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城外的楓葉雖沒看成, 但秋林苑裏的菊花開了,其中有幾株綠菊花較為罕見,皇帝叫曹貴妃給各家下了帖子, 邀大臣們來賞菊。

因薛既謀反一案, 長安百姓們人心惶惶, 唯恐哪日薛家軍便攻打進長安,燒殺搶掠。

世家們雖不至于此,但也被半月前藍田一役,以及這些日子天天有人被抄家的動靜吓到, 都龜縮在自己家中, 唯恐招了皇帝的眼。

雖然薛家逃至南陽, 又有十萬人馬在手,屬于皇帝的心腹大患。但此次到底是自己險勝, 頭頂上懸着的那把刀終于沒了,皇帝的心情還算不錯。

此次賞花宴, 一是為了安撫長安世家和百姓, 二是皇帝也想慶祝一下。

江晚撐着下巴坐在凳子上, 手裏拿着請柬,嘆了一口氣道:“聽說近來柔妃很得陛下疼愛,我怕這次賞花宴,她又趁機找我麻煩。”

雖然柔妃進宮不是自己的手筆,是鐘離昭這個壞胚子幹的好事, 但她總覺得柔妃一定會把這件事記到自己的頭上。

鐘離昭立在案桌前寫字,剛好寫完最後一個字,聞言放下毛筆道:“本王不是把流玉和流岚給你了嗎?屆時你只需讓她們寸步不離,不要着道就行。”

“至于明面上的為難,她還不敢。”他語氣不屑。

江晚纖細的手指間夾着那張請柬, 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哎,男顏禍水啊!”

鐘離昭唇角一翹,挑眉道:“王妃這就不耐煩了?”

“哪敢?殿下乃是梁國第一美男子,是我賺到了。”江晚将請柬扔到一旁,拿起面前的針線框來,幽幽道:“所以殿下您能不能不要再攀比了。”

鐘離昭瞥了她一眼,拿了一張宣紙放到案桌上,換了幾只細些的毛筆,一面研墨一面道:“何出此言?”

“難道不是因為我給趙修然繡了一個荷包,殿下才叫我給你做衣服和荷包的?”江晚義正言辭地指責道:“攀比是個壞風氣,殿下你不能這樣!”

“那本王該怎樣?”鐘離昭慢悠悠地在宣紙上落筆。

江晚身子坐直,笑吟吟道:“我給殿下做個荷包就好啦,至于衣服就讓針線房的侍女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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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他是怎麽知道,自己給趙修然繡了個荷包的。昨天他從外面回來,冷不丁地開口,叫自己給他叢一身衣服還有一只荷包。

自己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是為什麽,後來還是偷偷問魏硯,才知道他親自去了一趟楊柳胡同,将流音送給了趙修然,并把她那五十兩銀子要了回來。

她的女紅本就一般,只能簡單地做個荷包之類的,至于做衣服地話,就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外了。

記得兩三個月前,自己給他做過一身中衣,結果一個袖子長一個袖子短。本以為他不會再叫自己做衣服了,誰知道被趙修然一刺激,他竟然還敢叫自己做衣服。

鐘離昭搖頭,笑着擡頭道:“本王就喜歡攀比。”

“……”

江晚看着這人無賴的樣子,氣咻咻道:“殿下你幼不幼稚,都多大的人了,還和小孩子一樣愛和人攀比。”

鐘離昭認真回答道:“本王剛及冠,王妃你是知曉的,怎麽還要問一遍?”

“反正我不做,我的手都被戳了好幾個窟窿了,殿下你也不心疼心疼。”她伸出自己白白嫩嫩的手指,叫他看自己手上的針眼。

鐘離昭一頓,也不知看沒看見,妥協道:“那就不做衣服了,但是荷包和襪子得做。”

一下子少了鞋子和衣裳,只剩下荷包和襪子兩個小東西,江晚高興地連忙點頭。“殿下放心,保證給你做好。”

她雖然女紅不是很好的,但是荷包還是很好做的,不過一下午的時間,她就把荷包做好了。

荷包比較簡單素淨,顏色是石青色的,上面只用銀線繡了一個小貓,其餘什麽東西都沒有,所以做的很快。

“殿下,荷包做好啦~”江晚捧着自己的荷包,邀功似的湊到鐘離昭旁邊。

“欸這畫的是我?”走近後才發現,他不知什麽時候畫了自己的畫像,現在已經畫好了,就差衣角的顏料還未上好了。

鐘離昭又換了一只筆,蘸了顏料給她的裙角上色,語氣随意道:“閑來無事,剛好看看自己的畫技有沒有退步。”

他雖然說自己只是随意畫的,但他畫工精細,筆觸流暢,将她的神情觀察的很仔細,畫出來的畫像也很像自己,尤其是那雙仿佛裏面有光的眼睛。

“謝謝殿下,我很喜歡。”她捧着自己的臉蛋,嘿嘿地笑了起來。

鐘離昭沒說話,慢吞吞地上完顏料,然後拿了一旁的帕子一面擦手,一面掀了掀眼皮子,将目光落到了她手中的荷包上面。

“為何繡的是只貓?”看清楚上面繡着圖案,他蹙眉道。

江晚一無所知,她開心道:“對啊,我不知道要在上面繡什麽,剛好看到雪球從門口經過,就把它繡在上面了。”

“太醜了。”

她杏眸一瞪,“殿下你在說什麽?”

“本王說那只貓太醜了。”鐘離昭自她手中接過荷包,捏在手裏嫌棄道。

原來不是說自己做的荷包醜,江晚松了一口氣。

“雪球生的很漂亮,是個大美人,殿下你的審美能力太差了。”她皺皺鼻子,一臉嫌棄。

“……”

鐘離昭揉了揉額心,看着手中的荷包嘆了口氣。

只要有那只貓在,自己的王妃是永遠不會只屬于自己,她的心是博愛的,明明有了自己,卻還可以再有個雪球愛妃。

過了兩日,便是曹貴妃邀他們去秋林苑賞花的日子。

秋日的清早很是涼爽,江晚打着哈欠用完早膳,被鐘離昭拉着上了馬車。

一上馬車,她就軟軟地趴在鐘離昭的肩膀上,抱着他的胳膊有氣無力道:“殿下,我再睡一會兒,到地方了叫我。”

鐘離昭“嗯”了一聲,将她的披風披到身上,閉上眼養神。

馬車走到一半,忽然猛地停了下來,江晚的身子猛地向旁邊倒了過去,幸好鐘離昭眼疾手快,及時用手護住了她的腦袋。

“殿下,怎麽了?”江晚被吓醒,揉了揉眼睛問到。

“沒事,你繼續睡。”鐘離昭面無表情地掀開簾子看了一眼,拍了拍她的瘦弱的肩膀。

“殿下,求求您饒了草民吧!”外面那兩人是趙修然的狐朋狗友,王子然和李謙。

原以為那日的五十巴掌就已經夠羞辱的了,卻沒想到荊王的手段遠不止于此,前幾日革除他們三人功名的旨意下來,王子然和李謙二人才真正地傻了眼。

二人原是二甲末尾,因為家裏沒錢沒勢,這才整日跟在趙修然身後,希望能靠着趙修然,叫晉王也給自己謀一份差事。

誰知道晉王忽然就倒了,趙修然也沒了指望。

他們原是準備另尋出路,卻偶然得知趙修然不僅勾搭了晉王府的嫡女,還與荊王妃關系匪淺,便想着鼓動趙修然去找荊王妃,日後拿着二人的把柄,不怕他們不幫自己。

誰知道那樣倒黴,好巧不巧地被荊王撞見。

王子然捂着自己的眼睛,痛哭流涕道:“殿下,草民寒窗苦讀二十年,您不能為了私仇,便革了草民的功名啊!”

“是啊殿下,荊王妃與那趙修然私會的事情……”李謙話沒說完,便被從馬車裏擲出來的被子砸破了腦袋。

“胡言亂語,敗壞王妃名聲,将他們送到京兆尹去。”鐘離昭聲音冷漠。

“荊王殿下,您不能這樣!”李謙聲嘶力竭道:“我們都答應您了,不将荊王妃和趙修然的私情說出去,您就不能放過我們嗎?”

江晚睜開眼,困倦已然不見,她冷冷地盯着外面正在敗壞自己名聲的人,氣得身子發抖。

這個李謙當街攔住他們的馬車,又故意說這些話誤導百姓,明顯是在故意抹黑自己的名聲。

他背後的人是誰,是誰這麽恨自己?

“別生氣。”鐘離昭将人摟到自己的懷裏,溫聲道:“交給本王,你乖乖呆在馬車裏。”

江晚看了他一眼,遲疑着點了點頭。

鐘離昭眯起眸子,冷着臉下了馬車,然後慢條斯理地走到李謙和王子然二人面前。

他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看着二人。

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在二人身上,李謙捂着腦袋,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是誰叫你們來的?”鐘離昭漠然道。

王子然道:“沒有人,是我們自己要來的。”

“呵。”鐘離昭嗤笑了一聲,一腳踹在他的肩膀上,“現在說實話還來的及,待會兒本王可就沒那麽容易放過你了。”

王子然在地上翻了個滾,狼狽地趴在地上,咬牙堅持道:“荊王殿下難道不在乎嗎?荊王妃給您帶了綠帽子,您竟然也能忍得下去。”

鐘離昭又踹了一腳,低聲道:“你以為不說,本王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即便你身後之人給了你好處,你也得有命享不是嗎?”

李謙眼中閃過一絲慌張,“草民不懂您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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