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明亮的火光自鼎內燃起時,衆人不由得驚異瞪圓眼睛,未見榮華有任何動作,只單單是手掌貼放在丹爐外壁上,裏面便瞬間燃燒起火焰,着實讓人吃驚不已。
想起榮華方才要人噤聲的話語,他們只得将疑惑暫時放在心裏。
地上擺放的藥材,甄善舟大多都認識,他舅爺爺便是百草堂的掌櫃,因此,甄善舟耳濡目染下倒還算了解,雖有些藥材名貴,但有些着實頗為普通。
他實在是不懂,這位太清觀的觀主到底會如何将其一起煉丹。
若将藥材直接放入爐鼎內,不會立刻被火燒毀嗎?
甄善舟的疑惑也是其他人心中的問題,衆人皆凝神望着。
待鼎內的爐火燃燒的差不多時,溫度上升,榮華将一棵棵草藥逐個扔進鼎內,火苗随之不斷閃動,在周圍投放出不停變化的淡紅色光圈,竟有種詭異的美感。
爐壁這時應該已經變得滾燙,然而榮華卻始終未撤手下來,細看能夠發現,他的手掌邊緣處閃着薄薄的白色光芒。
再次變化時,郁太書突然嗅了嗅鼻子,心道,好香啊……
一股清神醒腦的藥香自爐鼎內傳來,很快便在房間中飄散。
衆人不由感覺到身體舒緩,頭腦也難得有了拂塵明亮之感。
漸漸地,爐鼎內似乎多了些別的顏色,不再只是熾熱的火光,當火焰開始慢慢燃燒變小,鼎內光華流轉,似多了些金點碎茫。
而就在這些細碎的金色光點随之流動時,房間內的藥香猛然大增,甄敬浩這一年被疾病帶累的身體不由得一陣輕松。
衆人此時的臉色頗為複雜,尤其是甄敬浩兩人和陸家人。
眼前所見到的畫面匪夷所思,如若不是身處此地,親眼所見,他們一定不會相信被爐火直接燒過的藥材,不僅沒有變為灰燼,反而融化成了金色的液體。
“名曰金液生羽衣,千變萬化無不宜。”郁太涵心中默念,見此時的情況,不由讓他想起在《太清金液神丹經》中記載的煉丹詩,竟與此景無比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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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變萬化确實如此,只見鼎內的金色液體逐漸褪去顏色變得灰白,而在這過程中,液體也開始慢慢凝固,最後時,爐火又猛然漲起,看不清裏面的情景,衆人不禁下意識收回眼神。
“成了。”沒過多久,榮華突然出聲,随手揮了揮衣袖,鼎內的爐火開始熄滅,而就在燃燒殆盡後,他一手拍在爐鼎外壁上,裏面的丹藥接二連三的飛出。
此前灰白的液體,變成丹藥後竟染着淡淡的煙青色。
榮華一手兜起衣擺,圓滾滾的丹藥全部落入其中。
“小侄孫,我忘記一件事。”榮華兜着丹藥,沒辦法站起來,“白玉瓶沒買……你出去拿兩個罐子來。”
“好的,叔公!”郁太書立馬站起,跑出去。
開門的聲音響起後,衆人才恍惚醒來般,他們看向榮華兜着的一堆煙青色丹藥,要不是之前目睹太不尋常的手段,這會兒如何看都像賣劣質糖果的,還是一吃便會掉顏色的那種。
“為、為什麽是這種顏色?”許久沒開口,甄善舟的嗓子有些啞。
“因為此丹藥蘊‘神’。”榮華還未回答,郁太涵卻冷冷開口說,“金液丹華是天經,泰清神仙諒分明……清氣為清明之氣,養‘神’蘊‘神’皆歸于妙道,抱守丹田且歸一。”
甄善舟:“……唔,沒聽懂。”
郁太涵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傻子。
甄善舟:“……”
嘿,好氣!
他将目光轉向陸卷西,“你聽懂了嗎?”
陸卷西臉色迷茫,同樣搖頭,“沒聽懂……”
甄善舟又要将目光轉向其他人的身上,一衆長輩幹咳着躲閃,他們能說自己也沒聽懂嗎……
郁仁毅哈哈大笑,兒子真給他長臉,“怪不得你叔公常誇你資質不錯。”
榮華也臉上帶笑,對着郁太涵眨眨眼,“小侄孫,書沒白看啊。”
等郁太書回來後,榮華将丹藥分別裝進兩個玻璃罐中,“此丹名為養神丹,對大哥和敬哥的身體多有好處,每天一顆便可,待全部吃完便可丹到病除。”
光是聞着藥香,他的身體便倍感舒服,甄敬浩此時哪能不知這丹藥的名貴,便是決計不可用價錢來衡量。
他将震驚感動藏于眼底,“榮華……敬哥不知該如何謝你。”
榮華唔了一聲,握住甄敬浩的雙手,“敬哥要謝,便多為我太清觀捐贈些香火錢,且多多宣傳叭。”
雖說他們離開郁家後,身上也帶走些許積蓄,可此時郁家人已經算作太清觀的一員,哪有自家人為道觀捐贈香火的。
太清觀的名號不打出去等于沒人來,沒人來便等于道家文化傳播艱難。
而這樣的話,他需得什麽時候才能歷練成功?
甄敬浩自是無不同意。
一旁的甄善舟突然幹咳一聲,待榮華看過來後,他指着一旁的郁太涵郁太書等人,“他們是你的家人,但也是太清觀的弟子嗎?”
榮華點點頭,“沒錯,太涵資質非凡,以後要受我傳承,太書卷西連同太清觀的其他道士,此後也必須學習道法,不可荒廢。”
“你……觀主剛才展示的能力,其他人也可以學會?”陸士北推了推眼鏡,面容嚴肅問。
“皆可,但是要看資質。”榮華突然細細瞧他,莞爾一笑,“小友,觀你資質不錯,要不要入我太清觀門下?”
陸士北:“……啥?”
陸爸:當我是假人嗎?!
把我的小兒子拐去,現在又想當着我的面拐走我大兒子?
不,我們家士北慣有自己的立場,一定不會輕易被你給拐走。
陸士北沉默半響,“我還得管理公司,有時間才能過來,這樣的……收不收?”
“收!”榮華笑眯眯點頭。
陸爸:“……”
他艱難的捂住胸口,一臉難過的倒在陸媽肩膀上,他生的這都是什麽孽子!
要是沒有公司,你是不是就要搬過來住了?!
“我、我可以嗎?”甄善舟臉色通紅,一臉期待。
“可。”榮華點點頭,“入我太清觀門下,皆得遵守門規,受三重考驗才可入觀,但凡事也有例外,你們一為卷西的哥哥,一為敬哥的孫子,且都資質不錯,考驗便可不必。
且考慮俗世繁多規矩事情,也可不必在觀內居住,身着道袍,但要記住,心誠向道。
日後待我傳教時,觀內五天小講,觀外三月大講,你們需得到場,可明白?”
陸士北突然想起什麽,“道士分為火居和出家兩種,不知……觀主門下屬于哪種?”
方才心情激蕩,竟忘了問,出家道士可是不婚娶,并奉齋戒的。
榮華笑道,“我門下卻是沒有那麽多規矩,婚娶自由且不奉齋戒,心誠向道即可。”
甄善舟聞言也松了口氣,如果不婚娶他怕是不能修道,畢竟甄家只他一個獨子。
待兩家人離開後,天色也漸晚,榮華喜歡一人坐在丈高的屋頂上,他望向月牙,也不知師父在仙界過得怎麽樣。
不過想必以那老頭的個性,肯定不會吃虧就是。
“還不去睡嗎?”郁太涵的聲音在此時響起。
榮華絲毫不感到意外,他笑着轉頭說,“太涵小侄孫怎麽來了?”
“能否問些事情?”郁太涵坐在榮華的身邊。
“可以。”榮華一手托着下巴,歪頭淺笑。
郁太涵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開口,“叔公的心願是什麽?”
“你覺得呢?小侄孫。”榮華不答反問。
“我覺得……”郁太涵勾起唇角淡笑,“叔公希望所有人都能懂道。”
榮華笑容加大,“這應該只是美好的願望,不會所有人都能懂道,有些人便是愚昧懵懂,但道就在他心裏,有些人即使聰慧絕倫,但道卻與他無緣。”
“可你的心願還是如此。”
“你說得對,心願便是要用盡全力去做,過程很重要,結果也很重要,但凡事無絕對。”榮華認真說,“小侄孫,你要記住這一點,莫強求,該達成的自會達成。”
每個人心中自有一杆秤。
“如若一定要強求才能達成呢?”郁太涵眼眸深沉,竟比夜幕還要漆黑。
榮華食指點在他的眉心,笑道,“強求不得,只會滋生心魔,大徹大悟,才會領略無上道意。”
“不必憂心,天生道骨會引領你來到正确的道。”
榮華的手指離開後,郁太涵不知他的眼眸中竟泛起一些銀色光點,雖是一閃而過。
“那我便去睡了。”榮華剛要起身,卻突然感到頭皮被拉扯了下,他低頭,發現不知何時,郁太涵的一只手正按在他的發絲上。
見郁太涵還未察覺的模樣,榮華又坐了回去,手指戳戳他的肩膀,無辜道,“小侄孫,你不覺得硌手嗎?”
“嗯?”郁太涵疑惑。
榮華:“你壓到我飄逸的長發了。”
郁太涵:“……抱歉。”
他趕緊将手擡起,見榮華撈起那縷發絲順了順,嘴裏嘟囔,“頭發太長麻煩……梳理也費事。”
“我可以幫你梳頭。”郁太涵不假思索道。
“那你會編小辮嗎?”榮華雙眼冒光。
郁太涵:“…………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榮華:編小辮啊,漂亮的小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