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耳朵
05
“哇，你是高中生吧。”阮辭望着他稚氣未脫的臉，突然嘆氣，“啊……年輕真好。”
陶瀾一臉疑惑地望着他。
阮辭漂亮的眼睛笑成小月牙，朝陸嶼清努努嘴：“你從哪裏拐來的小可愛啊？”
陸嶼清挑了挑眉，淡淡道：“豆子拐來的。”
阮辭眨巴了下眼睛，做出了驚訝的表情。
陶瀾一臉新奇的跟在陸嶼清身後一前一後的進了圖書館，和九中那個擺擺樣子的圖書館不同，S大圖書館算得上是全國有名的。
看得出陸嶼清人緣不錯，至少一路上遇到了好多和他打招呼的同學了，那些人或多或少放了些探究和疑惑的目光在陶瀾身上，雖然陶瀾努力地用笑顏應對着，但心底難免有些局促。
陸嶼清忽然站定，陶瀾一時不察直直的撞了上去。
“唔。”陶瀾下意識的捂着撞疼的鼻子，正想問問陸嶼清怎麽了，擡眸一看才發現陸嶼清面前正站着一個女孩子。
一頭微卷的栗色長發，留着韓式空氣劉海，臉蛋也清純漂亮，身材也非常非常好，笑顏如花的叫住了陸嶼清：“學長~”
即便遲鈍如陶瀾也意識到了現在氣氛不大對勁。
他捏了捏手指，最後又伸手拉了拉陸嶼清的衣袖，表示自己可以先避一避。
陸嶼清就給他指了自習室的方向。
陶瀾随手抽了本書坐在靠窗的位置心不在焉的看了起來。陸嶼清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看樣子應該已經走遠了。
看樣子應該是女朋友吧？也對，長成陸嶼清這樣的要是沒談過戀愛才讓人不敢相信……他眨了眨眼睛繼續心不在焉的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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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瀾等了好一會兒陸嶼清才回來，臉上倒是沒什麽明顯的情緒變化，依舊是那副溫柔內斂的模樣。
也許是因為陶瀾眼神裏的探究意味太過濃烈，陸嶼清故意往他面前湊了湊，似笑非笑：“就那麽好奇？”
陶瀾急忙搖頭，結結巴巴的解釋：“不、不是的，是因為你去了太久了所以我才看你的。”
“那個是你女朋友嗎？”陶瀾眨巴了下眼睛，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
“啊？”陸嶼清非常無奈地笑了下，這才解釋道，“只是一個社團的學妹，和我商量文化節的事情而已。”
她自然是指剛才的那個長發女生。
陶瀾漂亮的大眼睛睜得圓圓的，驀然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
“啊……對不起。”陶瀾緊張地道歉，那雙圓乎乎的漂亮眼睛裏浸潤着水汽，看上去格外軟乎些。
陸嶼清淡笑着搖了搖頭：“不是，這有什麽好道歉的啊？”
陶瀾咬了下唇，但是心裏卻有些小開心。
陸嶼清陪着陶瀾在S大逛了一整圈，連禮堂和籃球場都去看了，陶瀾本就是孩子心性，好奇心上來之後對一切都很有興趣。
沒想到在籃球場上還能遇到陸嶼清的熟人。那顆籃球本是朝着陸嶼清的方向去的，不知怎麽的就滾到了陶瀾腳步。
他本想把球撿起來的，可沒想到陸嶼清快他一步撿起了球，還有些嘚瑟的秀了一把轉球操作。
陶瀾倒是不覺得他嘚瑟，只是真心覺得他好厲害，又高又帥又會打籃球……
人群中走過來一個高高瘦瘦穿着紅色籃球服的男生，陸嶼清和他打了個招呼後就把球傳給了他。
陶瀾也順着陸嶼清的視線看了過去，才發現那個穿籃球服的男生真的好高好高，感覺和陸嶼清差不多高了。
男生戴着黑色發帶，額前的頭發都弄了上去，露着一張棱角分明的帥氣臉蛋。
他接過球後就往後一傳給了自己的隊友。
只是沒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哇，陸學長，這你小男朋友啊？”
陶瀾聞言一愣，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震驚的擡眼朝男生看過去。
陸嶼清拉扯了一下嘴角，擡腳毫不留情的朝池高旻踹過去。
沒想到池高旻輕巧的躲過了，恰巧就看見了陶瀾那個驚慌中帶點茫然的小眼神，他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陶瀾小心翼翼的往後躲了半步，試圖離面前這個渾身散發着難搞氣息的男生遠一點。
他對陸嶼清的感情除了感激還有依賴，被人輕視冷漠慣了的人，總是向往溫暖熾熱的溫柔。
但人生中能給他溫暖的人太少了，奶奶是一個，陸嶼清也是。
“亂七八糟說什麽啊你，這是我弟。”陸嶼清略帶笑意的聲音在陶瀾耳邊響起，令後者不自覺的抿了抿唇。
“哦~”池高旻故意壓低了聲音，微微彎下-身體，偏過臉來看陶瀾。
“哇，又白又軟，我喜歡。”池高旻說這句話的時候忽然走向前伸手捏了捏陶瀾的臉，還很自來熟的撥了撥陶瀾額前偏長的頭發。
男生的動作太快了，驚得陶瀾畏懼的往後逃了半步。
陶瀾下意識的逃到陸嶼清身後藏着，略微有些生氣的瞪着面前那個笑容裏帶着痞氣的男生。
池高旻看着他這個反應，挑了挑眉就笑嘻嘻抽回了手。
陸嶼清毫不留情的給了他一肘擊，語氣雖然依舊散漫，淺棕色的眼眸裏卻浸着點正經的兇：“我說了他是我弟，你少打他主意。”
池高旻意味不明的啊了一聲，聳了聳肩膀沒有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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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直逛到下午陶瀾才意猶未盡的準備回家。
陸嶼清原本想再請他吃晚飯的，可是這樣的話，陶瀾覺得自己一整天都在蹭飯，感覺不太好，至此，陸嶼清才退一步說送陶瀾回家。
“那個人也是你室友嗎？”快到家的時候，陶瀾突然發問。
“嗯？”陸嶼清偏過臉看他，想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陶瀾說的那個人是指池高旻。
“不是，他是體育系的學弟，你不用太在意他說的話，他那個人就那樣滿嘴跑火車。”陸嶼清勾起唇笑了笑，仗着身高優勢看了看陶瀾蓬松細軟的頭發，“不過記得離他遠一點。”
陶瀾下意識地點頭說好，也不問為什麽。
陸嶼清眼型偏長，眼尾略尖卻不夠挑，所以稱不上是标準的桃花眼，但是笑起來的時候那雙眼睛卻格外吸引人。
“不問為什麽就答應啊？”
陶瀾輕輕地啊了一聲，後知後覺道：“那……為什麽啊？”
陸嶼清似乎被他的反應逗笑了，語氣卻比剛才嚴肅了一些：“他喜歡男生，而且很花心，你又剛好是他喜歡的類型，我怕你被他忽悠走啊。”
陶瀾愣了愣，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會兒，最後還是偏過頭輕輕地說了句“嗯”。
就在陸嶼清把人送到小區門口準備離開的時候，陶瀾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服下擺。
“陸哥哥。”陶瀾抿了下唇，輕輕的喊了聲。
陸嶼清有些愣，他沒想到陶瀾會主動碰觸自己，那雙帶着笑的漂亮眼睛微微彎折：“怎麽了？”
“有時間我請你吃飯吧。”陶瀾擡臉看向他，杏仁狀的眼睛裏浸着些微水色，“地點你選就好。我有錢的，這個你不用擔心。”
“我還不至于要高中生花零花錢養吧。”陸嶼清短促的笑了聲，看着陶瀾認認真真的小模樣倒也慢慢收斂起神色，“而且你現在不是住在你姑姑家麽，這種情況我怎麽好意思讓你花錢。”
陸嶼清自然明白第一次送陶瀾回家的時候，小孩臉上的尴尬和局促是什麽意思，寄人籬下看眼色的生活，自然是不容易的。
“呃。”陶瀾無所适從的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沒想到陸嶼清會提這件事，抓着陸嶼清衣服下擺的細白手指愈發局促。
陸嶼清抿起唇笑了下，也試着安撫性地拍了拍陶瀾的肩膀，說：“算了，別回家了，陸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見陶瀾似乎不再抗拒自己的觸碰了，又下意識的揉了揉少年的腦袋。
兩個人去了附近商場裏的海底撈，明明說了不想蹭飯的，最後陶瀾還是沒辦法拒絕陸嶼清。
兩人面對面的說着話，火鍋裏泛起的熱氣蒸騰而上，陶瀾望着那翻滾着的番茄鍋底略略有些出神。
“我爸爸不在了。”陶瀾垂着眼睛，似乎在思考該怎麽說，“媽媽也再婚離開這裏了，從那以後我都是跟着奶奶生活的。我知道她覺得我是拖油瓶，也是，帶着我只會給她添麻煩。”
陸嶼清略略皺起眉，望着陶瀾蒼白的小臉只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
第一次見到陶瀾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這小孩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連頭發也是不健康的偏黃。
“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陶瀾抿了下唇，又釋然的笑了笑：“我剛上初三的時候吧。”
“其實我明白為什麽媽媽不想要我。因為我是殘疾人。”陶瀾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右耳耳垂，眼神黯淡，“我的右耳聽不見的。如果你站在右邊和我說話，我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陸嶼清眉心的郁結愈發濃重：“怎麽回事，醫療事故麽？”
陶瀾點點頭，但很快又小幅度的搖搖頭：“也算也不算吧。是小學四年級的時候爸媽吵的好厲害，一直吵到外邊樓梯口。我就想把他們分開讓他們別再吵了，結果不小心被推下樓了。這是後遺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