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草原上熔岩滾滾,火光肆虐,原本溫馴的食草類動物都在地震和烈火的威脅下瘋狂逃竄。又是一次深層的爆烈激發後,旅游區和旁邊食肉動物生存的保護區之間的隔離帶被生生震垮,食肉類猛獸也加入了這場仿佛末日降臨的奔逃中。
這群劍齒獸、披甲獸撞破護欄狂奔,身後留下一地破損的護攔,和一架被同樣高大的披甲象群踩壞的豹型機甲。
機甲技師對着草原痛罵,邊罵着邊爬下去修補膝部的連接軸,留下來的星盜團二把手萬盛源同樣陰沉着臉,坐在垮塌的圍牆上跟核心星通話。
接起通訊的還是那個文弱陰沉的謝二少,不過這次通話人的氣場颠倒過來,不再由付錢的這方頤指氣使,而是獵鷹星盜團的人怒火澎湃地吼道:“這回任務要加錢!加百分之……先加三倍吧!先準備出4千萬星幣打進我們的帳戶,不然收尾就不做了,謝仗青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運氣吧!”
“什麽意思,獵鷹接下的任務也會反悔?我要和你們團長說話!”
謝存神情陰鸷,目光淩厲,謝氏員工在這樣的逼視下過不了多久就會頭冒冷汗,承認自己在工作上的錯漏。可惜獵鷹團的星盜不是他手下員工,萬盛源自以是為受害者,心裏的怒火燃得比他還高,面對他的冷眼直接爆發起來:“你交給我們任的時候,怎麽沒說他身邊跟了什麽人,帶了什麽新武器?那拍攝隊伍裏帶了高能重力場武器,我們團長帶着次聲波就去追他,現在信號都斷了,還不知道是不是落到軍方手裏,我們這邊損失大了!”
豈止團長被捕,他們這些設伏接應的損失也不小。他們還是在保護區牆後,都被地震餘波和驚起的動物踩傷了機甲,那些埋伏在大草原上的團員又會是什麽樣?
他要的補償還太少了呢!原以為謝仗青這樣的人沒什麽難度,最初任務金就定得低,就算現在中止任務把人都帶回去,他們星盜團的損失也不止幾倍的任務金!
謝存沉着臉說:“我把任務委托給你們,要的就是謝仗青絕對不能活着回來,如果獵鷹團當初說做不到,我也能去找別人。要是獵鷹團不要聲譽,謝家也不會忍受無休無止的勒索,總能再找到更好的殺手……”
他這種暗藏刀鋒的威脅在商場上無往不利,星盜卻不吃這套,冷笑道:“你告訴我們要殺一個赤手空拳的普通人,我們帶着常規武器過去了,結果發現對方帶了場能武器,還怨我們對付不了他們?謝家這是拿不出錢還是和軍方合作故意要我們的命?呵呵,既然你不願意給錢,那也好辦,就祝願謝二少也能找到更好的保镖保住自己的命吧!”
“你敢威脅我……”謝存陰郁的臉氣得發青,聲音都顫抖了。
萬盛源冷哼一聲,沉着臉關了通訊器,跳下巨獸機甲問道:“好了沒有?這麽大的動靜,軍方的人馬上就得到,謝家又要翻臉,咱們得立刻找到團長!”
機甲獵豹混入真正的猛獸群中,朝團長的定位地址奔去,路上萬盛源給錢煦連撥了幾個通訊想解釋和謝家翻臉的事,可錢煦的通訊頻道始終被占着,後來索性斷掉了。
幸好獵豹機甲的速度夠快,他們已經看到了矗立草原上的狼型機甲,和籠罩那架機甲的長方型綠色力場。綠光頂上飛繞着一群大型禽鳥,鳥背上坐着人,鳥爪緊緊抓進飛車裏,似乎是改良型生物武器。
萬盛源默默将豹身伏進隆起的泥土裏,掃瞄對比着鳥上的人,終于确定了他們要找的謝仗青。
技師叫道:“你還真要殺他?現在他又不值錢了,我們應該去偷襲那兩個拿着引力場武器的人——偷襲那個殘疾人,我看見他的輪椅陷進泥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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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盛源冷冷道:“閉嘴!要是機甲能偷襲到他們,團長會從‘貪狼’裏下來嗎?這個劇組裏能請到軍方或者什麽組織保護的只有謝仗青,抓住他才能換回團長他們!”
他校準目标,獵豹四爪下空氣顫動出一道道波紋,能勢累積到最高點時,整個機甲便如活的獵豹般跳至空中,猛撲向謝仗青所乘的仙鶴。
機甲豹一瞬間便跨越了音速。劇組人員只聽到一聲音爆,一只銀光流轉的機甲豹就沖到空中,咬合力度達數百噸的下颚張開,露出鋼鐵鑄造的森森利齒咬向謝仗青跨下的靈鶴。
謝仗青只覺眼前一黑,心底尖叫着:“蓮花神君救我——”緊張過度的喉部肌肉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閉了眼祈求。
霎那間,另一頭更大、速度更快的仙鶴便沖上來,一扇膀子撞開他那頭,低下頭拍攝獵豹黑洞洞的巨口,連豹口中正在積蓄能勢,閃着幽藍電光的炮口也照得清清楚楚。
看到那只豹子出現,籠罩在綠光中的錢煦渾身緊繃的氣場便放松下來,呵呵冷笑:“歡迎兩位欣賞獵鷹星盜團的表演。放心吧,我的副團長很有分寸,那只豹子不會咬斷你們雇主的脖子的。”
話音未落,青嶺峰鶴霸就扇開了謝仗青,低頭沖向豹口。錢煦還沒笑痛快呢,笑聲就被堵回了喉嚨裏,噎得心跳加速,真有點想讓副團長咬死那只仙鶴。
獵豹機甲卻沒聽到他的心願,腳下空氣能震蕩沖擊,推動豹身擺動,無視鶴霸,再度沖向謝仗青。
靈禽馱着人滿天亂飛,鶴霸攝影師為了找拍攝角度,費心耗力地一次次拍開謝仗青。整個攝制組都病急亂投醫,有打電話叫巡警的,有閉着眼祈禱的,有想起來連念初是古武世家傳人,尖聲叫着他的名字。
連念初猛地挺腰從岳青峰膝上跳下來,幾步跳到銀狼頭頂,冷笑道:“當我真沒騎自行車出來嗎?”
話音未落,一輛雪白的自行車便浮現在他身側,他按着車把縱身跳上去,雙手一拉,單車就像飛船一樣飛入空中。
那車是從機甲空間鈕裏掏出來的?它到底是機甲還是新的飛行器,為什麽會做成這種無保護外骨骼的單薄形狀?怎麽看它也怼不過正式機甲啊!
錢煦目送自行車升空,正想看看這種新機甲怎麽戰鬥,忽然反應過來——穿白衣服的跑了,剩下的是個殘疾人,拿着再高級的武器也沒法靈活控制。只要他們綁了這人,無論是空中的白衣人還是即将趕來的星際軍都要投鼠忌器!
他給紅發少年打了個眼色,來不及更精細地交流,一彎身子直沖岳青峰的輪椅,從腰間掏出電磁槍抵到他太陽穴上,一邊嘴角挑起,朝空中喊道:“這位将軍,你的人在我手裏,還想要他的命就立刻下來投降!我們獵鷹是有信譽的……”
他向來謹慎,就是拿槍抵住了岳青峰也沒敢放松,目光始終留在他身上,怕他悄悄操控力場武器。紅發少年也反應過來,替他看住岳青峰,他才擡眼看了下空中的戰局,勸降的話頓時又堵回口中。
他看到了什麽?!
那不是時代劇裏才會出現的自行車嗎?不是飛行武器嗎?
為什麽他會看到那個星際軍卧底平空站在半天上,手裏抄着自行車後輪,拿車當大片兒刀砍他們的“獵豹”?
為什麽軍方最進近技術造出的七級機甲、外殼上附高能保護層的“獵豹”會被一輛自行車像布丁一樣輕松切開?為什麽超越音速數倍的“獵豹”會被一個站着不動的人類砍中?他們看到的究竟是人,還是新研發的高科技人形武器?
對手這麽強,他們更不能放開這個唯一的人質了!
錢煦無法把目光從連念初身上挪開,只得先吩咐紅發少年把岳青峰從輪椅上弄下來。誰知這話剛說出口,腳下就響起一聲沉重的悶響,紅發少年手裏的槍不知怎麽落到地上,重重地濺起一片泥水。
錢煦煩躁地問道:“怎麽回事,連個瘸子都看不住嗎?把他扔到地上,離了輪椅我看他還能亂動嗎!”
紅發少年顫着聲音說:“不是,團長,我拿不動……我擡不動……團長,好重啊……”
錢煦眼看着獵豹被人追着砍,還有只煩人的鶴圍着他們的機甲亂叫,好像在嘲笑他們的無力一般,心裏正滿是邪火找不着人撒。聽到紅發少年的辯解,他一腔怒火正好有了發洩渠道,擡起槍托看也不看地就朝岳青峰砸去,狠狠地說:“不想死就閉嘴,你以為那輛自行車救得了你嗎?”
槍托卻似乎砸到了什麽硬硬的東西,砰的一聲反撞回來,差點把他的手掌皮沖破了。錢煦握緊了槍再看,槍托竟已經被撞歪了,仿佛砸的不是人,而是一塊硬石頭。
他這才覺出不對,認真打量起了從沒看在眼裏的殘疾人岳青峰。他仍然安安穩穩地坐在輪椅上,也不像是在操控什麽武器,神色甚至相當閃适,完全不像是落在宇宙海盜手裏的人質,反倒像是個綁了人跪在自己面前的黑道大佬。
錢煦暗地裏“呸”了一聲,轉眼又看到自己的司機正抱着他一只手蹲在輪椅邊,用力用得滿頭密汗、臉紅得跟頭發一樣,還沒能把他從輪椅上擡起來。
團員蠢成這樣,團長的怒火又加了一層,厲喝道:“你擡他幹什麽,抓他的腳入下拖!一個癱子就算再強化肉體也強化不到腿上啊!”
罵完了團員,倒是提醒了他自己——拿槍托打幹什麽,照腿打就是,失血到了一定程度看他硬氣得起來嗎!他擡槍就射,雪亮的藍光打到岳青峰腿上方幾公分就攤成平板,下方隐現出一塊碧綠的板子,與輪椅平平的底板合成了個近方形的箱子。
那個箱子也只是瞬間映照出來,轉眼便又消失,快得像是人類的錯覺。岳青峰皺了皺眉,擡手虛按向電磁槍,錢煦忽然就理解了紅發少年的感覺——好似有一座大山從天而降,重重地壓在他身上,他的雙手“噗”地插·進泥水裏,上半身貼向地面,掙出了一身薄汗。
謝仗青和劇組成員駕着靈禽在空中觀察着下方戰鬥,看到錢煦倒地,那名古裝劇出道的小鮮肉藝人就忍不住嘆道:“我本來覺得連大師用自行車大戰豹型機甲就夠炫酷了,沒想到岳先生居然有傳說中的王霸光環,坐在輪椅上就能讓人納頭便拜!”
幾個年輕人就“到底是大戰機器人厲害,還是讓人納頭便拜厲害”讨論起來。謝仗青沉着臉在一旁聽着,心裏有點自戀地想着:當然是“我”厲害,能找着這麽位大神當靠山,還讓大神親身護駕護到連其他平行世界的“我”都護着,那是什麽等級的光環?
一般的王霸之氣、主角光環根本比不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