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驚喜
謝澤剛走進院中, 喚了一聲“纓纓”,就看見了朝自己奔來的妹妹。
她的淺綠色衣裙在沉沉暮色中顯得格外清新,白玉般的臉頰上布滿了淺淺的笑意:“哥。”
韓濯纓走得極快, 裙裾在行走之間微微晃動,她幾步到他跟前,直接抱住了他的胳膊, 就拉着他往外走:“你可回來了……”
謝澤微微一怔,纓纓今日似乎格外的熱情啊。
他失笑, 順着她的力道前行:“怎麽了?今兒這麽高興?”
韓濯纓幾乎是半拉半推, 漂亮話不要錢一般:“你回來了嘛,當然高興。哥,我都好些天沒見你了……”
“最近有點忙, 這次回來拿些衣裳。”謝澤解釋。
當然, 也是為了見一見她。
他又哪裏缺替換的衣裳了?
韓濯纓不在意他是為什麽回來,當務之急是先把他支出去,好讓書房裏的親哥離開。
“衣服不着急,我們出去吃東西吧?”
說話間, 他們已然到了門口。
“現在?”謝澤微訝, 指了指黑下來的天空,“出去吃?”
“是啊是啊, 你回來了嘛。”韓濯纓思緒轉的極快,“我聽說東市上新開了一家食肆, 做的菜特別好吃, 你陪我一起去吧?”
此時兩人已站到了門外。
謝澤輕聲道:“翠珠好像已經在做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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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她今天有點奇怪。
“可是我想出去吃啊,這不是你回來了嗎?”韓濯纓輕輕晃了晃兄長的胳膊,面頰仿佛染了一層紅暈, 一雙眼睛潋滟動人,“哥,好不好嘛……”
謝澤只覺得自己一顆心似是被松軟的羽毛拂過,癢癢的。他根本無法拒絕她的撒嬌,只能點一點頭:“好。”
翠珠從廚房出來,身上還系着圍裙,神色複雜:“小姐?少爺?”
韓濯纓輕咳一聲,沖她使了個眼色,朗聲道:“翠珠啊,我們今晚出去吃,可能要很晚回來。你在家可要好好的啊。”
兩人相識多年,翠珠立刻領悟了小姐的意圖,連連點頭:“嗯,知道。”飛速關上了門。
韓濯纓沖兄長燦然一笑:“走吧。”
她有點擔心他反悔,一直抱着他的胳膊不松開,大步就往東市走。
她今日太過反常了,以至于謝澤下意識忽視了她靠過來時,自己心跳的異樣,只慢悠悠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韓濯纓心思轉得很快,她也知道一味的隐瞞反倒惹人生疑,就笑了笑:“被你發現了啊?”
心裏卻在快速想着合适的理由。
謝澤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說呢?”
這麽明顯,他若看不出,那才是有鬼了。
“因為,你好些天沒回家嘛,我就想着,跟你一個驚喜,把你的房間再重新布置一下。”韓濯纓垂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還沒完全弄好,你就回來了。”
謝澤眉梢輕挑,竟是為了這個?
韓濯纓嘆一口氣,也不知他信了沒信,故意兇巴巴道:“驚喜、驚喜,說出來就沒驚喜了。你就當不知道吧。”
謝澤眸中蕩過一絲笑意,甚是配合:“嗯,那我就當不知道。”
韓濯纓這才笑了:“那就這樣說好了,待會兒回去,衣服我幫你拿。等你下次回家,房間就布置好了。”
可不能給他知道,所謂的布置到一半的房間是假的。
“嗯。”謝澤輕笑,“我很期待。”
韓濯纓笑笑,心裏卻想,這我就不期待了。
可惜為了一切合情合理,她只能給自己多找了些事做。
東市食肆極多。夜裏各個店鋪門口張燈結彩,格外熱鬧。
韓濯纓進京以來,晚上不常出門。上次夜間出行,還是跟身邊的兄長一起在燈市看燈。
不知不覺間,已過去兩三個月了。
兩人進了一家稍微安靜一些的食肆,挑了一個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認認真真點幾個小菜。
謝澤在外面食肆用飯的次數不多,感覺這一切,都還挺新鮮。
暖紅色的燈光流瀉下來,對面的妹妹臉頰上也有一層淡淡的紅暈。
她手托腮,漂亮的眼睛烏黑澄淨,在燈光下亮晶晶的。
謝澤看着她,只覺得身心都放松下來。
果然,還是跟她相處最舒服。
這家食肆雖然不算太吵,但生意着實不錯。如此一來,上菜就顯得有些慢了。
從他們進來到結賬離開,竟用了将近一個時辰。
“出去走走吧。”謝澤出聲提議。
韓濯纓自不會拒絕:“好啊。”
東市街上人很多,來來往往甚是熱鬧。
謝澤平日裏并不喜這種喧鬧,只覺得吵,但此刻跟她行在街市,也能感受到不少的樂趣。
兩人走走停停,時間無聲無息地就從指尖溜走。
韓濯纓心裏有事,小聲問:“哥,你今晚還回去嗎?”
謝澤不答反問:“你不是不讓我進房間,說要給我驚喜的嗎?”
“好吧,我是覺得時候不早了。”
确實不早了,東市的人都漸漸少了。
四月不冷,但夜裏偶爾也有絲絲寒氣。
謝澤垂眸:“那就回吧。”
韓濯纓尋思着,這個時候,估計親哥早就走了。
他們一起回了清水巷,謝澤只把她送進了韓宅門口,卻并未進去。他微微一笑:“衣裳過幾天我回來自己取,希望到時候能看見你的驚喜。”
“放心吧,肯定可以的。”韓濯纓面上絲毫不慌。
——盡管她現在一點具體的想法都沒有。
目送着她進門之後,謝澤才轉身離去。
送他過來的馬車已經在清水巷外等候很久了。
韓濯纓甫一進門,就将自己從東市買回的零食遞給翠珠,順便塞了一塊姜糖到她口中,小聲問:“走了吧?”
還沒等到翠珠回答,她就看見了書房雖然黑乎乎的,但門仍開着,風一吹,微微的動。
她略一思忖,大步過去,想要将門關上。
然而,韓濯纓的手剛碰觸到書房的門,就聽到書房裏響起不帶溫度的聲音:“你現在才回來?”
竟是齊應弘。
與此同時,翠珠将口中的姜糖咽下,追上來小聲道:“還在呢。”
韓濯纓:“……哦。”她定了定神:“怎麽也不點燈啊?”
齊應弘淡淡地道:“蠟燭燃盡了,就沒再重新點。”
他也沒想到,她會到現在才回來。
韓濯纓揮手暗示翠珠自去忙碌,她則走進書房,重新燃起了油燈。
燈光晃動,她這個親哥臉上沒多少表情,就在桌前坐着。
“你吃飯沒有啊?”韓濯纓問的很客氣,她想了想,又問,“你等這麽久,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啊?”
齊應弘眼簾垂下:“是。”
韓濯纓立刻做認真傾聽狀。
“齊家對我有救命之恩,養育之情……”齊應弘停頓了一下,才道,“伯父瞞着我的身世,希望我姓齊。他身體不好,我不想讓他知道此事,想一直瞞着他。”
大伯将三歲的他從死人堆裏撿出來,當做弟弟遺孤認真養大。如果沒有大伯,他十五年前就死了。這份恩情,他不能辜負。
既然大伯不想讓他知道真相,那他就在大伯面前永不“知情”好了。
韓濯纓明白過來,這大概是不想回歸本家了,而且還要對外隐瞞自己的身世。
“但是韓家父母對我,也有生恩。”齊應弘看向她,緩緩說出自己的考量,“所以我會去祭拜生身父母,會照看你,但不會立刻認祖歸宗。我想照着舊例,三代還宗。”
韓濯纓聽過這個“三代還宗”說法,養子三代之後可恢複本姓。也就是說,她這個親哥以後仍然是齊家人,但他的孫子裏會有一支回歸韓家本宗。
她點頭:“好啊,我覺得可以。”
生恩養恩都能兼顧到,而且這樣一來,她也不用擔心她的另外一個兄長了。
見她并不反對,齊應弘略略松了一口氣。
韓濯纓眸中笑意更盛:“哥,既然你不回歸本家了,那我哥那邊,啊,我是說我那個哥哥,就還是我哥好不好?”
這話乍一聽上去,并沒有什麽毛病。可齊應弘還是聽得心裏一堵。
他不回歸本家,她非但不失落,反而眉眼彎彎,仿佛期待已久,正中下懷一般。
那個假的兄長對她而言就這麽重要?
齊應弘甚至疑心,她之前聲稱尊重他的任何決定,就是為了等他主動放棄認祖歸宗。
韓濯纓感覺,今天的一切實在是太完美了。她心間的喜悅咕嘟嘟直冒泡。
于是,她的态度不自覺地就更熱情了:“我今天買了點小零食,等會兒你走的時候帶走。”
齊應弘卻一字一字道:“這個不急,我們先來談一談,你那個假的兄長。”
韓濯纓見他神色認真,就收斂了笑意,在他對面坐下。
“他到底是什麽身份?”齊應弘皺着眉,“我問過那個叫翠珠的丫頭,她支支吾吾不肯說。可我之前打聽,他在宮中做事。怎麽我今天隔窗聽他說話,看他身形,有些熟悉?”
韓濯纓心頭一跳,不由地想起她初見這兩人時的一些場景。她定了定神:“他在宮裏做事,你又經常出入宮廷,覺得眼熟,也不奇怪嘛。興許什麽時候就見過呢。”
然而她心裏想的卻是,以後還是盡量讓這兩人錯開好了。反正這個親哥不回歸本家,對她态度也一般,應該不會時常回來。她也不用太擔心。
“記憶全無、底細不清的人,也能在宮裏做事?”齊應弘搖頭,“你不覺得這裏透着古怪麽?”
韓濯纓瞥了他一眼:“為什麽不能?他又不是一開始就失憶的。他很小就進宮了,後來失去記憶,陰差陽錯以為他就是我哥,出去想找點事情做時,遇上了從前的主子,就又回宮做事了啊。”
“你說他是你哥,他就沒懷疑過?再度回宮以後,也沒懷疑?”
“沒有。”韓濯纓想了想,“也是巧了,他沒有家人,沒有身份,真的以為我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他以前的朋友也為他開心……”
所以,她更不忍心看他難過啊。
齊應弘雙眉緊鎖,他略一沉吟:“你這個假兄長,是個太監?”
他這話一出口,韓濯纓立刻瞪大了眼睛,堅決否認:“不是。”停頓了一下,她又道:“誰說在宮裏做事的就是太監?我也在宮裏教公主習武啊。”
“從小進宮,失去記憶後還能被主子一眼認出、重新進宮。不是太監,難道是近身侍衛?”
韓濯纓輕聲道:“你只要知道他不是壞人就行了,管他具體做什麽?”
齊應弘眼睑垂下:“我是覺得你沒必要再認他做兄長。現在韓氏老宅的人已不敢再來欺你,不如早些跟他斷了聯系。”
他感覺這個所謂的假韓雁鳴,有些可疑。他甚至有幾分後悔,或許今日他該直接出來會會那個人的。
韓濯纓只挑了一下燈芯,并不說話。
沒必要就不認了麽?人跟人之間,又不僅僅是利用。
那個兄長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照顧她良多,是親人啊。
齊應弘按按眉心,知道這意思是不肯了。
他在努力拿她當妹妹,而她似乎早認定了別的兄長。
沉默了好一會兒,韓濯纓才道:“我有點困了,想去休息。明天還要進宮呢。你今晚是歇在這兒,還是……”
齊應弘站起身來:“我回去。”
“那行。”韓濯纓點頭,“你路上小心。”
正好省得再收拾房間。
齊應弘走出門後,卻又停下腳步,直直地看着她。
韓濯纓不解:“怎麽了?”
“你方才說我走的時候……”
“哦,想起來了。”韓濯纓回房去包了一些零食給他,“也不知你愛不愛吃。”
反正這些要麽翠珠喜歡,要麽另一個兄長喜歡。
齊應弘掂了掂,垂眸道:“走了。”
等送走他,拴上門,翠珠已經哈欠連天,淚眼汪汪:“小姐,他是少爺吧?”
“嗯。”
翠珠的困意瞬間消散了大半:“那,那兩個少爺?可怎麽辦啊?”
“齊家對他有恩,他現在的父親又沒有其他子嗣,決定不回歸本家了,要三代還宗。”韓濯纓也不瞞她,“顧着家人,他若公布身世,估計要到很多年以後了,你可別告訴別人。”
“小姐放心,我嘴嚴着呢。”翠珠眨了眨眼,“這豈不正好?他做他的齊大人,少爺還做咱們家少爺,一切都不用變,你也就不用發愁了。”
韓濯纓瞧了她一眼:“我也是這麽想的……”
只是她這個親哥似乎不是很樂意。
想想也能理解,自己的身份,就算不要了也不想讓別人頂替。
所以還得再想一個萬全之策。
不過可以從長計議,既然親哥要隐瞞身世,那短時間內她就不必擔心另一個兄長知道真相了。
暫時放下心裏一件大事,韓濯纓一夜好眠,次日神采奕奕。
連六公主都笑着問:“女傅是不是心情很好?”
“唔。”韓濯纓笑了笑,“還不壞。”
一旁安安靜靜的宋淨蘭微微一笑,心想,心情好就好。
她前幾天回了臨西侯府一趟,見跟在母親身邊的二姐姐似乎沉靜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每日誦讀佛經起了作用。
她不求別的,只希望真正的二姐姐可以明白母親的苦衷,一心向善,不再心生他念。
這樣他們夾在中間的人,也能輕松一點。
夾在中間為難的,又何止一個宋淨蘭?
宋佑安已有數月不曾見過纓纓了,因着二妹宋雁回的緣故,他連纓纓的及笄禮都沒有出席,心內并非毫無遺憾。
金豬吊墜一事,雖然母親王氏竭力隐瞞,但宋佑安還是隐約知道了。
對于母親的處理方式,他并不滿意:“這樣對纓纓不公平。”
王氏眼圈微紅:“那我能怎麽辦?難道還能打殺了她嗎?你也知道她性子偏了,我除了盡量幫她正過來,還能怎麽做?佑安,你跟娘說。”
宋佑安默然。
“我已經放棄了一個,不能再放棄另一個。就算當初的選擇錯了,也得咬着牙走到底。”王氏雙目微阖,“何況纓纓并無大礙,雁回這段時間感覺性子好了很多,長此以往,肯定會好的。”
見母親情緒有些不穩,宋佑安暗嘆一聲,只說了一句:“但願如此吧。”
可是纓纓那裏,這委屈就白受了嗎?
一想到他為了照顧雁回的心情,有意遠着纓纓,換來的卻是這樣,他就覺得不值當。
于是這日傍晚,他就帶了不少東西前往清水巷。
開門的是韓濯纓。
多日不見,韓濯纓乍然看見這個昔日的長兄意外多過于驚喜:“大哥,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宋佑安手裏抱着一個不小的木箱子,“順便給你些東西,挺有意思的,你應該會喜歡。”
韓濯纓笑笑,有幾分尴尬:“非年非節的,我還是不要了吧?”
上次宋淨蘭給她金豬吊墜卻被下毒一事,讓她想起來就生氣而後怕。蘭蘭說以後再不會給她任何東西,她覺得這麽做是對的。
宋佑安的心仿佛被針給紮了一下:“這些東西沒問題,沒經過別人的手,全是我親自挑的。”
韓濯纓仍扶着門,聽他這話,很顯然他也知道那件事。她很老實地說:“我有點害怕,也不想多事。大哥,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東西就免了吧?你肯定也知道,我現在在宮裏當女傅,待遇參照太子少傅,我有錢花。我哥也時常給我錢補貼家用。”
宋佑安面色微僵:“你是不是生了我的氣了?那件事我剛知道。”
雖然下毒之人不是他,但那是他親妹妹。
“沒有。”韓濯纓異常誠懇,“我不至于遷怒,我說過了,就是害怕,不想多事。”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大哥,你來看我,我很歡迎,也會招待。但是人情往來,真的沒必要。”
宋佑安沉默了一會兒,小聲道:“我虧欠你。”
韓濯纓失笑:“也還好吧?陳年往事過去那麽久,我都快要忘了,而且我還因禍得福,習得一身武藝。你也不必覺得虧欠。可能一切都是天意,我現在挺好的,真的。”
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日子只會越來越好。
她越這麽說,宋佑安的心情就更沉重。
韓濯纓沒收他的東西,反倒客客氣氣邀請他用飯。
宋佑安怎會留下用膳?略說了幾句話,他就起身離去了。
夜風微涼,吹得他的心隐隐有些發疼。上次兩人見面時,還都正常,沒怎麽受身世變化的影響。可經歷了雁回下毒一事後,他們恐怕再難回到從前了。
韓濯纓也輕輕嘆一口氣。
其實她對宋家的長兄幼妹都沒什麽意見,但是中間有個對她敵意很重的宋雁回,那她只能遠着他們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韓濯纓每天回家,都琢磨着怎麽布置前院廂房。畢竟她已放出話了,要給驚喜,總不能一丁點變化都沒有吧?
親哥雖然相信了身世,也跟她算是兄妹相認了,但他在外依然是青雲衛的指揮同知齊家大公子齊應弘。
除了兩人一起祭拜過韓家父母之外,并沒有太大的改變。
韓濯纓覺得,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沒有從小一起長大,相處時間又不長,這麽不鹹不淡地就行了。
還是另外一個兄長更親近一些。
當然,她不知道的是,齊應弘一面調整心态、尋找跟這個妹妹的相處之道,另一方面也在查着她那個所謂的假兄長。
在皇宮裏當差的人多,但是符合妹妹所說的人,卻基本沒有。
這讓他心裏的懷疑更重了,總覺得應該再次提醒她。
于是這天傍晚,他從宮裏出來後,并未立刻回家,而是在皇宮門口,特意等她。
韓濯纓做了幾個月女傅後,除了特殊情況,基本每天按時回家。
在皇宮外看見齊應弘,她呆愣了一下。因為是在外面,她就規規矩矩稱呼了一聲:“齊大人。”
齊應弘眸光輕閃:“你有時間嗎?我有事想跟你說。”
“有的。”
韓家的馬車停留在距離皇宮門口數百步的地方。
兩人慢慢行着。
齊應弘開門見山:“你那個兄長,身份絕對有問題。我查了一下,各宮都沒有這麽一號人物。我懷疑他在撒謊,另有所圖。”
他來找自己,竟然是為了說這個?
韓濯纓有些不快,沒好氣道:“齊大人手段通天,什麽都能查得到呢。”
齊應弘聽她這語氣好像不太對,他皺了眉:“什麽都能查得到?這倒不至于。”
韓濯纓定了定神,提醒自己,這也是兄長。她放緩了語氣,耐着性子道:“你這麽說就未免太過武斷了,皇宮裏身份隐秘的人也多,還是不要輕易下結論吧?”
她親眼見過,皇上和太子都知道他的,還能有假?
還另有所圖?她有什麽是值得那個兄長圖謀的?他之所以成了她的兄長,還是受她蒙騙啊。
“假兄長”謝澤,這段時間異常忙碌。今年兩個皇兄就藩以後,父親要他處理的政務就更多了。還美其名曰,為皇帝老子分憂。
這天傍晚,他忙裏偷閑,暫時離開皇宮,準備去清水巷韓家,看一看她給他準備的驚喜。
然而剛乘着馬車出皇宮,他就看見了緩緩前行的韓濯纓和齊應弘。
兩人離得不遠,正低頭認真說着什麽。夕陽灑在他們身上,給他們周身鍍了一層淡淡的光。
一切美好得幾能入畫。
而謝澤看在眼中,卻只覺得這一幕刺眼得很。
他眉心突突直跳,迅速放下了車簾。
還沒回到韓宅呢,驚喜就在這兒等着了。這可真是好大的驚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