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強勢

賽場上的太平更多偏向歐陽裏一邊。

這似乎是無可厚非的事實,畢竟歐陽裏的實力,很早以前就是雀壇裏有目共睹的。但是今天來觀賽的觀衆們,有一部分又隐隐覺得失望。大概是因為一開始單人賽出戰雙方的名額一公布,大家都吓了一跳,歐陽裏和郝萌兩個實力出衆的人,大家都以為比賽情況必定十分激烈,至少也要纏鬥一番。

結果第一局郝萌就輸的這麽幹脆利落,還被歐陽裏領先了這麽大一截子,簡直讓人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方大海注意到觀衆席上衆人的表情,道:“這些人怎麽都哭喪着一副臉,不就是一局牌六十四番嘛,有什麽了不起,不知道我們家萌萌是反轉天使,就喜歡最後關頭力挽狂瀾,現在擺出這幅表情,啧,晦氣不晦氣。”

“你還知道力挽狂瀾這個成語。”徐碧娥抹了把頭發,“一局而已,你慌什麽。”

方大海看了看徐碧娥,問他:“你這意思,你也看好萌萌?”

“廢話。”徐碧娥不耐煩道:“郝萌能在我師父手下走那麽多局,歐陽裏有我師父腳趾頭厲害?他要是打不過這貨,我師父都能氣的從墳裏跳出來找他麻煩。”

“你真的,”方大海端起茶來喝了一口,“要好好勸勸你師父,脾氣不要這麽急躁。”

牌場上,最不急躁的就要數郝萌了。

輸了一局以後,他還一如既往的打的輕快,神情愉悅,第二局一點影響都沒有,心态好的令人嘆為觀止。

楊聰道:“其實進入錦标賽以後,我們都知道比起常規賽,整個比賽只會更激烈,選手的水平更高,結果也更考驗人的實力。關于‘特長型’和‘全能型’,一直都是職業圈裏争議比較大的一個問題。支持特長型的雀手很多,支持全能型的雀手也不少。全能型的選手除了歐陽裏以外,燕澤也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特長型相對來說,在比賽上更吃虧一點,因為意味着有短板,容易被攻擊,所以特長型選手要達到全能型選手的成績,往往要付出的更多。”

“錦标賽的比賽中,其實更多的是考評每一個選手的綜合素質,講究面面俱到。有的選手在某些方面做得很好,但是一旦有缺陷,綜合素質跟不上,發揮就不會太有利。現在歐陽裏在整個比賽中就屬于典型的全能型,郝萌的話,更多的像是特長型。所以郝萌和歐陽裏對戰,郝萌更吃虧一點。”

林青經過前幾次的教訓,不敢盲目附和楊聰的評判,只笑着道:“郝萌是特長型嗎?”

“是的。”楊聰毫不猶豫一口咬定,解說道:“歐陽裏的打法其實是很穩重的,我們說每一個雀手都會有自己的風格,風格是很固定的,除了……”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除了極個別的外。”

這個“極個別”自然指的是當初在雀壇裏興風作浪的丁垣,丁垣的牌章最特色的就是“變”,一天一個樣。

楊聰道:“郝萌的打法,其實每一場所展現的有所不同,這樣看起來倒像是刻意不形成固定的風格,這更挑戰選手的實力。比起歐陽裏的穩重,追求綜合優秀,郝萌走的是出其不意,但是歐陽裏現在的牌路就像是一張網,郝萌是沒有辦法掙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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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說完這句話,目光就直直頓住了。

鏡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拉轉到郝萌的牌面上來,給了郝萌面前的牌一個特寫。

東東東西西西南南南北北北,加一個八萬。

這是要做大四喜啊!

他什麽時候做成的?怎麽沒有一個人發現?

似乎大家這才發現,歐陽裏打牌打的穩重,郝萌随着他的節奏,跟着乖巧的打,倒是讓人容易忽略,沒想到他表情沉穩,動作輕快,就這麽不聲不響的做了個大四喜?

鮮少有人注意到!

“啥意思啊?這小子什麽時候做的?怎麽摸牌的?快退快退!”

“快退個鬼啊!這現場直播,回去看重播得了。”

“這小子玩的挺深,這才摸了幾把牌,比歐陽裏剛才那小四喜做的快吧!”

“小四喜?我去,他這做的是大四喜,不會是故意的吧!”

“怎麽可能,應該是巧合,他有這麽厲害?”

“胡不胡的成還難說,你說他要是單吊把自己吊死了,要不然歐陽裏先胡了,他這不也白搭嗎?白裝逼一回。”

仿佛是為了打他的臉似的,郝萌起手就摸了個八萬,坐地胡牌紫氣東來。

郝萌:“四喜臨門。”

“我去!”惡人隊位置上的一個隊員忍不住爆了粗口,“這他媽什麽人品!”

歐陽裏也愣住,他看向郝萌,眼裏有些意外,結巴道:“大……大大大四喜喜喜?”

郝萌嚴肅的對他點頭。

大四喜,八十八番,直接壓過了歐陽裏第一局裏的六十四番的小四喜,完勝。

楊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林青,林青回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誰跟郝萌遇上就跟撞了邪似的,說什麽什麽不準,還盡往相反的地方鑽。

“郝萌這一局可以說是贏的非常漂亮,而且贏的很快,看來剛才我的話是不對的,特長型和全能型的對撞,不能說哪一方吃虧,只能說是各有千秋,郝萌就向我們證明了這一點。”楊聰企圖用這樣自嘲的方式讓大家忘記他剛才信誓旦旦的誤言。

“對,”林青笑道:“我們總說歐陽裏打牌打的穩重,其實剛才郝萌打牌的節奏,大家認真注意一下,就會發現他其實是順着歐陽裏的節奏在打牌,也是走一個很穩重的路子。只是他的穩重裏,有點狡猾的意思在裏面。”

“可是郝萌的牌章是靈活多變的,這麽說的話,郝萌今天選擇的是一個很穩重的牌章嗎?”楊聰詫異的問。

你問我我去問誰?林青心裏嘔的吐血,她本來就是說些不會出錯的似是而非的額話,奈何楊聰簡直就是個豬隊友,根本不懂獻醜不如藏拙的道理。她只得硬着頭皮解說:“我想是的,郝萌本來就是技巧性選手,又很注重戰術,利用戰術來增加勝率,是很自然的事。”

“郝萌有戰術和技巧,這是他的優勢,歐陽裏的優勢則在于,他的比賽經驗十分豐富,而且和他比賽過的選手,很多都是職業圈裏最優秀的一批選手,這其實也鍛煉了他自己的實戰能力。郝萌和歐陽裏之間,籌碼是相對平衡的。”楊聰一本正經道。

“這解說是從大風車調來的吧?”徐碧娥皺眉,“說的什麽鬼?”

“他說的不對嗎?”窦豆虛心求教。

“歐陽裏交手的人是職業圈裏最優秀的一批選手?”徐碧娥學着楊聰的聲音重複了一遍,随即露出一個嫌惡的表情,“郝萌欠缺比賽經驗?我師父,還有他自己那個師父,哪個放在職業圈裏都是鎮圈祖師爺。和職業圈裏最優秀的那批人打十年,說到底還不如和我師父打一局有意義。”

徐碧娥就是這麽自負,夕陽紅的人也習慣了他,就是坐在後面的郭蓋聞言有點詫異,抻着脖子問:“兄弟,你師父什麽來頭?”

郝萌打的得心應手,雖然之前在常規賽上,他很喜歡這樣,先輸一局,後面就開始反轉,但錦标賽畢竟不是常規賽,他要像之前虐那批小菜鳥一樣的橫掃錦标賽的各位選手,只怕是異想天開,更何況,歐陽裏還是職業圈單人排位可以稱得上前二十的。

“郝萌現在打的……很有特色啊。”林青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個詞,“之前我們說他打的向歐陽裏的穩重靠攏,但現在他的穩重裏,好像多了點強悍。”

“他這是……”徐碧娥目光一凝。

臺上的歐陽裏神情越發冷然,他寡言,神态也一直不動,這會兒露出的這點懊惱,在他一張撲克臉上,已經表現的非常明顯了。

郝萌甩出一張六條。

別人大概會覺得,天才一出生就比別人站在更高的起點,所以一路就能得天獨厚,其實天才并不都是起點比別人高才被稱呼為天才,更多的時候,天才更多依賴于超強的學習能力。

郝萌在雀道上的造詣,是毛一胡手把手的教出來的,毛一胡教他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學習。

郝萌和徐無鬼交手的那一場牌,其中蘊含了很多精妙的地方,他整合總結一下,上手就是一種新牌章。別人覺得他牌章變化多端,其實那些牌章,不過是和他交過手的人的牌章,他每打一場,用心記下來,見的多了,自然就會用。

徐無鬼的牌章,詭異而蓬亂,讓人難以抓到苗頭,很适合對付歐陽裏這種“循規蹈矩”的“優等生”。

以亂擾乖,是戰術,是技巧,但最重要的,這是一場綜合素質的考評,郝萌選擇了這樣一條路,是因為……

“啊!現在可以看到歐陽裏的牌章,一二三四五七對子,差一對六,歐陽裏是要做車輪滾滾,這也是88番的大牌,看來郝萌剛才的大四喜讓歐陽裏很有危機感啊。”楊聰感嘆,“不愧是歐陽裏,這麽快就開始做花色,而且做得這麽順利,這樣下去應該很快就能把比分追平。”

這個笨蛋……林青在心中搖頭,笑容可掬的道:“但是你沒有看到,郝萌手上的牌章喲,一二三五六七對子一張四,只差一個四,也是做車輪滾滾。”

楊聰“咦”了一聲,道:“真的,郝萌也要做車輪滾滾!”

賽場上,出現兩方做一樣花色的局面其實很少見,二人麻将就更是了,因為可選擇的花色很多,只要一方察覺到對方和自己有做同樣花色的端倪,更大可能是放棄做這個花色,因為兩方一起壓牌,最大的可能就是到最後誰也沒有做出花色,浪費時間。

可是郝萌就和歐陽裏做了同樣的花色。

而且郝萌做花色的時候,觀衆和林青看的清楚,他是比歐陽裏時間做的往後一點,結合郝萌之前的表現,他不可能一點端倪都沒發現,但他還是選擇了和歐陽裏做同樣的花色,為什麽?

林青思索了一會兒,道:“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這種感覺,郝萌今天打牌打的很……強勢。”

“強勢?”楊聰哈哈笑道:“是因為對手是歐陽裏,歐陽裏選手看起來很冷酷,所以郝萌也被帶的強勢了?”

林青:“不是,怎麽說呢,郝萌的牌章每局都在變化,以前打牌也很自信,但是屬于一種很溫和的狀态,今天倒是很迅速,很快,像是憋着一口氣呢。”

“郝萌太強了,”李季軒佩服的開口,“如果他運氣好一點,這把比分又會上一個臺階。”

站在李季軒身邊的蔣桦笑了笑:“闫老板還在這,你可小聲點。”

李季軒赧然道:“對不起。”

“郝萌和歐陽裏都做成的是車輪滾滾,不知道是誰先做成,還是兩個人都沒做成。”楊聰說。

他才說完這句話,郝萌就摸完一張牌,一摸牌,他就笑了。他一笑,觀衆就炸了。

他把手上的牌翻出來,是一個四筒。

“車輪滾滾連七對。”他說。

歐陽裏:“你你你你你……又又胡……了?”

郝萌看着他,嘆了口氣:“抱歉,這時候,我應該說‘都是運氣好’這種話,但是……”他的聲音沒有遮掩,随着鏡頭一同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但是,這好像不是運氣能做到的事。”他撓了撓頭,一臉厚道天真。

“好不要臉。”徐碧娥從牙縫裏擠出四個字。

“哈哈哈哈哈哈!”燕陽一下子靠在座位後靠上,笑的前俯後仰,“郝萌今天有點給力啊!咦,竟然有點爽!”

燕澤說:“冷靜點。”

“冷靜什麽冷靜,你不也笑了嗎。”燕陽不以為然。

林青和楊聰都有些目瞪口呆。

郝萌一直以來,雖然偶爾有狂,但是大部分的時候,都還是裝作謙虛,今天居然這麽不謙虛,說是不謙虛,怎麽聽着像是挑釁?

歐陽裏的表情十分難看。

郝萌心想,他之所以選擇這條路,今天打得這麽一反常态的強勢,其實只是想向所有人證明,只要他想,就可以實力碾壓惡人隊最強王牌。

他都能輕而易舉的做到,更別提燕澤了。

有關燕澤的尊嚴,夕陽紅的尊嚴,他的尊嚴,都在這比賽裏,一場幹完,漂亮。

作者有話要說: 郝萌:誰若毀你翅膀,我必毀他天堂(╰_╯)#

燕澤: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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