
“真是個有趣的小朋友，我想，你也許想單獨聊一聊？”傑克·蘇說着，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父親？”修斯臉上的表情更加不解了。
楊術則冷哼一聲，順着傑克·蘇手指的方向上了樓。
傑克·蘇将楊術引進書房。他極其自然的關上門，然後走到巨大的書桌後面，坐了下去。他看向楊術，笑着開口，“不知道修斯有沒有跟你提，我負責跟地球相關的事宜。”
楊術冷笑道：“你在裝什麽？我知道除了我還有其他體驗員，只不過沒想到其中會有你。你現在在哪裏？海城？”
“關于你的身世，我是知道的，當年帶你離開地球的确實是我的手下……”傑克·蘇答非所謂，自顧自的往下走劇情。
“錢有才，你當我傻麽？你知道這叫什麽麽？人在做，天在看！居然這樣都能讓我碰到你，這就是你太缺德了！”楊術說着，走到傑克·蘇對面，嘭得将雙手撐在書桌上，逼視着傑克·蘇。
傑克·蘇的表情變得不耐煩起來，口氣也帶着教訓的意味，“楊樹，不要把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中。”
“呵，你還知道什麽是工作麽？真好笑了，你要是能工作，至于讓我幫你還債麽？”楊術開口譏諷，措辭極其尖銳。
“現在是在系統中，你我都是體驗員，不要把跟劇情無關的事情摻雜進來。”錢有才咬牙道。
“你是體驗員，那就是工資很高喽？很好，你既然有能力還錢，不會被砍死，那就回鹽城跟那些高利貸說清楚，讓他們別再來找我！”楊術怒吼，任何語言都不足以表達他現在的心情，那種近乎歇斯底裏的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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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有才他看着楊術，臉上五顏六色，好不精彩。好半天，他才開口，“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我們應該繼續劇情。”
“不是時候？那你說什麽時候是時候？我幫你把債還清的時候麽？你要點臉麽？你怎麽有臉讓被你抛棄了二十多年的兒子替你還債，”楊術暴怒的嘶吼，卻根本無法将內心的積郁發洩出去。
“替我還債怎麽了？父債子償天經地義，否則我當年為什麽要生你？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錢有才也徹底火了，他不再裝文明人，跳起來就是強詞奪理的謾罵，一句比一句難聽。
楊術簡直無法想象，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好像他沒把楊術射在牆上，就是對楊術最大的恩典，楊術就該感恩戴德一輩子，給他做牛做馬，讓他予取予求。
“你真可笑。”楊術只覺得眼前這一幕太滑稽了，他曾經無數次想象過，再次遇到那兩個渣父母會如何，他會是什麽反應？他們會是什麽反應，卻沒想到是這個樣子。
“我可笑？你才卑劣，你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你就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狼！”錢有才長得确實俊逸非凡，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但沒文化，人品也爛到了家。
“養？你養過我麽？你怎麽好意思對我說養！”楊術暴怒了，他沖過去想要毆打錢有才，哪怕錢有才比他還要強壯。
楊術的拳頭即将打中錢有才的臉，而且錢有才臉上已滿是驚恐。這時，楊術的眼前一黑，一切景物都消失無蹤，只餘下一條巨大的紅色提示。
您的情緒過于激動，系統判定您需要脫機。
楊樹猛得睜開眼，胸膛劇烈的起伏，剛剛那份狂怒似乎被帶了出來，不減反增。
楊樹胡亂的扯掉管線，也不管會不會弄傷自己，他搖搖晃晃的想要起身，想要立刻去海城找那個人渣。
可是他太虛弱了，自從參加體驗計劃開始，他的身體就極不健康，如今剛剛脫機，他整個人都是虛軟的。他腳下一晃，撲倒在地上，手肘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疼痛喚起了一絲神智，他緩了口氣，從地上爬坐起來，靠着床柱喘氣。
他是實在想不到，會在體驗系統的時候找到錢有才。想必錢有才逃債逃到海城，結果看到了招測試員的廣告，為了錢參加了這項體驗計劃。只是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拿了多少錢，拿了錢又去做了什麽。
想到這裏，楊樹冷笑一聲，真是親爹啊，哪怕有錢了，都不想着還債，怎麽會這麽垃圾。
這時，楊樹的手機鈴響了。他費力的起身，坐到床上，接起了電話。
“楊樹，你怎麽回事啊？”果然是面具男，聲音裏滿是責備。
“你就不好奇，為什麽我跟錢有才長得那麽像？”楊樹跟面具男因為劇情鬧了矛盾，現在關系十分僵硬。
“什麽錢有才，你說什麽呢？”面具男的聲音聽起來是真的不解。
“我說傑克·蘇的體驗員！那個人叫錢有才，在基因學上是我父親，他是個混蛋人渣。借了幾十萬的高利貸讓替他我還！你們居然聘用這種人？”楊樹沖着電話嘶吼，他的情緒始終無法平複。
“哈？等等，等等，你冷靜點，慢慢說。我真不知道誰在體驗傑克·蘇，我只負責聯絡你。其他時間都在研究後臺數據，查找程序bug并進行優化。還有劇情的設置，和NPC的人格建模，我不負責體驗員的。”面具男在電話那頭解釋，聲音聽起來和順了不少。
楊樹連着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控制自己不要激動，然後跟面具男簡單講了父母的事情，還有剛剛遇到傑克·蘇的事情。
“天啊，好複雜，好奇葩，都可以拿去寫小說了。”面具男是這樣反應的。
“你有點人性好麽？別老想着你那破小說。”楊術無語。
“那你現在要怎麽辦啊？”面具男小心問道，聲音裏有一絲關切。
“我現在要去海城。”楊樹說着，看了眼時間，下午兩點，快的話，五點就能到。“我要把他揪出來，讓他自己去還債！”
“哦……那……”面具男似乎很猶豫，吞吞吐吐半天才将話說完，“那我有什麽能幫你的麽？”
楊樹扯了扯嘴角，心裏突然有些寬慰，“不用了，你要是方便，把你們公司的地址發給我就好。”
“我們公司很大，你等等，我在市郊的研發中心。不知道體驗部在哪裏，我去給你問問。”面具男說着，挂了電話。
楊樹趁着這間隙，趕緊上網買了車票，然後飛速的剃了胡子洗了澡，他絕對不想在錢有才面前丢臉。等他拖着極度疲憊的身體出門趕公交，手機上已經有好幾個面具男的未接電話了。
楊樹上了公交，戴上耳機給面具男打電話。“喂，怎麽樣？”
“沒問到，據說體驗員的資料是保密的。而且很多都像你似的，在家裏進行體驗的。所以……要不要先去總公司的人力部問問？你是他兒子，想找他應該不會奇怪。”面具男在電話那頭說。
“人力部？體驗員歸人力部管麽？為什麽我是你面試的？”楊樹一時好奇，問了起來。
“你是第一個嘛，當然要技術員把關。主要是當時也是很難找到第一個，所以我們商量好了，人力就出合同了，實質上還是走了人力的。之後因為有了你的數據，我們再招體驗員的時候就容易多了，你的數據可以很好的證明機器運轉良好。所以就都是人力在招人。”面具男認真的解釋。
“好了，知道了，那我到時候去你們公司找你。”楊樹說着，再次看表。
“你下火車給我打電話，我也要坐車過去。還得請假，話說我很少去總公司，也不一定能幫到你。就幫你壯個膽。”面具男說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
楊樹卻覺得心裏暖洋洋的，一個都不算認識的人，都可以對自己展現這樣大的善意。然而親生父母卻……想到這裏，楊術趕緊晃了晃頭，不讓自己情緒有機會失控。“對了，你真名叫什麽？”
“米密”面具男的聲音突然變小了。
“什麽？還秘密呢。”楊樹不滿的呲了一聲。
“不是，我姓米，大米的米，名密，李密的密。”米密解釋道。
“哦哦，你爸媽好有才。”楊樹玩笑道。
“不如你爸媽。”米密回敬。
楊樹被噎了一下，不得不感慨米密同志感人的情商，專戳人痛腳。
下午五點，楊術到達了思源電子科技公司的辦公大樓，正是下班時間，思源的員工正陸陸續續的往外走。
楊樹有些急，擔心今天不能問到錢有才的住址，于是就守在大門口一個勁給米密打電話，問他到沒到。
“堵車啊堵車，我應該轉地鐵的。沒事，思源向來崇尚，不加班就等于不想幹，來得及。要不你先進去試試。”米密被夾在人群裏，艱難的講着電話。
“你當我沒試啊，不讓進，要工作牌。”楊樹沒好氣道。他知道不該沖米密發脾氣，但是還是忍不住內心的焦躁，萬一錢有才又跑了怎麽辦。
“對對對，哎呀，我忘記帶總部的工作牌了，沒事，研發中心的應該也能讓進。”米密邊說，邊試圖往車窗外張望，想看看自己到哪裏了。“哎，我快到了，車子動了。你……”米密正激動着，卻聽到對面咔噠一聲，挂了。
楊樹當然不是故意挂斷的，他是拿着電話亂晃，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結果把手機撞飛了。
楊樹本來想大叫一聲，我的手機，結果因為過于震驚，嘴型維持在我的狀态，半天沒發出聲音。
“抱歉。”被楊樹撞到的男人很有涵養，見楊術傻在那裏，便先開口道歉。
連聲音都一模一樣。
楊樹看着眼前西裝革履的現實版修斯，整個人都斯巴達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不想寫太多現實部分，可是又腦洞了很多小日常，真是糾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