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已時的時候, 乾清宮的小魏公公送來了皇上答應的賞賜,幾罐上等的茶葉, 還有一套首飾, 配套的簪子和耳墜上鑲嵌着帶着顏色的淡粉色的桃花。

溫暖拿起那簪子, 想到昨夜她大膽的配合, 因為喝了酒面若桃花, 渾身上下都泛着粉紅,惹得那人愛不釋手,忍不住道:

“當真是那盛開的桃花一般,讓人忍不住采撷。”

溫暖面上有些熱,感覺被調戲了,讓錦秋把東西收好,看向那茶葉。

皇上送來的茶自然是上好的茶, 龍井,普洱,還有六安瓜片。

龍井和六安瓜片皆屬于綠茶類的,普洱屬于黑茶類別。

兩種綠茶?那這裏面有一種是給她的?

午膳的時候溫暖還在想着, 看情況今兒皇上應該還會過來, 那首飾瞧着就是暗示。

不巧, 她準備午睡補眠的時候,月事來了。

乾清宮, 敬事房的總管太監日常端着妃嫔們的綠頭牌站在龍案旁邊。

康熙卯時起身上朝, 之後在禦書房見大臣, 批閱奏則, 一直忙到酉時,一年四季除了年關封筆,那是日日如此。

放下手裏批閱的朱紅筆,大手揉了揉眉心,好一會兒看向那綠頭牌。

後宮女人向來是給皇帝妤解,伺候他生理需求的。

古來女子在床事上都是比較矜持的,在男人面前向來是承受一方,承受着男人的索取,讓男人滿足就算是伺候。

後宮裏也一直實行着這種模式,就算宮妃想要侍寝,也最多是羞澀的脫了衣服躺在那裏,等着他的反應。

然,昨晚是康熙頭一次嘗試到不一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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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溫貴人先前亦是矜持的模樣,昨晚許是喝了酒有些熱情,竟然主動求歡,配合姿勢,甚至……

康熙越想越覺得心癢癢,溫貴人勾起了他的新鮮感,自然是想再次體驗那不一樣的刺激感。

沒成想那綠頭牌中竟然沒有放溫貴人的牌子。

“溫貴人的牌子何以撤下了?”

“啓禀皇上,接下來幾日溫小主兒不便侍寝。”

不便就是不方便,這麽巧?女人每個月總有那幾天是不便的,這一點康熙還是知曉的。

“退下吧!”

康熙淡淡的對着那敬事房的總管太監揮了揮手,意思就是不翻牌子了。

梁九功見此,小聲試探的問道:

“皇上,不若傳個禦前官女子侍奉?”

皇上既然問了自然是有那個意思的,沒翻牌子自是不想去後宮,但不代表皇上就不要了,禦前亦有侍奉的官女子供皇上妤解。

禦前官女子算不得後宮妃嫔,是乾清宮裏侍寝過的宮女,但終歸是侍奉過皇上,便給了個官女子的名分用來區分。

官女子大多地位極為低下,多為沒有官職的包衣之女充數。

禦前女官和官女子的區別是,皇上不會輕易睡女官,睡了就得給位分。

官女子不一樣,睡了可以不負責任,但宮女即便成了官女子也是要幹活兒的,除非有了子嗣就得安排進後宮。

一般情況,康熙不會允許官女子有孕的。

康熙本是起了心思,奈何溫貴人不便,後宮其他女子到底不似官女子可以任他發洩,也就點頭。

這一晚乾清宮裏的情況溫暖不知曉,她只知道昨晚吃了蟹,喝了酒,今兒月事來了小腹竟然有些不适。

上一次不适是她剛醒來的那些時候,那時她雖為答應,但阿瑪托人塞了不少的銀子進來,女人的身體最為重要,私下裏塞了不少銀子大點只為了調養身子,慢慢調養了幾個月已經好了。

這回是那蟹寒涼,讓她面色有些蒼白,靠在床頭手裏還捧了個暖手袋子。

錦秋給她煮了碗燕窩,這是之前太皇太後賞下來的,溫暖用了之後早早熄了燈睡了。

第二天一早,錦秋急急的進了屋子,溫暖身子不方便靠在床頭,詫異的看着她。

“這是怎麽了?”

“乾清宮那裏出事兒了,昨兒晚上皇上臨幸了位官女子,那官女子昨兒夜裏是被擡出去的,今兒一早那官女子見了紅。”

溫暖面色詭異,被擡出去昨兒晚上得是有多激烈?那她若是沒來月事……溫暖忍不住抖了抖,沉思片刻問道;

“可知道那女子是誰?”

“萬流哈氏……萬答應。”錦秋小聲說道。

本是官女子,被封了答應。

萬流哈氏?定嫔?溫暖錯愕。

是了,康熙早期的後宮裏貌似還有位同樣出生包衣的女子,乃是未來的定嫔萬流哈氏。

傳言她是辛者庫的包衣,什麽時候跑到禦前侍奉了?

“之前這位是在辛者庫的,後來調到尚衣局,孝昭皇後薨逝之後,宮裏放出去了一批宮女,乾清宮缺人那萬答應很幸運的調到了禦前做掃撒,之後沒多久成了二等奉茶宮女。”

錦秋自然是查清楚了才來禀告,當下說道。

“我記得禦前伺候的是不允許有孕?”溫暖疑惑的問道。

“是,一般的宮女侍奉了皇上都會賜藥,聽說萬答應之前也賜了藥,但不知為何有了一個來月的身孕。”

禦前的比後宮的還嚴謹,皇上說不留,那就會有人看着把避子藥喝下去,一般不會出這樣的岔子,除非是萬答應偷偷的吐了藥。

“她有了身子還侍寝?”

一個月?胎兒三月坐胎穩定,才一個來月她竟然不注意,找死嗎?

“萬答應醒來說是不知道有孕,奴婢聽說孩子沒了,但對外說的是見了紅,之後立馬安排進了鐘粹宮……”

一大早有宮女發現萬答應昏迷不醒,這才禀報了梁九功。

梁九功在禦前當差,伺候過皇上的女子在他眼裏都還是主子,即便那官女子身份如同宮女,保不準哪天就出頭了,當即傳了太醫。

沒成想那孩子早就沒了,梁九功當即讓下面的人封了口,這才去禀報皇上。

孩子沒了?也就是說那孩子給做沒了?禽.獸啊!

“你剛才說鐘粹宮?”

溫暖心裏暗罵了幾句康熙禽.獸,回過神來貌似聽到了鐘粹宮?

“皇上把萬答應交給皇貴妃安排,皇貴妃安排的。”

錦秋點了點頭,面上忍着笑意。

溫暖看着錦秋忍着想笑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扯了扯嘴角說道:

“皇貴妃娘娘把這個鍋甩給惠嫔,惠嫔還得負責瞞着萬答應孩子沒了的事,過後還得安排她落胎,惠嫔只怕覺得晦氣。”

溫暖也有些幸災樂禍,惠嫔不高興,她就高興,誰讓她被之前被惠嫔壓了那麽久?

“不過……萬答應倒是進了後宮,只是得不償失了。”

那孩子可惜了!

她若是有心算計有了孩子,那麽她就應該好好護着孩子,即便惹得皇上不高興,只要生下孩子,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不會太惱她欺君。

但她既有了孩子,還想着伺候皇上。

現在她毀了自己的一步好棋,孩子也沒了,皇上也惱恨她讓自己有了污點。

康熙本是想要放縱一下,哪成想整了這麽一出,知道萬流哈氏孩子沒了面色鐵青,恨不得立馬把那女人丢出乾清宮。

乾清宮的事情只當萬流哈氏私自瞞下有孕犯了欺君之罪,還想着侍寝。

皇上震怒,但看在孩子的份上給了她名分。

但到底萬答應沒福分,進了後宮不過半月,孩子沒保住。

經過萬答應的事,康熙膈應的很,一連好多天都不踏進後宮。

溫暖樂得清靜,每日抄抄佛經,和錦秋做做針線,逢日子了去請安,日子很快就到了頒金節前後。

滿人的頒金節向來是重視的,還沒到那天宮裏就染上了慶賀的氣氛。

今年中秋沒有過,地動那麽大的事情之後,頒金節自然是要熱鬧一番能帶走這一年不好的事情。

所以今年宮裏特意請了薩滿,趨利辟邪。

薩滿之事是太皇太後提的,因為那人偶一事一直是太皇太後心裏的刺,先前沒時間請,也就借着頒金節這個大日子一起了。

薩滿是提前進宮的,溫暖以前并不信奉薩滿,畢竟是現代科學時代的人。

但她穿越這一事詭異,讓她對薩滿有些忌憚,擔心讓人察覺出來異樣。

古人對薩滿稱之為神的代言人和化身,能通鬼神的媒介。

傳至現代,很多少數民族還是信奉,想來不是沒道理的。

頒金節那日,溫暖并不想出席,可這是大日子,她沒病沒痛的不出現說不過去。

聽說宜嫔那麽大的肚子,都在準備頒金節的衣服,溫暖更加沒理由不去了。

溫暖遷了宮,不用坐在主位後面了,坐的位置就靠後了。

布貴人有封號坐在溫暖的前面,烏雅貴人坐在她的對面,溫暖後面是幾個答應庶妃。

博爾濟吉特氏庶妃因為身份特殊,太皇太後讓人在她的下面加了個位置,這份殊榮後宮其他人并不嫉妒,因為皇上并不喜蒙古妃,但考慮太皇太後,後宮又不得不有蒙古妃。

溫暖是第一次見萬答應,萬流哈氏能在禦前侍寝,模樣自然不會差到那裏去。

她是和烏雅貴人同一年小選進宮,年齡應該和烏雅貴人差不多,不過她看起來倒是沒有烏雅貴人年輕,皮膚有些粗糙,應該是被惠嫔磋磨過了?

惠嫔最擅長做這樣的事,萬答應在她來看來這是個注定失寵的人,皇貴妃甩鍋給她收拾爛攤子,她自然不會對萬答應和顏悅色。

烏雅貴人今日有些憔悴,面上上了妝,勉強遮擋一二,旗袍的好處就是直筒的,站起來的時候看不到身材,也能很好的遮擋她的肚子。

宜嫔的肚子已經很大了,那旗袍都凸出來了,坐在榮嫔的下首,一臉幸福的摸着肚子。

頒金節其實就是換湯不換藥,和往年一樣慶賀表演。

唯一不同的就是,今年多了一個薩滿跳大神。

太皇太後的意思就是去去邪氣,得讓薩滿在宮裏跳一跳,在去各宮活動一番。

薩滿的穿着溫暖頭一次見,鬼面獠牙,頭上頂着骷顱頭,兩邊挂着編織成串的白色羽毛,面具下方是長長的毛發變成的辮子垂到腰間。

衣服上同樣是挂着骷顱以及羽毛,黑白相間,大半夜出現人的魂兒就能給吓沒了。

只見他們手裏舉着招魂鈴一般的東西,還有紅白相間的鼓,嘩啦嘩啦咚咚咚咚的跳了起來。

有一瞬間溫暖感覺到乾清宮有股陰森的感覺,背脊發涼。

耳邊嗡嗡的響起薩滿嘴裏念着的唱詞,溫暖低着頭盯着手裏的帕子,直到許久之後衆人起身,溫暖被錦秋推了推。

溫暖緩緩的站了起來,卻見薩滿舞已經停了,此時要去後宮各宮轉悠。

妃嫔不用跟着去,只需要排近身伺候的人跟着帶路即可。

長春宮溫暖比博爾濟吉特氏位分高,自然就讓錦秋跟着了。

接下來溫暖心不在焉的,宴會還要宴請用膳,等到用完膳那薩滿已經分頭轉悠了整個皇宮。

錦秋面色不是很好的走到溫暖面前,小聲說道:

“那薩滿師傅說長春宮不幹淨,有邪崇作祟。”

溫暖手一抖,手裏的帕子落在了地上,面色白了三分。

“後宮裏除了慈寧宮,壽安宮,唯有翊坤宮,永和宮沒問題,就連坤寧宮都有問題。”

錦秋見小主兒這般,彎身拾起落下的帕子,緊接着說道。

溫暖一聽定了定神問道;

“可有說都有什麽事?”

“長春宮說是有孤魂逗留,那薩滿聽說安嫔娘娘當初在這宮裏,便說許是安嫔娘娘的魂不願離去,已經做了法事。”

“其他宮裏說是野鬼被困在宮裏出不去,唯獨坤寧宮……”錦秋說道這裏欲言又止。

“嗯?”翊坤宮怎麽了?

“坤寧宮是栖鳳的宮殿,歷來皇後住的地方,所以鳳氣籠罩,但是坤寧宮大盛之地,今後不可再有中宮進住,若有人壓不住那鳳氣,只會被鳳氣所吞噬,必有……”必有國喪。

錦秋湊近了溫暖,壓低了聲音。

溫暖一聽,下意識的看了看皇貴妃,再看向太皇太後。

“還有嗎?”

這話她覺得是有人授意,坤寧宮怎麽可能住不了人?應該是想斷了某些人的念想吧?

“說是不日就會有上天示警,不可不重視。”

示警?康熙十八年還有什麽大事?溫暖一時沒想起來,又問道:

“翊坤宮和永和宮怎麽說的?”

“紫禁城為乾坤之地,中乾清宮為中,後有坤寧宮,東西六宮翊坤宮,永和宮相輔,若現龍子可趨利避害……前朝後宮事俱有喜。”

溫暖一聽,下意識的看向烏雅氏,恍然,原來是這樣,烏雅氏想利用濠頭給自己加籌碼。

細想誰不想皇貴妃立後?後宮女人都不想。

那誰想斷了皇貴妃的念想?必是太皇太後,或者皇上吧?

太皇太後讓宮裏請薩滿說是為了趨利辟邪,因為那人偶之事,只怕是不止這樣。

而烏雅貴人想了法子買通薩滿,有了現龍子趨利避害?

畢竟地動才過,有這一說法很容易讓人想到有龍子降生,災難就過去了。

或許是宜嫔本有孕,所以扯上了翊坤宮?

烏雅貴人果真野心不小,她一個包衣出生生育一子封貴人,此時又想封嫔,在孩子未生之前把嫔位坐穩了,到時候孩子生下來就可以養在自己的身邊。

薩滿的話讓太皇太後,康熙驚疑。

宜嫔有孕,薩滿的話說的過去,那烏雅貴人可許久不侍寝……

烏雅貴人适時的暈倒在采薇身上,衆妃嫔面色一變,就連康熙和太皇太後面色也變了變。

太巧合了……

接下來就很戲劇化,太醫檢查烏雅貴人竟然有了差不多五個月的身孕,彤史上剛好烏雅氏就侍寝了一回,最關鍵的是烏雅貴人本是傷了身子,幾乎不可能有孕的人一擊即中了?

烏雅貴人一副不可置信,無辜不知道的模樣。

溫暖都忍不住要吐槽她,五個月沒來月事你不知道騙誰?誰信?

可接下來烏雅氏偏偏就真讓人信了她的話……

當初給烏雅氏把脈的太醫讓人請來作證,溫暖知道那應該是皇貴妃的人。

那太醫的脈案清楚的記載,烏雅氏的身子确實是傷了,難以有孕。但并沒有說的那般絕對說不能有孕。

況且烏雅貴人問他讨要過調理身子的方子,還有藥方為證,且她的身體稍稍有所改善,也是有脈案記錄。

月事問題,從生了孩子之後,她月事不穩,經常兩個月來一次,這一點可以從內務府領的月事帶子的記錄可以看出來,兩個月一次都有。

近期亦是兩個月前取領過,這個月還沒來得及。

“兩個月前嫔妾只以為是月事來了,根本沒想到……”

意思很明顯,沒想到有了身孕。

“你自己的身體變化你就沒發覺出來?”

皇貴妃黑着臉,咬着牙,有孕了肚子是會長的,生過孩子的人竟然說不知道騙誰呢?

“嫔妾只侍奉過一回,身子被确診難有孕,根本沒往那一方面想過,身體的變化只以為是胖了,最近一直都不敢用太多,葷菜都不曾用。”

烏雅貴人怯生生的說道。

說到這裏,自然禦膳房那邊口供一對,發現這一個多月裏,烏雅貴人幾乎不點葷菜。

若她有孕不可能不注重孩子的營養。

烏雅貴人的說辭勉強說得通。

不巧的是此時一個太監急急的走了進來,遞了分則子到梁九功手裏。

這種時候遞則子自然不會是小事,梁九功呈到了康熙面前。

康熙沉着臉結果打開一看,突然哈哈大笑,道了聲:

“好!”

順便把那則子遞給太皇太後看,太皇太後看了亦是面露笑容。

“這四川龍安府總兵降了!”

這收服四川有了好的開頭,這四川很快就能按計劃拿下,這是值得一賀的事。

“恭喜皇上,我大清三藩平定指日可待。”

“恭喜皇上……”

康熙大喜之下,想到薩滿說的翊坤宮,永和宮相輔,若現龍子可趨利避害……大喜之兆。

地動過去了,前朝大事有進展,可不就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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