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複寵

結果到了延禧宮,弘歷發現這比他想象的還要荒涼,冷宮還有個人看門呢,結果延禧宮連個看門打掃的人都沒有!門口的雪在這延綿不斷的大雪天厚的幾乎可以淹沒膝蓋,弘歷的靴子都進了雪水,氣的直咬牙。

“皇上、皇上。”李玉心驚膽戰的請罪:“奴才這就派人打掃。”

弘歷皺眉:“在這兒等着。”

他命令完李玉,就自己走進去延禧宮,延禧宮裏靜的吓人,靜的弘歷都忍不住放輕步伐。走向延禧宮裏唯一有燭光亮着的屋子,透過窗子,他看到魏菀絮在這冷風陣陣冰天雪地的屋子裏,連個炭火盆都沒有,只穿着一身單衣跪在地上,背影瘦的肩胛骨清晰可見的突出,她雙手合十對着觀音像似乎在說着什麽。

弘歷湊近了些,只能看到她嘴唇微微動着,可說什麽是全然聽不清。但是不管聽不聽得清,弘歷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心疼了。他甚至有種沖動進去把自己身上的貂裘披在魏菀絮身上,但是他忍住了。

李玉在外等候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弘歷就出來了,李玉沒法從他臉上看到什麽情緒,只聽到他的聲音就跟這天氣一般陰郁,他說:“回養心殿。”

……

從大冬天到開春,魏莞絮覺得唯一好的事情便是辛勝回來了,他被皇後強行發配到舒貴人的院落,可心裏一直惦記着從前的主子,整的舒貴人最後于心不忍了,也不願強留一個無緣的奴才,只好讓他回了延禧宮。那個全紫禁城下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冷宮,只有辛勝這樣的傻子才願意回去。他回去見到瘦了好幾圈的魏莞絮,即便是男兒也忍不住眼圈一紅。

“主子。”辛勝哽咽了。

魏莞絮卻十分開心,忙扶起跪在地上的辛勝,發自內心的開心:“你回來啦,真好。”

遙想幾個月前這裏還是全後宮最受寵的地方,轉眼就成了這樣,辛勝對于張貴人的行徑不齒極了,不住的罵着。魏莞絮并沒有阻止,而是靜靜的聽着,這延禧宮已經很久沒有人氣了,辛勝如今這般絮絮叨叨,聽在她耳裏反倒是好。

她早已下定決心,若她這容易輕信他人的軟弱性子不改,無論老天爺給她幾次機會也無用。

“辛勝。”魏莞絮喃喃的問:“這冬天,快要過了吧?”

“娘娘,還得有小一個月呢。”

那也快了,但願這冬天一過,她和弘歷的關系也能如這冰雪般消融。只是需要一個契機,這個契機不知弘歷願不願意給她。魏莞絮思索片刻,對辛勝輕輕的道:“辛勝,給我端一杯涼水過來。”

她不得不故技重施了,把自己弄病了或許弘歷看她病重的樣子,會來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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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這段時日吃不飽穿不暖,這次魏莞絮是真的病的來勢洶洶,洗了一個冷水澡,晚上便發起了高燒,到了淩晨額頭上燙的更是厲害。

辛勝不明白魏莞絮怎麽一下子就病成這樣,吓的立刻就跑往養心殿禀報皇上。延禧宮現在找到一粒米都困難,加上魏莞絮如今還被幽禁,就別提請太醫這種事情了。

“皇上,皇上!奴才求見。”

辛勝被侍衛攔在門外,只好跪在門口高聲喊着。他聲音之大讓殿內批閱奏折的弘歷聽的一清二楚,皺眉問旁邊的李玉:“何人再叫?”

李玉讪笑着,為難地說:“回皇上,好像是……延禧宮的人。”

“延禧宮?”聽到這個他刻意回避的字眼弘歷表情一僵,下意識的停下了批閱奏折的手,沉聲道:“讓他進來。”

“喳。”

延禧宮幾月無事,如今有人擅闖養心殿定然是發生了什麽,弘歷為自己找着借口,心情竟然是有些期待的。但他看到神色焦急地辛勝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怎麽了?”

“皇、皇上。”辛勝哽咽着,重重磕頭:“求您救救娘娘吧,娘娘快要病死了!”

弘歷面色大變,霍然起身!

……

昏昏沉沉間,魏莞絮感覺一向寂靜到有些可怕的延禧宮卻非常吵,似乎有很多人,在自己身旁走來走去似的,不停的吵吵嚷嚷,好像還有哭聲?魏莞絮想睜開眼睛,可眼皮似有千斤重,無論她如何努力,都睜不開來。

迷迷糊糊的,她感覺自己好像又成了含姝,腦子裏全是當年在四阿哥府時,和弘歷相處的一幕幕。彼時她還是豆蔻年華的少女,和弘歷在草原上共騎一匹馬,笑的肆意暢快,那時弘歷對她說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弘歷定不負含姝。”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弘、弘歷,定不負……”魏菀絮的聲音沙啞,微弱,斷斷續續的夢呓着:“定不負含姝……”

弘歷離的近,忍不住湊近一聽卻整個人愣住,呆呆的看着病重的女子。目光中是從未有過的震動,魏菀絮怎會知道他和前皇後的諾言?弘歷大手發顫,忍不住低聲詢問:“你說什麽?你說什麽?”

“弘歷……”魏菀絮傻傻的重複着:“執子之手,與、與子偕老……”

這下子弘歷可以确定她百分之百的說出了當年他與前皇後富察皇後的誓言,連名字都沒錯!沒有語言能夠形容此刻弘歷的震驚,他幾乎是有些驚魂未定的看着魏菀絮,大手緊緊的攥着她的手臂。

這力道忍不住讓為魏菀絮診治的莊信林輕聲勸道:“皇上,您這樣會給娘娘手臂上留下淤青的。”

弘歷恍若未聞,只呆呆的望着魏莞絮,恍若沒聽到莊信林的話。莊信林嘆了口氣,也不好在勸。

……

魏莞絮昏睡到了傍晚,弘歷就一直在旁陪着她,皇後等人聽到此事,驚的險些摔掉了杯子。好一會兒她才問通報的太監,聲音聽不出來情緒:“她病情如何?”

“據說不太好。”小太監據聽到的消息禀報着:“據說太醫院派人診了許久,她還沒醒。”

“行了,下去吧。”

小太監退下去後,皇後皺眉,顯的有些煩躁,純妃有些不安的問:“皇後娘娘,皇上該不會……該不會想要原諒那個賤人吧?”

“不會。”皇後像是在給自己安心似的,找着理由:“不過是病了,皇上去瞧瞧而已,想離開冷宮?哼,沒那麽容易。”

其實皇後預計的沒錯,魏莞絮沉冤未洗,想要離開冷宮的确不是件容易事,不過若是牽扯到了前皇後就大不一樣了。她醒來的時候看到弘歷守在一旁,見她睜眼又驚又喜的問:“你醒了?覺得怎麽樣?”

魏莞絮腦子有些暈,怔怔的道:“皇上……”

“是不是渴了?”弘歷聽到她的聲音有些啞,有些着急的問,又不待她回答就吼道:“來人啊,去倒杯茶!”

但是延禧宮已經無人可用了,只有唯一的辛勝,還守在門外……弘歷一愣,只好自己去給魏莞絮倒水,作為高高在上的皇上他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竟覺得有一絲新鮮。他将水送到魏莞絮唇邊,看着她喝下去,問道:“還要麽?”

魏莞絮搖搖頭,輕聲問:“皇上,嫔妾麻煩您了。”

弘歷一愣,看了她半晌,忽然說了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弘歷定不負含姝。”

魏莞絮身子一顫,猛然擡頭驚恐的看着她,弘歷看到她的眼神也是心中一驚,急切的問道:“你怎會知道這句話?”

按照時間推算,他和含姝說這句話的時候魏莞絮才應該是個黃毛丫頭呢,到底她是怎麽知道的?魏莞絮心知自己将夢呓說了出來,緊張的手指忍不住絞緊:“是……是……”

弘歷一急,忍不住追問:“到底是什麽?”

“是托夢!”魏莞絮心下一橫,果斷說出了這個能改變她日後走向的謊言,在弘歷震驚的目光下她鎮定了下來,聲音輕柔:“皇上,嫔妾夢到皇後娘娘了。”

弘歷知道她口中的皇後娘娘,指的是富察含姝,他聲音有些顫:“含姝、不,皇後她說什麽了?”

“娘娘她什麽也沒說。”魏莞絮勾起嘴角:“嫔妾只是在夢中看到年輕的娘娘和皇上,兩個人騎着一匹馬,皇上在娘娘耳邊說了那句話。”

當真是……含姝要通過魏莞絮向朕傳達着什麽麽?弘歷有些失望也有些發怔的坐在那兒,不知道在想什麽,半晌後他才問:“你當真不是騙朕?托夢這件事…當真不是皇後以前告訴你的。 ”

魏莞絮笑着搖了搖頭,臉色有些蒼白,她不自覺地裹緊了身上的被單:“嫔妾怎麽會欺騙皇上呢?”

弘歷注意到她的動作,忙問:“是不是冷了?”

他說着伸手探了探魏莞絮的額頭,發現還在燒,忍不住嘆了口氣:“還燒的厲害,剛才莊信林熬了服藥給你,喝了吧。”

他說着把已經涼了的藥遞了過來,魏莞絮皺着眉頭喝下,直嘆這涼了的藥比以往更苦。弘歷看着她苦的直吐舌頭的樣子,神色忍不住變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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