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八公山

次日用過早食,幾人來到周家府宅,見果然是個高門大戶,朱紅大門氣派非常,兩旁的石獅子質料上乘雕工精細,一看便知造價不菲。

白玉堂上前叩門,假稱是京城衙門派來查案的,那門房趕緊将三人讓進門內左側偏房稍候,幾人便坐下喝茶等待。

白玉堂端起茶盞飲了一口,“昨日到的城中打聽,這周家是做布匹生意的,看來這生意做的頗大,連偏房待客的茶都是上好的芽茶!”

秦柒不懂茶,顧清卻是知道幾分,喝了幾口果然是好茶,平日她走動江湖中,也為幾個富戶辦過些事。這有錢人家常有後院起火或纨绔魚肉鄉裏的醜事,雖不是所有富人都是如此,可無奈顧清遇到的幾個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毛病,使得顧清對這周家也存了些偏見,此時喝了這茶就覺不知是行了多少肮髒的手段得的銀兩而買來的好茶,便放下茶杯不再喝一口。

不多時就有一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小跑着過來将三人又引至前院中廳,一盞茶的功夫,踱步進來一個闊耳肥腮,鼠目塌鼻,五十幾歲的男子。就見此人一身絲質長襖,外罩軟羅外衫,腰系綢帶墜一玉佩,一副暴發戶的模樣,秦柒一見此人就心生不喜。

那管家介紹這就是他家老爺周員外,又與那員外說這幾人是京城來調查小姐失蹤的案子的。那員外一聽是京城衙門裏來的,忙一陣作揖讓座,好不奉承。秦柒和顧清二人皆嗤之以鼻,懶待搭理,都不言語。白玉堂只好上前與之虛以為蛇一番,才得以談到失蹤的小姐情況。

周員外說,失蹤的是她的四女兒,為三夫人所生,今年十六歲,初八那日随三夫人一起到寺中上香,回來後說是累了便早早回房休息,誰知第二日就不見了。

這女兒本已訂了親許給了六安知府做偏房,過了上元節就擡進府的,誰料想出了這事。周員外邊說邊氣道:“知府老爺本已應了我将明年上供的布匹需量分個三成給我,如今怕是不成了!”

秦柒聽得一陣憤然,這分明就是拿女兒換銀子,這人也真夠黑心的。白玉堂也皺着眉頭一陣鄙視,不耐的止了他話頭,要求帶幾人去姑娘閨房看看。

由管家帶着過去,一進房門秦柒就隐隐嗅到一股極淡的異香,只是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聞到過。只好暫時将這香味的感覺記在心裏,待回去後再琢磨琢磨。

幾人細細查探了一番,皆沒有什麽發現,只好告辭回了客棧,一路上秦柒一直默默不語,努力的回想那香味是在哪裏聞到過。白玉堂則喋喋不休的咒罵那周員外為富不仁,萬貫家財不知是賣了幾個女兒得來的!就連顧清也難得的沒有與白玉堂唱反調,反而和他一同咒罵。

到了客店已時近申時,三人各自回房收拾便又下樓到堂下點了幾個小菜吃起來,順便交換些想法。

“小白,将你與沙千裏遭遇的時間地點再講一講。”秦柒想再知道的細一些,興許會有不同的發現。

小、小白?

白玉堂一陣惡寒,這稱呼聽上去就好像是在叫黃口小兒一般,心中不願,可無奈因她是顧清師妹,也不敢得罪,只好苦着臉,又開始細細回想。

“我和二哥與那賊子共遭遇過兩次,首次是在去年十月初八。那時已有三個姑娘失蹤,其中一個正好是我們陷空島附近常家村的姑娘。我們正追蹤到泗州臨淮附近時,與沙千裏遭遇,但是此人十分狡猾,借着地勢僥幸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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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月末,聽說臨近徐州的城鎮又有失蹤少女,便快馬加鞭趕過去。剛到周山歇在一處破廟,也是那沙千裏倒黴正好到此處歇腳。一番打鬥後,我與二哥本已重傷那沙千裏,誰知那九尾狐突然出現,從後方偷襲一镖正中二哥手臂,镖上淬了毒,毒性十分狠辣,瞬時就黑了半臂。我只好棄了沙千裏,先幫二哥封堵周身大穴運功逼毒。待緩過神來,那賊子早已不知蹤影!”

白玉堂似乎對遭人暗算很是憤恨,清亮的眸子裏射出凜冽如利劍一般的光芒。

“那之後有一個月未曾再有聽說失蹤少女,本以為線索斷了,誰知年前聽說陸續又有三人失蹤,其中兩人在京西陳州附近,另一個就在六安郊區的木楊鎮,我便與二哥分頭前往兩處尋找線索。”

秦柒聽了白玉堂的敘述,無意識的拿筷子在盤子裏戳着,心中将他提到的幾處地點和時間捋了捋:“這麽說加上周家女兒,共有八人被拐,前四個失蹤在去年九、十月間,之後的就是近一個月間的事情?”

“不錯。”白玉堂颔首。

“如此說來,這賊子似乎每一段時間拐走四人,之後再蟄伏一段時間換個地點作案。也許中間的時間就是在銷贓?”秦柒猜測道。

“而且全部集中在淮南北與京西南這一帶。”白玉堂又補充。

顧清似乎想到了什麽,拿筷子點水在桌上點劃起來:“從你剛才提到的所有地點,若是排列起來似乎是個大圈,但是這一帶地勢有個特點——”

秦柒與白玉堂都湊過來看着顧清畫的簡圖。秦柒首先反映過來,驚喜的看着顧清:“這附近都有山脈!”

“嗯!”顧清接着說:“而且都是深山!”

“有山就有廟,有廟就能藏人!”秦柒一拍掌,興奮到:“小白,恐怕你們第二次遭遇并不是什麽歇腳的巧合呢!”

白玉堂也點了點頭:“看來深山便是沙千裏藏人的地點。這最後一個失蹤的周家女兒在六安,我們下一步就要看看壽州境內的深山,有沒有什麽荒棄的破廟廢庵之所!”

幾人都很振奮,這是個很有利的發現,若料的不錯,也許不日便可抓到那賊人!于是幾人說好分頭打探,顧清與秦柒裝作游客去城裏集市嬸子大娘常去處打聽附近的深山廟宇,白玉堂則到幾處客棧看有沒有形似沙千裏或者九尾狐的男女投宿。

不多時,幾人又回到客店聚合,秦柒和顧清打聽到壽州北部有個八公山,是大別山的延脈,原來山上有座香火甚旺的尼庵叫做竹水庵,常有少婦去那裏求子,因那裏地勢複雜雨季常有山崩,近年便荒廢了許多,衆人都覺得這是個可能的地點。

另外白玉堂也在六安城北門一個乞丐那裏打聽到有個外貌舉止很像九尾狐的女子曾在初十那天出了城。那乞丐說他們乞讨之人最先看到的就是人的手,那女子雙手手枯如柴,形容枯槁,十指指甲焦黑泛着銀光,吓得乞丐再不敢往前湊只一溜煙跑走,因此印象極為深刻。

從時間和方位上都對得上,應是有幾成把握,當日天色已晚,幾人商定次日一早就出發,先往八公山沿路打聽。若是日夜兼程,明日午夜就能抵達。

一早出發,三人快馬加鞭不曾停歇,只午時略飲了馬,食了些幹糧。終于在二更時分趕到了八公山腳下。

這處山腳有個小村,只有十幾戶人家,幾人進村尋了個人家予了幾兩碎銀請求再次歇息一宿。那戶漢子家裏只有一個六歲的兒子,妻子前年嫌他窮,跟着串貨的貨郎跑了,只他一人帶着個小子湊活過活。

那人見白玉堂穿着華貴,出手闊綽,便千恩萬謝的收拾了住處,另又煮了一鍋菜粥給三人果腹。

秦柒見這家人貧苦,這菜粥怕是要用掉他們不少口糧,又看那家裏的小兒子正雙眼放光的盯着秦柒手裏的菜粥,便招呼他二人一起用些。

“大叔,最近村裏可有什麽陌生人來過麽?”秦柒端着破了一角的碗,小心避開缺口。

那漢子往火堆裏添了一根柴火,嘆氣道:“咱們村子在這八公山下,原先山上的竹水庵香火不錯的時候,我們村子也跟着興旺了幾年,後來前年夏天下了幾場大雨,山崩了,将個好好的香火給沖沒了,沒人來上香,村裏就很久都沒來過陌生人喽。”

又攏了攏火,接着道,“三日前到是有個年輕的小娘子路過這裏,就在村頭老王家讨了口水喝就走了。”

“那娘子長什麽樣?”秦柒忙問。

“我倒是沒見過,不過老王說那娘子長的倒是好看,就是太瘦了,下不了地哩。”

秦柒轉向白玉堂,以目光詢問他的看法,白玉堂微點了點頭小聲說,“應該是她,九尾狐擅長用毒,據說曾以身試毒卻不慎毒入肌理,雖撿回條命卻也變得骨瘦如柴,形如枯槁。”

“你們要找那小娘子?”漢子疑惑的問。

“大叔,那娘子是——是我們這位爺逃家的小妾,因為偷了夫人的家傳玉我們幾人才追到此處的。”秦柒面不改色的扯了個謊。

白玉堂一聽九尾狐成了自己的小妾,急得剛要破口大罵,被秦柒一個眼刀掃過,只好怏怏的閉嘴。

漢子狐疑的看了看白玉堂,似乎不相信這個看起來氣宇不凡的少年郎怎麽會有那樣一個小妾,不過也就疑惑了一下便不再多問了。

顧清看白玉堂張口結舌想反駁又不敢的摸樣,覺得很是有趣,低頭抿嘴偷笑了下。

秦柒又問漢子:“大叔可知那娘子往哪裏去了?”一指白玉堂,“我們爺可是想念的緊呢——”

白玉堂已是哭笑不得,只得聽她編排。那漢子一指八公山主峰,說應該是上山了。幾人都是振奮,恨不能現在就往山上去。只是如今正是正月,山上氣溫寒冷,夜間更是冰露沉重,便商定明日再行上山。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幾人就陸續起身,收拾了下也沒打擾這戶人家,悄悄牽了馬順着唯一的山路往山上奔去。白玉堂一路正抱怨着何以把那毒娘子生安成自己的小妾,擡眼見前面似乎隐隐辍辍有個破敗的建築,看形狀倒像個庵廟。幾人頓時提起了精神興奮不已,心想終是到了。

正要催馬上前,忽聽身後有馬蹄踏地的聲音,三人神情皆是一凜,難不成是那沙千裏正從山外回返?那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了。三人下了馬眼神互視了下打了個手勢,秦柒和顧清隐于一旁大樹之後埋伏,白玉堂則牽着馬站在路中,假作路人。

準備好後,幾人俱都戒備的緊盯聲音傳來的方向。

作者有話要說: 到底來人是誰呢?他們此行真的能逮到沙千裏嗎?

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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