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謎案
又過得一個月,莊羿已經完全康愈。這一天,他謝過董奴保,欣欣然向麻珞的石屋走去。
莊羿走到麻珞石屋處,并未遇見麻珞,聽聞一個白衣侍女說麻珞前去大雪峰祭奠大術士彭回去了。莊羿不作停留,馬上又趕往大雪峰。
莊羿連走帶跑,行了半個多小時,終于來到大雪峰腳下,遠遠地看見麻珞一個人跪在一座孤墳前面,默然不動。
莊羿一時掩飾不住自己的高興,邊走過去邊喊道:“麻珞!”
麻珞聽得喊聲,回頭朝他看了一眼,眼眸一閃,但并未有什麽表示。待莊羿走到身前,才淡淡地道:“莊聖使,你來了。你完全恢複了。”
莊羿愣了一愣,道:“是啊。我今天剛辭別董方士,就來找你來了。麻珞,大術士已經駕鶴仙去,你也別太難過了。你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麻珞打斷他道:“謝謝莊聖使的關心。”莊羿話未說完,一時語塞。莊羿呆呆地看了麻珞一會兒,見她臉色憔悴,雙眉微蹙,眼角似有淚痕,一雙眼眸卻有意無意地躲閃着莊羿。
莊羿在心中嘆了口氣,但一時口拙,又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兩人就這麽靜靜地一跪一站,再無對話,心中卻各自思緒萬千。
過了半晌,麻珞欲起身,莊羿趕緊上去扶她,誰知麻珞卻側身避開,幽幽道:“我不用你扶……你以後也少來見我吧……”
莊羿聽到這話,頓如遭晴天霹靂,一顆心成了焦炭,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麻珞站直了身體。
麻珞看了他一眼,大聲道:“走吧。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莊羿卻似乎并未聽到,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喉嚨裏擠出了一句話:“麻珞,你為什麽這樣待我?”嘴裏這麽說着,心頭卻在滴着血。
麻珞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沉聲道:“你自己心裏清楚。”
莊羿頓時啞然,滿是疑惑地看着麻珞。
麻珞再也忍不住了,問道:“芈嫱是誰?”
莊羿聽到“芈嫱”二字,不免臉色一變,心似乎又被誰揪了一下,解釋道:“她……她是我的一個朋友,也是同學,她也是現代人……我跟你說了你也不一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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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珞冷冷道:“她是你的未婚妻。”她的語氣不像是問話,倒像是在宣布這麽一個事實。
莊羿急得連忙搖手,可舌頭偏偏在此時打了結,疙疙瘩瘩說道:“不是……還不……是,不可能的……我……和她。”莊羿此時也陷入了混亂,又不善于說謊,臉微微紅了起來。
麻珞嘿嘿一笑,盯着他看了會兒,道:“你以前不是很能說會道麽,今天是怎麽了?你重傷昏迷之時,那麽着急地喊着芈嫱,看樣子你很想她了。怪不得你對我說就算你死了,屍首也要送還給楚人部落……”麻珞忽然冷冷一笑,接着道:“可是你別忘了,當初是我救的你。你也根本就不是什麽天外聖使!”
莊羿看着眼前的麻珞,既熟悉又陌生,他其實對麻珞早有了複雜的好感,但思維習慣、風俗習慣相差巨大,他見麻珞說出此話,心中更是打定了主意要逃離西山人了。其實,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只是麻珞打翻了醋壇子。
莊羿嘆了口氣,道:“麻方士……我的性命确實是你所救,我也确實虧欠你很多。只是……你和芈嫱她….還是不一樣的……”
麻珞聽了心更是沉了下去。她忽然跨出兩步,撲在了莊羿懷裏,一語不發,雙眼流淚,大哭起來,不一會兒就淚水就打濕了莊羿的前襟。
莊羿這下不知所措,只能任她在自己懷裏哭泣。莊羿的腦海中只浮現了這麽幾個字:“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別猜。”
麻珞哭了一會兒,又擡起頭來,嗫嚅道:“你喜歡我嗎?”聲音細小,幾不可聞。莊羿搖搖頭茫然地問道:“你說什麽?”
麻珞只好提高聲音,再問了一遍。這麽直白的一問,莊羿也是愣了一愣,但扪心自問,他确實對她也萌生情愫,坦白道:“當然喜歡了。”莊羿說完此話,本以為麻珞會破涕為笑,誰知她哭得更厲害了,嘤嘤地哭出聲來。
莊羿這下更不知道說啥了,只好輕輕地撫着她的秀發,實則心亂如麻。
麻珞哭了半晌,漸漸止了,柔聲道:“這可是你親口說的,而且你是當着我和我父親的面說的。其實,我聽了,心裏歡喜得緊,只是……”麻珞突然想到了什麽,止住了不說,又流起淚來。
莊羿無奈,輕輕問道:“麻珞,到底怎麽了?你這樣當心哭壞了身子。”麻珞這才止住淚水,道:“莊羿,我上個月就被大首領封為了新的大術士……我看,你還是快走吧。”
莊羿聽了,一時未反應過來,奇道:“封你為大術士,那是好事啊……”話一出口,才覺得不妥,因為西山人祖訓,大術士不論男女,終身保持童貞,不得婚嫁。莊羿此時才明白了麻珞冷淡他,問他問題和大哭的原因,心下喟然:“原來她已對我情根深種……慚愧慚愧。”
麻珞并未聽清他說的話,繼續說道:“你在這裏已經很難在待下去了。大首領經過上次雪峰大會之後,不但沒有松緩族規祖訓,反而變本加厲。她依然要求四部的稚童要喝玉液,而且滿八歲孩子,就要飲用玉液。現在去見大首領,必須行跪拜大禮,口呼天佑我族,千秋萬代……”
麻珞一口氣說了不少重黎姒重掌大權之後的變化,但較之以前,更加嚴苛。莊羿也很吃驚,她居然不但不松緩族規祖訓,反而繼續高壓強制。
麻珞勸他道:“你快離開這裏吧,這裏情況越來越複雜了。”莊羿又問了問危子寒、高辛淳等人的消息。麻珞答道:“大首領并沒有處罰他們。大首領說要信守諾言,只要他們痛改前非,将功贖罪,她就既往不咎。如今,高辛淳仍擔任祝融左使,危子寒仍是玉珠部首領。其他三部已新選了首領,各個都對大首領死心塌地,忠心不二。”
莊羿道:“看樣子,重黎姒以大局為重,不計前嫌,胸襟開闊,有容人雅量,……”麻珞打斷了他,道:“沒那麽簡單。據我對大首領的了解,她只是暫時穩住族人之心。”
兩人正說着話,忽見林中遠遠走來一隊人馬,待到走近一看,竟是越子丁、越子田弟兄領了一隊人過來。兩人一見莊羿和麻珞,忙率衆單膝下跪行禮,道:“大首領命我等來尋找大術士。請大術士速速回去,說是蘇右使出了大事,凡我族上層,需人人到場。”
麻珞問道:“蘇右使怎麽了?”
越子丁、越子田兩人都表示不知道。于是,莊羿就與麻珞一道,随着越子丁、越子田一行人回玉虛谷而去。
莊羿、麻珞與衆人一起到了蘇吾昆的石屋之外,此時衆方士都已到場。莊羿随着麻珞一起進了石屋,卻見蘇吾昆趴倒在地上,背心插了一把青銅匕首,傷口血污已經凝固。董奴保正在驗屍,很明顯蘇吾昆已經斃命多時。但石室之中并無打鬥的痕跡。
此時,石室中,重黎姒、高辛淳、第一和第二伍的方士以及新的西山四尉都在。但見重黎姒一臉悲憤,道:“待我查到兇手,一定親自手刃他,讓他不得好死。”
此時,董奴保驗完蘇吾昆屍體,禀道:“大首領,這蘇右使确實是被他人所殺。只是,他死之前,還中了玄武散之毒。”
此語一出,衆人都是吃了一驚,都不約而同看向危子寒。原來,這玄武散乃是玉珠部的獨門毒藥。危子寒大驚失色,忙跪地求饒:“大首領明鑒,屬下絕對沒有殺害蘇右使!絕對沒有!”
重黎姒厲聲道:“那這玄武散作何解釋?!”
危子寒慌道:“屬下很少用玄武散。對了,上次在玉環洞之前,我還曾給過其他三尉。只是,他們都已死了,只有季連之逃脫……”
重黎姒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說,季連之帶了玄武散又潛逃回來,在昨夜殺害了蘇右使?”
危子寒猶疑道:“或許是這樣也未可知……”重黎姒對他重重哼了一聲。
這時,董奴保又說道:“大首領,這蘇右使背上的這把匕首不是別人的,正是蘇右使随身所帶的匕首,上有右使的火焰圖案。”說着,已把拔出的匕首,呈給重黎姒察看。重黎姒看了一眼,也覺奇怪:“難道有人能從蘇右使身上奪取匕首,再從背後将他刺死?那這人的神技巫術豈非通神?!”
衆人也都覺得疑團重重,有的甚至小聲讨論起來。
重黎姒略一思索,朗聲道:“此事就交給玉珠尉危子寒去查辦。玉珠尉你必須嚴查細辦,也給你一次洗脫嫌疑的機會!”
危子寒微微一愣,忙跪下謝恩了,心中卻是大大叫苦。
重黎姒掃視了室內衆人一眼,冷笑一聲,大踏步出門而去。
衆人便也漸漸散去。片刻之後,石室中就剩下危子寒苦苦向董奴保求助,董奴保推脫不過,只得勉強應了。
麻珞和莊羿也覺得十分蹊跷,心中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兩人相對看了一眼,也就匆匆離開石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