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鐘離昭默了默, 開口道:“你哪裏不舒服嗎?”
她一向喜歡賴着自己要親親,所以絕不會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會忽然幹嘔的。
“沒……沒事, 大概是傍晚幫他們包紮傷口, 有些不習慣。”江晚又幹嘔了兩下, 捂着鼻子沒好意思說他身上的血腥味有些重。
鐘離昭身上有傷,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見她捂着鼻子,白皙的耳根處閃過一絲紅意, “你喝點清水緩緩。”
一日的厮殺下來, 他身上血腥味與汗味夾雜在一起, 的确有些難聞。
江晚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連忙起身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 三兩下灌下去,便覺得胃裏舒服多了。
但剛才那種惡心的感覺, 她現在還記憶猶新。在與她的親親大美人接吻的時候, 明明一開始她是很喜歡, 很享受的。
“對不起啊殿下,大約是我昨夜吃了烤肉,又喝了涼水,所以胃不舒服了。”江晚一臉歉疚,誠懇真摯地向他道歉。
不必鐘離昭說什麽, 自己也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的确會令他誤會。要是自己和他輕輕的時候,他忽然反胃嘔吐,自己一定會以為他嫌棄自己了。
鐘離昭幾不可見的松了一口氣,輕咳一聲,嗓子有些暗啞道:“幫本王倒一杯水過來。”
剛才那一瞬間, 他下意識地想是不是王妃厭惡自己了,所以才惡心地嘔吐。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以王妃這麽喜歡自己,愛和自己黏在一起的性子來看,應該不是這個原因。
江晚胃裏已經舒服很多了,她換了個幹淨的杯子,給鐘離昭倒了一杯水過去,端着杯子有些愧疚道:“我喂殿下你喝吧!”
鐘離昭垂眸看了她一眼,低下頭薄唇輕啓,由着她喂自己的姿勢,喝完了一杯溫水。
今日本就酷熱難耐,他還穿的是厚重地盔甲,守在山谷裏厮殺了一整日。後來又帶人去追擊蘇商的兒子,直到剛剛才回來,足足有一整日沒有喝水。
江晚見他嘴角起了一層皮,知道他還沒有解渴,便又給他倒了一杯子溫水喂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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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昭足足喝了四杯水,才搖頭示意自己不喝了。
“去叫軍醫進來給你把脈,開點藥吃。”他喝好水後,靠在床上聲音虛弱道。
補充夠足夠的水,他的薄唇水潤水潤的,不像剛才那般幹裂。加上臉色蒼白,眉間萦繞着一股病弱之氣,一下子像回到了江晚才嫁給他時的模樣。
“不用了,我沒事。”江晚拒絕道。
她可不想讓軍醫來給自己把脈,因為看軍醫就意味着要喝那超級苦的藥。
“乖點,別鬧脾氣。”鐘離昭閉上眼,眉頭皺的幾乎要夾死一只蒼蠅。
江晚知道他這是傷口開始疼了,有些心疼他,但卻無能為力,只得放軟語氣道:“我現在已經不難受了,若是待會兒還難受,再叫軍醫來好不好?”
鐘離昭的目光落在她瓷白的臉蛋上,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
“殿下閉上眼睛睡一會兒,睡着了就不疼了。”江晚看他疼的厲害,便只能叫他先睡會兒。
鐘離昭“嗯”了一聲,由着她輕柔的扶着自己躺下,閉上了好看的鳳眼。
屋裏燭火昏暗,江晚趴在床邊看了他一會兒,便起身出門叫流玉去打了水來,用自己的帕子輕輕地幫他擦拭臉頰。
大約是傷口疼,他就連睡覺都蹙着眉,江晚嘆了一口氣,俯身伸手在他眉心輕輕拂過,纖細的指尖觸碰到他額心的紅痣,忍不住多摸了一下。
鐘離昭沒睡多久,很快就醒了過來。恰好江晚叫流玉熬的野菜雞絲粥好了,便又把他扶起來,一勺子一勺子地喂他。
江晚見他胃口似乎不大好的樣子,便出言道:“這野菜是我今日在山上看到的,便順手采摘了一點。裏面的雞絲是點點自己捉的野雞,統共就只有一點肉,殿下可別嫌棄不吃。”
小白虎送給她的獵物有很多,但她都叫流玉拿去給受傷的将士們添葷腥去了,只留下了這只野雞給鐘離昭。
鐘離昭怔了一下,想起下午看到的那一幕,看了一眼江晚問道:“那只幼虎你不是放歸山林了嗎?怎麽會在這裏出現。它旁邊跟着的那只白虎,是它的母親?”
當時王妃立在山頂,指揮白虎攻擊敵人,而那一大一小兩只白虎竟也好似真能聽懂話,越發的勇猛。
紅衣如火,衣袂飄飄,她宛如山林間的妖精,驅使百獸之王為她沖鋒陷陣。今日莫名被綠豆糕擋住的那一間,還有前日茶盞裏面莫名出現的提示,似乎都與她有關,但他卻又找不到聯系。
鐘離昭覺得,他可能從來沒有了解過他的王妃。
江晚不知他的心思,舀了一勺子粥喂給他,把昨夜遇到小白虎的事情說給他,然後鼓鼓臉頰道,瞥了他一眼語氣有些酸,“明明是我的小白虎,但卻像是殿下你的。”
就像是垃圾系統,看着是自己的系統,實際上根本就是鐘離昭的外挂系統。
鐘離昭一怔,不知道她為何發酸,“若不是你,那白虎也不會幫我們。”
江晚暗暗呸了一聲,小白虎才不是她指揮的,明明是系統為了給他開挂,才叫小白虎下去幫忙的。
二人正說着小白虎,便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奶聲奶氣的叫聲,聞聲看過去,便見毛發變得髒兮兮的小白虎屁颠屁颠地跑了進來。
江晚高興地伸出手,便見它歡快地沖過來,撲到江晚懷裏蹭來蹭去。
“好了別撒嬌了,你先出去玩兒,待會兒我去給你洗個澡。”她捏捏它的圓耳朵,然後推着它的屁股把它往外推去。
她還沒給鐘離昭喂完飯呢,可沒時間陪小白虎玩耍。
“嗚嗚嗚……”小白虎趴到地上,嗚咽了起來,兩只爪子蓋住自己的腦袋。
江晚知道它在撒嬌假哭,不由搖搖頭不理它了,起身去洗幹淨自己的手,繼續給鐘離昭喂飯。
鐘離昭吃完飯後,流玉也将她的飯菜送了進來,等他用完晚膳,卻見帳子裏已經不見小白虎的蹤影了,她掀開簾子出去,夜色中遠遠地見着小白虎的腦袋被白虎媽媽含在嘴裏,步履優雅地走到河邊,然後把它扔了進去。
河面上濺起水花,江晚忽然便笑了起來。
鐘離昭本就身子比較弱,身上又受了傷,軍醫說他晚上有發熱的風險,夜裏江晚便在他的床邊守着。
到了半夜,他果然發起燒來。
江晚拿了帕子和燒酒給他降溫,又叫流玉把提前熬着的藥端進來,給鐘離昭喂了下去。等到第二天早上,他便退了燒。
退燒之後,鐘離昭不準備再這裏多留,簡單地用了些早膳,便叫魏硯等人收拾出山。
因為他身上有傷,所以護衛們紮了一個擔架,将他擡着下的山。
下山後,山腳下有馬車來接他們,鐘離昭上了馬車後,江晚也跟在他身後撩開簾子準備上去。
“嗷嗚嗷嗚!”一夜未見的小白虎從山上一溜煙跑了下來,圓滾滾的眼睛裏含着淚水。
江晚看的心疼,彎腰把它抱起來,臉蛋貼在它的腦袋上,擡眸看了一眼靜靜立在遠處的白虎媽媽,小聲道:“回去吧點點,你媽媽在等你。”
她雖然也舍不得小白虎,但卻知道小白虎終究是屬于山林的,不能跟她走。
“你可別這麽笨了,随随便便就跟漂亮姑娘走,萬一她把你拐走做脖子上的皮草了怎麽辦?以後要跟緊你媽媽,別再走丢了,聽到沒有?”
小白虎嗚咽一聲,蹭蹭她的臉頰。
江晚将它放下,它好似知道什麽,也沒有再去夠她的裙角,只是戀戀不舍地看着她。
鐘離昭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淡淡道:“若是想它了,日後再來看它便是。”
話雖如此說,但小白虎回歸山林之後,他們可沒那麽好見面。
江晚狠下心上了馬車,沒有再看小白虎。
待馬車行駛起來,她聽到安靜下來的小白虎忽然嗚咽出聲,走了許久,聲音還在他們後面。
她撩開簾子向後看去,便見小老虎屁颠屁颠地跟在馬車後面跑着。
“它怎麽傻乎乎的?”江晚抹了抹眼睛,一直看着小白虎,直到白虎媽媽追上來,将它叼走。
鐘離昭嘆口氣,大掌放在她的頭頂,“本王現在傷口疼,不能抱你,別哭了。”
江晚低着腦袋沒說話,只是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旁邊,輕輕地蹭了蹭。
鐘離昭感受着手指上的濡濕,蹙着眉頭沒說什麽。
她怎麽最近如此多愁善感,昨夜聽聞自己受了傷,便着急地險些哭了出來,今日與小白虎告別,更是直接哭的勸不住。
自己記得,當初從行宮回長安時,她放生小白虎時可沒有哭,只不過是有些許悵然。
“回去王府還有你的雪球小寶貝,別哭了。”
江晚肩膀顫動,抽泣道:“雪球是我的小寶貝,點點是我的大寶貝,我都喜歡。”
“……”
鐘離昭眯眼問:“那本王呢?”
江晚擡眸看了他一眼,眸子水潤,“殿下又不如雪球可愛……”
行吧,鐘離昭此刻無比慶幸,他剛才沒有叫她将小白虎一起帶回來的提議。
江晚一路心情低沉,導致下了馬車的時候,忽然吐了出來。
這一下弄得衆人驚慌失措,流玉和流岚連忙拿帕子的拿帕子,拿清水的拿清水。
“王妃,您這是怎麽了?”流玉擔憂道。
江晚吐的胃裏的酸水都出來了,她漱口過後,忽然反應過來什麽似的,擡頭淚眼汪汪地看着鐘離昭,悲憤道:“你這個大騙子!”
她不會……不會懷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