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甜啊(13)

窦綠白想都沒想,吩咐傭人:“不準放他進來。”

話音剛落,門邊一個高瘦的身影闖進來。

齊照很是不滿:“媽,你怎麽回事,幹嘛不放我進來?”

窦綠白面容淡然,立馬改口:“你耳聾聽錯了。”打出一張牌,問:“來這裏幹嘛?”

齊照大大咧咧往裏走:“今天您老人家生日,我過來陪陪你呗。”

窦綠白啧一聲:“無事不登三寶殿。”

牌桌上其他人和齊照打招呼:“阿照,又長高了啊。”

齊照笑道:“各位阿姨好。”

視線落在窦綠白身邊的嬌小身影,齊照停住不動。

窦綠白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對齊照說:“哪涼快待哪去,別打擾我贏牌。”

說完,她又抓一把瓜子擱溫歡手心,悄聲說:“咱不理他。”

溫歡揀一顆瓜子輕輕磕開,目光飄到齊照那邊。

剛好撞見他炙熱的眼神。

他喘着氣,像是剛結束兩百米短跑沖刺,額間涔出汗珠,領口都打濕。

今天窦綠白生日宴,他穿了正裝,此刻脫下外套,裏面白襯衫解掉三顆扣子。

他盯着她看,目光沉沉,焦躁不安,她想起動物世界的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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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縮了縮。

她這一縮,他眉頭皺得更深。

千言萬語,全在眸底。

溫歡嗑完一把瓜子,窦綠白又抓一把。

溫歡嗑不下去了。

她迅速瞥向齊照。

心裏猶豫。

要不要主動打破尴尬呢?

可是,該說些什麽好?

和他解釋她為什麽生氣的原因嗎?

她說不出口,尤其是牽涉到蔣之香的時候,所有事情都會變得複雜起來。

溫歡低頭撚瓜子,不嗑,就只是夾在指間玩。

玩着玩着,就開始剝瓜子。

剝了一堆瓜子仁,忽然身邊有人伸手過來,一把卷走她的勞動成果。

齊照一邊往嘴裏扔瓜子仁,一邊假裝若無其事,幫窦綠白摸牌,“嘿,你兒子我運氣好吧,胡了。”

窦綠白打他:“我這湊大四喜呢你就把牌給推了!”

齊照痛叫一聲跳開。

溫歡手裏空空,愣了愣,又重新抓把瓜子剝。

幾分鐘後,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回頭一看,是齊照。

窦綠白立馬摁住溫歡:“歡歡,繼續剝瓜子給幹媽吃。”

溫歡看了看齊照,又看了看窦綠白,繼續認真剝瓜子。

剛剝好,又被人搶走。

窦綠白罵:“小兔崽子跟你媽搶食,無法無天。”

其他人笑,勸窦綠白不要動肝火。

溫歡也跟着笑。

齊照不走了。

有齊照在背後杵着,溫歡剝瓜子的速度明顯加快。

她口有點渴,想要去拿旁邊的水,手還沒伸出去,就有一瓶水遞過來。

擰開了蓋,沒有送到她手邊,而是送到她唇邊。

溫歡撇開腦袋,那瓶水識趣移開,怏怏落到她旁邊的茶幾上。

她拿起咕嚕喝兩口,剛喝完,低眸一看。

膝蓋上拿來盛瓜仁的盤子已經滿了。

齊照拍拍手,将盤子扔窦綠白面前:“這麽多,夠你吃了吧?”

窦綠白:“誰要吃你剝的,我要吃歡歡剝的。”

齊照:“有你這麽當人幹媽的嗎,使喚丫鬟呢?”

他低腰對溫歡說:“你說是不是?”

窦綠白揮開他:“快回你的海邊別墅。”

齊照:“我不回,今晚還真就賴這了。”

窦綠白:“跟你爸一個德行,臭不要臉。”

齊照受傷臉:“有你這麽說自己兒子的嗎?”

溫歡明顯感到齊照站得更近。

她坐着,他站着,明顯的距離差距,沒由來的壓迫感。

忽然有什麽撓她的背。

溫熱,動作緩慢,是他的手指。

溫歡身體一怔。

他好像在她背上寫字。

時間放緩。

所有的感覺都集中在背上。

一筆一劃,總共被四個字——

別生氣了。

溫歡呼吸微滞。

他這算是在哄她嗎?

沒來及思考太多,後背實在癢得不行,她忍不住反手撓了撓。

他的手覆上來。

一下下,幫她撓,好像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溫歡臉頰燒紅。

窦綠白這時開口:“走開點。”

齊照不緊不慢收回手,假裝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我偏不。”

溫歡起身:“我……我去洗手間。”

齊照擡腿就要跟過去。

窦綠白喊住:“齊照,去沙發老實坐着,不聽話就滾蛋。”

齊照哼一聲。

等溫歡從洗手間出來,經過沙發時,有細碎的嘶嘶口腔音響起,意圖吸引她的吸引力。

她偏頭一看,沙發前的茶幾上,瓜子殼擺成一行字——

跟我回家好嗎?

齊照在茶幾後緊張地盯着她。

窦綠白看過來:“齊照你在茶幾上弄什麽?”

齊照連忙将瓜子殼掃掉,絞盡腦汁想下一步該怎麽辦時,女孩子甜甜軟軟開口:“幹媽……過……過幾天期末考……我現在想回家學習。”

窦綠白問:“真要回去?”

溫歡點點頭:“我……我下次再來陪您。”

窦綠白掃了眼齊照,目光回到溫歡身上:“學習确實重要,那你回去吧。”

又喊:“齊照!”

齊照湊上前。

窦綠白一臉嫌棄:“帶你妹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齊照:“好叻。”

等兩個人一走,牌桌上有人說:“頭一回看你家齊照這麽乖。”

窦綠白笑容滿面:“這算什麽,他以後還有更乖的時候。”

大家笑起來,又有人問:“這兩人熱血沸騰的年紀,綠白你一點都不擔心啊?”

窦綠白打出清一色胡牌:“那也得齊照拱得到白菜才行,就他那個鬼樣子,呵。”

樓下。

齊照屁颠屁颠走在溫歡身後,雙手抱着後腦勺,昂首挺胸。

溫歡一回頭就看到他在笑,白晃晃的牙,嘴都要咧開。

她問:“你……你幹嘛這樣看着我笑。”

齊照:“我高興呗。”

她加快腳步。

齊照兩步就跟上去了。

他戳戳她,輕聲說:“你怎麽這麽好哄,我還沒開始哄你呢。”

溫歡睫毛亂顫:“誰……誰要你哄……我……我是個講理的人。”

齊照彎腰湊到她耳邊:“你不講理,我也照樣哄你。”

兩個人誰也沒有提宴會上鬧別扭的事。

走幾步,齊照耐不住。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前提是得知道哪錯了。

他沒有和女孩子相處過,不能憑借經驗總結教訓,所以只能靠一張嘴問了。

齊照小心翼翼問:“你能告訴我,為什麽生氣嗎?”

溫歡點頭又搖頭。

齊照語氣試探:“不想說?”

溫歡:“嗯,說……說不清。”

齊照舔舔嘴角。

不說就不說吧。

總之她現在沒有生氣就行。

從窦綠白那裏出來的時候,溫歡說想要走走路鍛煉下身體。

也就沒有坐車。

結果走着走着,溫歡走不動了。

已經到別墅區山坡下,還有一段路,溫歡停下歇氣。

齊照跨幾步走到她前面,沒有任何猶豫,彎腰蹲下。

溫歡推推他:“你幹嘛。”

齊照:“快上來,我背你。”

她沒動,他青蛙跳往後跳到她腳邊,反手晃胳膊:“你照哥第一次背女孩,別不給面子啊。”

腳實在是太酸,溫歡不再矯情,軟軟趴過去,攀了他的肩,臉頰貼着他的後背。

海風吹過道路兩旁的棕桐樹。

溫歡盯着油柏路中間的橙紅色條紋,耳邊是海風和樹葉纏綿的聲音。

齊照第一次背人。

她也是第一次被人背,至少有記憶起是這樣。

她的記憶起源點比一般人早。

她現在都還記得自己小小一團時的事,躺在搖籃車裏,看溫文背着蔣之香哄,蔣之香不肯,溫文說以後也要這樣哄女兒就當是提前練習。

那個時候她什麽都不懂,只是想要試一試像蔣之香那樣,攀到溫文背上,應該會很好玩。

等她長大了一點,足夠有力氣攀緊溫文的脖子不掉下去,可是溫文卻像是忘記了這一回事。

他從不背她,他只念叨蔣之香。

溫歡不自覺用力,一雙手緊緊環住齊照的脖子。

齊照被勒得差點喘不過氣,硬是憋着沒說話。

上坡的路很陡,齊照哼哧哼哧上坡,每踩一步都格外用力,穩紮穩打,生怕摔着背上的人。

過不久,溫歡的手慢慢松開。

齊照問:“我這樣像不像豬八戒背媳婦?”

背上沒聲。

他側過臉一看。

她的腦袋擱在他肩頭,小巧粉嫩的唇微微嘟起。

竟然睡着了。

齊照放緩呼吸和腳步。

天上月一輪。

地上人成雙。

少年背着人前進,到了庭院,沒有立馬回屋,而是在站在山頭,眺望月亮。

他自言自語,聲音跟蚊子叫似的:“以後我天天背你,好不好?”

“你不說話,就當是答應了。”

“還有啊,我們倆吵架,你別不回家,我會着急。”

“以後再生我的氣,小心我親你。”

還要說,有人從屋子裏走出來,是李媽:“阿照,是你嗎?”

齊照立馬背着人往屋裏去。

走到面前,李媽上前:“阿照……”

話未說完,齊照神情緊張:“噓,小聲點,她睡着啦。”

李媽在後面好奇問:“太太不是說歡歡今晚留宿她那嗎?”

齊照撅起屁股往裏跨,得意洋洋丢下一句:“在我這住了,就甭想在外留宿,我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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