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沖田總司為何會判斷太宰治有危險——

戰鬥将終之際,他成功砍下了上弦之壹的脖頸。

但上弦之壹要是不搞出什麽花樣,那就不叫上弦之壹了。

——他克服了脖頸的弱點。

斷頭的血止住,黑死牟肉//體迸發出無數劍刃,如同長在身上的荊棘,每把劍刃都能釋放攻擊。

沖田總司後躍,與他拉開距離。

黑死牟重新長出頭顱。

一顆慘不忍睹的頭顱。

滿臉瘡痍,唇部凸出像是昆蟲的口器,長滿利齒。額頭和身體都長出蛛爪樣的角。

字面意義上的怪物。

哇哦,毀容了。

沖田總司難得生出點吐槽的心思。

耳邊響起類似玻璃被打破的聲音,黑死牟的身影消失不見。

啊……結界被打破了一個洞。

他對這個能力還不太熟。

不過,應該沒問題。

天也快亮了。

或許因為對此處不熟,或許思緒還集中在戰鬥上,沖田總司難得忽略了一點。

“跟你說啊,那片森林終日濃霧彌漫,即使是正午也透不進一絲陽光。”

這是賣壺青年在列車上說過的話。

——青木原樹海白天是透不進陽光的!

彼岸空間灑進晨光,不代表外面森林也是。

才藏沒有響起報數的聲音,更是證明上弦之壹還沒死!

……

沖田總司和加州清光往森林入口疾馳。

結界被收起,露出森林。

雖不至于像夜間那麽黑,但也是灰蒙蒙的,只有寥寥幾線光束穿過層疊枝葉射入。

試問,經歷惡戰還差點被殺的鬼,最想做什麽?

當然是吃人補充體力。

離得最近的人,就是太宰治!

……

青木原樹海入口。

“哇哦……”

怪物突然出現在面前,太宰治臉上沒有絲毫害怕,反倒幾分興味和打量。

他瞥眼森林上空,又移下來,看着黑死牟。

黑死牟合不上的口器流下涎水,眼球扭曲,露出貪婪與垂涎之色。

理智游走在喪失邊緣。

我克服了死亡!

只要吃掉這個人,馬上就能恢複!

我不會再輸了!

太宰治後退兩步,搶在黑死牟有所動作前開口。

“旁邊有條結冰的河,你要不要照照?”

“照照你樣子有多醜。”

黑死牟腳步一頓,繼續撲來。

太宰治再次瞥眼天空,單手背在身後,手裏緊握着一個透明試劑瓶,裏面黏稠的血液微蕩,大拇指抵在針管蓋子處,準備一有情況就随時打開。

還差五秒,四秒……

鳶瞳掠過黑死牟的劍。

“啊,是武士啊。”

“明明都是武士——”

太宰治說着,帶着悲天憫人般的譏诮與冷漠。

“宗次郎和你還真是……美女與野獸呢。”

閉嘴!!!

黑死牟朝太宰治撲去,利爪眼看就要刺進太宰治心髒——

太陽終于升到森林上空,照到這邊。

“嘎啊——!!!”

指尖皮膚在瞬間潰爛,黑死牟哀嚎,一頭紮進森林。

時間剛好。

角度剛好。

位置剛好。

一切和計算的一樣。

太宰治站在陽光籠罩的邊緣,扭頭看着鬼消失在暗處。陽光讓他皮膚呈現反着光的白,反襯得眼神更加深沉,如視死物。

“……”

他收好針管,垂下頭,理理衣襟,嘴裏嘀咕。

“真可惜,又沒死成。”

“太宰!”

太宰治擡起頭,眼裏的黑暗消失。

沖田總司和加州清光跑來。

看到太宰治在陽光下,加州清光低聲:“算這家夥聰明。”

沖田總司見對方無恙,放下心來。

“剛才鬼出現了嗎,太宰?”

太宰治點頭:“出現了。”

他眼神濕漉漉地望着沖田總司:“好可怕哦。”

沖田總司愣了愣。

很快,他神色柔和下來。擡手,似乎想要碰碰太宰治臉頰,或是揉揉頭發,卻在中途停止了。

他溫柔地笑起來。

“可是,太宰努力活下來了。”

“很了不起呢。”

……诶?

太宰治微微睜大眼睛。

這個意思是……

他緊緊盯着和加州清光談話的沖田總司。不知是不是特意,說完那句話後,對方不再關注他。

給膽小鬼留下打理自己的空間。

他……被看出來了嗎?

沖田總司和加州清光談話內容,自然是繼續追捕上弦之壹。

鬼白天待在森林不會出來,要是晚上跑去襲擊村子就糟了。

好在——

黑死牟木屐底沾了彼岸花汁液,借此,沖田總司能感知到他的大概位置。

“他跑到森林連接的旁邊的山去了,那個方向……”

沖田總司神色一凝。

“濑田君?”

是那兒啊……

沖田總司報出地名。

“——藤襲山。”

藤襲山,是鬼殺隊【最終選拔】的場所。

想要加入鬼殺隊的劍士,一般都會接受培訓師指導,再到藤襲山參加最終選拔,合格後才能入隊。

藤襲山從山腳到山腰,一年四季都盛放着驅鬼的紫藤花。

從山腰到山頂,則關押着被活捉的鬼。它們頂多吃過兩三人,作為新人試煉正合适。

紫藤花牢能困住一般的鬼,對十二鬼月卻沒多大用。

更別提上弦之壹了。

沖田總司輕輕皺眉:“不知道今晚會不會有最終選拔……”

為了防止被鬼發現,選拔的時間是沒有固定規律的,只有培訓師才知道。

“那我們也趕緊過去。”加州清光道。

沖田總司點頭。

“太宰?”

太宰治明白了他意思。

“我沒事……”太宰治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

只是有點困。

“不要勉強,”沖田總司溫聲,“太宰可以先去鎮上旅店休息等我們。”

太宰治搖頭。

“好吧。”

沖田總司笑道:“那我們走……太宰?”

太宰治走到他面前,臉色有些嚴肅,“手臂擡起來。”

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截嶄新的繃帶。

“啊……這個?”

沖田總司看了看傷,正想說沒事,對上太宰治帶着幾分固執的眼神,改口笑了笑。

“那就拜托你了。”

與此同時。

黑死牟——

“無慘大人。”

利用鬼血,黑死牟聯系上了鬼王·鬼舞辻無慘。

鬼舞辻無慘能掌握所有下屬動向,但也不是時時刻刻都盯着。再加上,黑死牟與他更像是“合作同盟”關系,他給予了黑死牟極高的自由。

所以,鬼舞辻無慘并沒有注意到,有段時間黑死牟與他失去了聯系。

只是惱于對方的狼狽。

“黑死牟,你怎麽搞成這樣?!”

堂堂上弦之壹,竟被打成這副模樣!

怒火席卷鬼舞辻無慘心頭。

無能!

醜陋!

鬼舞辻無慘,是個極注重皮囊的男人。

黑死牟咽下所有的話。

“……抱歉。”

“殺掉鬼殺隊主公了嗎?”

“尚未發現此人……”

說來奇怪,黑死牟之所以會來青木原樹海,是收到稱鬼殺隊主公會出現的消息。

然而遇上的只有沖田總司。

“解決掉幾個柱了?聽說鬼殺隊現在又多了一個岩柱。”

“還未……”

“青色彼岸花的消息?!”鬼舞辻無慘聲音降至冰點。

“暫時沒有……”

即使不在眼前,黑死牟也能感受到對方的狂怒。

渾身的鬼血開始翻湧、叫嚣——

極具侵略性的鬼細胞像火星子,要将身體每一寸都灼傷殆盡。

“嘶……”

黑死牟跪倒地上,咬緊唇瓣,抑制住喉間呻//吟。

區區這點疼痛……

變鬼時,他花了整整三天!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黑死牟痛到幾乎暈厥時,痛感如退潮般散去。

因為重傷而遲遲不愈的傷口愈合。

無慘大人……幫他恢複了?

借此,黑死牟總算回歸正常人樣。

他聽到鬼舞辻無慘的冷哼聲。

“多謝……無慘大人。”

雖然不到PTSD的程度,鬼舞辻無慘對将黑死牟打成重傷的人還是有點忌憚。

“那個人用的什麽呼吸?”

“花之呼吸和水之呼吸……”

“有斑紋嗎?”

“沒有……”

聽到不是日之呼吸,鬼舞辻無慘松了口氣,立刻就不放在眼裏了。

他冷笑:“連斑紋都沒有的普通劍士,就把你打成這樣——上弦之壹?!”

“是……屬下……無言以對。”

“我再給你血——”

鬼舞辻無慘開始克制不住暴虐的情緒,“給我殺掉他,黑死牟,不要在別的事上浪費時間!”

“幾百年了,已經幾百年了?!還有沒有青色彼岸花的消息!”

“看來是我太照顧你們上弦了,以後還是給我拼命一點為好。”

“是……”黑死牟道,“我會盡快解決他。”

聯絡斷掉。

黑死牟拳頭緊握,渾身戾氣幾乎壓抑不住。

可惡的家夥,害得他被無慘大人責罵!

沖田總司——

黑死牟當然明白,自己對天才的嫉恨。

如果說緣一像太陽那樣高不可攀,沖田總司就像飄落的薄雪一樣不染纖塵。

在這兩人面前,自己內心所有的陰暗都無法抑制。

這些人總要讓他顯得如此不堪!

可恨。

上次沒能殺掉緣一,這次,一定要親手殺掉沖田總司!

***

趕往藤襲山的三人一豬這邊。

太宰治透露了一些有關上弦之壹的事——

戰國時期,曾有位名為繼國嚴勝的武士,和弟弟繼國緣一一樣,都是鬼殺隊成員。

但沒過多久,繼國嚴勝就叛離鬼殺隊,成為了最初的上弦。

也就是上弦之壹·黑死牟。

為了向鬼王表達誠意,他當時還血洗總部,将主公的腦袋帶給了鬼舞辻無慘。

小主公——一個六歲的孩子,被迫頂上。

為何背叛?原因不明。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弟弟繼國緣一,卻是鬼殺隊最厲害的天才,初始呼吸·日之呼吸使用者,并教會了其他隊士呼吸法。

五種基本型「水炎岩風雷」都是從日呼衍生來的。

有了呼吸法,人能變得同鬼一般強大,鬼殺隊才能勉強與鬼抗争。

……

“還有這種事……”

加州清光本想感慨太宰治怎麽知道這麽多,想想對方之前的身份,也就不奇怪了。

藤襲山山腰。

集合的空地淩亂地布滿腳印,已不見人影。

試驗已經開始。

長途跋涉後,黑死牟木屐底的汁液幾乎幹了,只知道對方來了這邊,無法确認具體位置。

“濑田大人——”

“您怎麽來了?”

鬼殺隊負責人走了過來。

他們朝沖田總司低下頭,有種發自內心的敬意。

“發生了緊急情況。”

沖田總司問:“最終選拔開始多久了?”

“今晚是第一晚,剛開始不到一個時辰。”

沖田總司将上弦之壹的事告訴了他們。

負責人臉色驟變。

“知道了。”

“我們會馬上向總部禀報此事。”

“那您……”

他們望向沖田總司,似乎帶着某種企盼,卻又難以啓齒。

“我也會參與試驗。”

沖田總司主動開口,理解性地笑笑,“畢竟也是我在抓捕上弦之壹時出現的問題。”

盡量找到參與試驗的新人,集中在一處保護起來。負責人大大地松了口氣,嗓音發顫。

“事到如今,您還願意出手相助……”

“真的萬分感謝。”

沖田總司進入林中。

“上弦之壹會不會已經走了?”加州清光問。

“不會。”沖田總司回答。

和“自殺之森”的幌子一樣,藤襲山也是絕佳的食人場所。少幾個人,大家都會默認是被小鬼吃了。

并且,沖田總司知道,黑死牟在恢複後,還會與他一戰。

這是武士的執拗——

只要拔刀,自己和對手,必有一死。

沖田總司轉身,取下劍放在太宰治手裏。

“雖然我和清光都會保護你的安全,不過這把刀你還是先拿着。”

“一有情況,就拔刀。”

“……”

太宰治表示你在為難我。

“我不會用刀。”

“沒關系,”沖田總司道,“只要拔//出來就可以。”

太宰治拿着刀,總感覺這東西與他很不相稱。

比想象中要沉啊,明明宗次郎用起來很輕盈的樣子。殺了不少鬼,應該很鋒利吧,要是用它來自殺的話……

“你要是想用它來做別的事……”

太宰治擡眸,沖田總司正凝視着他,神情和語氣都很溫和,眼神卻仿佛看透了他內心。

絲絲黑氣上湧。

“不僅不會成功,而且我會生氣哦。”

“……”

好吧。

太宰治癟嘴,打消了念頭。

他疑惑:“宗次郎不帶刀麽?”

“不帶刀也有不帶刀的戰鬥方式,放心吧。”

沖田總司往打鬥聲傳來的方向跑去,“我們抓緊時間。”

走近。

一個黑發男孩剛好被鬼打飛,狐貍面具掉落,眼看就要撞到樹上——如果真撞上了,估計得腦震蕩昏迷。

沖田總司動作極快,沖到黑發男孩面前,擡起手臂接住了他。

富岡義勇:“……?”

被救了?

“小心——”

富岡義勇瞳孔一縮,剛才的鬼出現在沖田總司身後,将他籠罩在陰影中,利爪僅有一尺之距!

劍光橫向劈過——

鬼的頭顱落地。加州清光轉了個劍花,收劍入鞘。

“有我在,你們休想動濑田君。”

“多謝啦,清光。”

富岡義勇看着救他的人重新低下頭,對他笑起來,眼神溫暖。

“沒事吧?”

富岡義勇:“!”

他的臉頰不由自主地泛起微紅。

好、好漂亮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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