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欠情未償,欠命已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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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宗仆默默地從我手裏接過衣服穿上,又默默地撿起地上兩盒東西裝進口袋。
全程面無表情。
我轉過頭朝甬道深處張望,漫不經心地問:“宋林泉和燕子怎麽還沒回來?”
張宗仆站了起來,我忙扶住他:“你還是先歇會吧……”
他忽然伸手按住我的嘴巴,盯着甬道沉默不語。我脊背一涼,心說不會是那條去而複返的大章魚精吧?
甬道深處傳來踢嗒踢嗒的聲音,頻率齊整,不像腳步聲,像是有規律敲擊水管的聲音。
我驚慌地看向張宗仆,他摟住我的腰,在我耳邊輕聲說:“不管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都不要害怕,有我。”
我也低聲說:“你要是再敢惹一身傷,我就……”
就什麽呢?我嘆了一口氣,我也不能怎麽樣。
他忽然捧住我的臉,俯頭,雙唇在我的唇上輕輕一觸,低聲說:“我怎敢?”
我攥緊了拳頭,慶幸是漆黑一片,否則讓他看見我滿臉緋紅,那就太丢人了。
那敲擊聲越來越清晰,張宗仆拿着探燈往裏面照,一個影子從一片漆黑中顯現了出來。
我握緊張宗仆的手,瞪大眼睛看着那個黑影。
那是一個女人的影子,身材纖瘦,頭發極長,幾乎拖到了地面。
她走路的姿勢很奇怪,一步一頓,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正是她發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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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不是絕對谷梁燕,我有一種沖動,拽着張宗仆想往後面跑。
張宗仆泰然自若,手電光照到了女人的臉上,黑長的頭發披散下來,完全擋住了她的臉頰。我從幾縷頭發的間隙之中,看見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好像經歷了無盡的辛酸苦難,讓人忍不住去猜測她有着一個不堪回首的過往。
她身上穿的好像是唐代的襦裙,腰間的束衣帶無風而動。整個人的影子在霧氣蒙蒙之中時隐時現,詭異無比。
我轉過頭看張宗仆,他長眉斂起,眼神中沒有畏懼,有的只是悔恨。
我拉了拉他的手,小聲叫道:“張宗仆……”
他回過頭來看向我,有些恍惚。
我急道:“你走什麽神?快想辦法啊!”
說話間,那女人前進了幾步,伸出一張慘白慘白的手。
“你……一直在這裏嗎?”張宗仆沉默了片刻,問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對面的女人沒有說話,她只是緩緩地将手朝我們伸過來。
我魂飛魄散,張宗仆忽然伸出一手,輕聲問道:“你要什麽?”
那女人的手指觸上張宗仆的手指,“嗤拉”一聲,相觸之處冒出了白煙。
張宗仆觸電似的收回了手,女人的手尚懸在空中,她慘白的指尖變黑,一縷白煙悠悠地升起。
是她的手受了傷,她不能和張宗仆相觸。
張宗仆盯着她,喃喃地道:“對不起,對不起……”
話中是無盡的苦意。
我想到一個叫《胭脂扣》的電影,望族子弟十二少與名妓如花相約殉情,如花中毒而死,十二少卻茍活下來。幾十年後,如花變成女鬼去陽間尋找十二少,哥哥張國榮飾演的十二少經歷了幾十年的世事變遷,早已形同枯木,對往事麻木。
他看見與生前一樣美豔動人的戀人如花,痛苦惆悵,悔恨交加,不能自已。
此時此刻的張宗仆與那時候的十二少簡直如出一轍。我甚至都懷疑,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不是他前世辜負的戀人。
那女人的手還懸在空中,她的身上散發着冷冰冰的氣息,好像一塊寒冰。
“我身上陽氣太甚,你……快走吧。”張宗仆向後退了幾步,聲音微顫。
那女人聞言将手緩緩放下,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
我渾身一震,那嘆息聲好像能鑽進人的心裏,那是一種無奈,一種失望。
“張宗仆,你讓我好等啊。”她開口輕嘆。
張宗仆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沒有了憐憫悔恨,變得很冷靜,“你不能再等了。”
她幽幽地道:“我要你的命。”
“你要我的命,我已經給了。”
她忽然向前跨出一步,歇斯底裏叫道:“張宗仆,我要你的命!”
張宗仆眸光冷峻,緩緩地道:“欠命已還。”
女人凄厲大叫了一聲,“欠情未償,說什麽欠命已還?”猛然間朝我撲來。
“砰”地一聲,有什麽東西打在了牆壁上。我被張宗仆拉到了一旁,随即看見谷梁燕就地一個翻滾從甬道中出來,手中握着一把槍。
聽剛才的動靜,彈夾裏裝的應該是鋼珠,是一把散彈槍。
張宗仆叫道:“別傷她!”
谷梁燕冷哼一聲:“張宗仆,你醒醒!這女人早就該死了!”
女人冷笑着回頭看向谷梁燕,“我本就是個死人,你還想讓我死?”
谷梁燕沒有理她,回頭叫道:“還不出手,想當縮頭烏龜到什麽時候?”
話音一落,嗖的一下從她身後竄出一把火刀,谷梁燕劃破手指,鮮血灑倒火刀上。火刀一瞬間從女人的眉心穿過,從她腦後穿出。
那女人瞬間定住不動,張宗仆将手伸到女人眉心處輕輕一抹,眉心處的血痕被他擦去。
宋林泉從谷梁燕的身後滾出,一手拉住張宗仆,一手拉住我,叫道:“只能定住一時,還不走!”
張宗仆回頭看向女人,谷梁燕冷哼道:“你還不走,想讓我一刀給她個痛快嗎?”
他聞言濃眉緊鎖,轉過頭不再去看,輕聲道:“不要傷她。”
我們不知道跑了多久,洞穴變得越來越狹窄,到了最後,宋林泉和張宗仆根本站不起來,我和谷梁燕矮一點,還能彎着腰走。
宋林泉罵了一聲,爬在地上開始爬。
張宗仆好像還沒緩過勁來,呆住不動了。
谷梁燕對我說:“你去打他兩巴掌,把他打醒!”
我心亂成了一團,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這樣失神落魄的張宗仆,我從沒見過。我伸手推了推他,說道:“快點蹲下去爬!”
張宗仆搖了搖頭,轉過頭對谷梁燕說道:“你們兩人在中間,我來斷後。”
谷梁燕搖頭:“讓你斷後我不放心。怎麽你還想跟那女人親近親近嗎?”
張宗仆将我拉到他前面,又從谷梁燕身邊擠了過去,說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谷梁燕冷哼一聲,見我愣着不動,罵道:“你傻站着幹什麽?快往前面走!”
又走了一段路,甬道變得不到一米高,我和燕子也不能走了。我們四個人都變成了爬行的狀态。
張宗仆爬在最後,我捏着一把汗,怕他不聲不響離開隊伍去找那個女人去了。
如果他真的失蹤,那我該怎麽辦?我甩了甩頭,根本不敢細想。
繼續向前爬,忽然腦門一疼,撞到了宋林泉的鞋上。宋林泉停下不爬了。
我推他:“快走!”
他喘着粗氣,“不行了不行了,讓我先歇會。”
我皺眉:“有這麽累嗎?”
他長呼了一口氣,“你剛開始爬不知道,這簡直要了你泉哥的老命了。這甬道是向下的,越來越窄,鬼知道下面有什麽?”
我沒好氣地說:“有鬼!”
他笑了一下,一邊喘氣一邊說:“你可別吓我!”
我記挂着張宗仆,扭頭對後面叫了一聲,現在洞穴的狹窄程度,已經不容我轉身了,我只是還能勉強轉過頭朝後面張望。
宋林泉拿探燈照了照,我看見了張宗仆的影子,心中稍安。“張宗仆,你怎麽樣了?小心身上的傷!”
他回了個“還好。”就沒聲了。
如果說他和谷梁燕間的默契叫我妒忌,那他見到那女人時的失魂落魄就叫我害怕了。
那是我感受最真實的威脅,張宗仆就在我的邊上,憐惜另外一個女人。
休整了幾分鐘,谷梁燕催促道:“姓宋的你別矯情,連個女人都不如,要不我來開路!”
我一想,谷梁燕要交換位置,那得從我身上爬過去,這裏的空間本就不大,來來回回的折騰實在受不了。就連忙推宋林泉叫他趕快走。
宋林泉滿口無奈,“姑奶奶們,你們是站着走路不腰疼!也體諒體諒我這開路先鋒好不好?”
雖然嘴上說着不願意,但是還是向前爬了起來。
我漸漸地也感覺到累,這洞口實在是太小了,根本使不上力氣,我們幾乎是向前蠕動着前行的。
渾身的骨頭一陣酸疼,我撐不開身體,心裏更是憋着一團火,難熬無比,看看手表,發現我們才只爬了十分鐘。
度秒如年。
不知道爬到什麽時候是個頭,我心裏直罵,好想趴一會,但是宋林泉還在奮力向前蠕動,谷梁燕在我後面沒說話,我哪還好意思說休息。
苦苦支撐了一段路程,我實在爬不動了,身體扭動了幾下,就半點都動不了了,累得直哼哼。
我忍不住想罵娘,這絕對是超負荷運動,鹽宮還沒到,怕不是要交代在這裏了。
張宗仆估計是聽到我的哼哼聲,在後面說:“先停一下。”
宋林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罵道:“不行了,這他娘的簡直要命……”
我看了看手表,我們一共爬了半個小時,依照現在的速度,估計也就行了五六百米。
沒人告訴我進入鹽宮要爬這麽長的地洞啊,我無力癱倒在地上,一句話都不想說。
谷梁燕在後面問:“姓張的,你還撐得住吧?”
我想着張宗仆身上被強酸腐蝕,沒有一塊好皮,雙腿更是癱了,他才是爬的最辛苦的人。我們正常還能用腳蹬,他可完全得靠兩只手扒。
我一陣心疼,豎起耳朵聽張宗仆回答。
哪知道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到聲音,我大吃一驚,現在是連朝後面轉頭都不行了,焦急地叫道:“張宗仆,你怎麽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輕聲說了句:“我沒事,別擔心。”
我心想沒事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定義,在敦煌你身上被黃沙撕裂出那麽多條傷口時說沒事;在冰熔洞你雙腿癱瘓也說沒事;剛剛身上被強酸液體腐蝕成那樣還說沒事……
他的話中是說不出的疲憊,我的一顆心懸了起來,忙說:“先停一下,你吃點東西喝點水。”
張宗仆“嗯”了一聲,宋林泉在前面嘀咕,“你這是區別對待,我也受傷了,還在這用了死力開路,怎麽沒聽你體諒體諒我?”
“你受的傷有張宗仆一半嚴重沒?”
谷梁燕也輕聲說:“有本事,剛剛鑽入強酸洞的時候你來開路。”
宋林泉噎住,半晌才悶悶地道:“你們這是搞個人崇拜。”
我沒好氣,累得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他沉默了一會,忽然開口說:“那個,我想幹一件事,不知道你們介不介意。”
我聽他吞吞吐吐的,有氣無力地問:“什麽?”
“我尿急,得解決一下。”
我一聽,立刻想起現在這個洞口是傾斜朝下深入的,他要是在這裏尿了,那待會我爬過的地方豈不是有好長一段有他的尿?
我忙一口否決:“不行!”
谷梁燕說:“想活着,就忍着。”
宋林泉“咦”了一聲,“敢情我要是在這尿了,你就得殺人滅口嗎?”
“你可以試試。”她語氣輕淡,卻是一股寒意。
宋林泉唉聲嘆氣:“你這娘們也忒狠心了,為了一泡尿你至于嗎?再說了,你就算把我給咔嚓了,該尿還是會尿的。”
張宗仆忽然在後面說:“別說話,聽。”
我們安靜下來,就聽到在我們的甬道上空,好像有腳步聲。
我豎起耳邊,除了腳步聲,還有隐隐約約的說話聲,我一下想起了燚燚老井他們,凝神細聽,卻又聽不出來他們說的是什麽。
那是一種語言,卻不是漢語,也不是藏語。我聽了一會就斷定,肯定不是那三個人的說話聲。
我們是一直向下爬行的,現在應該已經深入地下幾十米了,不太可能聽到地面上的聲音。而且那叽叽呱呱的說話聲十分嘈雜,絕不可能只有三個人。
那好像有集市讨價還價的叫賣、有孩童郎朗的讀書聲、有獄內受刑犯人的慘叫、有女子的嬌憨軟語、有嬰兒的響亮啼哭……包羅了浮生百态。
我腦子發蒙,宋林泉疑惑:“這是什麽玩意?上面不會在放電影吧?”
我說對,上面是個影廳,你趕緊看看能不能打洞上去趕個晚場,電影票都可以免了。
張宗仆沉默了一會,“鹽宮,可能在我們上面。”
我“啊”了一聲,“咱們走錯了?”
“沒有,繼續向前。”
宋林泉深吸了一口氣,“娘的,早知道是這樣,打死我都不來了。”
說着繼續向前爬,但他沒爬了幾下就又停住,我差點又一腦袋撞在他的鞋底上。
“你停什麽?快走啊!”
“走個屁,沒路了!”
宋林泉拿着手電光往前面照,我也趕忙向前瞅,隐隐約約的,我好像又看見一堵浮雕牆堵在宋林泉的前面。
“不是吧!”宋林泉叫道:“又來!”
谷梁燕問是怎麽回事,我不确定地說:“前面好像又出現一堵浮雕牆!”
宋林泉在前面問那巨蟲的口水還有沒有,谷梁燕沉默了一會,問道:“浮雕上面是什麽?”
宋林泉說他離得太近了,看不清楚,叫我們都退後。
我們給他騰出了個空間,他看了一會,“咦”一聲“哎”一聲的,語氣詞十分豐富。
我沒耐煩:“你究竟看到什麽了啊?”
宋林泉看了一會,問道:“第一堵牆上是不是雕着巨型蠕蟲的圖案?”
我剛想說我哪知道,就聽張宗仆說:“不錯,你眼前的浮雕是什麽?”
宋林泉唉聲嘆氣:“那就麻煩了,咱們可能要找一只大烏賊的口水。”
谷梁燕問:“是章魚浮雕?”
“有點像,又不太像……反正就是一種有很多只抓的小怪獸。”
我無語:“你能不能別在怪獸前面加一個小字?”
“聽起來難道不萌萌的嗎?非得把人家想的那麽兇神惡煞嗎?”宋林泉反駁。
話剛說完,谷梁燕就在後面拆臺:“多爪獸,光是觸角散發的神經毒素就能叫人失聰,是鎮宮惡獸。”
宋林泉被反駁,強行辯道:“就算是惡獸,看見我們的生物武器,不也會退避三尺嗎?”
我奇怪:“生物武器?”
“就是你家張爺啊。”
我翻了個白眼,張宗仆在後面淡淡地說:“鎮宮獸不怕我。”
“嗯?你也不好使了?那咱們怎麽辦?這上面畫着一條多爪獸,咱們是不是要去收集一些這種動物的口水?”
我沒說話,宋林泉這個方法并不可行,正着往下爬已經夠難了,我不敢想象一會還怎麽倒着往後面爬?那真的會要我的命。
張宗仆和谷梁燕沒有說話,宋林泉催促道:“你們快點想辦法,泉哥我內急。”
我忽然心中一動,對他說:“要不你現在解決,看看你的尿對浮雕牆有反應嗎?”
宋林泉罵道:“你當我尿的是強酸啊?”
谷梁燕輕聲說:“第一道門是陽門,實門。這一道門是陰門,虛門。兩門的化解方法并不一樣。”
“所以呢?你知道化解方法?”
谷梁燕遲疑了一會,說道:“男子尿液屬陽水,或可一試。”
宋林泉“啊?”了一聲,不敢相信:“真叫鹿珠兒說對了?”
谷梁燕好像有點不太确定,“童子尿是最好,你的……不知道管不管用。”
宋林泉劇烈咳嗽了幾聲,“不是,你怎麽知道我不是童子?”
我心中微動,想起宋林泉說和淑姝之間什麽也沒有的話,就伸手拍了拍宋林泉的小腿,“自證清白的時候到了,祝你好運。”
宋林泉哼了一聲,沒好氣說:“你們這是屬于病急亂投醫,不過我不介意試一試,真的憋不住了。”
他一邊說一邊就動了幾下,我馬上聽到嘩嘩的水聲。
也不知道他這是憋了多久,足足尿了一分鐘多。
我等他尿完,問:“怎麽樣?有沒有被腐蝕?”
宋林泉強調道:“這不是強酸,這是童子尿!不管有沒有效果,這真的是童子尿。”
我懶得反駁,聽谷梁燕在後面淡淡地說:“童子尿,很光榮嗎?”
宋林泉一下子無話可說,我強忍着笑,問他浮雕有沒有什麽反應。
“沒有!咦?”
我忙問怎麽回事,宋林泉拿着燈往前面的浮雕牆細看,“這真有化學反應,不過……好像反應的不夠徹底。媽的!牆角出現了一個窩,你泉哥的尿都彙集在裏面,直冒泡。”
聽他描述得這麽直白形象,我強忍着反胃惡心,“那怎麽辦?你還有沒有尿了?再尿一點。”
“你當我是灑水機呢?尿還只尿一半?”
“那你……那個擴大化學物質之間的接觸面積,會不會?”
宋林泉嘆了一口氣,電筒的光閃個不停,好像在拿手電把撥弄那些尿……
真是……造化弄人,我不由有些同情。一個月前,這位還穿着呢大衣風光無限地行走在倫敦的街頭;哪知一個月後,他就縮在大西北的一處地下洞穴之中撥弄自己的尿……
宋林泉搗鼓了一會,對我們說:“不行,太少了……張宗仆你有沒有尿,也貢獻一點啊。”
我心中一驚,張宗仆?
後面傳來他的聲音:“我非童子,不行。”
我不由握緊了拳頭,他回答的倒是大方,真想脫口問問他啥時候開始就不是的。
我覺得并不是我的原因,紅衣服的死變态風流成性,他以前肯定有過很多女人。既然張宗仆說他們是同一個人,那意思是不是說他也有過很多女人了?
為了張宗仆和紅衣變态的事,我特意上網查過。有一個關于平行宇宙的實驗,叫做薛定谔的貓。一只貓同時又是死的又是活的,處在不死不活的疊加态,這和張宗仆與紅衣的關系很像。
紅衣和張宗仆就是一種模糊焦灼态,我只能用薛定谔貓理論來理解這兩人之間的關系了。
我越想越難受,當着谷梁燕和宋林泉的面,又不能問他,一股氣憋在心裏。
張宗仆繼續說:“宋林泉,你多喝些水。”
宋林泉沒好氣地應了一聲,“等着!”,艱難地從背包走掏出水杯,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我悶悶不樂,我是那種心裏憋不住事的人,忍不住問:“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就不是童子了?”
張宗仆沉默了一會,淡淡地說:“很久之前,我不太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