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的小祖宗

孟以冬到了住院部,手裏拎着水果籃子,走電梯上去,到了病房門口,被裏頭傳來的嬉鬧聲頓住了腳步。

蔣春雲嗔罵着什麽,裏頭還有好幾個聲音,孟以冬擡腳走了兩步,從門上的玻璃窗看進去,馮淇劉琛還有周遠揚都在,似乎是說了什麽好笑的事情,逗得兩個阿姨和一個小孩齊齊笑個不止。

“聊什麽呢?”孟以冬推門進去後,迎來了好幾道目光。

“阿姨說你要來,看來沒唬我們,”馮淇側開了一步,讓孟以冬走進去,到了蔣春雲身邊,孟以冬把水果籃放下,俯身在靠在床頭的大姨額頭上親了一口,“想我了吧?”

蔣秋燕笑着,點頭說,“你哥哥說你最近很忙,學業重,幹嘛還往醫院跑...”

“沒關系,”孟以冬坐下來,和馮淇的目光撞上,對方很快閃開了,“诶,那什麽,蕭升買個東西也買太久了,我去看看?”

話音一落,門又被推開,蕭升走進來,嘴裏道,“看什麽,我又不是你,還能走丢?”說到這停了下來,和孟以冬隔着一張床望着對方,許久,他看向馮淇幾人,“你們還不回去麽?”

周遠揚努着嘴,他覺得氛圍不對,但說不出個具體,拍了拍孟以冬的肩膀,“是該走了,大姨也要休息,回頭我們再過來看您。”

蔣秋燕溫柔的點頭,一幫人才浩浩蕩蕩出了病房,蕭升出來送,到了電梯口,馮淇欲言又止好幾次,蕭升幹脆抓着他後脖領子帶到面前,“你要說什麽就說。”

“我,我是想說,你別亂發脾氣,”他手朝後抓住了劉琛的胳膊求救,“冬冬哪經得住你吼啊。”說完從他手裏掙脫出來,推着劉琛往電梯裏去,還不忘把愣在原地的周遠揚也收進了電梯裏。

看着電梯門關上,蕭升嗤笑了一聲,回到病房的時候,蔣春雲正在給孟以冬掏耳朵,孟以冬搬了把小凳子坐在蔣春雲腿邊,頭倒在她腿上,左手抱着她的膝蓋,蔣秋燕坐着看書,書在面前,目光卻在蔣春雲手上,嘴裏念叨着,“你小心着點兒。”

“诶呀我知道,”蔣春雲在姐姐面前有些小無賴,專注的給孟以冬掏耳朵,惹得蔣秋燕又好笑又好氣,她将視線放到剛進來的蕭升身上,“你要不要掏耳朵,趁我還有力氣?”

“別,”蕭升想都沒想,“我耳朵靈着呢。”

蔣秋燕嘁了他一聲,他便繞過床尾走到了孟以冬身後。

“別擋光啊,”蔣春雲停下來白了他一眼,“那邊還有小凳子!”

“好嘞。”蕭升挑眉,回身搬了凳子,放在孟以冬身後,他坐下來盯着孟以冬乖巧的側臉,一動不動,康雪告訴他說意識和潛意識有可能是對立的,但也可以互相協調,他的暴躁和喜怒無常究其原由其實是恐懼,至于恐懼什麽,他還得去博遠做幾次催眠治療才能了解個大概,只是此刻,蕭升突然很清楚,他內心的平和是往常無法達到的水準,他挪了挪凳子,雙手環住孟以冬的腰身,伏在了他背上。

蔣春雲見着,張了嘴,話沒說出來,但跟蔣秋燕交換了一個眼神,蕭升聽着孟以冬有些加速的心跳,又聽見他大姨說,“你們這段時間,是不是都太累了?”

“嗯,”蕭升毫無掩飾,“好累,大姨,你快點好起來,回哈爾濱吧。”

蔣秋燕笑,蔣春雲也笑,伸手在他頭上摸了一把,沖孟以冬說,“換一只耳朵。”

孟以冬閉上眼,将臉換了個方向,縮在自己腿上的右手手背這時覆蓋上了另一只手,孟以冬掙了掙,反而被握的更緊了,他沒敢出聲,将頭拱進蔣春雲肚子,感受着背上的重量,鼻腔裏酸澀的厲害。

病房裏的燈一直亮着,護士來催了好幾次讓不陪床的家屬先離開,隔壁床的小孩睡了兩覺都醒了,孟以冬才依依不舍的準備走,說周末再過來,而後便

出了住院部,蕭升跟上來的時候,他正站在路邊打車。

“坐我車。”蕭升握住他肘彎,将人拉到了面前。

“不用了,我不回家。”

“不回家你去哪?”

“書吧。”孟以冬要掙脫他,卻被他抓的更緊了。

“孟以冬,”蕭升說,“給我點時間。”

晚風溫涼,撩起細軟的碎發,孟以冬僵着未動,“多久?”

“我,我不知道,”怕他生氣,蕭升又說,“一個月,或者,兩個月,行嗎?”

“可以,”孟以冬看着他,“哥你誤會了,其實一年我可以等,十年可以等,一輩子都可以等,但你心口不一的推開我,指責我,甚至為了個無關緊要的人駁斥我,我才委屈,最委屈。”

蕭升一時語塞,抓着他,不知如何是好,孟以冬便又湊近了些,說,“哥,再抱抱我吧,我昨天被你罵的,心口疼了。”

蕭升心下一滞,張開手臂将人摟進懷裏,他摟得很緊,手掌扶着他後腦勺,嘴唇貼在他耳邊,無奈的問,“你想沒想過,你會把你哥弄瘋。”

“沒想過 ,”孟以冬說,“但我一定比你先瘋。”

蕭升沉重的嘆了口氣,“回家吧。”

“好。”

“在這等我,我把車開過來。”

蕭升松了他,去停車場開車,孟以冬看着他走遠才掏出手機,馮淇老早發了條信息,他現在才點開看:

你哥今天去看心理醫生了,別跟他吵架。

他出神的看着這行字,連蕭升的車子停到他面前都沒察覺。

“冬冬?”

“嗯?哦。”孟以冬反應過來,收回手機,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車內燈開着,卻一直沒發動,孟以冬疑惑的朝他看過去,餘光瞟到了車後座裏的小棕熊,立刻擰了身子看向後座,琳琅滿目,樣式大小各個不一的棕熊将後座擠了個滿滿當當。

“哥......”

“你說你要原先那只熊,我沒找到,所以給你買了新的,是跟原來那只不一樣,但都是我補給你的。”

孟以冬伸手拿了一只小的過來,抱在懷裏,“你買來哄我嗎?”

“嗯,哄你,小祖宗。”

院裏通知明年八月去匹茲堡的科研訓練課程事項,畢然為此傷了好幾天腦筋,心理帶起生理不适,成了個病秧子,這會兒從校醫院拿了些感冒藥出來,跟在孟以冬屁股後頭往荷園餐廳去。

“你是不知道學校這模式?”拿菜的時候,孟以冬問他。

“我知道啊,”畢然說,“我當然知道。”

“那幹嘛不想去?”孟以冬要了盤京醬肉絲,又拿了盤驢打滾,回身往畢然餐盤子裏放了盤青菜,“你感冒了,少吃葷腥兒。”

畢然咬着嘴裏的肉沒吭聲,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他看着吃的正香的孟以冬猶疑半晌,才問,“你會說英文麽?”

“......”孟以冬停下來,看着他,“你高考英語不會是蒙的吧?”

“不是!”

“大一大二你沒聽過課?IELTS,TOEFL一個都沒考?”

“也不是,TOEFL考了。”

“那怎麽.......”

“我,我,我現在,一講英文就,就結巴......”

孟以冬沒忍住,笑了下,“你這講中文不是也結巴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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