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碧娥
這一晚和惡人隊之間打的這個賭,郝萌誰也沒有告訴,當然是還沒輪到比賽的時候。要到錦标賽單人賽的時候才會考慮這些問題,當務之急還是要提高團體能力,畢竟錦标賽的各個賽隊綜合實力更強。
在團體訓練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事。事關燕澤打人事件裏的主人公,屠龍隊的新人宋君。這一回卻是不知道哪個媒體八出宋君從前進過少管所的前科,被屠龍隊招攬之前就是個街頭混混,經常因為鬥毆被關到局子裏去。
這種背景之下,宋君說的話信服力就大打折扣,尤其是當時對着采訪記者一臉無辜的模樣,和在街頭鬥毆的照片放在一起,更像是在說謊。燕澤的粉絲當即扳回一局,立刻不遺餘力的為燕澤翻案。
燕澤過去在雀壇裏到底是口碑十分不錯,宋君又是這麽個背景,之前的謠言倒是不攻自破了。媒體的風向又不知不覺的發生了改變。
郝萌和方大海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方大海還說:“這件事海哥我必須要記頭功,看到沒有,”他指着網上宋君從前打人的照片,道:“這照片,我親自弄的,跑了三趟,我也不說邀功,燕大仙必須當我是自己人,要不是自己人,誰還費這功夫哪。”
郝萌第一次聽說這回事,就問:“什麽意思?你給寫的報道?”
“嗨,我哪有這本事。”方大海擺了擺手:“我那天聽燕澤跟人打電話,說讓人查一下宋君的資料,有沒有黑歷史,有的話就弄一點。我一聽,嘿,這事兒我擅長啊。我那些朋友最喜歡搞這些小動作了,什麽查婚外戀的,查高利貸追債的,找點黑歷史跟蹤一下,分分鐘的事。我尋思着燕大仙要請人不如請我,我保管什麽都能給他找到,何必便宜了別人呢?這不,做的夠地道吧!”他說的唾沫星子亂飛,“就宋君那本身就不幹淨的人,我還沒找更勁爆的呢。不過,燕大仙也還是挺聰明的,”方大海感嘆:“自己這邊洗不白了,沒事兒,把別人弄的更黑一點,自然就白了。高!實在是高!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燕陽從樓下走上來,聞言就道:“就您那智商怎麽可能想得到。各位朋友,我剛接到了通知,錦标賽在三月底,咱們的時間可不多了。我剛跟職業聯盟那邊打了個招呼,一開始盡量別給咱們安排太強的賽隊,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行,反正招呼我是打過了。你們也給點力,練起來,到時候別輸得太慘給我丢臉啊。”
窦豆抱了一個大箱子走過來,“砰”的一聲把箱子頓在桌上,說:“我爺爺讓我搬過來的。說是對錦标賽有幫助的資料,咱們抽空看看吧。”
應秀秀正坐在沙發上嗑瓜子兒,瞧着他笑了:“窦豆,這是你搬的第三箱了,你說老實話,後面還有多少箱啊?”
“估、估計五六箱吧。”窦豆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的開口。
“合着您爺爺是在家裏藏寶呢,還五六箱,這哪看得完,就這一倆月時間?你當我們高考沖刺,三十天成就狀元夢?”方大海誇張的大叫起來。
“太難。”唐霄龍搖頭晃腦的嘆氣。
“燕澤,你也說說話。”應嬈對坐在沙發上翻書的燕澤道:“你現在可是賽隊的一員,別什麽都不管。”
燕澤放下手裏的書,目光在箱子上掃了一轉,才道:“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好像不是看資料。”
“對對對,”方大海說:“是不是應該多加實戰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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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豆有些不知所措,郝萌也看向燕澤。
燕澤:“也不是,賽隊的人手現在不夠。”
“什麽意思?”燕陽問。
“加上我,賽隊能用的人一共是六個。六個人裏,錦标賽是單人賽加團體賽總分。單人賽兩人參加,團體賽四人參加,參加單人賽不能參加四人賽,也就是說,我們六個人剛剛夠用,沒有替換隊員。”燕澤說到這裏,微微停頓一下,才繼續開口:“不和其他賽隊相比,一個替換隊員都沒有,人手實在太少了。”
“我現在馬上去張貼大字報。”燕陽道:“再招攬十個八個。”
“不行的。”窦豆搖頭:“參加錦标賽的賽隊,團體平均水平都很高,現在招人,水平肯定不夠。而優秀一點的人才早就在新秀賽上被安排到別的賽隊了。”
“那轉隊呢?”方大海問:“別的隊員轉隊到這組來行不?”
“不可以。職業圈裏最忌諱在打比賽之前轉隊,尤其是在即将比賽之前,以前就是在比賽前臨時轉隊,後來連同他的新隊一直被職業圈排擠,職業聯盟就更改了規則,轉隊申請開始到通過手續至少半年時間,現在肯定是來不及得了。”
“真複雜,”燕陽惡狠狠道:“意思是怎麽着我們都缺人是吧?”
“缺人不是不可克服的,”郝萌道:“只是在人數有限的情況下,可變化的戰術就少。對方的戰術可以排列組合搞很多出來,但我們的可能就不及他們變化多端。”
應秀秀皺眉:“怎麽這樣。”
衆人立刻都沉默下來,興致不高的模樣,郝萌見大家如此,忙道:“也不用就這麽灰心喪氣,我還有很多壓箱底的絕活,要是拿出來,他們也不定能對付的了。”
燕澤饒有興致的問:“什麽壓箱底的絕活?”
郝萌:“……我暫時也沒想出來。”
大家又“唉”了一聲。
“別喪氣,”郝萌道:“我雖然還沒想出來,這不就有人送來了嘛。”他指着桌上窦豆抱來的夕陽紅一大箱資料,“這可是純的壓箱底絕活,都送上門來了,不看白不看。看了就贏錢。”他打開箱子,把裏面一摞摞資料和光盤都找出來,分發到大家手裏:“多看看。”
“哥哥,這真的好無聊的。”應秀秀說:“上次比賽之前看了半箱這個,我頭暈了一個月。這回這麽多,會看死人的。我就不愛看這些,太多了,能不看嗎?”
“不能。”郝萌和顏悅色的對她說:“熟能生巧,我師父以前跟我說,他小時候也看了不少麻将秘籍,小時候寄住在廟裏,白天掃地,晚上就坐在廟裏的水井邊讀書。”
“在廟裏看秘籍,是不是有點缺德啊?”燕陽問。
“你們知道後來怎麽樣了嗎?”郝萌沒有在意燕陽的話,問應秀秀。應秀秀和窦豆兩個聽得最認真,應嬈也很感興趣,唐霄龍更是雙眼放光。
方大海追問:“怎麽了怎麽了?終成一代大俠?”
“石點頭龍聽講。”郝萌慢吞吞道:“他每天讀書,風雨無阻,有天就看到廟門口的石猴跟着點頭,還有一天天上要下雨,雲層很厚,他還看到一條龍在雲裏,探着大腦袋聽他讀書,胡須都要戳到他臉上去了。”
“那你師父心還真夠大的。”燕陽嘲笑他。
“所以說,熟能生巧,你們看,我師父每天讀書,就能達到石點頭龍聽講的境界,咱們不說那麽多,就把這些資料背了吧,說不準哪天麻将裏的幺雞也能從裏面鑽出來化身個仙女跟你說:小朋友,我看你很有天資,不如贈你一場造化。”他随口胡謅。
燕澤面上浮起好笑的表情,就看着郝萌一本正經的忽悠別人。
這故事講完,唐霄龍若有所思的撫着胡須,應嬈笑笑沒說話,應秀秀問:“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啊?”
郝萌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是在認真的問我嗎?”
“萌哥,不是真的啊。”窦豆顯得有些失望。
郝萌:“……”
他說:“咳,這個故事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中蘊含的哲理對不對?凡事沒有僥幸,我說咱們夕陽紅一路走到現在都算是狗屎一直在往腦袋上澆了,可真不能一直這麽下去。基礎還是要練紮實,要知道從錦标賽開始,戰術雖然也很重要,實力卻也不能被忽略了。”
可惜他的這番話白費了,兩個小朋友沉浸在郝萌剛才講的傳奇故事裏,都沒在聽,半晌後,應秀秀問:“哥哥,你老說你師父厲害,可為什麽你師父的名字雀壇裏都不知道,按理來說,早幾年的話,這樣的人應該很有名啊。”
她這麽一說方大海也想起了,就問:“你師父教了一個你,教了一個丁垣,厲害厲害,不該這麽無名的嘛。”
郝萌說起的毛一胡,還真有點獨孤求敗的味道。這種人,不讓名揚天下都是可惜了。
郝萌道:“因為毛一胡不是他真名啊,他以前的真名也不是這個,後來換了個名字,大概就沒人知道了吧。”
“為什麽?”燕澤問。
“不知道。”郝萌也搖頭:“聽說我師父年輕的時候也挺狂的,也愛和人打牌。什麽賭注都下過,有一場賭注是以他本人為賭注,如果輸了的話就金盆洗手,隐姓埋名,再也不用這個名字,後來他就輸了。”郝萌聳聳肩:“然後他換了個名字,就遇到了我……和我師兄了。”
郝萌認識毛一胡的時候,毛一胡已經叫毛一胡了。他帶着郝萌到處跑,又特別愛和郝萌吹噓從前有過哪些驚心動魄的賭注,就顯得他特別愛吹牛。那些賭注裏有金山銀山,有紅粉美人,還有什麽老宅子,性命,特別刺激。然而事實上,郝萌和他打得最多的牌,都不超過兩塊。更多的時候還輸了賴賬,提着口袋被人攆。
毛一胡說起年輕的時候,有過一個對手,大概是他遇到過的最強的對手,就是這對手脾氣古怪暴躁,人也實在不怎麽樣,喜歡和他對着幹,兩人互看不順眼,年少時候非要争個高低。那時候師娘也走了,毛一胡索性就和這人打了一場牌。
輸了的人從此退出江湖,見了面也要繞道走。
那一場牌輸的人是毛一胡,毛一胡從此後就換了個名字,果然沒在外頭興風作浪了。毛一胡總是得意洋洋的告訴郝萌:“要不是你師父我當年沒眼神不好輸那麽一張牌,那老鬼怎麽能贏我,說不定我現在早就飛黃騰達吃香喝辣,還要你幹什麽?”
郝萌從來嗤之以鼻。他認為這都是毛一胡自己的幻想,就和那些他吹過的不切實際的牛逼一樣。
就像他實在無法想象年少輕狂的毛一胡,能在賭場上一擲千金的毛一胡,怎麽會是後來那個為一塊兩塊和公園大媽争得臉紅脖子粗的毛一胡。
更何況要真有這麽個人,犯得着為一個賭注真的隐姓埋名過另外的日子麽?也太老實了吧!
他想得出神,方大海拿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問:“萌萌,傻了?”
郝萌回過神,道:“沒什麽,總之要說的就這麽些。雖然我們現在看着不是頂尖,但我們是成長型,要對前景保持樂觀!”
話沒說完,突然聽到樓下有人喊:“郝萌!”
“有人喊你?”燕陽問:“誰啊?”
“是不是粉絲?”方大海也道。
正說話的時候,又聽見“蹬蹬蹬”一陣上樓的聲音,沒過幾十秒,二樓大廳就出現了一個陌生人。
這人大冷的天就穿了一件紅毛衣,黑褲靴子,長頭發紮成一個馬尾,瘦得跟竹竿似的。他目光在樓上幾人身上掃了一轉,語氣不善道:“誰是郝萌?”
燕澤上前,不動聲色的把郝萌擋在後面,問:“你是誰?”
“我是徐碧娥,誰是郝萌?”他又問了一遍。
郝萌站出來:“我,你找我……”
“什麽事”三個字還沒出口,就聽見這馬尾青年爽快道:“就你?我找你,我來踢館。”
郝萌:“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