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聽說皇上擺駕長春宮, 博爾濟吉特氏忍了又忍,終究沒有忍住讓綠屏給她收拾了一番。

畫了精致的妝容, 穿了身藍色的旗袍, 在望風的太監急急跑進來的時候, 沒等他說完就讓綠屏扶着自己往外走。

太皇太後給她分析了利弊, 她知道她該聽太皇太後的, 等溫貴人先獲寵,她就有機會了。

但是她等不及了啊,安嫔走之後皇上再沒踏足過長春宮。

雖然她平時在慈寧宮能有機會見到皇上,可是這不一樣的。

她在慈寧宮沒機會給皇上訴衷腸,沒機會侍寝啊!

今日皇上來了,她自然是穩不住了。

溫暖知道皇上今晚來長春宮舒了口氣,不需要她找借口推脫自是好的。

吩咐小喜子小春子二人去禦膳房叫了幾道菜, 便在屋子裏收拾自己。

後宮裏的女人,容貌是籠絡男人的第一具備條件,她久不侍寝不能給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自然打扮的精致了些。

溫暖很少在臉上抹胭脂水粉, 為了表示對今日的重視, 溫暖讓錦秋給她描了眉, 抹了胭脂,衣服上熏了茶香, 淡淡的很好聞。

溫暖是怕冷怕熱的體質, 中秋過後就開始轉涼了, 讓錦秋給她找了件披風。

深紫色的披風, 上面用亮色一些的絲線繡了些紋路,看起來不會顯得那麽單調。

被錦秋扶着快到長春宮門口的時候,看到一道藍色纖細的身影。

博爾濟吉特氏的臉生的比較立體,高挺的鼻梁,尖尖的下巴,屬于現代少數民族類型,辨識度高,還算耐看。

溫暖是标準的鵝蛋臉,皮膚白皙,和博爾濟吉特氏站在一起是兩個不同類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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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博爾濟吉特氏庶妃比溫暖高一些,此時倒是襯托的她嬌小柔弱了許多。

博爾濟吉特氏看了眼打扮了一番的溫貴人,眼裏閃過一絲妒忌。

皇上後宮嫔妃衆多,溫貴人這模樣是數一數二的,有她一對比自己精心打扮顯得沒什麽作用,因為皇上的眼睛一直盯着溫貴人。

“給皇上請安……”

溫暖半蹲着身子請安,她剛到門口那龍攆已經停在那裏。

康熙踩着奴才的背走了下來,雙手背在身後,一身明黃色龍袍,逆着光走來。

博爾濟吉特氏上前一步站在溫貴人的旁邊,聲音帶着些驚喜。

“給皇上請安,皇上總算記得來這長春宮了。”

“嗯,寶音先回去吧,朕得空了去看你。”

康熙見到博爾濟吉特氏并沒有意外,對着她和顏悅色的說道,說完伸手扶了扶半蹲着的溫暖。

博爾濟吉特氏面色僵住,再看皇上的動作覺得刺眼。

皇上的意思那麽明顯,就是現在不想見到你,想見你的時候自然就去找你了。

博爾濟吉特氏咬着唇行了個禮帶着綠屏不甘不願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溫暖的手被握住的那一霎那僵了一下,随後漾起淺淺的笑。

“皇上這麽早就過來了?”

“今日得閑去了慈寧宮,想着時間還早就過來了。”

實際上是去慈寧宮之後,皇祖母勸他別勞累過度,适當的時候去禦花園或者其他宮裏轉轉。

他對太皇太後的關心領情,随口道好。

想起今兒翻了牌子,回乾清宮後少不了面對一摞的奏折,既然已經應了太皇太後的話索性就直接過來了。

“那感情好,皇上過來是不是來給嫔妾遷宮賀喜了?”溫暖一聽,故意開口說道。

“朕記得賞了東西給你?”康熙疑惑的說道。

“這不是開玩笑的嗎?皇上能來是嫔妾的榮幸,嫔妾還等着皇上給嫔妾裝那九連環的。”

溫暖故作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盈盈道。

九連環?

“又拆了?你的手不是傷了……”

說到這裏,忽而想起地動前已許久沒見過她了,怕是之前就拆好了等着他了。

想着她謹小慎微的模樣,又想到溫家遭受的一切。

此時方能理解到她當時為何冒着失寵的可能婉拒他,康熙伸手牽着她的手進了長春宮,梁九功眼裏閃過驚訝跟了上去。

屋子裏熏了香,檀香味兒細膩,醇厚圓潤,餘香袅繞。

“這檀香皇上可聞的習慣?這屋子之前沒住過人,嫔妾搬過來之後為防蟲蟻就熏了香,皇上若不習慣嫔妾讓人換了其他香?”

溫暖和康熙坐在那矮炕上,桌上是錦秋上的菊花茶,梁九功和錦秋侯在珠簾外面。

“無事,這香朕沒少用,景山上每日也熏這檀香。”

康熙擺了擺手,端起桌上的菊花茶淺酌一口,微微蹙眉随後放下。

溫暖看到了當做沒看到,故意問道:

“那皇上喜歡什麽香?嫔妾下次提前點上?”

康熙瞥了她一眼,鼻子動了動,除了那檀香屋子裏還有股清香,靠近溫暖的時候他也聞到了。

“你衣服上的香味兒是?”

“地動後,嫔妾屋子裏的茶葉放久了潮了不能用,就讓錦秋洗過之後烘幹放在香囊裏塞在衣服裏。”

溫暖擡手聞了聞袖子,一股清茶味兒,很好聞。

“可是那小罐兒君山銀針?”

說到茶葉康熙恍然,之前在這裏喝過的便是君山銀針,那時候她說是惠嫔賞她的。

“皇上鼻子真靈。”

溫暖笑着說道。

“你這裏怕是只有那茶了,明兒朕讓梁九功送些過來,以後朕過來你還能充充場面,這花茶朕偶爾喝還能接受,經常喝朕可不想将就。”

康熙忍不住搖了搖頭,她這裏就沒有拿的出手的茶,以後來了可不想只喝花茶。

“謝皇上。”

溫暖一聽眼睛一亮,清澈的眼裏滿是喜悅,面上的笑容晃得人睜不開眼。

這話的意思就是以後會經常過來,算是回了她前面問的話。

康熙眼睛眯了眯,偏頭吩咐珠簾外的梁九功。

“讓人傳膳吧!”

“嫔妾也讓人去禦膳房點了幾個菜,本想着時辰還早……錦秋讓小喜子跟着去提膳。”

溫暖沒想到才皇上這才坐下沒聊幾句就傳晚膳,趕緊吩咐錦秋說道。

帝王用膳每一餐所用的菜品種類較多,但每一種菜卻不能多食,食不過三,過了就得撤下去。

因為每一份的菜色分量不多就用小碟子呈上來的,只是耐不住菜色多,滿滿的一桌子菜,甚至梁九功還給拼了個桌子。

溫暖叫的幾個清淡開胃的吃食直接給擠到了邊邊角角,她今日是多此一舉叫了菜,待到兩人坐下的時候溫暖都沒好意思介紹她叫的菜了。

梁九功先是試了菜,之後便看皇上的眼色布菜,但凡皇上眼睛掃過的地方,梁九功立馬就能送到皇上面前。

那效率高得錦秋給溫暖布菜的時候有些手忙腳亂。

屋子裏安靜,碗筷聲都很難聽得見,這樣的安靜在兩個太監另外端上來的東西打破了。

溫暖看着其他碗筷被撤了下去,獨獨留了兩個用東西蓋住的碗碟,還單獨上了兩壺酒。

梁九功在康熙的示意下掀開蓋子,溫暖驚訝的開口:

“怎麽會有蟹?”

螃蟹一般是用在金秋,頒金節前後。

宮裏面若是有人要吃會提前說一聲,然後禦膳房安排采購第二日才會呈上來。

“朕記得你應該是喜歡吃這個。”

溫暖一頓,詫異的看向皇上,記得她喜歡吃螃蟹?

忽然想到去年頒金節的時候,溫暖尴尬的低下頭,所以那時候和皇上對視不是巧合?

“嫔妾鮮少用蟹……”所以那時候不會用蟹八件。

“呵……朕看你是不會拆……”

不會拆但又想吃,所以一直盯着他。

若不是她的視線太過灼熱,他也不會看到她如做錯事的小孩子立馬丢了手裏的東西,等着宮女幫忙。

“從前嫔妾吃都是阿瑪和……哥哥幫忙拆,嫔妾自己确實不會弄。”

溫暖癟了癟嘴,小聲說道,說道溫寒的時候頓了一下。

溫家就溫寒和溫暖兩個孩子,溫暖是女孩兒,自小被阿瑪額娘,還有哥哥呵護着長大。

像剝蟹這種事溫暖是沒動過的,她不會也不稀奇。

“不過,阿瑪額娘不許嫔妾多用……”

螃蟹寒涼對身子不好,說是不能多用,溫暖的眼睛卻沒離開螃蟹。

康熙看在眼裏失笑,示意伺候的人幫忙拆蟹。

梁九功是萬能奴才,很快的幫着拆好了呈到皇上和溫貴人面前。

順便幫忙一人到了一杯酒,溫暖面前的酒和皇上面前的就略有不同。一杯清澈見底,一杯有顏色。

康熙指了指螃蟹,又指了指白玉杯裏的酒。

“這蟹肉雖是寒涼之物,配上這黃酒倒是可以用一些。”黃酒有暖胃驅寒的功效。

溫暖看着面前的酒,有淡淡的酒香,顏色偏棕色,拿起來聞了聞,淡淡的甜味兒,是米酒?

溫暖試探的喝了小口,抿了抿唇,眼睛一亮說道:

“這是甜的?”

“黃酒暖胃,勁兒小不易醉,女子适用。”

看着那雙清亮的眼,康熙左手無意識的轉動着大拇指上的板子,端起面前的清酒一飲而盡,眼神卻在她面上沒移開。

溫暖一聽直接一口幹了手裏的酒,伸手就要去拿酒壺,這甜甜的可以當飲料來喝,這個天兒雖涼,但屋子裏燒了碳不冷。

溫暖許久未喝過酒了,這黃酒喝起來甜甜的冰冰的口感也不錯。

康熙安靜的喝酒,順便欣賞溫暖吃蟹吃酒的模樣,只兩杯黃酒溫暖面上就有些淡粉色的痕跡。

康熙喉頭滾動,再次端起面前斟好的酒一飲而盡。

他沒想到溫暖竟然這般易醉,滿人家的兒女幾乎都會喝點酒,大家裏親朋走動,出門應酬是必須的。

何況溫暖的阿瑪還是武官,結交的朋友多數是同行,熏陶之下溫暖想來是會喝一點兒。

考慮到她是女子康熙讓人配了度數較低的黃酒,比宮裏專門給宮妃安排的果子酒度數還低,沒想到……

溫暖以前應酬還是有些酒量的,但是她喝酒容易上臉,自己明顯的感覺到面上有些發燙,可她還是給自己添了兩杯酒。

錦秋本來是侯在一邊等着伺候的,見小主兒面色微紅的模樣想要阻止,康熙瞥了她一眼,揮手示意錦秋下去。

梁九功多會看眼色的人,飛快的和錦秋退了出去順便關上了門。

溫暖被康熙抱起的時候,酒杯裏的酒撒在身上,杯子滾落在地上發出叮的一聲。

外面只聽得一道女子的輕呼聲,沒一會兒屋裏傳來女子細碎的嗚咽聲,男人粗喘聲,夾雜着床擺動的吱呀聲。

這一晚特難熬,以至于長春宮東,西配殿都是深夜了才熄燈。

卯時的時候天還沒亮,康熙睜開眼看了眼身邊熟睡的女子,面色微紅,眉目清麗,唇色透着粉頗為誘人,肌膚像剝了殼的雞蛋。

康熙忍不住移開眼,身子剛微動,一雙本是清澈的眼帶着些許朦胧,溫暖迷迷瞪瞪的坐了起來。

只穿着裏衣的她,衣襟處有些松散,脖頸處還有淡淡的紅痕。

“皇上要走了嗎?嫔妾伺候您更衣。”

“不必……你歇着。”

康熙眼神一暗,給她拉了拉被子,擋住了險些外露的風光,一邊下床一邊說。

門外的人聽到動靜試探的敲了敲門,少許推門進來。

梁九功領着幾個宮女走了進來,手裏端着朝服朝冠朝珠,還有洗漱用品。

溫暖許是還迷糊着竟真的聽了康熙的話,靠在床頭看着奴才們伺候着皇上穿衣洗漱。

待到一切整理好了之後,康熙要踏出門的一剎那頓住腳,回頭看到那雙清澈的眼裏露出的七分滿足,三分眷戀。

溫暖對着門口那人露出淺笑,下意識的拉了拉被子到脖頸處面露羞澀,等到門關上的時候,溫暖直接躺下閉上眼到頭就睡。

她很困,晚上睡前就一直記着早上得醒來伺候皇上更衣洗漱。

在皇上開口之後,知道皇上不會留下用早膳,溫暖也就沒當他說的客氣話,當真就不起來,盯着奴才們伺候。

溫暖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辰時末了,不用給主位請安,溫暖可以睡晚一點。

皇貴妃那裏是初一十五請安,她可以偷懶不起。

但,睡的太晚也不好,同一宮裏還有個庶妃,這個庶妃對皇上還比較執着,起的晚了別刺激到她,覺得她是故意的就不好了。

溫暖簡單的用了點早膳,錦秋給她端了碗醒酒湯。

溫暖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就幾杯酒何至于醉了?

“我沒醉。”

不過他們都以為她醉了,皇上也以為她醉了,實際上并沒有。

之前她在清醒的時候侍寝她須得矜持,借着這次裝醉倒是機會,可以讓她放得開。

對康熙來說女人是舒緩的工具,對她來說其實也一樣啊!

她是女人,也有生理需求,房事上雙方能配合好,她也是舒服的。

何況,她猜想宮裏的女人在房事上都比較拘謹,幹活兒的應該都是皇上。

昨晚她主動的時候,皇上面上的驚訝,新奇,到後面的餍足,應該能給皇上帶來新鮮感,方便她獲寵。

錦秋聽了小主兒的話,看小主兒真的沒怎麽樣,讓小桃把東西收下去之後,小聲的對着小主兒說道:

“小主兒,奴才已經确定那烏雅貴人已經有孕了,月份已經穩了。”

已經四個來月了,只是穿着旗袍看不出來。

“果然是有了。”

她就覺得那烏雅貴人不會那麽蠢,怎麽會無緣無故和她說話?

這是為她少出門找借口,免得惹人注意,畢竟肚子大了就容易被人發覺,少出門最為妥當,再等時機爆出來。

她這般謹慎,頒金節她是否會謀算什麽?

那麽,皇貴妃若是知道會如何?

這個孩子不出意外便是歷史上早夭的胤祚,六阿哥。

她一直沒明白胤祚這個名字為何會取到六阿哥頭上,祚,有國祚之意。

即便歷史上的康熙對德妃不同,有太子在不可能會給六阿哥取這麽一個名字,讓人誤解有立其為儲之意。

她如今生在這個時空,親身經歷,明明康熙對太子這般重視,甚至委屈了皇貴妃。

那麽這個名字是烏雅氏做了什麽?

“小主兒,烏雅貴人想利用您,要不要……”要不要把她有孕的事兒透露出去?

“不用,目前我們不需要惹上她。她會自己爆出來的,屆時自然有人對付她。”

首先皇貴妃就不會放過烏雅貴人,有四阿哥在,皇貴妃不會一直放過烏雅貴人。

先前皇貴妃以為烏雅貴人不能生育,知道被烏雅貴人躲過了,必會有動作。

還有其他人,像是惠嫔,榮嫔,宜嫔等人。

烏雅貴人太幸運了,當初四阿哥那麽容易就懷上了,此次又那麽容易中獎,這樣的肚子太争氣了,她們如何不忌憚?

若是這個人靠孩子坐上了嫔位,讓一個包衣和她們平起平坐,如何會甘心?

當初的安嫔是漢人,惠嫔對她都那般不甘,何況是包衣出身的烏雅貴人?

“當初烏雅貴人應該是喝了那催産藥生下的四阿哥,她如何又能那麽快有孕,奴婢實在是沒想通。”

“這只有烏雅貴人主仆二人知曉了。”溫暖道。

“小主兒說的不錯,這烏雅貴人當真是個厲害的人,防着必沒有錯。”

能在皇貴妃手裏安然無恙生下孩子,自己的身子狀況一絲沒有透露出來,當真是厲害角色。

“讓人仔細留意着那邊就好。”

溫暖她是占了知道歷史的先機,若她是這個時空的人,哪裏猜得出烏雅貴人生産傷身有內幕?

怕會和後宮其他人一樣,以為她真的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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