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該怎麽放過

房間裏風扇吹得嗚嗚響,越吹越熱,青城這個季節的夜晚真不是人過的。齊末甩手丢掉手裏的英語書,坐到季英的床前,把她正在看的新聞報紙拿開,問道:“季英,你有沒有幾條像樣的裙子?”

“喔,櫃子裏都是,你自個挑挑,有合适的就拿去穿。”她随口回答,又把報紙拿在手中看着。

齊末在她們倆公用的衣櫃前站了有一會兒,才聽到季英忽然傳來的疑惑聲,“末末,你怎麽從良了?”

“什麽從良阿?”她把挂着的一排裙子來回翻着,就是沒找着一個适合她穿的。

“你說你十八歲之前穿着學生裝吧,還可以接受,二十二歲還穿呢,叫做裝萌小學妹。可二十五歲慢慢向剩女邁進的青年女性還穿着這身衣服,實實在在的土包子一枚。你一直土鼈,到現在突然想要掀了龜殼,可真是一道天雷直接要炸了我呦!”

“行行行,劉大夫人,閉上您那張犀利的紅唇,來給咱這小土鼈整身合适的裙子穿行不,明個我要去參加欽源公司的周年慶。”

“周年慶?欽源那小子混的可以啊!”季英二話不說麻利地到她跟前,拿過一條一條的裙子對着她比劃。

“末末,其實你身材還是挺不錯的,就是沒有好好展現過,整天就一肉包子似的,瞧你那櫃子裏的衣服也該換換了。”

“我說劉大夫人,再這樣下去就會變成唠叨大嬸了阿,別怪我沒提醒你。”

她瞪齊末一眼,在齊末耐心即将耗盡的時候,終于選定了一件中長款的白色抹胸裙,後尾稍長,走起路來跟那天上飛的仙女似的。

齊末撇撇嘴,“這個行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

齊末拿在手裏,有點擔心的問她,“有沒有小外套可以搭在外面?”

季英沖着齊末狠狠地翻了個白眼,“末末,你可不可以再老土點。”

齊末悶哼了一聲,拿過裙子就要去洗澡間換上。

“哎!等等!”季英皺着眉,忽然叫住她。

“又怎麽了?”

“瞧你那一身汗臭味,趕緊的洗完澡再換上,不然明天這個裙子就沒法再穿了。”

其實齊末還想問她汗臭味是怎麽瞧見的,可到了嗓子眼又咽了回去。

……

因為公司需要人手幫忙,欽源沒能來接她一塊去他們公司周年慶的場地,就是離他們公司較近的一家盛林酒店。她還是堅持拿了件平時穿的外套披在肩上,一個人茫然無措地坐在公交車上。

等到了地方,齊末的腿都有點發抖,忍不住嘲笑自己,不就是個宴會嗎,有什麽大不了的。這樣想着,大着膽子往酒店入口走去。

到了門口齊末卻被服務生攔下,“對不起小姐,酒店已經被SH百貨公司預定,您如果有需要請下次再來。”

齊末不理他,他眼裏的不屑早就順着他的話流露出來,這樣的人在齊末十幾年前就見得多了,她撥通欽源的電話,讓他出來接她。

一分鐘不到,欽源身穿一身帥氣西裝就出現在齊末面前,她眼前一亮,笑說:“欽大帥哥,你土媳婦被拒在門外了。”

欽源一愣,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還沒開口,剛剛攔她的服務生一連串的抱歉就說出了口。

齊末也沒打算要跟他計較,牽着欽源就進了酒店。

這會兒才是下午一點鐘,欽源跟她說要到五點多鐘人來齊了才能開始舉行,也不怪門口攔着不讓進去的那個男服務生。他還有事情沒有忙完,讓齊末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等他,又找來了一堆零食和幾本雜志放她面前,說了幾句就匆匆離開。

齊末心裏有點不快,悶悶地坐下看書,零食一下都沒動過。這一看就看到了三點多鐘,腰酸脖頸疼的,想着四處走走應該不大礙事。

本來只以為SH百貨公司周年慶不過是在這家酒店吃頓晚飯,可看着酒店二樓豪華的裝扮,明顯是為舞會準備的,這麽大的空場地也只有盛林這樣五星級才有豪氣讓出做舞池用。齊末打心裏感覺到自己像個小醜,分明不适合這個場所卻還要待在這裏。

她順着一邊的走道去找衛生間,兩邊一間間整齊地挂着房號的房間讓她渾身不舒服。她倒忘了酒店不僅是用來吃飯的。她腳步走得快,頭也不擡,走了幾步就撞上了剛從一間房裏一位年輕小姐,齊末還沒來得及張口道歉,她身旁陪伴的另一位小姐就已經開了口。

“小姐,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嗎?”

“不好意思,我沒有看見。”

本來就是齊末自己的錯,沒道理生氣,所以想着等她撒完氣也就了事。

“趙秘書,不要緊的。”

聽了這話,齊末這才擡頭,想看看這位善解人意的小姐是什麽樣子。沒想到卻看見了那天領她去找宮少楊的趙秘書。

“是你?”趙秘書驚訝了一下,臉色也緩和了很多。

齊末向她微笑,又看向那位身穿白色雪紡上衣,同樣是白色緊身褲子的小姐,笑容和煦動人。她都不敢看自己穿的白色裙子了。真是人比人,憋死人。

“你們認識?”剛剛被齊末撞到的那位小姐笑着問道。

“林小姐,她是我們公司一名職員的女朋友。”趙秘書跟她解釋過,沖齊末點了頭,那位林小姐也沖她微笑,兩人就一道走開了。齊末深呼吸一口,把自己滿手的冷汗随便在外套上擦擦。

出了洗手間,齊末按照原路返回,心裏想着,欽源這個混蛋再不出現的話,她就自個回去。

路過剛剛撞到人的二零八室,齊末突然看到一個穿着白色襯衫的男人,筆挺地站在門前,抽着煙。她以為是那位林小姐的丈夫或者男友,誰知道看仔細了竟然是宮少楊。而且她看見他的同時,他也擡頭看見了齊末,不過一秒鐘的對視,齊末轉頭立刻小跑起來。

“齊末!”他兩三步就追了上來,一把把齊末按在牆上,她只感覺到脊骨被咯得生疼。

“宮少楊,放開我!”

“齊末,你跟我說說,你跑什麽?”他半眯着眼睛,慢慢向她靠近,溫熱的氣息已經打在她的臉上。不得不承認過了兩年他樣貌依然跟從前一樣的好看帥氣,可他身上無端多出了太多讓人害怕的窒息感,正如他深邃的眼睛,帶着微微嘲笑卻仍然可以撥亂她的心。

齊末迅速側過臉,“我想跑就跑,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

“哼。”他用力扭過她的臉,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一樣。

“宮少楊,疼。”

“齊末,你也知道疼?”他好笑地問她,手裏的力度非但沒有減輕,反而加重捏了下去。

真的很疼,齊末感覺下巴都要被他硬生生的卸下來,她擡腳往他腳上狠狠踩下去,他一下松了手,齊末趁機推開他,顫抖着雙腿跑走。她也分不清方向,腳底就像抹了潤滑油,一個勁的打滑,眼前開始眩暈,緊接着就跌在了地上。

宮少楊就像是,不,他就是從修羅殿中走出來的魔鬼,他低着頭,帶着他專有的冷峻氣質,一步步靠近。

“宮少楊,放過我吧。”齊末對他說。

她心裏嘲笑着自己的懦弱,不過受了點罪,就開始求饒了,可不是,她究竟是想要探究他對她還有沒有剩餘的情分,還是想要知道他對她是不是心裏只剩下仇恨了。“該怎麽才能放過你,告訴我,齊末。”怎麽放過,再見時,就再也不想放過了。

他輕聲輕腳地把她橫抱起,好像剛才發生的事情不過是上輩子的事,這麽不切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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