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是,那你平時接委托的時候怎麽了解事情經過?”邱岘瞥了他一眼。

“接委托啊,殺鬼就行了,”陸柯詞一臉理所當然,“了解經過幹什麽?”

好吧。

邱岘想。

了解經過是鬼王的工作,跟他媽居委會的三姑六婆一樣,所有的厲鬼經歷他都得浏覽一遍然後再把那些能勸的分出來交給鬼差,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他下意識地以為陸柯詞也得幹這種工作了。

男人見他倆在門口鬼鬼祟祟的,不免有些疑惑:“你們在幹什麽?進來啊。”

邱岘和陸柯詞對視了一眼,決定繼續演下去後先後進了屋。

男人說:“進來了就把門關上吧。”

邱岘看了眼正準備進門的葉潛,表情忽然一滞,随後緩過來,看着男人說:“那我們兩個人就要打擾您了。”

“不打擾,”男人說,“進來吧。”

站在門口的葉潛愣了愣,他沒出聲,但站在門口也沒有再動。

邱岘的話裏強調了他們“兩個人”,但是這裏明顯還有第三個人——葉潛——在,就算剛才在樓道裏太黑了沒看見自己,這會兒站到門口來了不至于看不到吧?

男人為什麽會看不到自己?

葉潛抓緊了傘柄,心驚肉跳地想。

這把傘阻斷了他和鬼之間的“鎖”,雖然邱岘沒解釋是怎麽阻斷,但從剛才樓梯裏那個女鬼的表現來看是直接将葉潛從他們的眼裏除去,而此時此刻這個男人看不見自己,只能說明……他也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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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和在樓梯那兒襲擊他們的是同一種鬼。

至少用的“鎖”是同一種。

邱岘和陸柯詞沒多說,等葉潛進來之後關上了門,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輕聲說了句:“跟我們過來,站在身後不要動。”

男人只拿出了兩個茶杯,替陸柯詞和邱岘倒了水之後,坐在沙發上,低聲問:“發生了什麽事呢?”

是啊,發生了什麽事呢。

我随便編的個理由,随便變了個假證,我怎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邱岘一臉漠然垂下眼,閉眼的時候讓意識沖到星星邊上沖陸柯詞喊了聲:“這裏發生了什麽?”

陸柯詞聽到邱岘的聲音,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坐在對面的男人:“有人失蹤,我們來問問你。”

“啊,是,”邱岘說,“關于本小區人口失蹤案件,我們希望您能配合我們的問題。”

“人口失蹤?失蹤?啊,失蹤,”男人失神地盯着地面,接連重複了邱岘的話好幾次才擡起頭,看着他,“什麽問題?”

“走失的人都是女人,”陸柯詞調動起他這輩子只看過幾次的刑偵片記憶,還是一段模糊得跟打了馬賽克一樣的記憶來編瞎話,“你有沒有見過她們?”

男人迷茫地看着他:“誰走丢了?”

“啊……就,”陸柯詞編不出來了,“……她啊。”

男人還是很疑惑,正要開口問,門那邊傳來開鎖的聲音,一個女人提着菜走了進來,她見着屋子裏的陌生人先是一愣,随後和男人說:“老公,他們是……”

“你好,”陸柯詞不知道什麽時候把邱岘包裏的假證順出去了,“警察。”

邱岘:……

“哦,你,你好,”女人有些不安地看着陸柯詞,“請問有什麽事?”

“查案。”陸柯詞說。

“……和我們家有什麽關系嗎?”女人的表情逐漸惶恐,“我老公……”

“不是,是人口失蹤,”邱岘接過話,“來問問您家有沒有見過她們。”

“哦,”女人松了口氣,“照片給我看看吧,說不定我見過呢。”

邱岘:……

陸柯詞戳了戳他的腰,表情裏傳達的意思十分顯而易見:變啊。

變個屁啊!

哪來的失蹤女子讓我變!

“是這樣的……”邱岘搓了下手,還沒想好怎麽編瞎話,女人忽然看向了他們倆身後:“這兒怎麽還有位小哥,進了屋都打着傘呢。”

說完她又像是開玩笑般,說了句:“室內打傘長不高哦。”

邱岘和陸柯詞同時擡眼看向了那個男人,男人卻沒有半點動作,呆呆地朝着兩個人身後望了眼便沒了更多的動作。

陸柯詞皺起眉,将視線收回來的時候瞥見了他們電視櫃上的一張全家福,頓了頓才開口:“您的兒子叫什麽名字?”

女人頓了頓,順着陸柯詞的視線看過去後了然地笑了一下,笑容中卻帶着掩蓋不住的悲傷:“他叫何世千,明天剛好五歲零三個月。”

“他很可愛。”陸柯詞說。

“謝謝。”女人笑了笑。

與此同時邱岘已經憑着想象變了一堆女人的照片在兜裏,女人又看過來時,他将那些照片摸出來遞給她:“你看看,是這些女孩子。”

“長得都很像啊。”女人說了句。

陸柯詞湊過去看了一眼,點點頭,确實很像。

邱岘變出來的這五個女孩子,有四個長得像孟婆,還有一個長得像炙停。

真是驚人的想象力。

“不過很抱歉,我沒見過她們,”女人有些歉意地沖着邱岘和陸柯詞笑了笑,随後扭頭看向一直坐在沙發上不動的男人,“老公,你見過她們嗎?”

男人漠然地擡起頭,連照片都沒看一眼便搖頭:“沒見過,沒見過。”

女人怔愣了下,随後不好意思地沖邱岘和陸柯詞笑:“那什麽,我老公他……”

“你是要做飯嗎?”陸柯詞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他這句問得唐突,在場所有人,包括那邊腿軟得快站不住了的葉潛都愣了下。

幾秒之後女人打破沉默,說:“是呀,正打算做飯呢。”

“這麽多菜啊,”陸柯詞說,“我幫你拎進去吧。”

女人依舊笑得溫和,說:“好呀。”

兩個人竟然就這麽一前一後的去了廚房。

邱岘完全沒看透陸柯詞的意圖,留了個心眼在那邊後又坐回了沙發上,這一次他拉着葉潛一起在沙發上坐下,沉默地望着對面的男人。

“這裏有人嗎?”男人看着沙發上的凹陷,“為什麽我……看不到呢?”

他像是壓根兒就沒有想過得到回答,低着頭一個人疑惑:“為什麽呢?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葉潛忍不住,捂着嘴小聲說:“他到底……”

“別出聲,”邱岘瞥了葉潛一眼,“你身上的東西還沒解除。”

葉潛身上的“鎖”還沒解除。

此時此刻他只要出聲或者是将傘拿掉,就會遭受到藏在這裏的不知道多少個厲鬼的襲擊。

而廚房內,陸柯詞将那些東西放到臺子上,扭頭看着女人:“你每天都要做這麽多飯嗎?”

“不是一頓吃完呀,”女人笑着說,“一看你在家就不做飯吧?這些菜能吃到明天下午了,我後天再去買……”

“你一個人吃飯,”陸柯詞說,“需要這麽多嗎?”

女人的笑凝固在了臉上。

她松開手,塑料袋掉落在地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裏面的土豆滾落出來好幾個,陸柯詞蹲下把他們撿起來,放回塑料袋裏,又拎着放回臺子上。

他轉過身,看着女人:“你老公已經死了,你卻能看見他,不害怕嗎?”

“還是說,”陸柯詞看着她,一字一頓道,“你也是鬼。”

廚房內忽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邱岘一把抓起葉潛往廚房裏沖去,餘光卻瞥見男人像是受了什麽極大的驚吓似的,哆嗦着跪倒在地,把自己的身體往茶幾和沙發的下方擠去,要把自己生硬地塞進縫隙裏。

邱岘顧不上這麽多疑惑,他快步竄過去,卻發現陸柯詞已經将女鬼制服了,正滿臉無趣地看着跪倒在地哭泣絕望的女人。

“她修為好差,”陸柯詞指了指地上的女人,“一下子就制服了。”

“那我是要誇你嗎?”邱岘無奈地看了陸柯詞一眼。

陸柯詞聳聳肩,沒挪開放在女人肩上的劍。

那把劍的劍身上刻着不知名的植物,這會兒正從劍身上生長出來,往女人身體裏鑽,女人雖然沒感受到什麽疼痛,但也哭叫着:“我又沒有要害你!你這是幹什麽!就算我是,我是鬼,你就能這樣……”

“師父說的,”陸柯詞多用了幾分力,讓劍身完完全全壓在女人身上,“厲鬼當誅。”

“先別壓沒了,”邱岘被她的叫聲刺得頭疼,伸手阻止了一下,“你是怎麽看出她也是鬼的?她可是看見葉潛了的。”

“她看見葉潛只能說明她沒對葉潛下‘鎖’,”陸柯詞說到這方面的事就很流暢了,“剛才在門外的時候,我的劍戳中了牆裏的女鬼。”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沖女人擡了擡下巴:“她身上有我的劍的氣息。”

邱岘嘆了口氣,沒想到是這麽個聯系。

女鬼被壓制得愈發難受,周圍的場景竟然像被擊破的鏡面一樣碎裂開來,葉潛撐着傘往邱岘身後躲了躲,哆哆嗦嗦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潔白的牆面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被燒焦後的漆黑的牆,地板也是被燒過的痕跡,而廚房內飄出了陸柯詞一直聞到的焦臭味,砧板上淌出鮮紅的血,一直落到下方的櫃子中。

女鬼尖叫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将櫃門打開,裏面塞滿了各種女孩的殘骸,她們的臉皮被剝下來貼在門的內側,全都被扯開嘴角,強行做出歡笑的表情,櫃子裏堆滿了她們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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