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選拔考試的結果要到國慶後才出,而考完試當天晚上就有一大批學生得知:七班有個叫姚嶼的考的很好。

好炸了。

民調男一邊借機打聽其他班的情況,一邊圖謀不軌地告訴各個同學,合作班的二十個名額,姚嶼是要占一個了。

晚自習,什麽都不知道的姚嶼跟什麽都不想知道的易羿照例一人一本專業書,在腥風血雨的作業現場不動如山。

姚嶼開了一本新的生物書。

他打小對生物就比對數理化興趣大,起初是因為能在書上看到各種各樣的小動物,姚家沒養過寵物,每次看到其他小朋友跟動物玩,姚嶼就會翻開介紹動物的書。

不是那種畫着Q版動物的卡通書,是正兒八經介紹各種知識的生物書。

因為別人家養熟的小動物都不跟他親近,盡管這很正常,他還是覺得失落。

于是他試圖用某些科學的方式拉進他跟這些動物之間的關系,有時候能起些作用,小貓小狗會在他帶技巧的逗弄下舒服地眯起眼睛,任由他擺弄。

但只要主人一喊,它們就會立馬跑走。

後來他開始明白,科學并不能創造出叫一種叫感情的東西,生物學也不能讓他看懂楚晴平靜表面下的真實想法。

胡思亂想中的姚同學順利卡在了某段話上。

他下意識朝易羿看去。

最近不止是吃飯,他總覺得,易羿出現在他面前的頻率似乎變多了。

可能是他的錯覺,姚嶼想,畢竟他們現在都住校,而高一的住宿生就那幾個,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

注意到姚嶼的目光,易羿驀地擡起頭,眼裏露出一絲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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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呆不是個好習慣,尤其是對着某個人的臉發呆。

姚同學偏過頭看回那段不明所以的段落,吸了吸鼻子,勾起手指按上書頁角落,想強行翻到下一頁。

然而與生俱來的學霸基因作祟,他掙紮半天,沒能下得去手。

最後只換了根筆芯。

剛擰緊筆帽,邊上的人動了。

那張長久以來固定在寬厚的三八線那頭的桌子,桌角輕輕刮擦了一下地面。

晚自習到處是借作業的人,伸頭伸手撈作業本時不免會碰到桌子,大家跟這聲音是老相識了,七班同學見怪不怪。

但聲音很快發展為不能忽視的巨響。

距離最近的蘇善陽聽着聲,感覺背後風吹一陣涼,懵逼地一回頭,就見易羿拖着自己的桌子走到了姚嶼旁邊。

兩張桌子相撞,木質桌板相碰的悶響驚動了整間教室。

蘇善陽:目瞪狗呆。

七班住宿生:目瞪狗呆+10086

“你幹嘛?”

姚嶼正想去丢手裏的包裝袋,就目睹一尊大佛落戶他隔壁,落完還做了個跟他報道那天一模一樣的動作——擡腳把凳子勾了過來。

“卡哪了?”易羿坐下問他。

“什麽卡哪了,問你話呢,”姚嶼眼珠子瞪的溜圓,“你坐這來幹什麽?”

易羿掃了他一眼,并不回答,繼續淡淡地問:“哪裏看不懂?”

“我哪有看不懂?”

“沒有為什麽不高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興了?”姚嶼說完還對易羿比了個戳眼睛的動作。

他這話是賭氣順嘴說的,實際不是問句,誰知易羿聽完認認真真地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這只。”

姚嶼哽住,下一秒,手指被一只帶着冷意的手捉住,抽走了他捏住的筆芯包裝袋。

易羿的聲音幾乎貼着他的耳尖:“你不高興的時候會換巧克力味的筆芯。”

很難用語言形容姚嶼聽到這句話時的感受。

姚同學藏了十八年都沒被人發現的小秘密,被一個才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輕易揭了。

他咽了一口口水,目光轉向易羿烏黑的左眼。

晚自習兩個多小時裏總不經意停在自己身上的餘光,就出自這裏。

姚嶼的惡習很多,其中一條就是嘴硬,他頂着底褲被扒的羞恥感裝作毫不知情:“你在說什麽?”

話音落地,從前隔着兩人寬的位置加一條走道都能輕易接過作業本的長胳膊揪住了某人的筆袋,從裏面抖出了藍莓味、哈密瓜味、巧克力味……

還有剛換下來的檸檬味。

反正沒有沒味道的。

姚同學想當場離世。

易羿拿手擋了下臉,姚嶼懷疑他可能在笑。

姚嶼任由他笑了一會兒,腿在桌下折的發麻。

這人也太敏銳了吧?姚同學麻木地想,他養了這麽長時間的惡習從未暴露不是亂說說的。

市面上的香型筆芯香味留存時間并不長,基本晾個一天後除非把鼻子按在本子上,不然是聞不出來的。

姚同學惜字,做作業又快,第二天發下來的作業至少也經過十四五個小時了,至于老師?老師管這個幹什麽。

易羿大約是笑夠了,片刻後手放了下來。

姚嶼面無表情地問:“你屬狗的麽?”

“我跟你同年。”易羿說。

姚同學只恨手上拿的不是磚。

氣歸氣,後二十分鐘,易羿低着頭,把姚嶼看不明白的地方一處一處翻譯了出來。

“主要還是專業詞彙,”易羿說,“你怎麽換了一本,上次那本看完了?”

“看完了,”姚嶼垂着腦袋鑽在那幾個單詞裏,“我看書快。”

還記憶力好,能記仇。

過了半天,旁邊才傳來回應:“我教授看書也很快。”

姚嶼心說就是你的教授姐姐麽?

比不過比不過。

他沒再回易羿的話,埋頭鑽研起他的書,一直到晚自習結束鈴響,他才想起一件事。

這人怎麽不搬回去啊?

啊???

果不其然,因為後門離樓梯近,第二天一早,昨晚不在的走讀生進來一個剎一次車,個個都以為走錯了教室。

徐天瑞作為這波人裏有心理準備的群衆,表現還算淡定。

但他早上起的晚,頭發沒來得及梳,豎起來的毛配合一臉複雜的表情像被雷劈了,此刻他直挺挺杵在易羿位置上,看起來最不淡定。

“怎麽回事?姚哥,”徐天瑞撥弄着頭發說,“易哥桌子怎麽跑你邊上了?”

“你問桌子。”姚嶼頭也不擡。

徐天瑞噎了一下,咳了兩聲,自己給自己圓場道:“昨天聽他們在群裏說這事,我還以為逗人玩呢,今早來一看……”

居然是他媽真的。

姚嶼擡頭了,問:“什麽群?”

“咱班微信群啊,”徐天瑞把手機遞給他,“你看。”

熒光屏幕上的聊天界面上,消息還在不斷跳着。

Kris:七班的?

馬假線:嗯,我們班的,外省回來的

Kris:剛來吧,沒啥見識,沒經過高考大省的洗禮

小念念:他怎麽知道他一定能選上

馬假線:他自己說的啊,比好不容易對出來的答案對的還多呢

Kris:問問老師不就知道了,群裏不是有好幾個班的班長嗎?卷子應該批的差不多了吧?

小念念:哪有那麽快,這兩天都在準備運動會的事

七班人到的差不多了,有什麽話當面就能說,這個時間群這麽活躍,只能說明一件事——

徐天瑞腦門上竄起尴尬二字,猛得收回手機在衣服上抹了抹,小聲說:“錯頻了。”

姚嶼對徐天瑞勾勾手指,示意他把手機交出來。

徐天尬更尬了:“姚哥你別看了,裏面沒什麽好人,我給你翻我們班的群吧,啊對了你怎麽還沒加進來?”

姚嶼耐心地說:“不拿過來,算你同罪。”

徐天瑞:“……”

姚嶼接過手機,把聊天記錄往上翻了翻,看明白了群裏是在說合作班選拔考試的事,只是他不明白這些人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指着“馬假線”的頭像問徐天瑞:“這人是我們班的?”

徐天瑞“昂”了一聲:“劉和昶啊,昨天考完來找你的。”

這就對得上了。

徐天瑞看着姚嶼一言不發,兀自握着他的手機不知道在想什麽,點錯群的慌勁更慌了。

他昨晚就知道高一的大雜燴群在說這件事,一開始不知道他們說的是誰,還湊上去扯了幾句。

後來關于這位“不知天高地厚”人士的提示一多,他一邊卧槽一邊暗自慶幸,幸好沒跟着這幫傻子亂叫。

徐天瑞本來想上去對噴,正要動手,轉念又一想,他現在去噴什麽噴啊,浪費精力和口水,不如等合作班的結果出來,他再拿着姚嶼的成績,把群裏的人臉啪啪抽一遍。

那滋味怎一個爽字了得。

于是徐天瑞忍了一晚上,特意把最跳的幾個截圖保存了下來,圖現在就躺在他手機裏。

徐天瑞不是一般的慌。

現在他手機裏是這樣的:

第一,群裏聊天記錄,熱鬧剛起頭時,有他徐天霸深藏功與名的跟風之作,之後種種跡象表明被損的人是姚嶼,他啞巴了。

第二,最新相冊圖片,他把說的最過分的幾句留了念,說明他明明全看到了,然而卻無動于衷,還截圖。

他覺得姚嶼要是看到這些,明年今天可能是他祭日。

三分鐘過去了,徐天瑞一邊心髒抽疼,一邊第一次如此想念他的手機。

就在他以為他可能逃不過這一劫了時,姚嶼果然朝他看了過來,臉色很不好看。

“怎麽了姚哥?”徐天瑞主動迎上,希望能以上道的表現争取減刑。

“你傻站在那兒幹什麽呢。”姚嶼話裏涼飕飕的,看徐天瑞的眼神也不太對。

徐天瑞:“啊,姚哥,你聽我解釋。”

姚嶼:“???”

解釋個鬼啊。

徐天瑞過于慢的動作讓姚同學本就不愉悅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你想什麽呢?”姚嶼瞪着他,“你到底加了多少個群?”

才能讓飄在首頁的群群均99+?

在這一堆沒有備注的群裏找七班班群他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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