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李安妮打電話給盛昭的時候,盛昭正在看一份企劃案,這份企劃案的初稿,讓他覺得還是有很多問題存在。他打算晚上帶回去問問王耀,看看他有什麽想法。
盛昭合上企劃案,接了電話。
李安妮那邊直接開口道:“賀融沒去劇組,又沒在酒店,手機打不通了。”
盛昭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常鵬。他話都沒回一句,直接打電話給常鵬——關機。盛昭驀地站起來,給趙謙和榮浩打電話。
兩人都說打不通了。
盛昭直接踹了一腳沙發,卻踢的腳趾頭發了疼:“艹!常君澤你個王八玩意兒!動我兄弟!”火急火燎的又不知道上哪找人去。
趙謙和榮浩趕過來的時候,王耀已經過來了。
盛昭是直接給王耀打的電話。王耀是撇了會議過來的。還帶了些技術性的人過來。
四個人或坐或站。
王耀說了句很不好聽的話,“如果是我的話,說不定現在已經離開海港了。過不了多久,到公海,想喂鯊魚喂鯊魚,想喂鯨魚喂鯨魚。”
衆人:“……”
趙謙實在無法想象那畫面。艹了一聲,“不是說讓他身邊多帶點人嗎?”
盛昭給翻個白眼,“誰能想到他去抓賀融做餌?”
趙謙艹得更厲害了。“常鵬不是不搭理那玩意了嗎?怎麽還湊上去啊?他要不自投羅網,常君澤還真能拿個局外人開刀啊?”
榮浩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瓶礦泉水緊了緊。說道:“常鵬向來這麽偏執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你只是看他好像玩得開,實際上……是他的東西,他從來都不丢的。”
“那賀融是個人啊!不是東西啊親!”趙謙給煩躁起來。誰瞎JB的現在還在想常鵬是有病沒病。估計再等會兒,命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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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跟了他十年,那也不是他所有物吧。常君澤那狗東西!真做得出來!”
盛昭給生着悶氣,坐在王耀身邊,嚷一聲:“別吵了,吵不出個P來。”他望向王耀。
王耀拿出手機,“我試試。”
手機號碼是從常家集團裏拿到的。王耀打了個電話過去,沒想到還真的接通了。
“常先生?”
常君澤拿着手機,看着這個陌生號碼,但是聽到聲音,只是略略一想,就忍不住笑着道:“稀事兒,王先生。”
三人瞪着眼睛看着王耀的手機。
王耀語氣溫溫和和的,“常先生客氣了。聽說您回國接手家裏的集團,這段時間很是辛苦了,鄙人也沒敢打擾。不知道常先生有沒有時間?王某想請常先生吃頓便飯。”
常君澤那邊有很大的風聲在呼嘯,但是手機信號尚且還可以。
真要出海,現在應該也沒有走多遠。
已經有專門的人在搜信號點了。
但是常君澤那邊這時候笑起來,很是直言了當的說道:“我現在有點私事要處理一下,以後都在國內的,有的是時間和王先生吃飯。能和王先生吃飯,是常某的榮幸。多少人排隊都等不到了。”
盛昭性子急,忍不住了,直接嚷起來:“常君澤!常鵬和賀融在你那兒?”
常君澤在那邊輕輕發笑。
“盛總呀。”
“我想,有些事情,你我之間心知肚明,就沒有必要敞開來說了。你本來是個局外人,就不要過多插手。不然被刀鋒傷到了我也只能說對不起了。”
盛昭怒從心起,“常君澤你要臉不要?就你死了媽是吧?常鵬的媽不也死了?!你憑什麽把你的痛苦全都歸咎在常鵬身上?常鵬也是無辜的!是你爸不要臉!你到底要對常鵬幹什麽?卧槽你大爺!”
常君澤在那邊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低低笑起來。
“盛總,你真是可愛了。難怪王先生那麽喜歡你。”
盛昭氣的臉色泛青。
王耀攬住他肩膀拍了拍。
安撫安撫他。
然後說道:“常先生,不如開個條件。逝者已矣,何必執着過往了?都是商人,眼前的既得利益才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常君澤依舊溫言笑着,“王先生是個豪爽的人,常某也是敬佩得緊。只是這件事兒已經不是利益什麽的能夠的上邊了。不是不給王先生面子。好了,我這裏還有點事情要處理。等回來,再向王先生賠罪,由我做東。”
常君澤正要挂電話。
王耀突然開口說道,“常先生,您這樣讓我很為難。”
常君澤那邊手僵了僵,擠出來一絲冷笑,“王先生什麽意思?”
王耀靠坐在沙發上,冷淡的開口,“我要兩個人全乎着送到我面前。不是商量。他兩要是不全乎了,常先生也別想全乎了。”
“你在威脅我嗎?”
“不,我只是在告訴你我的決定。”
“王先生非要插手常某的私事?”
“賀融下個本子我投資了。”
“常鵬可不是藝人吧?”
“盛昭的朋友就是我朋友了。”
常君澤驀地冷笑一聲,“王先生真是有趣兒。只是,我也沒時間跟您閑聊下去了。我倒是想看看王先生的手段。放心,全乎不全乎,我都把人帶回來。墓地我都買好了。”
手機挂斷了。
王耀看那些技術人員。
技術人員給點點頭。
王耀握着盛昭發冷的手,說道:“盡人事聽天命。”
天網恢恢,但是地方太寬,很多地方都天眼布置不到。真要搞死個把人毀屍滅跡,那也不是什麽難事兒。越是手段通天,越是難以排查到。
而且,退一萬步講,常君澤只要不是親自殺了常鵬,那麽有的是人給他頂罪。他依然可以逍遙法外。
只是真到了那個時候。人都死了,還有什麽用了?
常君澤挂斷電話之後,依舊站在甲板上。海浪茫茫。一浪蓋過一浪。
常鵬在。賀融也在。
只是常君澤站着,常鵬給跪着。賀融被反綁着被一個身高兩米的大漢扣着。
賀融是在去劇組的路上突然被帶上一輛面包車。他連反抗都沒來得及反抗就被打暈了。他的身手也不是虛的,可是在這些人的手上卻根本撐不過一招。
等他見到常君澤的時候,他都懵了。
他是知道常鵬和常君澤之間的恩怨的。
五年前常父下棺常君澤回來過一次,他見過他。常君澤還對他說過話,“啧,常鵬養的小兔子。”
僅此一句。
他被綁到這裏來之後,常君澤就只給常鵬發了視頻。
沒過多久,人就單槍匹馬的過來了。
被打了一頓,被迫跪在了地上。
幹脆又利落。
常君澤不費吹灰之力。
常鵬從來都不是他的對手。以前是,現在是。他常君澤要報複的人就沒有還能好好站着的。
他迎着風抽了支煙,居高臨下的對常鵬說道:“你跟你那個下(賤)的媽也沒什麽區別,都是賤(種)。人怎麽就不喜歡認命了?你真以為自己能翻上天?我給你留了這麽多年時間,你看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我還以為收拾你,得費我一點功夫了。”
他走到常鵬身前,常鵬仰着鼻青臉腫的臉看着他。
“呸!”
他吐了一口口水。沒噴到。常君澤躲了過去。
接着他被常君澤一腳踩着腦袋掀倒在甲板上。
賀融掙紮了幾下,說不出話來。他被喂了點藥,舌頭腫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啊啊啊啊!你到底想幹什麽?!要殺要剮就沖我來!幹小五什麽事兒?”
常鵬困獸猶鬥。
常君澤聞言只是笑笑。
“是沒打算對他做什麽。只是想個法子讓你自己送上門來而已。不過說真的,你呀,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只要屬于過你的,你就舍不得丢。”
“就連我們初次見面送你的籃球、送你的奧特曼你還留着了。”
“你說你搞笑不搞笑?”
常鵬死命掙紮起來。
但是他的腿被卸了關節,掙紮不起來。
常君澤在笑。
他在流眼淚。
只是那是怨恨的眼淚。傷心什麽的卻是沒有的。
“唉,問你個事兒。你到底愛不愛這個小兔子啊?”
“這麽些年,你幹的每件事兒都在我案頭上了。”
“你要是喜歡他吧,怎麽就在外面能那麽花了?”
“你要是不喜歡他吧,今天命也豁出來了。”
“呵!”
“真是有點搞不懂你。不過……挺對我胃口的。咱兩還是有點像的。夠偏執。”常君澤說完這話,放了腳下來。
臉上滿滿的興味兒,“搬上來。”他對兩個保镖說道。
常鵬睜眼轉頭看過去。
是一個一個箱子。
他瞪大了眼睛。
常君澤越發開心起來,“猜出來是什麽了嗎?啊,對,就是你的破爛。”
常鵬哀嚎起來,“常君澤!!!”
常君澤打開箱子,摸出個洋娃娃,都已經很老舊了。被常君澤咔擦一聲扭斷脖子,然後丢到焚化爐裏去了。
“幼兒園唯一的朋友,是個女孩子送你的。啧。”
“啊,這把玩具槍。你建築工地上撿了兩個月的鐵釘子。”
……
“你那下賤媽給你織的圍巾。嗤,都起蟲了。”
常君澤對這些如數家珍似的,卻說一樣丢一樣。
“不!不不不!”
“不什麽?有什麽資格說不了?別癡心妄想了,你什麽都留不住。現在……你也留不住他。”常君澤看夠了常鵬的醜相,直接拿起(槍)對準了賀融的腦袋。
常鵬哀嚎一聲,“常君澤!你殺了我!”
他手肘撐地匍匐到他的皮鞋邊,“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我是垃圾、我是賤種、我是、我是……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好了……”
常君澤笑得很開心,“呀,難得。終于正視自己了。”
“別擔心,別着急,先玩個游戲,下一個到你。”
“現在讓我看看,怎麽拆碎你最最珍貴的收藏。”
他舉着(槍)對着了賀融。
賀融沉冷着一張臉對視着常君澤。
常君澤看着賀融,忍不住露出些興味來,他突然蹲下來,換了一把手(槍)。把(槍)交到常鵬手上。
“這樣。最珍貴的收藏,自己來拆碎好了。”
“裏面只有一枚子彈,他碎了,我留你半條命。看老天爺的安排。”
這是一把左輪。
賀融被推跪到常鵬的身邊。
常鵬看着他,眼睛裏流出血淚來。他伸手抱抱他,“小五兒……”
賀融沉冷的聲音響起來,說道:“二爺,我把命賠給你。”
“你又不欠我的。”
“是我對不起你。”
常鵬凄慘的笑了笑。
這是一把只有4發的(槍)。
對着自己的腦袋,已經輪空兩次。
第三發,砰的一聲響了。
賀融杠了上去。常鵬被壓倒在地上,他被反綁着,用的肩膀去撞常鵬的手。子彈射過他的胸口,血花飙出來。
賀融臉色一片慘白,臉上都是血點子。“二爺。我算不算……還你了?”
常鵬說不出話來,血液汩汩,賀融穿的羊毛衫大片大片的紅色蔓延開來。
常君澤看着常鵬痛不欲生的樣子,終于放聲笑了起來。吩咐下去,“天意如此天意如此。挖他那雙招子出來喂魚。也算是嘗了這些年的債。”
有人立馬就拿了鋼叉子過來要動手。
叉子已經對在了常鵬的眼前了。
常鵬一動沒有動。
他的眼睛睜着。
血水從眼角流下來。
他微微擡頭,看着這個人。“殺了我。”他說。
這人微微愣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保镖隊長接了個電話。用的很冷門的語言。常君澤愣了愣。
這時候,保镖隊長把手機挂掉之後,上前幾步,對常君澤點了下頭,說道:“常先生,我們之間的雇傭關系結束了。不好意思。”
常君澤發了懵.
“單方面撕毀協定嗎?約翰還想不想在國際上做生意了?!!!”
“不好意思常先生。我們只是聽命行事。”
這人揮了揮手。
拿鋼叉的人立馬收手了。又有人上前立馬給賀融現場急救起來。
常君澤怒到不行。
驀地掏出(槍)來要自己動手,但是保镖隊長立馬奪了過去,卸了他的手腕。
“對不起常先生,我們現在雇傭于王先生。他讓我們把這兩位平安帶回去。”
常君澤連艹都艹不出來了。
雖然撕毀協議這種事情一般很少發生。
但是世界上很少有錢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不能,那只能說明錢不夠。
王耀從盛昭那兒得知常君澤請的是傭兵,立馬就讓人探查是哪一家的。
接下來,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對王耀而言,就不是什麽事情了。
常鵬只是有幾處骨折還有些皮肉傷,不是很嚴重。包紮好,輸了液之後,就坐起來,讓人推着他去ICU外邊兒,隔窗看着賀融。
賀融還在觀察期,已經脫離危險了。
那一(槍)沒有打中心髒。
他沉默的坐在輪椅上。想了很多事情。
包括初初認識賀五,和賀五是第一次……
後邊兒他開始和很多人暧昧、上(床)。但是賀五一直在他身邊。到第五年,常君澤注意到賀融。他打算放棄這個收藏。
他讓賀五離開自己。
他沒走。
時間線又拐個彎,回到他小時候。
他沒到常家的時候,單親媽媽帶着。他媽很清高,特別特別的清高。清高到不接受別人的一針一線,不接受別人的一絲一毫示好。
常鵬不敢養什麽貓貓狗狗,因為家裏沒什麽飯吃。
他養着只別人不要的要死不活的小烏龜,五厘米左右。帶回家養着。
剛放了水。祈求老天讓它能好好活着。
但是他媽回來,問他:“哪裏來的”
常鵬回答:“撿的。”
他媽把烏龜拿出來一腳踩死了,冷清着看着他,說:“你是乞丐嗎?別人的東西你撿什麽?”
……
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很多次。
他沒有筆寫字,撿的鉛筆頭。
他沒有衣服穿,接了隔壁鄰居的好意。
他沒有吃過糖果,在地上撿過沾了灰塵的糖,吐掉灰塵泥沙,接着吃。
都會被他媽說。丢掉。打罵。
……
“你到底改不改?改不改!你自己就是垃圾你還撿垃圾!你是要讓人戳脊梁骨戳死啊?!!”
“要不是你這個賤種投胎到我肚子裏!我怎麽可能要去求那個負心漢!”
“你再撿垃圾回來試一試?!!”
……
可是沒有就是沒有。想要就是想要。
丢得越多。
他想收藏的心越強烈。
到後面,無論什麽,上過心的他都舍不得丢掉。
後面,到了常家。
什麽都有了。
可是又覺得什麽都沒有。
兜兜轉轉,好像現在……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二爺……我算不算,還你了?”
算。
算的。
算了。
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
以後再也不撿東西了。
撿回來都是要被丢掉的。
何必了?
他的所有的小心翼翼保留的給過他溫情和快樂的東西,都被常君澤付之一炬了。
以後……再也不撿了。
賀融醒來的時候,常鵬過來看了看他,給他倒了杯水,用棉簽沾了水潤濕他的嘴唇。
賀融看着他。
常鵬看着他笑,說:“快點好起來。”
賀融點點頭。
常鵬便伸手摸摸他的頭發。
這之後……常鵬再也沒有出現過在賀融面前。
賀融在第三年,擠掉了曾秋彥,拿了影帝。
有時候路過常鵬的夜場,裏邊依舊燈火輝煌。常鵬那輛醒目的黃色蘭博基尼也還停在停車坪。
他驅車從未停留過。
但是目光依然留意。
年輕的服務生推門進去給常鵬送酒送餐。
十次有八次能看到常鵬在看賀融的電影電視劇。
看不膩似的。
心裏不無羨慕:五哥前程遠大,振翅九霄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找他給簽個名。嘿,幾年前的點名簿上還有五哥的簽名了……
作者有話要說: 賀融跟常鵬就這樣了。
他兩結局是開放式的。
常鵬是個渣得不徹底的渣,這沒什麽好解釋的。無完人也。
賀融略賤吧,但是也是因為常鵬對他有恩,也是真愛過他。
感情這東西本來就是矛盾的……我只能盡量把我要表達的故事表達出來,表達的不好,請寬容寬容我。謝謝,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