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醉酒 (1)
兩人面面相觑, 彼此沉默良久。
最終,還是蕭白墨最先忍不住,輕輕笑出了聲。
他主動向玄翊走近一步, 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我心中為道長感到焦急,一路奔波而來,怎麽道長見到我之後,反倒生氣了?”
兩個人此時的距離挨得極近, 不過只有一步之遙, 蕭白墨在說話的時候,便有溫熱的突襲一點一點拂過玄翊的耳廓。
很快,玄翊白皙的耳尖被這熱氣燙得又泛起一點嫣紅。
蕭白墨比玄翊高了約有四五厘米, 此時他微微低頭,與玄翊之間的間隙幾近沒有, 遠遠望去,兩人的臉龐幾乎快要挨在一起, 非常親近。
玄翊不禁微微睜大了眼睛, 只覺得眼前兩人的姿勢, 即便對于摯友來說, 也實在太過親密了些。
于是他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稍稍與蕭白墨拉開了些距離。
看着主動與自己拉開距離的道長, 蕭白墨的眸中不禁閃過一絲淡淡的遺憾。
但他也知道,此事急不得, 以後來日方長。
而望着消失過一段時間之後, 依舊還好好的蕭白墨, 直到此時,玄翊心中的一股無名怒火與擔憂,才消散了些。
他在心中思量了許久的措詞, 方才輕輕皺着眉頭,開口問道:“蕭先生最近一段時間……”
“道長想問我最近一段時間去做什麽了?”蕭白墨說道。
玄翊低頭嘆了口氣:“其實,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你最近一段時間所要做的事是否安全……”
蕭白墨是一只修為與壽命都極其罕見的大妖,以他的身手,普通的事情應該是手到擒來,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卻一直杳無音訊,顯然此次要做的事情并不簡單。
說不定還極為棘手!
所以玄翊才會如此擔憂他的安全,故有此一問。
蕭白墨聽完之後,微微笑了笑:“非常棘手倒也說不上,但是這件事确實有些費心費力。”
“道長,我想我很快就可以擺脫天道的束縛了。”他說道。
玄翊聽罷,不由得略微驚奇的睜大了眼睛。
見他這副模樣,蕭白墨仔細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就在此地,将自己這一段時間在白家的所作所為,與玄翊詳細訴說了一遍。
“那白家的家底不太幹淨,我先前不想告訴你,是因為不想将道長也給扯進這攤渾水……我知道,道長心中還有自己的事業,而這件事也是屬于我的事情,不該拿來叨擾其他人。”
他面上浮現出一絲歉意,主動拉過玄翊的手,誠懇的致歉道:“卻沒想到我什麽都不說,還是連累道長為我擔憂了。”
白家雖然最近正在洗白轉型,但是以前的生意有過涉黑的經歷,手裏面現在還有不少黑勢力。
這些活人之間的勢力,對于主修法身的精怪來說,并能造成太大的傷害,但對于身體較為脆弱的修道人而言,卻足可以造成致命的威脅。
即便是像玄翊這般的天才,亦或是像張默天師那樣的老前輩也不行,對修道者能夠造成最大傷害的從來都不是妖魔鬼怪,悄悄卻是人類自己。
所以無論如何,蕭白墨都不想讓玄翊也卷入白家這場争權奪利的爛攤子裏。
玄翊聽完他這番交心之談後,終于明白了對方最近做的事情,也不由的輕輕嘆了口氣。
不過這口嘆息中,卻是帶着幾分釋懷和終于放心擔憂的輕松。
“知道蕭先生最近安全,這便好了。”他一邊說着,一邊與蕭白墨向自己來時駕駛的車輛走去。
“蕭先生來的時候開車了嗎?”他又突然問道。
極為罕見的,蕭白墨竟然一時語塞:“呃,我……”
玄翊見狀,不禁沉默了一瞬,也頓時明白了。
他同樣難以置信的看向對方:“這麽遠的路……蕭先生難不成也是用兩條腿,一直從市中心跑過來的?”
你們一個個為什麽都不知道開車?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
他頗為無語的想道。
“其實我是四條腿跑過來的……”
蕭白墨小聲嘟囔了一句,然後為自己辯解道:“看到你群發的消息之後,我因為擔心就着急過來,可是路上實在堵車……”
“而且汽車的速度,還不一定有我跑得快,當時心裏面太過焦急,所以我避開了普通人的耳目,才變回了原形……道長明白了嗎?”
“明白,蕭先生不用再解釋了。”望着罕見的露出一絲窘迫,正在向他解釋着的蕭大影帝,玄翊頓時了然的點點頭,表示理解。
畢竟,就首都這種交通擁堵狀況,他也是知道的。
在着急辦事的關鍵時刻,被堵在路上的車輛,的确沒有普通人跑的速度快。
但随即,又有一絲好奇湧上心頭,玄翊不禁再次問道:“所以……蕭先生您的原形,到底是什麽?”
這個問題其實他很早就想問了,只不過之前每次提及,蕭白墨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故意岔開話題。
這反倒是讓他越來越好奇了。
突然被問住的蕭白墨:“……”
他猶豫了半晌,方才遲疑的告訴玄翊:“在我剛剛決意走上表演的道路時,我就發現,其實我的原形在人類中很受歡迎。”
“如果我的原形與我本人,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那大多數人類絕對會選擇去圍觀我的原形,而忽略我好不容易才化出的人形。”
“于是當時才剛出道的我就明白了,我日後想要在人類社會中走得長久,便決計不能依靠自己的原形去吸引別人的目光,我必須獨一無二,才能讓普通人記住蕭白墨本人。”
聽完他這一番委婉得不能再委婉的話語,玄翊不得不低下頭沉思片刻,才從這段話裏面提煉出了重點。
蕭先生是覺得……他的原形太過可愛,所以會有損于他本身的威嚴;同樣他的原形又太過于引人注目,所以也會有損于他的存在感?
所以…他的原形到底得有多可愛,才會讓蕭先生這麽想?
難道蕭先生的原形是貓咪?!
一想到高大俊美、面容俊美鋒利的蕭白墨,每天回到家之後,很有可能會一轉身便化成一只毛茸茸的小貓,軟乎乎的叫着,喉嚨裏面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玄翊便覺得:“……”
糟、糟糕,突然感覺有點萌!
“道長,道長?”
望着玄翊臉上此時莫名的表情,蕭白墨頓時覺得眼皮一跳,總覺得對方似乎想歪了。
于是他不得不趕快出聲喚醒了對方。
從自己的想象中回過神的玄翊,忍不住有些期待的望了一眼對方,然後自己率先拉開車門:“算了,蕭先生不想暴露自己的原形也是情有可原,确實很容易損害您實力派的形象。”
蕭白墨:“……”
他總覺得對方是真的想歪了,怎麽辦?此時,玄翊在車上招呼他上來:“走吧,我的大影帝,我送你到市中心去。”
等到蕭白墨坐上車之後,車輛啓動,一路沿着公路向是市中心行駛。
駕駛艙裏面一片安靜,兩人也不知各自都在想些什麽,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就在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一路上都處在沉默中的玄翊,突然開口問道:“蕭先生,最近你需要一直忙着白家的這件事……還能抽得出時間嗎?”
蕭白墨不禁被他問得一愣:“嗯?”
玄翊抿了抿嘴角,說道:“就是常青松獎的頒獎典禮,你與我一起創作的電視劇《心裏有鬼》,同樣也在提名中。”
常青松獎,是我國創立最早、歷史最長的影視大獎,設最佳故事片、紀錄片、科教片、美術片、戲曲片,最佳男主角、 女主角、男配角、女配角,最佳編劇、導演、攝影、美術、音樂、錄音、剪輯、特技、服裝、化裝、道具等二十個左右的獎項。
之所以取名為“常青松”,乃是寓意着“如松如柏,長青不老”,是國內最為權威和專業的影視獎項。
《心裏有鬼》能被常青松提名,顯然不只是被觀衆們喜愛,而且已經被業內的專家們極為認可。
不管提名之後,最終有沒有真的獲獎,玄翊都希望,能夠和他一同出席這次頒獎電儀的人,是蕭白墨。
“這部劇是由我們兩人共同完成,其中更是有你這位主演必不可少的心血,如果此次當真能夠站上領獎臺,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玄翊轉過身,看着自己身邊的蕭白墨,伸手拍上對方的肩膀,說道。
他眼中的神情極為認真,眸中散發着微微的希望之光,而蕭白墨望着他眼中的光芒,一時間竟是幾乎有些着迷。
他凝視着對方的眼眸,伸手緊緊握住玄翊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更加認真的說道:“道長放心……”
“頒獎典禮的那一天,我一定會來。”
他承諾道。
玄翊看着他,眼眸一下子亮了起來。
“太好了!”他歡快的說道,一踩油門,便突然調轉了方向:“許久不見,我請你吃飯。”
蕭白墨望着自家開心的小道長,也不知不覺微微笑了起來:“好啊!道長請客,這次我可得好好喝上兩杯。”
……
很快,蕭白墨就後悔了。
喝醉了的玄翊,此時白皙的面上泛起一層薄薄的紅暈。
他依舊試圖繃住自己的表情,卻不太成功,坐在座位上的時候,身影都在晃晃悠悠,總是一直往蕭白墨這邊栽倒,坐都坐不穩。
蕭白墨不得不伸出一只手,圈住他的肩膀,幫他坐穩在座位上,免得他東倒西歪的一頭磕在地上、或者一腦袋摔進自己的懷裏。
玄翊墨染一般的眼眸中含着微微的水霧,醉眼迷蒙,往日裏那些出塵的氣質,全都一掃而空,整個人瞧起來,顯得非常軟和。
一副瞧起來很好蹂躏的模樣。
蕭白墨悄悄搓了搓指腹,強忍着擡手在對方柔軟的臉頰上捏一下的沖動,不得不把他圈得更緊了些,防止這個醉鬼亂晃。
他現在有點後悔,萬萬沒想到自家小道長雖然嘴上吹得厲害,但是酒量竟然這麽差勁!
剛才玄翊把車開到附近,把車停靠在路邊,找了一個自己經常光顧的飯店,就要請蕭白墨吃飯喝酒。
可是誰能料到,只會嘴上叫嚣的小道長,才一杯酒下肚,就已經暈暈乎乎的坐不穩,眼看着就要一頭栽倒,還好被蕭白墨及時一把攔了下來,他這才免于把自己腦袋上磕出一個大包的下場。
“蕭、蕭先生…你怎麽不喝了,我、我們繼續……”醉呼呼的玄翊擡起頭,像是被水浸過的黑眸透着一層水霧,他盯着蕭白墨,口齒不清的說道。
蕭白墨捏着自己手中的半杯殘酒,哭笑不得的說道:“道長都醉成這樣了,怎麽還想喝?”
但可惜,醉鬼是聽不懂話的。
玄翊将迷茫的目光從他臉上挪開,又看向他手中捏着的酒杯,不自覺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然後搖搖晃晃的擡起手,就想繼續搶酒喝。
蕭白墨望着他嫣紅的舌尖在唇齒間一閃而過,頓時心頭一緊,當下便不大自在的挪開了視線。
可是随即,當他感覺到玄翊溫暖的手掌突然覆到他的手背上,修長卻虛軟的手指開始掰扯他手裏的酒杯時,就又不得不轉過頭,哭笑不得的勸道:“道長不要逞強,你已經醉了。”
一邊說着,他一邊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拿開,拿到離玄翊遠一點的地方。
玄翊一臉懵怔的表情,擡眼看着他,墨黑的眼眸中似乎充滿了對他這個壞人的控訴。
蕭白墨瞧着他現在的模樣,覺得實在是可愛,手指發癢,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不禁擡起手……揉了揉玄翊一頭黑發。
感覺到自己的發型被對方摧毀,玄翊晃了晃腦袋,略微不悅的站起身,向包廂外走去:“不吃了,我要…回家!”
蕭白墨急忙上前,一把扶着這個醉鬼,免得對方一頭撞到包廂的屋門上。
玄翊此時暈頭轉向,手軟腿軟,倒在蕭白墨懷裏,掙紮着想要起身站立,自己走出包廂。
但一陣掙紮未果之後,他最終還是放棄了掙紮,就這樣偎着對方。
蕭白墨不得不将自家的醉道長牢牢圈住,半扶半拖着他,去樓底下找老板結賬了。
這是一家小飯店,并不是什麽大酒樓,當蕭白墨前一段時間還與玄翊暫時居住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兩個就經常來這家小飯店吃飯,甚至連這裏的老板都已經跟他們兩個混熟了。
果然,飯店老板在結賬的時候,望着東倒西歪的玄翊,頓時不禁笑道:“我還是頭一次見小玄喝醉啊?以前他來吃飯可是從來不喝酒的。”
“怎麽,幾天是遇見什麽喜事了,您兩位就想着過來喝兩盅?”
蕭白墨苦笑道:“今天普普通通,哪裏遇上了喜事,只不過……”
說到這裏,他突然愣了一下,然後本能的就看向自己懷裏醉乎乎的玄翊。
今天唯一算的上是喜事的,只不過是他們兩個在分別許久之後,再一次重聚。
玄翊确定了他的安全,于是心裏……就這麽高興嗎?
高興到罕見的想要喝酒,而且還是一杯就把自己給灌醉了…
望着玄翊此時微微泛着紅暈的的面頰,蕭白墨只覺得心頭突然一動,像是有什麽東西,突然軟軟的、酸酸的飛速膨脹起來。
你很在乎我嗎,道長?
他很想這麽問上一句,但是此時的玄翊已經醉成一團,只怕是回答不了他的問題。
就在這時,一旁的老板确實看着他們兩人,說道:“你們兩個是開車過來的,現在還能走嗎?”
蕭白墨回過神,不由得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我們倆只怕是不能再開車了。”
早就喝醉了的玄翊暫且不提,單單是蕭白墨,剛才在吃飯的時候,也喝下了半杯酒水。
雖然這半杯酒對他而言,根本造不成什麽影響,如同清水一般,但是他畢竟已經算得上是飲酒了。
如論如何,蕭白墨都不想跟酒駕扯上關系。
“需不需要我幫您兩位叫輛車?”飯店老板看着全都喝了酒的兩人,于是又熱心的加了一句。
蕭白墨想了想,最終還是微微搖頭:“算了,反正這裏離我們的住處很近,我扶着他很快就走回去了,叫車反而還得等更長時間,還費事。”
“這樣啊……”
老板看着雖然身姿修長、但個頭也有一米八左右的玄翊,不禁替蕭白墨擔憂了一下:“可小玄就算再瘦,也是個健康的大小夥子,估計分量不會很輕,拖着這麽一個喝醉了的人走回去,也太費勁兒點。”
其實以蕭白墨的氣力來說,別說扶着玄翊,就算扛着門口那輛車外加玄翊一路回去,對他而言也不算什麽費力的事情。
只不過就在他剛想要說話的時候,熱心腸的飯店老板已經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我想起我家後院裏還有輛車,這輛車你們先拿去用吧!放心,騎着這輛車絕對不算酒駕。”
不等蕭白墨拒絕,飯店老板已經熱情的從他們家後院裏面,推出了一輛老舊的……三輪車?!
的确是一輛三輪車,甚至連電動三輪都不算,就是那種平日裏走街串戶收廢品的阿伯,用腳蹬的三輪車,車身又老又舊,顯然有一段時間沒人用了。
店老板實在是熱情,怎麽也拒絕不了的蕭白墨,等到再次回過神來之後,就已經一輛懵逼的蹬着三輪出現在飯店外。
蕭白墨:“……”
而喝醉了的玄翊,則是被裝進三輪車的後面車鬥裏,此時正好奇的在車上左摸摸、右拽拽。
飯店老板則是在他們兩人身後,好爽的揮手笑道:“別擔心,你們家的車今晚先放我們家門口的車位上,有我替你們看着,等你們明天酒醒了,再過來開走。”
望着十分熱心的老板,蕭白墨的嘴角不由得抽動了一下,怎麽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而玄翊,此時貌似好像已經喜歡上了這輛三輪車,坐在車鬥裏放下的座位上,兩只手一把攀着周圍的扶欄,高興的說道:“有風,涼快!”
說着,他又戳了戳蕭白墨的後背,催促他道:“快點開車,我要吹風。”
蕭白墨也不知是今天第幾次哭笑不得:“道長若是喜歡開車透風,以後我給道長買一輛敞篷跑車,怎麽樣?”
話雖如此,他眼見自家道長如此喜歡,最終還是輕輕嘆了口氣,認命的蹬起了三輪。
反正現在天色漸黑,這條偏僻小路上的行人又少,應該不會有人看見他蹬三輪的……吧?
算了,至少自家道長會很高興!
果然,随着三輪車的緩慢行駛,玄翊坐在車上,與蕭白墨背對背坐着,正在頗為興奮的四處張望着,坐着的身子還一晃一晃的,不斷磕向蕭白墨的後背。
感受着那個在自己後背上一點一點的小腦袋瓜,蕭白墨一邊蹬着,一邊小心提醒他道:“道長坐穩,小心不要摔倒。”
玄翊聞言,幹脆直接半轉過身去,兩只手抱着蕭白墨的腰,把自己發燙的面頰,也無意識的擱在了他的背上。
感受着自己背後那一小塊柔軟溫熱的觸感,蕭白墨頓時意識到,那是小道長把自己溫熱的臉龐,正緊緊的貼在他的背上。
他的身形頓時一滞,但随後,便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若無其事的蹬着車。
幸好此時的天色逐漸昏暗下來,正處在醉酒中的玄翊,也并沒有發現,蕭白墨此時通紅的耳根。
但是玄翊安安穩穩呆了沒多長時間,很快就又開始不老實起來。
仰頭望着蕭白墨的脊背,玄翊盯着他的後腦勺看了許久,突然伸出了手,賊溜溜的探到他的臉龐邊,從後面小心翼翼的把他戴着的墨鏡給摘了下來。
“別鬧!”蕭白墨感受到他的舉動,微微扭了扭頭,但是卻并沒有做出更多阻止的動作。
成功“偷”到對方的墨鏡,醉酒之後的玄翊很是高興,小孩子似的将墨鏡拿在手中,把玩了許久之後,然後戴在了自己的眼前。
帶上墨鏡之後,他便心滿意足的摟着蕭白墨的腰,想要繼續趴在對方的背上。
可是這一次,他剛剛把臉頰貼上去,立刻就被臉上的墨鏡給硌了一下。
他疑惑不解的擡起臉,眼前寬大的墨鏡,再加上逐漸昏暗下來的天色,使得他眼前近乎看不清什麽東西。
玄翊迷惑的搖搖腦袋,堅持不懈的把自己的臉貼上去,然後就又被墨鏡硌了一下。
這一次,他終于找到了阻止自己親近朋友的“罪魁禍首”!
玄翊氣咻咻的将總是硌自己的墨鏡一把摘下,沒好氣的砸了兩下,然後将其丢到車外面,緊接着便頗為委屈的把臉埋在蕭白墨的背上。
頓時失去了墨鏡的蕭白墨,一時間只覺得好氣又好笑。
算了,臉露出來也沒什麽事,反正這裏……也沒有粉絲跑過來認出他。
蕭大影帝抹了一把臉,自暴自棄的想道。
但好在,此時他們兩個的住處,已經快要到了。
他将三輪車停在小區的的樓下,将還在摟着他的腰的玄翊從車上一把抱下來,然後拖着他一路走上了樓。
玄翊此時還不老實,一直堅持不懈的抱着他的腰身,溫暖的臉頰無意識的蹭來蹭去,蹭得蕭白墨腰間發麻,幾乎走不動路。
但是他臉上卻還是懵懵懂懂的,幾乎是被蕭白墨圈在懷裏,一路半抱半拖的扶上了樓。
其實蕭白墨一開始也想直接來個公主抱算了,主要是比較省力。
但是玄翊買下的這個房子所在的小區,時間也比較長了,小區樓房的樓道很是狹窄,橫抱着一個人,根本就上不了樓。
沒辦法,蕭白墨只能這樣将自家道長給帶回了家裏面。
回到家之後,他簡直是第一次有了切切實實的疲累感覺。
不是因為身體上的勞累,只是因為第一次這麽仔細精心的照料一個人,所以小心的一路走來,緊張的處處護着、看着,總是怕他會不會摔倒、磕碰,已經緊張的快要冒出汗來。
照顧一個醉酒的道長……挺心累的!
蕭白墨望着一回到家之後,就毫不猶豫松開了自己的腰、歡呼雀躍撲向柔軟沙發的玄翊,不禁無奈的在心裏評價道。
回到自己熟悉的居所,玄翊顯然是更加自在了些,撲倒在沙發上,滾了兩圈,差點就要從沙發上滾落下來。
好在蕭白墨眼疾手快,急忙一把攔住了他。
躺在沙發上的玄翊,此時顯然是終于感覺到了疲憊,小小的打了個哈欠。
今天與人鬥法之後,又跑去喝酒,整整鬧了一路,現在他剛一放松下來,便立即感覺到無情無盡的困意像是潮水般向他湧過來,眼皮子立即就開始沉了下來。
蕭白墨見狀,急忙又将他從沙發上拉了起來:“道長,別在沙發上睡,容易感冒。”
醉眼惺忪的玄翊,小聲的嘟囔了一下,但好在他喝醉酒之後,雖然粘人、但還算聽話、從不發酒瘋。
他乖乖的被蕭白墨拉了起來,迷迷糊糊的被送到浴室裏,讓伸手就伸手、讓張口就張口,聽話的不得了。
蕭白墨在用濕熱的毛巾,為他擦洗過手和臉之後,又幫他簡單的刷牙漱口,之後才把他送回了卧室的床上。
玄翊這間在首都買的房子,約有就是九十平米左右,正是兩室兩廳一衛的格局。
在認識蕭白墨之前,這兩個房間,他一個拿來做卧室,一個拿來當做書房。
後來蕭白墨與他暫時同居的那一段時間,他便将書房改成了另一間卧室,兩個人一人一個房間……甚至在蕭白墨離開的這幾個月中,玄翊依舊照舊每天幫他打掃一遍那個房間,從未有過間斷。
直到現在,蕭白墨的房間依然保持着他走時的原樣,幹淨整潔,随時都可以入住。
但此時,正在忙着照料自家醉道長的蕭白墨,還沒來得及去看自己的房間。
他現在正在幫玄翊脫去外套。
玄翊此時依舊非常乖覺,一點也不像剛才那個醉酒的搗蛋鬼,安安靜靜的坐在床上,伸胳膊擡腿,特別配合。
脫去最外面那層,躺下之後絕對不舒服的外衣之後,他将玄翊塞進被窩裏,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再次揉了揉他柔軟的黑發。
“道長,好好休息,知道嗎?”他叮囑道。
而躺在床上的玄翊,卻是突然面色嚴肅起來、
雖然依然困得眼皮子打架,但他卻努力的睜開眼睛,一雙墨黑的瞳孔安安靜靜的看着蕭白墨,看了一遍又一遍,就好像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一樣。
蕭白墨笑了笑,幫他掖了掖被角,問道:“怎麽,道長突然不認識我了?”
玄翊依舊沒有說話,安靜沉默了半晌之後,突然開口問了一句:“你回來了啊?”
蕭白墨頓時一愣。
片刻之後,他又不禁笑道:“我當然是回來了,不然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
像是并沒有聽懂他的意思,玄翊困頓的眨了眨眼睛,但終于得到了一個确切的回答之後,他也像是徹底放下心來,終于安靜的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頓時,整個房間都變得安安靜靜,除了清淺的呼吸聲之外,再沒有別的半點聲音。
蕭白墨坐在他的床邊,拉着他的手,沉默的守着,接着房間內昏暗的光線,出神的打量着玄翊此時正在安睡的面容。
許久之後,像是确定了對方真的已經睡着,他悄無聲息的站起身,傾身過去,覆在玄翊上方,靠近他熟睡中的臉龐。
一個輕輕的、淺淺的吻,悄然落在玄翊的額頭上。
“好夢,我的……道長。”
落下這個突如其來的吻之後,蕭白墨喃喃的說了一句,随後沉默的走向房門,正準備離開。
突然,他感覺到在這個房間僻靜的角落裏,正有一道窺視的目光正在悄悄望着他們兩個。
蕭白墨猛然轉過身來,身上方才的溫情片刻之間已經消失殆盡,格外淩厲冰冷的目光,循着那道窺視的目光,陡然間看了過去。
只見在房間的角落裏,剛才被他從玄翊身上剝下來的外套,此時正随意的堆疊在地面上。
而在這件充滿着酒味的外衣口袋裏,一個三寸大小的小人,正從口袋裏悄悄露出一個小腦袋,大大的眼睛裏充滿着好奇,疑惑地盯着他們兩個,像是根本搞不明白他們兩人之前的舉動究竟是怎麽回事?
蕭白墨:“……”
他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然後陰沉着臉走過來,将冒出頭的童童從口袋了揪出來。
然後,他随手就将一直安安靜靜呆在鎖靈囊裏面休養魂魄的趙小鋒,也一并抓了過來,一起帶出了這個房間。
趙小鋒:“……”
為什麽他也要被清出去?他一直老實待在裏面,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但是他的抗議于事無補,在蕭白墨很兇很兇的将他們兩個抓出房間之後,在關上房間的屋門時,卻與之相反,簡直溫柔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此時,就只剩下玄翊一個人,留在房間裏,在一片安靜的環境中舒舒服服的沉睡着。
一夜無夢。
等到第二天,玄翊從宿醉中醒來之後,便開始感受到随意喝醉酒的後果。
頭好痛,好難受!
他捂着自己抽痛的額角,癱在軟綿綿的被窩裏,一點也不想動,怎麽也打不起精神。
他呆呆的睜大眼睛,試圖回想起昨夜醉酒後發生的一切。
嘶~~什麽都想不起來。
對了,昨晚喝醉酒之後,好像是蕭先生送他回來的……現在蕭先生人呢?
玄翊突然想起了剛剛與他重聚的玄翊,急忙掀開被褥,不顧宿醉之後的頭疼,趿着地上的拖鞋,急忙沖出房間。
但是空蕩蕩的房屋內,并沒有蕭白墨的身影,連一點其它動靜都沒有。
已經走了啊……
略有些失望的玄翊,再次癱倒在沙發上,什麽都不想幹,愣了半晌之後,開始無聊的刷起手機來。
誰知道,他剛剛才點開熱搜,熱搜頭條的題目,便猛然間映入他的眼簾。
“震驚,獨家拍攝,著名影帝蕭白墨與導演玄翊在醉酒之後,竟然堂而皇之的酒駕回家!”
玄翊:“……”
昨天晚上,他們兩個回家的時候,竟然酒駕了嗎?
震驚之下,他急忙點開這條熱搜。
然後,一張在昏暗的燈光下,蕭白墨蹬着三輪車、車後載着他的模糊照片,便出現在他的眼前。
玄翊:“???”
神TM酒後駕車!
他再點開熱搜下面的評論,果然評論區也因為這條該死的标題,已經徹底炸開鍋了。
# 麻蛋!萬惡的标題黨,吓我一跳!還以為我家男神真的酒駕被抓了。 #
# 艹 !一臉懵逼的點進來,一臉懵逼的出去,小編簡直是個人才,你們家的酒駕是蹬三輪啊? #
# 小編寶才,你們公司撿到鬼了! #
# 我勒個去,吓死我了,到底是誰起了這個标題? #
# 作為一個吃瓜路人,在外面看到這個标題之後,馬上捧着瓜進來……然後就一臉懵逼的捧着瓜出去了,這什麽鬼玩意? #
# 呸!這狗屁标題,現在為了吸引點擊率,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嗎?我就說我們家影帝和導演,絕對不可能酒駕的。 #
# 哈哈,蕭白墨和玄翊也有今天,酒駕活該,像這樣酒駕的劣質藝人就該被封殺! #
# 樓上的那個……你是眼瘸嗎?要罵人之前,只要也該點進來看一下吧!而不是只看了個标題就沖進來到處噴髒! #
# 嘻嘻,上上樓的那個白癡黑子,現在看望內容了嗎?臉疼嗎?我家兩位男神都好好的,不勞您費心! #
# 大家都別理上面那個黑子,黑子和水軍全都是沒腦子的,故意引戰,你們越罵它越高興! #
# 有沒有人發現,就算是這麽模糊的照片、這麽昏暗的光線,依然不能阻擋我家兩位男神的美貌?讓我舔一口再說。 #
# 樓上的讓開,讓我先舔為敬!別跟我搶—— #
# 話說,照片裏的玄導是喝醉了嗎,整個人都歪倒在蕭影帝的身上了……哎呀媽呀,我要被萌死了,好可愛! #
# 媽媽,我嗑的CP是真的! #
# 可愛嗎?為什麽我總是覺得,兩人蹬三輪的造型,就像是收破爛的老大爺含辛茹苦、早出晚歸的終于拉滿了一車,蕭影帝像蹬三輪的老大爺,被拉的玄導就像是他收過來的啤酒瓶、易拉罐、舊紙箱什麽的…… #
# 卧槽!上面的你不要再說了,我的腦海裏已經有既視感了,現在笑得都把牛奶從鼻孔裏噴出來了,生怕原本帥帥的影帝,下一秒一出口就要喊“收——破——爛——喽”……#
# 住口,我的腦海中已經有聲音了,往日裏蕭影帝高冷深沉的形象簡直碎了一地啊w(?Д?)w! #
# 求問,像是玄導這樣帥的破爛去哪裏撿?沒別的意思,就是突然想發展一下副業。#
# 上面的姐妹,帶我一個,我們一起去回收站撿玄導啊! #
# 樓上的你們夠了,快停下你們的腦洞,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