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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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盡管表明了心意，卻又能如何呢？
年紀漸大，娘親提及我婚嫁之事愈發頻繁，爹爹漸漸的也不再作聲。
是了，女孩子家家的，這麽大年紀怎麽還不嫁出去，會惹人閑話吧？再則我自幼病得要死不死的身子，這個城裏有誰不知呢？
景瑟……
我嘆息，遇到景瑟，是幸，還是不幸呢？
“他們逼你嫁人？你應下了嗎？你怎的不與我說？要不是我聽見下人議論……”景瑟今日顯得有些激動，她甚至用力抓住我肩膀，有些疼。
“我能怎麽做？”我問她，語氣冷淡得出奇。
她似乎有那麽一瞬怔住了，讷讷地松開手，無力垂下，“可是，你不是喜歡我的麽？”
“是，”我深吸一口氣，“但身不由己……”
“清芷，你得信我。”她擡手輕輕拂着我的臉，有些癢。“你信我。”
“可你是小神醫，若是旁人知曉你是女子，不知該如何議論你了。”
“那又如何呢？”她指尖劃過我眉間，細細地、極為認真的摸着我的五官，仿佛要銘記一樣。
“你會毀了的，你這麽優秀，你會被我——”
“別人的看法，與我何幹？”她輕笑，有那麽一絲自傲，“他們求我醫，都要随我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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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語塞，“可、可是、你……我，我爹爹怎麽會同意……”
“同意與否……清芷，我只問你，你願意和我離開嗎？”她湊近我，額頭抵着我的額頭，氣息是如此的迷人，如此的……
我沒有回答。
和她……離開嗎？
沉默……
“清芷，回答我。”她與我對視着，那漂亮的柔水般靈動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我在她眼裏仿佛看見神醫谷的星空，看見十五的圓月，看見滿天的螢火，看見她滿腔的柔情愛意……
嘿，她眼裏有光，仿佛整個世界的色彩都給她奪去了。
可是，
可是啊……
我撇過頭，不敢與她對視。
“你，一定要嫁人？”
“景瑟，女子之間有違常倫……”
“呵？常倫？若違背會如何？天打雷劈？我不知從閻王那兒搶過多少人，閻王能奈我何？常倫？呵……”景瑟頓了頓，希冀地看向我，“清芷……”
“我且最後一次問……你，願意和我走嗎？”
願意嗎？當然願意啊……可是，僅僅是願意怎麽能夠決定呢？即使願意地不得了，就算有撲在她懷裏抱着她讓她帶我離開的沖動，那又怎麽樣呢？
她凝視着我，我也回望着她……
然後，我就看見，她眼裏的希冀愈來愈少，愈來愈黯淡……
景瑟沉默下來，她深深看了一眼我，“我知道了。”
說完，她從窗戶離開……
待她的身影不見後，我仿佛被抽幹了力氣，癱軟在地上。冰冷的地面，冰冷的眼淚，冰冷的滑落。
什麽都抓不住，什麽都不能抓住。
我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盡管我很難受，但是我不後悔，也不能後悔。
……
自那天後，我再也沒見過景瑟……
她真的離開了。獨自一人。
從我的世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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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人，成親，和一個從未見過甚至從未聽說過的男子。
據說是很優秀的人，并且身份顯赫，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是再完美不過的決策……
如果我沒有遇見景瑟的話。
……
婚禮那天很是熱鬧，爹爹和娘在一個星期前就緊張起來，熱火朝天的張羅着。
迎娶的當日，他們的人鳴炮奏樂，發轎迎親。媒人先導，接着是未來夫君、伴娘、花轎、樂隊、盒隊，浩浩蕩蕩、魚貫而至。花轎一到，爹爹這邊奏樂鳴炮相迎。迎親的隊伍進入堂屋後，花轎落地，那新郎官兒叩拜岳父岳母大人。并在媒人的引導下向我們家祖宗牌位和長輩們行過禮後，伴娘就挽着我上花轎了。
按理說，這時候我必須哭出來，表示對父母的依戀。因為娶親的歸路，必須走另一條路，也叫不走回頭路。
我确實是哭了，不過不是因為爹爹和娘，而且因為景瑟。
是吧，我居然如此不孝。
被家弟抱上轎子以後，我看了看座下焚着炭火、香料的火熜，有些好奇，卻被突然的炮仗聲吓了一下，忙坐好。
花轎進門，便是奏樂放炮仗迎轎。停轎後卸轎門，一名五六歲盛妝小姑娘跑過來，迎我出轎，她用手微拉我衣袖三下，我才緩緩出轎。
随後我跨過一只朱紅漆的木制“馬鞍子”，走上紅氈，才由喜娘相扶站在喜堂右側位置。
不久，我身旁便站了一人，我想看看他模樣卻不敢亂動。
陌生的人……今日？
大概，今日之後，景瑟與我，無半點可能了罷。
突然聽見人喊：“行廟見禮，奏樂!”
在香案前跪，皆跪。
上香，二上香，三上香。
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做完一切，那人接着贊唱：“升，平身，複位！跪，皆脆！”接唱：“升，拜！升，拜！升，拜！”
又唱：“跪，皆脆，讀祝章！”
然後就是一個十三四歲小男孩兒的聲音響起。
等他讀完，那聲音又唱：“升，拜！升，拜！升，拜！”
等繁瑣的禮節終于做完時，那人方唱：“禮畢，退班，送入洞房！”
繁 缛的拜堂儀式結束，兩個小男孩兒捧龍鳳花燭導行，身邊的的人執彩球綢，我跟着他進入洞房。
途中踏在麻袋上行走，我低頭看了看似乎是五只，走過一只，喜娘又遞傳于前接鋪于道，意謂“傳宗接代”、“五代見面”。
入洞房後，按我坐在床沿右邊，感覺到被人微叩一下頭部，而後挑去 “蓋頭篷”。
“嘿呀，你怎麽都看傻了！”我聽見一個男音響起，有些疑惑望去，瞥過眼前紅衣之人，卻再也挪不開眼睛。
“這下可好，新娘子也傻了。”那站在門旁的人拍手笑道，“我說景瑟，你救下家父，可就為了這一樁親事？人小姑娘要是不願意跑了，我可不管的。”
“她跑不掉的。”一襲紅衣的景瑟冷哼道，她穿着男衣，寬大的喜袍顯得她有些瘦小。“都出去。”
“诶？待會兒可還要進酒的……”
“你去便是，明日一早我便帶她離開，替我備好馬車。”我聽見景瑟如此說。
“這麽急啊？行吧，包在我身上~”那男子應下，便退了出去，關好了門。
“你還要繼續發呆麽？”景瑟解下發冠，一襲如墨的黑發散下，配着她的紅衣，美得驚心動魄。
我張了張嘴，一時竟找不到自己的聲音。“景瑟？”
“我在呢。”她笑語嫣然，低頭看着我。
“你、你不是，走了嘛……”
她聞言輕笑，“若我走了，你的相思毒可如何解呀？小姑娘。”
“……”
“哭什麽？這可是大喜的日子，禮數什麽也是齊全的，你從今以後可就是我的了，我去哪兒你得去哪兒，你爹爹都看見了。”景瑟聲音柔得很，一副哄小孩子的模樣，“乖啦。”
“無賴……”
“傻姑娘。”她說着，一扯腰帶，任外袍落在地上，她踩着喜袍走向我——這個妖精。
“清芷，今晚，我才是真真正正要無賴一把了呢……”
我聽見她是這樣說的……
景瑟，
她從沒離開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