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搶胡

郝萌一反常态的強勢起來了。

歐陽裏接連失手,已經令在場的觀衆和職業圈選手驚訝,畢竟歐陽裏在以往的比賽裏,雖然不會每戰每勝,卻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連輸兩局,而且兩局還是大胡,他甚至連做花色的時間都沒有,就被郝萌打了個措手不及。

林青和楊聰終于意識到了現在場上是什麽情況。

雖然說郝萌自打打比賽以來,認真講從沒輸過一局,可是一般來說,只要他上場,大家總會有一種不大看好他的感覺。雖然一路過關斬将,只要一遇到勁敵,或者是他的對手稍微強一點,基本上大部分人都會秉持着“這回他要輸”的觀點。

可能是職業圈裏的人對上業餘選手,總會有一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而且就算在業餘選手裏,郝萌也實在是太年輕了一點。更何況他還是橫空出世的,在新秀賽之前,他沒有上過一次報紙,也沒人留意過他,像是突然從海橋市裏冒出了這麽個人。

所以,對待他取得的成績,不懂麻雀的人覺得很厲害,懂麻雀的或者是職業雀手,卻總會覺得他是踩了什麽狗屎運,僥幸進了錦标賽。

于是錦标賽第一場,郝萌沒有參加團體賽,大家就覺得他是怕輸,對夕陽紅整個團隊成績不利,等看到他的對手是歐陽裏的時候,除了夕陽紅這邊的人,就更沒幾個人看好他了。

但郝萌卻突然咄咄逼人了起來。

“郝萌選手真是令人驚訝,”林青笑道:“在和歐陽裏做了同樣的花色,卻能從歐陽裏的收下搶先胡牌,這樣一來歐陽裏要做花色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郝萌也從側面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雖然才過了兩局,牌桌上的局勢肯定是千變萬化的,但是前三局裏,第一局歐陽裏打出了小四喜,我們覺得歐陽裏優勢很大,剩下兩局裏,郝萌卻反超了上來,錦标賽第一場的單人賽,已經是超乎想象的激烈了。”

楊聰也跟着道:“在這場比賽裏,我們要重點評價一下郝萌,之前我們說,郝萌和歐陽裏比賽,欠缺的是豐富的比賽經驗和綜合實力。現在才兩局,我們看不出綜合實力什麽結果,但是光是看比賽經驗,由我們現在看好的,郝萌處理的不比歐陽裏差。”

大概是之前被郝萌打臉打的狠了,楊聰終于開竅了,說話的時候不再斬釘截鐵,而是留有餘地,在餘地裏,更加有意識的偏向郝萌。

郝萌簡直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在楊聰心中,就是解說殺手般的存在。

“說的沒錯,這已經很出乎人的意料了。歐陽裏在職業圈已經呆了五年,因為進入職業圈的時候起點就很高,所以加入賽隊之後就一直在打職業比賽,這樣的比賽打過無數次,是積累了豐富的職業經驗。今天同花色搶胡的局面,如果說出現在兩個同樣都是職業圈的老人身上,我們并不會覺得驚訝或是怎麽樣,但是出現在一個可以算作是新人的人身上,歐陽裏最後還搶胡輸給了新人,這絕對不是歐陽裏的原因,而是這位新人很強。”

同花色搶胡需要膽量,也需要技術,和兩個人做不同的花色,誰都有機會胡牌的情況不同。同花色就意味着兩個人裏有一個人必輸,同樣的時間裏,勝率也會縮小,更多的情況是兩個人都沒有做成花色打成平局,在時間就是籌碼的賽場上,這樣對最後結果十分不利。

而剛才郝萌所做的,幾乎能讓人看出來,他是在有意識的和歐陽裏做同樣的花色,這就很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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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需要足夠的觀察力和判斷力,膽量和計算力,差一點兒都不行,甚至還需要一點運氣,如果郝萌哪一點出現了偏差,就搶胡不了歐陽裏的牌。

“他是故意的。”窦宗明皺眉道。

“什麽意思?”方大海轉頭問。

古學紅盯着屏幕,微微搖頭:“如果只是求勝率,還有其他辦法,也更保險一些。郝萌這個打法,像是在證明……他的各個方面都優于歐陽裏,比歐陽裏的水平更高,也許……”他頓住,“應該不大可能吧。”

“不可能什麽?”方大海被說的抓緊撓肝,想問古學紅說出後面的話,古學紅卻專注的看着屏幕上的牌局,再也不肯說了。

就在竊竊私語的時候,新的一局又很快開始了。

這一回,甚至比上一局還要快,倒不是胡牌,而是……

郭蓋抻着脖子,驚呼道:“他倆怎麽又對上了?!”

歐陽裏此刻正在做一色四步高。

一色四步高有許多對子,做這個花色還是很容易一眼被人看出來的。因此屏幕上歐陽裏的花色做了一半,職業圈裏的人大多就看了出來。

“歐陽裏先做的花色,”紅鷹位置上,李季軒難掩詫異,“郝萌是怎麽看出來的?”

歐陽裏做花色做的很快,郝萌一開始反倒是像懶懶散散的,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好像根本沒打算做花色,但當歐陽裏花色做了一小半的時候,他就飛快的開始動牌,正式開始做花色,而他一旦開始做花色,速度比歐陽裏的還要快,可以說,歐陽裏打十章摸十章可能做出一半一色四步高,郝萌可能打個五六章摸五六章就能做成,這要得益于最初他開始做花色之前保留的牌,都是很合适的“通牌”。許多職業選手看到這一幕,就從包裏摸出紙筆,打算把郝萌之前留下的“通牌”記錄下來,回去好好做研究。

這些也就罷了,但這回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了,郝萌是故意要和歐陽裏做同花色搶胡的,他怎麽敢?同樣的牌局,要做同花色搶胡,會把贏牌的困難起碼提升一半,他怎麽敢?!

可他就是敢了。

惡人隊的支持者們眼睜睜的看着郝萌把歐陽裏要摸的三萬摸在手上,笑眯眯的打出一張廢牌,到現在為止,他一色四步高做成的花色,已經比歐陽裏多了。

而歐陽裏面對這樣的情況一無所知,大概他也沒想到,郝萌竟然會故意和他同花色搶胡。畢竟職業圈比賽從前從來沒發生過這種情況,上一局雖然是同樣的情況,可是包括觀衆在內,大部分人都以為是巧合加上郝萌走了運,這回可是情景重現,再用巧合就完全說不過去了。

就像郝萌自己說的,這不是運氣能做到的事。

“他是在證明自己比歐陽裏水平更高。”蔣桦抱胸道:“是很有實力,但是不懂得收斂。”

“他不是一直這樣的嘛?”旁邊一個紅鷹隊選手聞言插嘴,“新秀賽上能打出爆莊的成績,他一開始就沒低調過吧。”

“是啊。”蔣桦嘆了口氣,“這樣會吃虧的。”他想到了什麽,目光變得黯然。

“萌萌今天打得簡直神勇。”方大海攬着唐霄龍的肩,“我說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啊?這麽兇殘的事情,萌萌以前絕對做不出來。不過我欣賞!做自己的花色,讓別人沒花色可做,帥!哈哈哈哈哈哈。”

窦宗明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阮秀琴勸他:“別擔心,他能強勢一點,證明自己的實力,夕陽紅也會跟着強硬起來。”

“我不是擔心這個,”窦宗明道:“只是……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歐陽裏做花色做的其實并不慢,只是和郝萌比起來,就顯得有點近乎遲鈍了,加上觀衆們上帝視角,歐陽裏花色做到還有兩張的時候,他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些,越是這樣,越顯得心酸。

因為郝萌已經在等自摸了。

這樣差着一小步,看似很小的一步,卻怎麽也跨不過去,未免讓人覺得遺憾。而郝萌又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追上來的,衆人也就對歐陽裏産生了一絲同情。

同情有的時候并不是善意,尤其是在賽場上,同情是針對弱者産生,賽場上,誰擁有了同情,誰就是弱者。

歐陽裏冷面大哥當了這麽多年,賽場上叱咤風雲,誰會吃飽了撐的同情他?就在這場比賽之前,大家還象征性的對郝萌表示同情,誰知道風水輪流轉,現在黑道大哥反而讓人心生憐惜。

為什麽呢,因為對面那只看似憨厚的小白犬,穿着黃金戰甲,手上掄了兩把巨斧,令人膽怯。

歐陽裏摸到了一張九萬,只差一張就要胡了。

衆人精神一振,這樣下去,郝萌和歐陽裏是同樣的勝率,誰先搶先摸到了一萬,誰就做成花色。

多希望是歐陽裏,這樣就能算是奇跡發生了!衆人心裏這麽想着,突然又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轉念一想,靠,什麽時候歐陽裏贏牌也能算是奇跡發生了?

郝萌是有多變态!

在觀衆幾乎要把屏幕看穿的時候,就看到郝萌氣定神閑的摸起一張牌,拇指在牌面一搓。

觀衆心裏一沉。

“一萬。”郝萌對歐陽裏釋放了一個算是和氣的微笑。

“我靠!什麽運氣!”

“太好運了吧!”

“歐陽裏這是造了什麽孽喲!怎麽被打的這麽慘。說好的排名前二十呢?是電腦随機分配的嗎?!”

歐陽裏面色複雜,他道:“你……又又一一一樣?”

“是的。”郝萌道:“我們還真是有默契。”

“我去!”郭蓋爆了一聲,“毛默契!”

楊聰咽了咽口水:“第三局,郝萌和歐陽裏在同花色搶胡的情況下,郝萌再次贏了,這一次同花色搶胡,是郝萌一手促成的結局……我們不得不承認,郝萌的實力很強,”他定了定神,慢慢道:“高于歐陽裏。”

高于歐陽裏?開什麽玩笑!

“這解說胡說八道什麽?一次贏牌而已,高于歐陽裏,這話說出來不怕郝萌折壽啊!”

楊聰抿了抿嘴唇,林青擔憂的看了他一眼。說這樣評價的話,自然是會引來輿論的,尤其是觀衆一般會更向着老雀手一點,歐陽裏作為當初出類拔萃的一批,被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壓着,無論是惡人隊的支持者,還是雀壇裏的其他賽隊,都會覺得郝萌威脅了他們的地位,也會下意識的排擠夕陽紅。

當然,夕陽紅就沒有不被排擠過。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競争的地方就有小團體,郝萌已經很出風頭了,這樣下去,他的聲望越來越響的同時,阻力也會越來越大。

可是,林青又覺得,楊聰說的話沒什麽錯,雖然他倆都是菜,可是郝萌的水平,的确是超過了歐陽裏。內行也許還要分析各方因素,可就是他們外行才看的更理智更清楚。

郝萌打歐陽裏,甚至不必費什麽力氣。

外行如此看,但郝萌打歐陽裏,真的不必費什麽力氣嗎?

不是的,他其實打的一點也不輕松,腦子在高速運轉,只是選擇了這樣一條路,就是為了震懾。

新的一局繼續,觀衆席上此起彼伏的一片:“我去,怎麽又來?”

郝萌一心一意的和歐陽裏做同花色搶胡。

這膽大到近乎狂妄的做法,在他手上被演示的爐火純青,歐陽裏就是争不過,他就是穩穩壓着歐陽裏一頭。

無比強勢,無法超越。

毛一胡對他說過:“咱們成天在茶館裏打牌呢,你不計較大小,輸贏,抱着随随便便的态度,是不會領悟到真正的雀道。”

他問:“真正的雀道是什麽?”

“等你有一天,在牌桌上有想贏的欲望了,你就會慢慢懂了。”毛一胡這樣回答他。

一局,同樣的花色,又是郝萌先一步胡牌,把歐陽裏的花色打了個七零八落。

歐陽裏面無表情的盯着他,冷冷開口:“你你你……為為什麽要和我我我我做一樣的……牌牌。”

郝萌:“因為我現在有贏的欲望。”

還有不能輸的理由。

作者有話要說: 歐陽裏:你為什麽要和我做一樣的牌牌?

郝萌:因為我現在有(談戀愛)贏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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