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個刀法……是花之呼吸……”
黑死牟一邊迎戰，一邊道。
“是較為罕見的呼吸法，使用者多為女性。”
“想來，也曾和花之呼吸的劍士對戰過……”
“不過……這種秀氣的劍法……是贏不了我。”
沖田總司沒有說話，刀身在空中急轉。
反手換刀。
再握住，水藍色光帶憑空出現，如同奔湧的溪流。
其中殺機暗藏。
黑死牟：“……！”
這倒有點出乎意料，他的劍被斬斷。
黑死牟看着斷劍長出。
“連水之呼吸也會麽？”
倒也不奇怪。
花之呼吸本就是水之呼吸的衍生型。
沖田總司眼裏敏銳的光劃過。
果然，那把日輪刀中鑄入了鬼的血肉，能立刻複原。
不知還會變出什麽花樣來，要小心。
釋放彼岸空間，沖田總司本意是想用打敗玉壺那招來對付黑死牟。
長期殺鬼後他也看出來了，那招堪稱對鬼傷害最大的呼吸法！
但身為上弦之壹的黑死牟，實力明顯與上弦之伍玉壺不在一個層級，就算是沖田總司，也很難保證一擊斃命。
這難免給上弦之壹與鬼王交流的機會。
他會特殊呼吸法的事就會暴露。
所以，他才将對方拉入隔絕空間。
不過現在，沖田總司改變了主意。
——只用對等的普通呼吸法。
他要堂堂正正、公公平平從劍道上打敗這只鬼！
……
戰鬥進入白熱化。
各色攻擊交織——
水色光帶如同巨大的毛筆在空中揮灑。無數金黃的圓月刃盤旋釋放。細長的彼岸花瓣紛飛，又被切得更碎。
兩位劍士的身影都已看不清。
是絕色之景。
也是極度危險、入即喪命的絕境。
不知過了多久——
黑死牟心間終于生起一絲焦慮。
對方雖不是鬼，應該也是某種不死者，不會有體力告竭一說。
天快亮了。
再拖下去就糟了！
“！”
沖田總司眼神一凝。
依靠花之呼吸，他化解了黑死牟進化後的劍招，左臂多了一道小口子。
餘煙散盡——
黑死牟手中鬼之刃變成兩米多長，還樹枝一樣長出分叉。他以駭人的速度揮舞這把不符合人體力學的異形之刃。
攻擊範圍、威力都比之前擴展了數倍！
“終于解放實力了麽。”
沖田總司認真戰鬥時話極少。
“真是令人懷念啊，這種感覺……”黑死牟緩緩道。
實力太強。
連生命危險都令人懷念。
“但……也就僅此而已。”
“你是無法砍中我脖頸的。”
【月之呼吸·玖之型 降月·連面——】
【花之呼吸·貳之型·禦影梅！】
【月之呼吸·拾陸之型·月虹·孤留月——】
【水之呼吸·玖之型·生生流轉！】
沖田總司捏緊劍柄，力道奇大，指節隐隐泛白。
他要殺掉這只鬼。
他要回去。
回到幕末，回到新撰組，回到大家身邊，戰鬥到最後。
要回去！要回去！
一定要回去！
強大的覺悟下，加州清光刀身變化——
像是被淬火，從劍柄開始，整個劍身變紅。
赫刀。
沖田總司擡頭，眼簾緩緩掀開——
白色鞏膜也變紅。
【花之呼吸·終之型·彼岸朱眼！】
這招是花之呼吸奧義。動态視力提升至極致，周遭物體的運動變得異常遲緩。
他躲過了黑死牟所有絕招。
一道刀光閃過。
黑死牟被攔腰斬斷。
內髒被灼燒的劇痛蔓延全身，身體瞬間僵硬。
“嘶——！！！”
黑死牟嘴角流出鮮血，獠牙緊咬。
紅刃，和緣一一樣！
赫刀造成的傷害恢複緩慢，眼看沖田總司又是一招砍來，黑死牟正想躲開，奇異的血味飄來，讓他腳下踉跄了一下。
就在這耽誤的一剎，腳下的彼岸花成為活物，從腳踝纏上黑死牟全身，令他動彈不得。
“別想躲。”
沖田總司語氣平靜到陰冷。
黑死牟找出了血味源頭——
對方手臂傷口因為動作拉扯浸出鮮血，染紅白衣。
是稀血。
而且還是鬼一聞就醉的極品，堪稱頂級美酒！
那道傷口……是故意的啊。
這些花又是怎麽回事？！
黑死牟想要掙脫，卻發現掙脫不開。
就在此時——
加州清光的利刃，已然抵在他頸側！
刀刃就像砍在了石頭上。
上弦之壹的脖子，比想象中還鐵！
沖田總司雙手握住劍柄，眼神裏情緒全無，唯獨兩個字——
【死吧！】
赫刀燙得皮膚仿佛被灼燒。黑死牟全身繃緊，将所有力氣都集中在脖頸，緊咬的牙關下，嘶吼在喉間回轉。
刀刃與脖頸摩擦。
戰局僵持。
勝或敗，生或死，就在這瞬間。
“嘎啊啊啊啊啊啊——！！！”
被砍去一半時，黑死牟突然爆發出瀕死野獸般的咆哮！
不行——
如今緣一已死，他絕不會再輸給任何人。
絕不！！！
叫聲震得加州清光劍身都在顫抖。
……
坐在森林入口處的加州清光本人：“！”
他忽地站起來。
無聊到拿樹枝在雪地和自己下棋的太宰治回頭：“怎麽了？”
加州清光皺眉：“我好像聽到了很可怕的聲音……”
充滿不祥，如同怪物。
太宰治扭回頭。
“擔心的話，去看看不就好了。”
還不是因為你。
加州清光看着太宰治後背。對方仿佛能聽到他心聲：“我不會走的。”
太宰治蹲在地上，一只手抱膝，另一只手無聊地拿樹枝戳着雪地。
“反正，事情都和預料的一樣……”
他用只能自己聽到的聲音低喃。
宗次郎該差不多收拾掉上弦之壹了。
加州清光擔心自己一走，太宰治就跑了。
但他更擔心自己的主人。
天都快亮了，沖田君還沒出來……
見太宰治沒什麽反應，加州清光咬牙，轉身沖進青木原樹海——
一段距離後，他轉身，确定太宰治看不到自己後，身影消散。
刀劍中所化的喪付神，自然能回到本體。
這就是加州清光所說，最快速度趕到沖田總司身邊。
再次現形，加州清光卻發現自己在一處從未見過的陌生地方。
這裏是……冥界嗎？
沖田君——
沒心思多觀察，加州焦急尋找自己主人，好在對方就在不遠處。
沖田總司正來回擦拭劍身，即使擦幹淨了也不停止，長劍明亮如月華凝結。
他夢呓般低喃着。
“好髒。”
“好髒。”
這污穢之物。
加州清光走近。
“沖田君……”冥河畔，彼岸花海。
少年長身而立。
天亮了。
晨光傾灑之際，奇妙的變幻出現——
黑河變為清澈的藍，紛擾的渡河人消失。
紅得滴血的彼岸花變為幽靜的青藍色，風吹過，紛紛揚揚。
晨曦與花雨中，少年轉身，長發随着動作輕輕劃出一道弧度。
他笑起來，如夢似幻。
嗓音十分溫柔。
“清光。”
那一刻，加州清光忽然想起後世傳唱的，沖田總司的辭世俳句。
——「身不動，能否褪去黑暗，花與水。」
沖田君，那時的你，究竟在想什麽……
到了三途川邊的你，是否也曾笑得這般溫柔純淨。
怔了幾秒，加州清光反應過來。
“沒事吧沖田君？”
“我沒事。”
沖田總司笑吟吟，“清光今晚都第二次這樣問了，你擔憂過頭啦。”
加州清光的臉色并沒有因此緩和。
沖田總司發現對方正盯着自己衣服上的血。
“一點小傷，”沖田總司解釋，“我故意的。”
“我想試試自己的血對上弦之壹有沒有效。”
如果對上弦之壹都有效，那對付別的鬼都不在話下了。
這種做法加州清光顯然不贊同。
但對方是沖田君，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好在沖田總司善解人意。
“就這一次，下次不會啦，”他眨巴眨巴眼睛，露出孩子氣的表情，“原諒我吧，清光？”
加州清光：“…………”
猛烈的賣萌攻勢下，軍服少年節節敗退。
加州清光轉頭，虛握成拳的手掩唇，掩飾微紅的臉頰，“……就這樣吧。”
還能說什麽呢。
不過正事還是要問。
“沖田君，這次的對手是誰？”
“上弦之壹。”
上弦之壹啊……
加州清光思忖。十二鬼月中的最強者，這次也被他們碰上了嗎。
好像有些過于順利了……
“這次花的時間比玉壺那次長。”加州清光道。
沖田總司點頭。
“雖然都是上弦，但和玉壺實力明顯天差地別——？！”
突然，他抓緊劍鞘急速奔跑起來。
“沖田君？”加州清光連忙跟去。
“我們快回去。”
沖田總司腳步不停，臉色嚴肅。
“——太宰可能有危險！”
***
青木原樹海入口。
“哇哦。”
太宰治聽到聲響，轉頭，發出一聲輕呼。
随後，他譏諷地笑起來。
“真是醜陋的怪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