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雨點啪啪地砸在玻璃上,氤氲開一朵又一朵水花兒,我拉開窗子,把手臂伸出去觸摸雨水,八月的雨,已經很涼了。玩了一會水,我興致缺缺地打開電腦,校友群在拼命跳動着,有同學要結婚,婚紗照曬出來,千嬌百媚的新娘和硬挺俊朗的新郎,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幸福得刺目。
我嗤笑一聲,婚紗照這種東西,就算是再醜的人都能P的美麗動人。
光标移到右上角的叉叉,一條消息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03級宋以姍:
恭喜恭喜,婚禮什麽時候舉行?
02級王健:
定在這個月三十一號,大家都來啊,我就不一一寄請柬樂,快遞費實在太貴。
随即便被一群人唾棄,說是這一輩子就這一次的婚禮還有這樣小氣,我看着他們七嘴八舌地讨論,忍不住放大那張婚紗照。
新娘我沒有見過,妝很重,看不清本來面目,小鳥依人地倚在身邊穿黑西裝的男子懷裏,而新郎就是我所熟悉的人了,和記憶中沒有特別大的變化,穿一身筆挺的黑西裝,斜劉海下是一副精致的黑框眼鏡,皮膚白皙,很是溫文爾雅。
不得不說,他穿正裝真的很好看,但是我的腦海只中忍不住浮現那個喜歡穿黑色長風衣和迷彩軍靴的帥氣身影,那才是我的王健師兄。執着且認真愛着某個女孩兒的王健師兄,那才是真實的他,比照片上那個眼神空洞的男子帥氣了不知多少倍。
王健師兄是曾經追求我舍友齊萱的W君,他們的感情磕磕碰碰持續了兩年,我還在原來的學校的時候,他便經常通過我聯系齊萱,我作為交換生離開之後他更是經常半夜三更用電話把我挖起來訴苦,有時候說着說着就會哭出來,那樣絕望和撕心裂肺。
只是純粹的發洩,第二天又重新便會溫文爾雅的他,微笑着買了早飯給早已不愛他的齊萱送過去。最終齊萱還是離開了他,王健抱着手機歇斯底裏的發洩,從此以後不再聯系。
他無法接受懦弱過的自己,便連同我一起忘卻。
但是他對我說過,他愛齊萱,愛到比生命更重要。
他還說,他選擇默默守護齊萱,用他一輩子的時光。
可是那樣癡情的王健師兄,還是選擇了和其他女人走進婚姻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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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越發大了,你看,連老天都在哭泣。
這個世界,還有什麽是可以相信的?
須臾,蕭北打來電話問我是否一起去參見W君的婚禮,我踟躇半晌,終于在傍晚時接到王健師兄發來的電子郵件後給了蕭北肯定的答案,我們一起去買了一對和田玉的吊墜做送給王健的新婚禮物,一人付一半的錢,難得蕭北沒有異議。
八月三十日,我們回到了那個闊別已久的城市。
八月三十一日,我挽着蕭北的手臂走進酒店大門。
這是我和蕭北最後的考驗,宋以姍,那個他曾經刻入骨髓的女子,再次相見是否能坦然面對?
我把封了八百大洋的紅包遞到王健師兄的手裏,微笑的同時心卻在滴血,蕭北随後遞上另一個紅包,裏面封的禮金大概是我的兩倍,想到這裏我的心髒疼的愈發厲害,蕭北笑嘻嘻地湊過來說:“你說咱連要是結婚了多好,只需要出一份禮金就好了。”
我白他一眼,轉頭調侃新郎官:“師兄你太不厚道了,那麽多年不聯系我,一聯系就要我出紅包。”
“等小師妹你結婚的時候我給你封雙倍還不行嗎?”
“我結婚還遙遙無期呢,雙倍禮金可不夠,還要禮物呢,玉墜子!。”
“這要是照着你手上的镯子那樣的成色買,我還不要傾家蕩産,小師妹你太貪心了。”
順着他的目光我看到自己手上的墨玉镯子,蕭北母親的遺物,這樣貴重的東西套在手上,連舉止都變得不自然,但是蕭北卻不以為意,他說首飾就是用來戴的,沒必要束之高閣。
我的目光順着大廳繞了一圈,沒有看到記憶中的那個美麗身影,直到典禮正式開始也沒見到宋以姍出現,我以為她不會來了。
結婚進行曲響徹耳畔,新娘挽着她父親的手臂緩緩走向王健師兄,她化着精致的新娘妝,眼線勾勒後顯得眼睛大而有神,肌膚白皙且毫無瑕疵,蜜色的唇瓣止不住地上揚,她很幸福。
幸福的女人都是美麗的,我抓着蕭北的手臂激動的像是自己要結婚一樣,一個勁地抖:“将來我結婚的時候也要這樣的婚紗!”
層層的蕾絲和歐根紗滾過,綴着圓潤飽滿的珍珠,頭頂上有璀璨奪目的鑽石配着半透明的婚紗,雍容華貴,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蕭北無奈:“你是想要婚紗還是想結婚?”
“當然是要婚紗!”
每一個女孩子都想穿着美麗的婚紗走向自己最愛的男人。
一生僅有一次的美麗。
視線裏是鋪天蓋地的潔白,和那個比新娘都毫不遜色的身影。
深亞麻色的長卷發,鵝黃色的連衣裙,宋以姍踩着三寸高跟鞋款款而來,她在我們面前停住,而後微笑:“北,好久不見。”
蕭北也微笑:“好久不見,以姍。”
時隔數載,你們依舊親昵的相互稱呼,那麽宋以姍,你是想拿回丢在我這裏的蕭北嗎?
我們被安排在離新人相對較近的一張桌子上,幾乎全是蕭北的同學,當然,也是宋以姍的同學,盡管以前并不相熟,酒杯一碰也成了莫逆之交。
新人過來敬酒,王健實師兄很是驚訝地看了一眼宋以姍,再看看蕭北,他嘴角挂起一抹莫名的微笑,執着酒杯和我一碰:“小師妹,有些東西要看好,別讓人家搶走了再回來跟我哭鼻子。”
我微笑:“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再怎麽留也不是。”
又和新娘碰了杯:“嫂子,初次見面,我是許安安,祝你們新婚快樂。”
新娘很腼腆的對我道謝,三只酒杯相碰,我仰頭灌下杯中火辣的液體。
蕭北的那杯酒也被我攬過來灌下,王健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坐下來之後大家很随意地許久,昔年的校花校草同聚一桌,不負衆望的,校花依舊美麗如昔,校草也事業有成,男女之事一向是衆人所津津樂道的,這些高級知識分子也不例外。
宋以姍慢條斯理地咽下杯中的液體後說:“尚還單身。”
深褐色的大眼睛掃過來,她問蕭北:“你呢?”
“未婚。”
氣氛瞬間被點燃,有人大嗓門:“當年你倆就是一對,分開這麽久都還沒找,是不是等着對方呢啊,現在以姍回來了,你倆也算是破鏡重圓了。”
“就是就是,都老大不小了,趕緊把事辦了,再耽擱都成老頭老太太了。”
我低着頭把玩自己的手指,那墨色的镯子在腕間來回轉動,我聽着他們聊天,像是在看一場鬧劇。忽然有人提議蕭北和宋以姍喝個交杯酒,也算是借一借喜氣,我猛地擡起頭去看蕭北。
他不動聲色地坐在那裏,手裏正攥着半杯酒。對面的宋以姍也拿起酒杯,笑靥如花,她說:“北,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我徒勞的瞪大眼睛,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從不讓女性尴尬的蕭北會怎麽做?
其實早已經有了答案,果然如王健師兄所說的,蕭北會被別人搶走,我再度低下頭玩自己的手指,等待最後的結果。
忽然蕭北笑了,他說:“這個玩笑可開不得,我未婚妻在旁邊坐着,我怎麽敢和別人喝交杯酒?”
語罷,蕭北側過身子親昵的攬住我的肩膀:“怎麽?生氣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腦袋反應不過來,半晌才幹巴巴的回答:“沒有。”
“沒有就好,不然我晚上可就要無家可歸了。”
蕭北的俏皮話引得衆人哄堂大笑,觥籌交錯間我看見宋以姍不自然的臉。
有人問婚禮在什麽時候,蕭北回答:“小安一直不樂意嫁給我,我都求婚好幾次了都不同意呢。”
“小安妹妹不是一直當蕭北是哥哥的嗎?怎麽會樂意嫁給自己哥哥。”宋以姍插嘴,美麗的臉龐微微扭曲。
“我沒有不樂意啊。”我回答。
“啊,那咱們回去就讨論一下什麽時候辦事,你可不許反悔。”蕭北适時抓住我的話頭,笑意俨然。
“也是呢,我早應該看出來小安喜歡蕭北呢,當年小安剛來學校的時候可是一天到晚纏着北呢,一往情深,怎麽可能不樂意......”宋以姍捂嘴笑得妩媚。
在場的人都知道宋以姍是蕭北的前女友,怎麽會聽不出來她話裏有話,我攥了攥拳頭,回擊:“再情深也比不過以姍姐,當年你追蕭北哥哥的時候沒少費心思吧,我聽說追了足足有三年呢......”
宋以姍的臉立刻就由白轉黑,再美的容顏這會也成了猙獰的女鬼,蕭北敲了我的腦袋一下:“小丫頭這麽刁鑽。”
旋即又向宋以姍點頭致歉:“我太寵她了,小孩子不懂事,給慣壞了。”
我抽抽嘴角,同時見宋以姍的嘴角也在抽搐,26歲高齡的小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