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娛樂圈向來殘酷。
娛樂圈的看客更加殘酷。
現在程杏飛還沒拿獎, 網上已經有不少人看她不順眼，嘲諷她演技爛（當然她的演技并不爛）、嘲諷她愛炒作（當然她并不愛炒作），嘲諷她是整容臉（當然她根本沒有整過容）……
對于這種難聽的流言蜚語, 程杏飛說完全不在意那是假的。但是她和她的經紀團隊并沒有把精力放在反黑上，因為所有人都知道, 只要程杏飛能夠拿到一個足夠有公信力的獎，那些難聽的話就會消失。
金視獎是電視劇類別裏最有公信力的獎項, 原本, 以《花昭公主》的收視率，她拿到這個獎項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可誰能想到這麽十拿九穩的事情會出這麽多的變數呢？
電話裏, P姐安慰她：“不到最後一刻，還不能放棄希望。這次投票不是正式投票, 還有一點回轉的餘地。……杏飛, 你實話告訴我, 你和林導之間究竟有什麽矛盾？如果不是那種和原則有關的問題，咱們看看能不能和他緩和一下關系？你在沈郁休的劇組拍戲，沈導和林導私交一直不錯, 能不能請他引薦一下, 當個中間人？”
“……不可能的。”程杏飛苦笑, “我和林國棟的矛盾, 任何人都調解不了。”
“？”
到了這時, 程杏飛也不能再隐瞞下去了。
她當初為了進入這個圈子，不惜改掉姓氏, 就為了完全和林國棟劃清界限。幸虧她母親在國內還留有些人脈，護着她走過了最前頭最艱辛的那幾年。
“P姐，不好意思我一直沒能告訴你這件事——”她握緊手機, 緩緩呼出一口氣，終于說出了那句話，“——林國棟是我的父親，生理意義上的父親。”
“！！！！！”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雜音，聽聲音應該是P姐太過驚訝，以至于把手邊的東西摔到了地上。
緊接着，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的動靜，P姐終于從地上拯救了她被摔到屏幕碎裂的手機。
“杏飛，你你你你你沒在逗我吧？你是林國棟林導演的女兒？？？等等，你姓程，所以你改過姓？程玉是你的母親？”
“是的，沒錯。”程杏飛娓娓道來，“P姐，你不是一直好奇，為什麽我成年前經紀約挂靠在華城話劇團名下嗎，這就是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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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玉在和林國棟結婚前，是一位活躍在話劇舞臺上的年輕演員。她二十歲從戲劇學院畢業，因為演技精湛、面貌秀美，一躍成為華城話劇團的四小花旦之一。
可惜她在婚後逐漸淡出舞臺，一年僅有一部作品。等到她生下女兒後，更是在林國棟的強烈洗腦下當了全職家庭主婦，引起不少觀衆的扼腕。
可惜，話劇圈畢竟是個小圈子，這樣的才女隐退，除了圈內人會替她可惜以外，并沒有得到更多的關注。
“我母親和我父親離婚後，她在國內呆不下去，只能出國了。在離開前，她用她最後的人脈，把我送進了娛樂圈……她擔心我受欺負，特地給我找了華城話劇團當作靠山，幫我處理各類廣告、代言、影視劇的合約。”程杏飛想起小時候的回憶，依舊歷歷在目。
沒有一個演員的成功會是偶然的。程杏飛小小年紀演技就渾然天成，有着遠超同齡人的靈氣，正是因為從小在舞臺前耳濡目染，更是因為遺傳自程玉的表演天賦。
P姐回憶起程玉的模樣，之前是沒那方向想，現在意識到她們之間的母女關系，發現兩人的五官輪廓，确實有很多相似之處。
她想起程杏飛之前向自己傾訴過，她自小生活在一個高壓的環境之下，父親永遠不滿意她的成績，對她多加打壓曾經為程杏飛憤憤不平過，那時候她認定程杏飛的父親一定是一個行為古怪的、思想守舊的老學究，哪想到居然會是圈裏人贊譽滿滿的林導演！！
再聯想起這次對方故意打壓，P姐倒吸一口冷氣，實在不願相信他的心理居然會如此扭曲。
P姐問：“杏飛，你說有沒有可能林導不是故意針對你，只是……呃，只是想要避嫌？怕別人說你是走後門上位？”
她的話越說聲音越小，實在是沒什麽底氣。
舉賢還不避親呢，更何況圈內根本沒人知道程杏飛和林國棟的關系，哪有避嫌避到睜眼說瞎話的人啊！
“不可能的，我認識他二十年了，我對他太了解了，他把票投給褚顏，就是在故意打壓我。”程杏飛說，“姐，有件事我還沒和你說。”
P姐：“……我怎麽有種不祥的預感。”
“前不久媒體探班，我父親也來了。”程杏飛說，“但是，他把花昭當成了我。”
“！！！”
“他沖到花昭面前說了不少陰陽怪氣的話，花昭的脾氣你也知道，一氣之下就揍了他一頓……”女孩自嘲的笑笑，“……估計在他心裏，我早就扣上不孝女的大帽子了吧。”
雖是自嘲，可她的表情淡淡，看樣子根本沒把不孝女這三個字放進眼裏。
P姐聽了又急又氣。一方面，她氣花昭沖動做事，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白白得罪了一位說話頗有分量的導演；另一方面，她又想給花昭鼓掌，稱贊她做得好——別人認不出花昭和程杏飛也就罷了，一個當父親的居然也認不出，這算哪門子父親！
不過打都打了，那就不要再想了。
程杏飛已經做好了拿不到獎的準備，但P姐覺得，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杏飛，你給我兩天，不，一天時間！”P姐在電話裏堅定的說，“這個獎就該是你的東西，就算是林導演來了，也別想拿走！”
……
一天後，程杏飛的電話準時響起。
電話剛一接通，P姐便立刻開口：“杏飛，我想到曲線救國的辦法了！”
作為演員，程杏飛唯一的工作就是好好演戲，因為只有作品才是她安身立命的資本；作為經紀人，P姐唯一的工作就是幫藝人鋪好道路、踏平戰場，她要用她的雙手，捧起一顆閃閃發亮的星。
程杏飛急忙問到：“什麽辦法？”
“我昨天陷入誤區了，一直想着不能讓林導演把票投給別人，可是咱們又沒辦法讓他扭轉觀念拉到咱們的陣營。”P姐說，“但如果換一個角度呢？——榮譽評委手裏的那張票，只有在六位常任評委平票時才有效！”
程杏飛一點就透：“你是說……直接從常任評委那邊下手拉攏？”
“咳，別用‘拉攏’這麽奇怪的詞嘛，聽上去像是有什麽不軌的企圖……不過你的意思是說對了，咱們現在已經有了三票，只要想辦法再從對方手裏拉來一票，把平票變成四比二，那林導手裏的票不就作廢了！”
這确實是個最直接不過的辦法！繞過林國棟，直接和諸位評委打好關系！
“可是，剩下的三位評委不是那麽好争取的吧，畢竟褚顏老師那邊也在發力。”
“我已經提前做好調查了。”P姐信心滿滿的說，“那邊的三位評委裏，有兩位确實不好拉攏，相比之下，姜如意評委是最有可能倒向咱們這邊的！”
姜如意，是六位評審當中唯一一位女性評委。她今年六十有五，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圈內前輩，年輕時主演過兩部紅色樣板戲，一時紅遍大江南北。後來，她于上世紀九十年代息影後進入高校任教，現在她是電影學院的副院長，帶出過桃李萬千。
“姜院長？”程杏飛遲疑了，“咱們真的能說動她？”
“不是‘說動’，是‘打動’。”P姐說，“杏飛，對你自己多點信心，只要咱們能見上她一面，我相信她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可是說的輕巧，怎麽才能見到她？難不成蹲守在教學樓門口去堵她？這也太low了吧。
“當然不是。杏飛，這就是我今天給你打電話的原因。”P姐語氣嚴肅，“——沈郁休當時赴美留學，所有人都知道他拿了一封林導的推薦信，但是沒人知道他轉專業時，是姜院長親自為他聯系的！”
“什麽？”
“沈郁休和姜院長關系很好。杏飛，我知道你不愛欠別人人情，但這次由不得你了——如果你想見到姜院長，你只能讓沈郁休幫你引薦！”
“……”
“你們現在合拍一部戲，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你和他處熟了吧？你找個時機和他開口講講這件事，你要是拿了視後，對電影也是有益處的，我相信他不會拒絕你的！”
P姐說的輕巧，但程杏飛聽後只能苦笑。
她和沈郁休雖然每天都要對戲，但他們兩個人的關系還不如普通同事。
先不說以程杏飛的薄臉皮，如何開口說出這個請求，最主要的是，他們之間還藏着花昭呢！
程杏飛有種預感——如果她向沈郁休提出來，想要通過他引薦金視獎評委的話，沈郁休絕對會以此作為交換，要求她說出花昭的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杏飛會做什麽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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