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
她同桌。
白皙的臉上泛了些許白,景易捧把冷水漱口,又沖了臉,擡頭,也看到了她。
相視一眼,不過兩秒鐘,焉可轉身走了。
她回去的時候順便到前臺結賬,回到座位上簡一苒也已經吃完,只有寧源又要了碗米飯還在吃,在他吃到估計連采蘑菇都蹦不起來的時候才放下筷子,又喝口水問:
“我們一會兒去哪兒玩?”
焉可:“你想去哪兒?”
寧源:“電玩城!”
簡一苒:“K歌!”
焉可:“那就都去”
出了飯店,簡一苒說:
“我渴了,想喝奶茶。”
焉可:“剛為什麽不喝水?”
簡一苒:“行吧,我想喝奶茶。”
焉可笑:“走吧”
寧源:“半糖不加冰,我先去換游戲幣。”
簡一苒:“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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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店在二樓,簡一苒和焉可往扶梯的方向走,在上來時的西餐廳門口又碰到了景易和年輕女人。
簡一苒碰了碰焉可:“可兒,你看,你同桌。”
焉可:“嗯”
女人頭發束起,妝容精致,她翹起腳抱了抱景易,不知道對他說些什麽,轉身離開,手裏拎着一個小型銀色商務旅行箱。
“長得好看又有氣質”,簡一苒說:“看上去和你同桌還有點像,這麽年輕,她是不是你同桌的姐姐?”
焉可:“可能吧”
“不過好奇怪,為什麽你同桌身後跟着保镖,但是他姐姐身後沒有”,簡一苒:“他爸媽重男輕女?”
焉可:“不知道”
“周末還工作”,簡一苒湊過來:“我聽我後桌說,你同桌姐姐是混華爾街做私募基金的,特別有錢”
她小聲說:“聽說這家商場還有她家股份。”
焉可:“他怎麽什麽都跟你說?”
簡一苒:“他成天叨叨叨的,也不聽課。”
“他都和誰叨?”,焉可問。
簡一苒:“啊?”
焉可:“有人說不得有人聽麽,誰聽?”
簡一苒咳了一聲沒接話。
焉可:“簡一苒”
“啊?”,簡一苒應。
焉可:“抄完數學抄物理”
簡一苒:“啊,...哦”
坐着扶梯下樓,簡一苒又扯焉可的袖子:
“可兒,不過你知道什麽是私募基金嗎?”
焉可:“聽焉一錄提過,是不對外開放的基金。”
簡一苒:“那對外開放的是什麽?”
“公募”,焉可說。
簡一苒:“公墓?”
焉可:“什麽?”
簡一苒立即正視前方:“沒什麽,沒什麽,咱去買奶茶。”
焉可愣了一下,轉頭說:“我知道你想哪去了”
“簡一苒立馬擡手拍焉可的後背:“不怕不怕,咱現在也用不上”
焉可:“......”
寧源換了游戲幣後立馬跑去籃球區域,選擇籃球最多的游戲機,投入三個游戲幣,搓搓手蹦了兩下熱身,有點撐蹦不太動,直接按下開始按鈕:
“Fighting!”
但倒計時剛開始就聽見身後有人說:
“籃球區域清場。”
“啊?”,寧源回頭,看見一個長得又高又帥渾身散發着一股子懶散勁兒的男生,周圍繞着兩個保镖,朝他這個地方走過來。
保镖說:“籃球區域暫時不對顧客開放,已投幣的顧客可到前臺免費取回五倍游戲幣。”
“那他為什麽可以玩?”,寧源被趕走,但是看着走過去的高個子男生說。
保镖:“他不是客人。”
不是客人是什麽?
寧源想問,但是黑衣人看着并不友善,他不敢問。只能羨慕的瞅着高個子男生拿起他最想玩的籃球往球框裏扔。
靠,還不準。
給他玩兒真是侮辱了這個游戲。
寧源恹恹的轉過身,打算去前臺取十五個游戲幣再去玩別的,可剛走一步,後腦勺被籃球狠狠砸了一下,他‘啊’了一聲,視線突然模糊,眼鏡掉了。
蹲下,還好鏡片沒碎,伸出手卻撿了個空。
“可姐,你回來了?”,寧源站起來笑着說。
“嗯”,焉可左手把眼鏡遞給寧源,右手裏握着的是剛剛砸過來的籃球。
她的眼底很涼。
向前一步越過寧源,右手臂上擡到肩膀齊平,再慢慢向後蓄力,倏地一擲。
籃球按照剛剛被彈過來的路徑幾乎原路返回,先砸到籃球架上,然後再沖勁十足的彈向高個子男生。
景易雙手一抱,在胸前穩穩接住。
轉過頭時,眼底很不耐煩。
但完全轉過身後,那抹不耐煙消雲散。
☆、第 17 章
景易左手握着籃球,右手随意的垂落在白色休閑褲的褲兜兒中,朝焉可走過來,垂眸:
“想玩?我包場了”
他說話時噙着笑,懶洋洋的模樣完全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讓焉可覺得非常欠揍:“你他媽被慣出毛病來了?”
景易也不惱,垂着眸看着她,忽然,屬于面前女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是一句許久之前有點兒無奈的吐槽或者撒嬌:“怎麽,我爸對我好,你羨慕啊?”
然後,他問了類似的:“我姐對我好,你羨慕?”
可與昔日他的反饋完全不同的,眼前的人擡眸,帶着滿眼的火氣:“你怎麽這麽欠揍?”
她就像一個被惹火了的小動物,露出鋒利,景易卻忽然湧上一股沖動,想擡手,揉揉她的腦袋。
但那份下意識的動作剛露苗頭,焉可左手砰的拍下他手中的籃球,右手從下接住,而後動作比剛剛更快,球砸到球板上時發出一聲劇響,角度從上至下反彈後直接彈到球框中。
籃球機因為超時已經停止游戲,籃球落不下去砸到鐵欄後又彈出來,掉到地上。
焉可看着景易:“滾”
飄散的思緒被她拉回,景易收起微擡的手。
苦笑,若是真的那麽做了,她怕是想把他當成個球。
但焉可的火氣惹了景易身邊人注意,保镖伸出手臂,朝焉可走過去。
籃球恰滾到景易腳邊,被他一腳踢到保镖的小腿上又猛地彈開,保镖不禁向後退了步,景易:“我讓你動手了麽?”
公子哥兒完全不見平日的惬意姿态。
保镖愣了一下,緊盯着景易的眉眼看。
景易轉了頭避開,目光帶過焉可潔白手套上的懸鈴花:“走了”
這麽鬧過一場之後,三人也沒了再玩游戲的心情,索性直接去唱歌。
沒什麽情緒是吼一嗓子釋放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一直吼。
簡一苒和寧源是兩個麥霸,屬于都能把天上的大雁唱下來的那種,其中一個可以類比沉魚落雁的理解,至于另一個是因為雁子想要捂耳朵。
被大雁砸了滿腦袋的寧源拿着話筒喊:“可姐,你也來唱一首啊!”
簡一苒拿着另一個話筒說:“膽兒肥了你,竟然敢讓可姐唱歌。”
焉可不喜歡唱歌,在傅霖離開以後。
因為焉一錄唱歌好聽,以前常給傅霖作詞作曲的唱,但在傅霖離開之後,他沒給焉可唱過一句。
不知誰點了一首抒情歌曲,讓焉可在喧鬧的氛圍中倚靠着沙發背睡着了,淺眠時她聽到很多聲音,
“可可,你喜歡爸爸多一點還是媽媽多一點?”
“媽,你問過我好多遍了,我和爸爸都最愛你,好不啦?”
“乖可,你媽媽...沒熬過來。”
“乖可,你爸去國外了,一時回不來,你先和姥姥住。”
“焉可,你姥姥身體不好,你和她一起搬來舅舅這兒”
“焉可,和我回家吧”
焉可起初是夢到了她自己這些年像傳菜盤子一樣被傳來傳去的經歷,然後她又看到了她同桌,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周圍鋪滿了紅色妖豔的花,面色慘白。
但是她沒能繼續夢下去,耳邊傳來的海豚音把她叫醒。
焉可坐起來,踹了寧源一腳:“別唱了”
寧源兒嗓子都喊啞了,拿着話筒:“那去哪兒?”
焉一錄不是喜歡賺錢麽,焉可抻了抻手套:“去品嘗焉一錄的勞動果實”
不過寧源沒能品嘗上,剛從KTV出來他就被老媽叫回家去了,他暑期作業還沒寫完。
寧源走以後,焉可問簡一苒:“服裝、珠寶、酒吧,想去哪兒?”
女孩兒眼底淩厲,還有氣,簡一苒笑,潇灑小姐這是想鬧了,她說:“去看畫展吧?”
焉可:“嗯?”
“畫展”,簡一苒笑:“你最喜歡的”
潇灑小姐頓了下,氣焰斂起幾分:“也行”
焉可和簡一苒打車來到畫廊,畫廊經理走過來,臉上的表情十分無奈,焉可:“他們又來了?”
經理笑:“是,剛付完款,就差一點”
若是往日,焉可也就走了,但是今天,焉可:“我出十倍的錢,這裏我包了”
經理為難道:“這...”
“那您稍等下,我去問問”
經理走向不遠處幾位小朋友面前,彎下腰:“孩子們,有個姐姐今天很想看畫展,我把錢五倍的退給你們,你們讓給她可以嗎?”
“她的話我聽到了”,格窩窩:“我出二十倍,不要再來煩我們”
經理:“......”
今天來的都是什麽客戶?
簡一苒拽了拽焉可:“可兒,你聽到了沒,有比你還敗家的哎”
焉可:“......”
簡一苒翹起腳,越過門口的建築物看見了那幾個孩子,轉頭說:“可兒,你等我一下”
三個孩子差不多到簡一苒的腰,其中的兩個男孩子還是雙胞胎,他們長得好看不說,一身名牌,身子站的筆直,一看就是家境優渥。
簡一苒彎下腰:“你們是來看畫展嗎?”
格窩窩仰頭,聲音稚嫩但很有底氣:“你是誰?”
簡一苒:“我也是來看畫展的”
格窩窩:“那你來晚了,我們包場了”
花窩窩站在格窩窩身後拽了拽他的袖子:“格窩窩,你讓她和我們一起看呗?”
格窩窩轉頭:“小孩子太善良小心被人騙”
花窩窩:“哦”
簡一苒:“......”
簡一苒試圖和幾個孩子拉近關系,又走近點兒問:“你叫什麽名字?”
格窩窩漂亮的圓眼睛裏寫滿警惕:“你叫什麽名字?”
簡一苒笑:“我叫簡一苒”
格窩窩問:“名字這麽短嗎?”
“三個字,短嗎?”,簡一苒:“那你的名字很長嗎?”
“簡一苒”,格窩窩叫她的全名說:“我不想告訴陌生人我的名字”
簡一苒:“......”
簡一苒并不氣餒,又問:“你們看畫為什麽要包場?”
“因為我看畫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格窩窩牽起花窩窩的手,花窩窩又牽起涼窩窩的:“好了,我們要進去了”
簡一苒:“可你們這是浪費資源,小孩子不能浪費”
格窩窩:“我已經不買畫了,還有,我有錢,但沒有時間”
簡一苒:“......”
這是哪家養出來的孩子精?
格窩窩走在最前頭,鞋子踩到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音,簡一苒腦子快速轉動,叫住他又問:
“你們很有錢?”
格窩窩轉頭,毫不掩飾:“是又怎樣?你想綁架我嗎?”
簡一苒笑了:“別誤會,我只是想說,你知道錢要怎麽花才能證明自己很有錢嗎?”
格窩窩:“我本來就很有錢”
簡一苒:“你這麽小肯定不知道”
格窩窩猶豫了,說:“那你說說看”
簡一苒笑了,走過去,彎腰到他耳邊悄悄告訴他幾句話。
沒一會兒,簡一苒回來對焉可說:“可兒,我們去看畫展吧”
焉可:“他們走了?”
簡一苒點頭笑:“嗯,走了”
焉可:“我去付款”
“不用”,簡一苒拉住她:“那幾個有錢的小孩子付過了”
焉可:“嗯?”
簡一苒湊過去說:“我告訴那幾個小孩子,買了收着不叫有錢,買了扔了,才是有錢”
“于是他們決定,包下畫展,再扔給我們”
焉可:“苒姐,你教壞小孩子啊”
簡一苒:“這還不及你平時萬一呢”
焉可:“......”
焉可看向門口,幾個衣着規整的小孩子手牽手的往外走,門被工作人員打開,這麽折騰會兒,心中的氣也差不多消了。
“你們幾個”,焉可叫住他們。
格窩窩轉頭:“你叫我們?”
焉可:“是”
格窩窩:“反正是我扔的東西,你不用說感謝”
焉可:“......”
這小孩子的眼睛很亮,眉骨偏高,漂亮又英朗,白皙的脖頸間系着一根紅繩,吊墜藏于衣間,不知是什麽。
焉可:“為什麽看畫展?”
花窩窩從格窩窩身後探出小腦袋說:“因為喜歡,尤其格窩窩,最喜歡”
焉可:“會畫嗎?”
花窩窩搖搖頭:“不會”
焉可問她身邊的兩個漂亮男孩兒:“你們會嗎?”
格窩窩:“不會”
涼窩窩:“不會”
焉可:“想學嗎?”
格窩窩想了下,說:“想”
焉可:“想就進來”
她身後的簡一苒忍不住笑了。
畫廊經理準備了畫紙、水彩筆、水彩顏料還有畫板、小板凳等等。
同時也備了堅果零食和飲料。
焉可坐在他們的前面,問:“想學畫什麽?”
格窩窩:“你會畫什麽?”
焉可:“我什麽都會”
格窩窩:“那我什麽都學”
焉可笑了,說:“選一幅喜歡的,我教你”
牆壁上挂着各式各樣的畫,格窩窩毫不猶豫,擡手指着畫廊盡頭的那一幅說:“那一個,我最喜歡,若不是非賣品,就算易窩窩不許我也要買”
焉可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當她看見他指的是哪幅以後,笑了。
那裏有一幅描了天地景色的畫。
衆多的畫廊,紛繁的畫作,她非此間不可,也是因為這幅畫,這是她媽媽親手畫的。
然而焉可發現以水彩畫學起作畫是非常錯誤的決定,這幾個孩子雖然喜歡畫但毫無畫畫經驗,線條、色彩不會,明暗、形體不會,構圖和空間講了也聽不懂。
最後一張張稚嫩的臉都像花臉貓似,至于畫,就是一團色彩斑斓的漿糊。
焉可站在格窩窩的身旁看着他的畫板:“你是根據我說的畫的?”
格窩窩:“是的”
焉可:“那這一坨是什麽?”
格窩窩:“那不是一坨,那是草地”
焉可:“草地上為什麽有老虎?”
格窩窩:“那是河水”
焉可:“水上面為什麽有駱駝?”
格窩窩:“那是船”
焉可:“左邊這個蜜蜂又是什麽?”
格窩窩:“那是一個人啊。”
焉可:“......”
格窩窩仰起頭,鼻子尖染上一塊嫩黃色,他問:“你以後還教我畫畫嗎?”
焉可瞅瞅他的畫,又瞅瞅他:“喜歡?”
格窩窩:“喜歡”
焉可:“那下次不學水彩,從素描開始”
格窩窩笑了:“那就是還教?”
焉可揉他的腦袋:“嗯”
幾個小孩子回家了,焉可還在畫廊舍不得走,她坐在一堆五顏六色的畫板中間,連空氣都安靜下來,抱着膝蓋看着濺到地上的色彩,一灘綠,一滴紅。
閉上眼睛,是那朵極為妖豔的花。
簡一苒手裏握着袋零食也和她一樣直接坐到地板上,湊過來問:“可姐,想什麽呢?”
焉可:“一朵花”
簡一苒:“下次要畫的嗎?都畫了一下午了,別想畫畫了,我給你唱首歌吧”
“好啊”
“我自己寫的”
“好啊”
“我寫給你的”
“好啊”
“嘻哈風格的”
“好啊”
“很短的”
“你是已經開始唱了嗎?”
“......”
夕陽透過畫廊上方的玻璃窗照進來将依靠在一起的兩個姑娘的身影拉的好長,一個姑娘安靜的坐着,薄涼好看的眉宇間暈着淺淺笑意。
她身邊的姑娘也抱着腿,一晃一晃的搖着,嘴裏哼着有趣的詞曲:
“啦啦啦,啦啦啦”
“你總梳個翹丸子”,
“打架喜歡用棍子”,
“雖然有個小膽子”,
“做人特別夠意思”,
“籃球畫畫技能在”,
“柿子餃子喜歡歹”,
“可愛脾氣不用改”,
“我會一直與你在”,
焉可:“唱就唱,別帶手勢,打到我了”
簡一苒:“哈哈哈哈哈哈”
“雖然都說你開外挂”,
“但你一點都不可怕”,
“一過節就欺負你爸”
“還是不承認思念他”
“不要介意手心的疤”
“常繪小時喜歡的畫”
“流過的淚會開成花”
“潇灑小姐保持潇灑”
從畫廊出來以後涼窩窩先回家,而格窩窩帶着花窩窩去Y區看景易了,還高興的把自己今天的畫拿給他看。
景易拿着畫看了半天說:“你們是畫了幾只熊嗎?”
格窩窩不樂意了:“老虎和駱駝也就算了,哪裏有熊了?”
“我說的是你們臉上”,景易把畫放下一手一個抱起來去洗漱間:“自己照鏡子裏看看,是不是熊?”
花窩窩摟着他的咯咯直樂。
格窩窩說:“易窩窩,我喜歡教我畫畫的窩窩,我改天能不能帶她來Y區玩?”
景易把他們放到椅子上:“她也是一只熊?”
花窩窩笑:“她不是”
景易用沾濕的毛巾給他們擦臉,也笑了:“嗯,那行”
回到家,焉可買的快遞到了,這次不是小太陽,是H&Y牌大太陽。
蹲下去能把她整個裝起來的那種,但只發亮,不發熱,肯定不會把她的帳篷燒着。
既然不發熱的話,那就去個暖意洋洋的地兒吧。
熱帶雨林怎麽樣?
秘魯亞馬遜如何?
還不需要辦簽證。
☆、第 18 章
為了避免上次一樣想去南極結果因為不了解詳細信息而沒去成的失誤,焉可這次想找一個當地的導游。
記起曾經在朋友圈看到有初中同學曬過很多亞馬遜的照片,她發微信給她問有沒有認識的導游。
朋友說她當時并沒有去亞馬遜而是選擇了去瑞士滑雪,但是,她曾經聯系了導游,并且還留着那個導游的聯系方式。
焉可問她靠不靠譜,畢竟都沒有見過面。
朋友說絕對靠譜,雖然她沒有去但是這個導游的聯系方式是她一個真的去過的朋友介紹給她的,她還說這個導游的英語講得不錯。
焉可聯系上了導游,問他方不方便這兩天接待她,導游熱情的說随時歡迎。
于是焉可在和姥姥說過:“我去上學了以後”,拎着行李箱,裝着她的大太陽乘坐飛機去往秘魯伊基托斯了。
一共轉了兩次機,第二天差不多時間到達賽卡達機場。
下了飛機以後按照和導游的約定直接去碼頭,在去的路上看到街邊的水果攤時,焉可叫了停車。
空氣潮濕悶熱,目之所及最高的房子是兩層,環境氛圍有點像小時候去過的姥姥的老家。
傅霖曾回去過寫生,焉一錄帶着她去姥姥家旁邊的河裏撈過魚,喂過鴨。
焉可繞着水果攤走了一圈找到了想找的,可可果。
傅霖特別喜歡這個水果,喜歡吃它的果肉,雖然那麽酸她不知道有什麽好吃的。
傅霖還喜歡吃用它果核做的巧克力,雖然甜到發膩。
她對這個水果的喜歡程度讓焉可一度懷疑她的名字就是由此而來。
雖然她不喜歡可可果但是焉一錄總給傅霖買,在焉可很小但是已經開始記事時就記得他們兩個一人拿一個可可果喂給她,還覺得說話都很費勁的小焉可一邊往沙發後面跑一邊嘴裏念叨着:“可可不喜歡可可”
她吓得不行焉一錄和傅霖卻窩在沙發裏看着她樂。
那簡直是她的噩夢。
焉可把小攤老板這兒的可可果都買了,碼頭碰見導游後把他吓了一跳,還以為她是來做生意的。
船很快就要開了,導游幫她拎過行李,帶她上船。
沒有豪華游輪,是一條窄長窄長的船,上面坐了五六個人。
親近大自然肯定會蚊子多蟲子多,雖然天氣熱焉可還是穿了長褲,短袖外搭了一件白色防曬外套。
出門前還從姥姥家拿了一瓶以前出去郊游時焉一錄買的驅蟲噴霧,她從行李裏翻出來開始噴。
手中一頓操作從頭噴到腳,可能是她的動作太過誇張引來旁邊游客的注視,焉可想了想用西班牙語問:“需要嗎?防蟲的”
那兩個人笑了一下,沒接噴霧反而從包裏拿出來兩個像是樹枝圍成的手鏈給她一個。
焉可:“這是什麽?”
游客說:“我們剛才遇到一個游客,這是他送給我們的,說防蚊防蟲特別有用,送給你一個”
焉可:“那你們呢?”
游客笑:“他給了我們好幾個,說萬一碰到了有需要的還可以再送給別人”
焉可接過來放到鼻子旁邊,船的速度很快,白色外套被風吹得呼呼作響,她聞到了一股很淡的香味兒。
雖然沒覺得它會好用但焉可還是收下了,将手裏的一包可可果遞給他們:“送你們了,我媽媽最愛的水果”
游客:“這太多了,我們吃不了”
焉可笑着說:“都拿着吧,萬一碰到了喜歡它的人,你還可以再送給他”
“中國人都好善良”,游客笑着接過去:“謝謝,你還有你媽媽”
焉可笑:“不客氣”
當白旅游鞋沾滿泥巴時,焉可到達酒店。
酒店是木屋,中央大廳挂着吊床。
放好行李出來吃飯,剛坐下,餐桌上的一個東西引起了焉可的注意,低頭看,這是...蜘蛛。
卧槽,焉可吓得噌的一下跳起來。
導游笑着走過來,把蜘蛛放到手上問她:“要不要試一下?”
焉可背過手去猛搖頭,突然對自己的這趟旅行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立馬跑回房間又噴了一頓防蟲噴霧。
下午,又坐過船之後導游帶她去參觀野生動物,好在都不是蜘蛛那麽迷你的。
她擦着厚厚的防曬霜戴着墨鏡,看過了烏龜蟒蛇,抱過猴子還有懶洋洋慢吞吞的樹懶,也見過了只在動物園才見過的色彩斑斓的鹦鹉。
下午,回到酒店。
天黑之前,焉可想自己出去轉轉,換上雨靴,拿着登山棍,又是一頓狂噴防蟲噴霧然後出門了。
并不走遠。
天氣悶熱,空氣濕潤,深吸一口,氣沁着大自然最純粹的味道。
小路泥濘不好走,身邊的樹粗壯又高大,這麽多的參天大樹不知年輪幾何,又見證過多少歷史滄桑。
都說十年育樹百年育人,那她這麽混蛋,是不是只是因為活的還不夠長。
隐匿在涼蔭之下,嗅着綠色清蔥,感受着自然之壯麗,歷史之悠久,瑣事之無謂。
倏地轉頭,焉可握着登山棍的手霎時收緊,好像,
身後有雙眼睛在盯着她看。
焉可轉過身,頓時笑了,可不是有眼睛在盯着她看麽,還那麽多雙。
例如樹枝上的鳥,焉可:“嗨~,下來玩一會兒呀”
大樹上的蜘蛛,焉可:“嗨~,你玩你的,不要管我”
還有各種不知名的迷你動物,焉可一邊往前走一邊說:“嗨~嗨~嗨~,你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前方林間傳來細碎聲響,焉可擡頭,似乎看到個動物從眼前跑過,會是什麽?
都說林深時見鹿,海藍時見鯨,在亞馬孫的源頭,這方熱帶雨林中,會不會碰見什麽有意思的動物?
轉頭看眼酒店的方向,并不遠,她找得到回去的路,焉可追着那消失的影子跑起來。
踏過泥濘跑了幾步焉可就覺得,不行,萬一那不是個動物,是個野人,非要把她娶回家做壓寨夫人怎麽辦?
怪難為情的。
焉可轉身往回走,剛跑來時沒注意,腳下的泥濘比想象中的還要深一些,把腳抽出來有些費勁。
她借着棍子的力一個使勁兒,腳抽出來了,雨靴沒有。
重心不穩又往前一栽,焉可撲泥潭裏了。
“......”
嫌棄到覺得自己就是個泥球,焉可借着力往起站,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好像越來越矮,越陷越深...
這他麽是,
沼澤?
夕陽的光透過林間茂密僅有絲絲餘晖透過,心頭滲了些寒意,焉可嘗試抽出右腿,左腳加速深陷,然後,
她就不敢動了。
空氣潮濕悶熱,她卻覺得有些冷,環顧一周尋找蔓藤或是長樹枝把自己拉出去,無奈連根草都距她兩米遠。
這是她此生第一次,身處險境。
不對,
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傅霖過世的那段日子,姥姥說她燒到不省人事醫生險些就發了病危通知。
但那次她毫無意識。
燒沒了兩個月的記憶以至于她都忘記了傅霖離開時她在她床頭說的話是什麽,有沒有告訴她她舍不得她,有沒有讓她能不能為了她再努努力,挺過來。
她希望她說過。
如今輾轉到自己身上,焉可想,這下,就剩焉一錄一個人了啊。
自己在時他不好好珍惜,他肯定會後悔死沒和她多說幾句話。
可是...
他他麽又沒殺人放火,至于要受那麽大的罪麽?
自己活着就已經變着法鬧騰他了,死了還要在他腦子裏陰魂不散嗎?
焉可不想那樣。
越想越着急,越急越慌張,焉可匆忙的掏出手機想給焉一錄打電話告訴他,以前不念着她以後也別總他媽想她。
為了怕碰見蟲子她戴了手套,天氣熱手套密不透風,手指腹被捂得發白又皺巴還一層汗,指紋解決時提示要先擦幹手。
焉可急哭了。
把手往衣服幹淨的地方蹭,蹭的時候她突然反應過來,她現在最要緊的不是要打求救電話嗎?萬一有人能趕來救她呢?
可萬一趕不來呢?
她他麽想先給焉一錄留一句遺言。
電話撥過去,一聲,兩聲,一直響,焉可着急到跺腳:“快點接,快點接啊”
終于,電話被接起了,焉可又跺腳,匆忙道:“給我找焉一錄!”
幸運的,那頭不是助理,就是焉一錄:“可可,叫爸爸”
聽見他的聲音焉可淚珠子往下掉,興奮的往前走了一步:“你以後別...”
話沒說完,焉可突然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兒,低頭,卧槽?
她剛剛往前走了一步?
右腳踩了踩又晃了晃,左腳沒再往下陷,只是...
深了點又粘稠了點的大泥坑。
焉可:“......”
焉一錄:“別什麽?可可”
焉可:“......”
焉一錄又問:“別什麽,可可?”
“別吃可可了,難吃死了”,喊完這麽一句,焉可挂了電話。
把手機塞回兜兒裏,焉可被自己氣笑了,抹了把眼淚,蹭了一臉泥巴。
焉可彎腰把鞋子拿起來沒再踩進去,腳已經髒了,別再把鞋子弄髒。
夕陽西下,焉可往酒店回,莫名其妙像神經病一樣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就像白撿了一條命似的,走着走着就哼起來。
焉一錄音樂那麽好,她怎麽能不會唱歌:
“踩着小破鞋,踏着假沼澤,髒了小腳丫”
“喂蟲子,追小鹿,肚子咕勒咕勒咕”
“記着景,化成畫,問聲夕陽你想不想家”
“不想不想,焉一錄,不回家,沒有家”
“他不想我,我不想他,丢着自己在林間索性忘了他”
“哎呦呦,~ 笑 ~話”
“夕陽一沒了,你就丢盔卸甲,—怕—怕—怕”
“哈哈哈哈”
餘晖傾盡光芒,古老的森林蔥蔥悠悠,枝葉磅礴,女孩兒想家但不想被看出來想家,執拗着的庸人自擾:
“我的靈魂,它從身體出竅”
“身披铠甲,我有我的驕傲”
吃過晚飯後,焉可回房間休息。
木屋處于林中,周圍沒有路燈,房間的燈也很暗,對于焉可這種程度的光非常不夠,吓不走鬼的,不過好在她有大太陽和H&Y牌二十個小時小發電機。
不會着火的那種。
打開大太陽,焉可開始睡覺。
這兩天迷迷糊糊的一直沒睡過一個完整的覺,斷斷續續的重複着那日在KTV做過的夢,她同桌躺在冰涼的地板上,雙眼緊閉着,自然時淺紅色唇毫無血色,但是...
上面好像有個蟲子,咦,好惡心。
夢中的焉可忍不住幫他一把,擡手糊了兩下沒弄掉,随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卧槽,
疼醒了。
焉可反應了兩秒,擡手一摸...,嗯,蟲子在她嘴上。
周圍還有好多,各式各樣的新奇小迷你,都是奔着大太陽的光源來的。
“啊...”
卧槽!!!
百米沖刺的速度跳開床邊,爬着去摸防蟲噴霧,摸到後對着大太陽就是一頓猛噴,上面有個大號迷你受了刺激撲閃着翅膀朝她撲過來。
焉可想回烏斯懷亞取小太陽。
這他麽什麽噴霧,怎麽不好用啊。
席瑾低頭看說明書難道是被她不小心拿成了治腳氣的。
不是啊,
這是焉一錄三年前買的防蟲的啊。
等等,
三年前...
卧槽,過保質期了。
焉可:“......”
抱着膝蓋縮在窗邊,焉可不知道為什麽她每次單獨出游都有這個動作。
在心裏琢磨了下要不要關上大太陽,但是比起密密麻麻的小迷你們,焉可覺得那個想娶她的同桌更可怕,所以她扣上帽子,戴上眼鏡,決定不露一絲縫隙的和小迷你們和平共處。
同時刷着手機消磨時間,刷了十幾分鐘才刷到一條施冽的,配文新籃球外加一張起跳投籃的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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