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墨撩人(捉蟲)
“哎,”袁阿伯應了聲,想到今早江淮生拿着只野兔過來找他的模樣,拘謹不少,确實不大像認識他,他嘆了口氣。
“之前的事情不記得就算了,只要好好的就行。”
袁阿伯說完便打算離開,看這小夫郎的模樣也不是什麽奸猾之人,而他剛嫁進來,江淮生的腦子便好了起來,想必也是有福氣之人。
只要他們兩個踏踏實實過日子,在三河村也是能過得下去。
雖說是攢了不少銀子換來的夫郎,可江淮生不在意,他們自然沒必要多事。
袁阿伯想着,臉上又浮現出欣慰的神情,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跟家裏人分享這個好消息。
他步子輕松,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江淮生家門口。
木門合上,墨瑛臉上帶着絲小得意,他拍了拍江淮生的胸膛,“我演得還算不錯吧。”
正是七月暑夏,江淮生只穿了件短衫,他目光掃過墨瑛細長的手指,又落到他浸出薄汗的鼻尖上,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嗯。”
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對的,墨瑛這說話時十分自然,還帶着絲親昵,這可不像是僅相處一夜就有的态度。
墨瑛還不知道江淮生已經對他起了疑心,他卻以為江淮生有求于他,腰板也挺直了,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跟江淮生談一談。
破舊的四方桌,兩人相鄰而坐,墨瑛放在腿上的手扯了扯皺巴巴的衣袍,“你想談什麽?”
“不合身?我還有些舊衣裳,待會拿給你換。”江淮生看了眼他的小動作,随口道。
墨瑛拉着袖子的手指頓住,衣服破不要緊,可是讓他穿江淮生的衣裳,怎麽感覺那麽別扭,他又重複了一遍,“舊衣裳?”
“嗯,”江淮生坦然,“都是去年的衣裳,有幾身沒動過。”
墨瑛松了口氣,他擡起手臂揮了揮,“袖子有些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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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兒給你改一下。”
江淮生想了一下餘下幾件的式樣,原主去年這時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傻子,江家把田都租了出去,只負責收租,還在鎮上開了兩間鋪子,自然是不需要原主下地,所以這衣裳都是舒适為主。
既然說到這裏,江淮生便打算将家裏的境況攤開,“近一個月都恐怕沒辦法給你買新衣裳,這幾套你先湊合着。”
“家裏一點餘糧都沒有,所以從明天開始我會去山上打獵,或者挖草藥,然後拿到鎮上去賣,或許會回來的晚些,至于你……”
墨瑛對衣裳倒沒有什麽執念,他正點着頭,聽到江淮生那句沒有餘糧便是一愣,很快跟上了江淮生的話,“我跟你一起去?”
“我上過學堂,對山上的藥草略有了解。”
“不用,”江淮生看了看他的臉,臉上帶上絲意味深長,上過學堂就把墨瑛的身世給賣了一半,想來應該是墨瑛還不知道将他賣掉那人找的說辭。
“你先待在家裏照顧好自己,等攢夠錢買回來地或許要下田。”江淮生說着仔細去看墨瑛的表情。
墨瑛點了點頭,對自己不能施展才華有些遺憾,不過江淮生的計劃倒是不錯,“你打算先賣東西攢錢,然後開始種地?”
單是種地肯定不夠,不過後面的事情他還得打探一下,江淮生還不确定也就不準備說大話,他見墨瑛并不反對,便附和着,“差不多吧。”
“種地也行,但不是長久之計。”墨瑛沉吟了一下,他學的只有為官禦民之道,對種田發家不算了解,“還是先攢錢吧。”
沒有本錢談什麽都是虛的。
定下來這事情之後,墨瑛放在桌子下的雙腿動了幾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兩人都不開口,屋子裏便安靜下來,唯有院子裏的野雞即使被封住了嘴巴,也堅持不懈地撲棱着。
江淮生以拳抵唇輕咳了聲,見墨瑛的注意力從桌子上移開,才低聲開了口,“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也需要談一談。”
“嗯?”墨瑛疑惑,他們已經成了親,不就是夫夫了麽?
他這麽想着,也就直接問了出來。
“但是我們沒有感情,”江淮生說着自己的想法,“我覺得我們可以再培養一下感情。”
墨瑛點着頭,突然問道:“你不喜歡我?”
江淮生認真地看了他一眼,否定了這句話,“不是,只是我想我們之間的感情還能更好。”
“比如我做有些事情的時候,不是為了義務,而是為了讨你歡心。”
墨瑛哼了聲,算作回答,心裏卻是一陣竊喜。
江淮生這麽說顯然是把他當作自己人了,而他喜歡江淮生,江淮生打算更喜歡他一些,這有什麽不同意的?
見他同意,江淮生也有些開心,他很确定自己會愛上墨瑛,只要自家夫郎沒有致命的缺陷。
他眼睛閃了下,“既然你也同意,那在我們兩情相悅之前,先不親熱。”
“不親熱?”墨瑛看向江淮生。
江淮生看着他疑惑的模樣,覺得這話說得太過武斷,立刻改了自己的話,“循序漸進。”
他還特意補充着,“昨夜是個例外。”
墨瑛來了點興趣,“還有呢?”
“我會努力愛上你。”江淮生目光誠摯,略帶期盼。
墨瑛沒有回應,江淮生愛上自己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無非是時間長短罷了,而他無疑是愛江淮生的。
他冷靜的模樣讓江淮生有些失落,更多的則是遺憾,“有些事情也不是一個人努力就能行的。”
墨瑛十分贊同,還未開口,便聽見江淮生又叫了一聲,“瑛寶。”
“你剛才說什麽?”墨瑛懷疑自己聽岔了。
江淮生這才露出笑容,又重複了一遍,“瑛寶。”
“我認為我們既然為了愛上對方做努力,有些東西也得改變一下,比如這稱呼更親密一些。當然,你也可以叫我阿淮。”
墨瑛想拒絕,瑛寶這個稱呼聽起來傻乎乎的,像他父親還有那位繼室,都是直接叫自己名字的。
他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若是自己一口拒絕,江淮生該難過了吧。
他一猶豫,便錯過了最好開口的時機,而他只顧着糾結這裏,也就忘記昨夜情動的時候,滿口叫的都是“阿淮。”
江淮生又叫了一聲,還将臉湊近了三分,“瑛寶,你不喜歡我這麽叫你?可寶是寶貝的意思,我又沒念過書,只會這麽說,不然你換一個字?”
被他這麽直白地說開瑛寶之意,墨瑛蹭地紅了臉,“就這樣吧。”
他讀過書,現在也想不起來能用什麽代替寶了,腦子裏暈乎乎的,又抽絲剝繭分析出來另一件事情,江淮生這是将他當寶貝看待,自然也就是對他珍視。
江淮生成功地看到面前的人紅了臉,手指蠢蠢欲動,他後退一些,只是目光仍然聽着墨瑛的臉,“你也叫我一聲試試。”
“阿淮?”墨瑛配合道。
江淮生滿腦子全是昨夜墨瑛禁不住蹭到他身上的模樣,他喉嚨裏發出一個音節,覺得不太妙,連忙繞開這裏,跟墨瑛講起來三河村的事情。
墨瑛臉頰漲紅,卻是氣的,“你說有人想要害你?”
“是之前的事情,他們應該也沒想到會險些喪命。”而原主卻是因為他們玩鬧的一推離開了人世,江淮生見墨瑛仍是皺着眉,手指越過桌面,點上了墨瑛的眉心。
“只是先把這些事情告訴你,到時候對上這些人你心裏有分寸。”
“不過你應該也沒機會單獨對上他們。”
“我還會躲着他們不成?”墨瑛挑着眉頭,臉上帶着一絲傲氣。
哪怕落入農家,他身上的傲骨可一分都不會折,若是讓他遇上這些人,必定給他們一個教訓。
“那倒不是。”江淮生欣賞了一會兒墨瑛驕傲的模樣,心裏如同被貓爪撓過一般,他往木凳一頭挪了挪。
手掌附在墨瑛的手上,輕輕地捏了兩下,三分玩笑七分認真道:“這種人我怎麽放心你跟他們獨處?我可是要保護好我的小夫郎。”
墨瑛挑眉看了眼包裹着自己手掌的手,“拿開。”
“什麽?”江淮生沒聽懂。
于是他便親眼看到墨瑛擡起手,将他的手掌拍開,咬着字提醒道:“循序漸進。”
丢下這四個字,墨瑛便起身出了堂屋,往偏房走去。
江淮生仍是坐着,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失笑出聲,他虛握着拳頭,喃喃道。
“或許比我想象的還要早。”對墨瑛的心動,或是徹底愛上。
他也沒繼續招惹墨瑛,只是站在外面敲了敲門,“我去鎮上先把野雞賣掉,再看看收什麽藥材。”
等墨瑛應了聲,他才找了背簍,将捆綁在一起的野雞塞了進去,踏出了家門。
聽着木門合上的聲音,墨瑛臉上的熱度漸漸消退,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開始想着對策。
江淮生昨日之前,飽受欺辱,若是讓那些人知道江淮生不僅好了,還記得從前的事情,難免會狗急跳牆,做出些極端的事情。
可要放過那些人,卻是絕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