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敖山走後,黎紹這一下午都沒有動一下,只靜靜地坐在床邊,呆然地看着對面桌上的那一個小小的瓷瓶,直到奚虎來送晚飯,黎紹才轉了轉頭。
“公子,該用飯了。”
兩眼無神地瞄了奚虎一眼,黎紹的腦袋又轉了一下,望着窗外已經黑下來的天色。
“伯毅今天也不回來嗎?”
見不着伯毅的這十天,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一心只求伯毅不要回來。
奚虎面露窘迫,道:“将軍他最近一直很忙,今夜宮裏還有年宴,因此……”
因為是掌政第一年,所以今年宮裏的年宴辦得極為隆重,将軍他們暫且也只能用這樣的方法先博得百官的好感。
“是嘛。”黎紹松了一口氣。
伯毅不回來就好。
“但是将軍說他會回來陪公子守歲,就是會晚一些。”
一聽這話,黎紹的心又猛地揪緊。
“今、今年是他們掌政的第一年,伯毅又是主心骨,不好讓人覺得他有所怠慢,而且我也熬不了那個夜,若是實在回不來,就別逞強了。”
奚虎随口說道:“百官若知道将軍是回來陪公子,必不會心生不滿。”
聞言,黎紹的眼神黯然褪色。
是啊,如今的武官都是伯毅的兄弟,如今的文官大多是他的擁護者,他們對伯毅都有一份包容之心,只是早一些退席,必不會有人怪他。
“若伯毅回來,就跟他說我已經睡了。這些時日他一直很忙,今日若能早歸,便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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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奚虎應下,“那末将出去了,公子若有事就跟門口的守衛們說。”
“好。”
奚虎走後,黎紹仍舊坐在床邊,瞥了眼比尋常更加豐盛的晚飯,黎紹卻是一點兒食欲都沒有,一邊安慰自己奚虎必會攔下長孫伯毅,一邊擔心長孫伯毅會不聽奉勸,惴惴不安地坐了半晌,黎紹還是決定早些睡下。
可越是想睡就越是睡不着,黎紹又急又氣,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好久,卻始終沒有睡意。
惶惶不安地躺到半夜,黎紹還是聽到了長孫伯毅的聲音。
“公子睡了嗎?”東廂房外,從宮宴裏溜出來的長孫伯毅有些醉意。
他大概有十來天沒見過黎紹了,因為不想讓黎紹知道噩夢的事情,又不知如何才能瞞過黎紹,所以他就一直都躲着黎紹。可今天是大年三十,他又怎麽忍心讓黎紹一個人過?好在宮宴上有酒,借着醉意,他大概能瞞過黎紹吧。
奚虎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公子已經睡了,公子還說要将軍早些去休息。”
“恩,”長孫伯毅點點頭,推開了東廂房的門,“抱歉,大年夜還要你們執勤,待到明日,給今夜守夜的弟兄加二兩銀錢。”
“謝将軍。”奚虎抱拳。
長孫伯毅這才進到東廂房,還順手帶上了房門。
輕手輕腳地走進內室,長孫伯毅一眼就看到了裹着被子熟睡的黎紹,再一轉眼又看到桌子上紋絲未動的飯菜,長孫伯毅立刻就蹙起了眉。
黎紹怎麽什麽都沒吃?難不成又病了?
長孫伯毅趕忙走到床邊推了推黎紹。
“黎紹,黎紹?”
裝睡的黎紹恨得暗暗咬牙。
伯毅從不擾他清夢,今夜怎麽就非得叫他?
被推了幾下,黎紹也裝不下去了,只能轉身,裝作不清醒的樣子看着長孫伯毅。
“伯毅?你回來了。”
長孫伯毅轉身在床邊坐下,伸手扶起黎紹:“晚飯怎麽一點兒都沒吃?是哪裏不舒服嗎?”
黎紹一愣,旋即暗罵自己蠢。
那飯菜他就算是不吃也該讓奚虎給撤下去,怎麽就擱那兒放着了呢?
“沒什麽,”黎紹展顏微笑,“只是那會兒不太餓,原本是想晚些再吃,沒想到竟就睡着了。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今天宮裏不是該有年宴嗎?”
“恩,有,”長孫伯毅滿眼笑意地看着黎紹,“但是今夜想要跟你一起過。”
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黎紹下意識地垂下了眼,只揚着嘴角,好像是在笑的樣子。
怎麽就偏偏是在這個時候聽到這句話?
……
雖然敖山說黎征會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可天策上将府裏都是伯毅麾下的兵将,不管是忠心還是謹慎都無可置疑,因此……敖山大概只是在吓他吧?
垂着頭“笑”了半晌,黎紹才擡起頭,笑吟吟地看着長孫伯毅,張開嘴剛想要說些什麽,餘光卻突然瞄見窗戶上映着一個人影,黎紹神情大變,撩開被子就跳下了床,奔到窗邊就一把推開了窗戶。
一道暗影以極快的速度向遠處奔去,黎紹只來得及看清對方消失前的最後一個背影。
黎紹愕然地看着那個人消失的方向,手死死地攥着窗框。
長孫伯毅被黎紹給吓得酒都醒了,跟到窗邊往外看了看,卻什麽都沒看到:“怎麽了?”
“我……我看到窗外有人。”黎紹轉頭看着長孫伯毅,面色惶惶。
“有人?”長孫伯毅蹙眉,扶着窗框探頭往外看了看,卻還是什麽都沒看到,“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将窗戶關嚴,長孫伯毅見黎紹似乎是被吓到了,便牽着黎紹的手走到東廂房的門口,推開門吩咐門外的守衛道:“去四處看看有沒有形跡可疑之人,今夜除了安排人在府內巡邏,也叫人在府外的街上晃晃。”
“是。”
一個守衛應下後就迅速跑走,先去找到奚虎,将長孫伯毅的吩咐轉告奚虎之後,又遵從奚虎的安排外出巡邏。
長孫伯毅将門也關好,這才轉身,低頭看了看黎紹沒穿鞋的腳,便将人抱了起來。
“別擔心,今夜奚虎和俞世都在府裏,我也在。”
胡亂地應了一聲,黎紹卻并沒有将長孫伯毅的這句話聽進心裏。
方才的那個是敖山?不對,敖山的速度沒有那麽快。那會是誰?黎征身邊還有這樣輕功卓絕的人嗎?為什麽他不記得?
将黎紹放在床上,長孫伯毅将被子拉到黎紹的腿上蓋好:“我去讓人做些吃的過來。”
見黎紹點了點頭,長孫伯毅才起身又往門口去了一趟。
黎紹不安的視線突然掠過桌上的那一個小瓷瓶,凝視半晌,到底還是下了床,将那瓷瓶收進了袖子裏。
“怎麽又下床了?”長孫伯毅疑惑地看着黎紹。
黎紹打了個激靈,轉頭看着長孫伯毅:“沒、沒什麽,想喝水。”
“喝水?”長孫伯毅大步走到黎紹身邊,伸出手去摸了摸茶壺,“這水都涼了。”
說着,長孫伯毅又拎着茶壺去了門口,再回到內室時,就見黎紹還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長孫伯毅眉心緊蹙。
黎紹本不是膽小的人,今天晚上怎麽會被一個人影吓成這樣?
再仔細想想,長孫伯毅又覺得不對。
他剛來時,黎紹的言行和神态就與平常稍有不同,似乎那會兒黎紹就已經有些惶惶不安了……難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會是什麽事?奚虎可是什麽都沒跟他說。
“黎紹,”長孫伯毅走上前,握住了黎紹的手,“黎紹,你怎麽了?”
黎紹看着長孫伯毅,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該說什麽?若将事情如實地告訴伯毅,那他是在拿牧然的命在賭,可若他騙過伯毅,那……他該怎麽辦?
黎紹的樣子實在是太過反常,長孫伯毅隐隐覺得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可黎紹不說,他根本就猜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麽。
“別擔心,”長孫伯毅牽着黎紹到火盆旁坐下,而後熟練地燃起了炭火,“不管發生什麽,我都在你身邊。”
“啪”的一聲輕響,像是有人往窗上砸了塊石頭,長孫伯毅眼神一凜,瞬間就撲到了窗邊,翻窗就跳到了院子裏。
四下張望一番,長孫伯毅卻是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是風卷起什麽打着窗戶了嗎?好像不是……
長孫伯毅轉身,又從窗戶翻回了屋子裏,兩腳一落地就迎上了黎紹憂心忡忡的視線。
長孫伯毅淡笑道:“沒事,只是被風吹起的樹枝打了窗戶。”
但這話黎紹怎麽可能會相信?他在東廂房裏住了那麽久,怎麽偏偏就只有今天有樹枝被風吹起,還那麽湊巧地打在了窗戶上?
這個解釋說出口後,長孫伯毅自己也覺得黎紹不會信,于是理所當然地看到黎紹愈加忐忑的神情後,長孫伯毅只得安慰道:“抱歉,騙你的,我什麽都沒看到。但興許只是小孩子的惡作劇,大年夜裏,孩子們都鬧騰着呢。”
“興許吧。”黎紹攥緊了手裏的瓷瓶。
半個時辰之後,在窗戶被打了三次、窗外晃過兩次人影、守衛們看到有人在屋頂跑過一次之後,長孫伯毅便知道這是有人故意在今夜給他們找不痛快。
看着有些草木皆兵的黎紹,長孫伯毅輕聲問道:“是黎征?”
之前黎征将黎紹帶走之後又放了回來,他就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奈何從黎紹的口中問不出什麽,他也只能嚴陣以待,只是沒想到黎征竟選了這麽個好日子,難得十年之後他終于又能跟黎紹一起過年……
黎紹垂着頭,一語不發。
見狀,長孫伯毅知道他猜對了。
喝一口剛沏的茶水,長孫伯毅又問道:“他想要讓你做什麽?”
黎紹咬唇不語。
“說吧,”長孫伯毅放下了茶杯,“別為難你自己,不是還有重要的人在黎征手上嗎?”
黎紹了解他,他也了解黎紹,黎紹并沒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寡情,那些待他好的人,他還是在意的。
黎紹哽咽着說不出話來,只拼命地搖頭。
長孫伯毅無奈,将黎紹從頭到腳地打量一遍,長孫伯毅便挪到了黎紹身邊,伸手拉住了黎紹一直緊攥着的那只手。
“把東西給我吧。”
能讓黎紹左右為難,被黎征捏在手裏的那個人對黎紹來說大概很有分量。
黎紹的手攥的更緊了:“沒有人比你更重要……沒有人比你更重要……”
長孫伯毅一愣,而後就笑了,這一笑就好似霁月光風,仿佛連天色都明亮了幾分。
“我知道,”長孫伯毅溫柔地拉過黎紹的手,堅定地将黎紹的五指一個一個地掰開,取出了沾滿了汗水的瓷瓶,“正因為知道,才更不能看着你左右為難。但是能告訴我我這一次的情敵是誰嗎?”
能在黎紹的心裏跟他一較高下的人想必不多吧?若是太多,那他可是要難過得哭了。
“是牧然。”才一開口,黎紹的眼淚就忍不住了。
“牧然?”長孫伯毅仔細回想了一下,“啊,是璃姐的兒子。之前黎征也是以牧然的性命要挾你離開天策上将府的?”
若是那樣,就說得通了,若是璃姐的兒子,那當然能成為黎紹的弱點。
這十年有太多人因為他們的不成熟和無權勢而白白送命,黎紹不說,但必定內心煎熬,對這些枉死之人的家人,黎紹必定全力保護,更不用說牧然還是璃姐的兒子。
長孫伯毅将那瓷瓶拿到眼前,頗感興趣似的打量一番:“黎征想要我死?”
黎紹搖頭:“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回來……我不該回到這裏……”
長孫伯毅疼惜地摸着黎紹的頭,似有些高興地說道:“因為我比你小,所以你以前從來不在我面前哭,現在我似乎終于有所成長。”
說着,長孫伯毅就要打開那一個小瓷瓶。
“不行!”黎紹猛地撲了上去,按住長孫伯毅的手,“不行……絕對不行!我去找黎征,我現在就去找黎征!”
長孫伯毅順勢抱住黎紹,這才沒讓黎紹沖出門去。
“若找得到,早就找到了不是嗎?可雍寧沒找到,我沒找到,你也沒找到。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急不得。”長孫伯毅輕輕拍打着黎紹的後背,“璃姐于我也有恩情,就算你想,我也不能拿她兒子的性命冒險。幸而你跟我說了。”
黎紹伏在長孫伯毅懷裏,泣不成聲。
掂量了一下那個小瓷瓶,長孫伯毅也沒蠢到一口幹了,于是拔下瓶塞,長孫伯毅就只往茶杯裏滴了一滴。
黎征的人能在他的天策上将府裏來來回回地鬧騰,想必也是個高手,只是做戲的話怕是瞞不過去,他多少也是要喝下一點,得顯出藥性才有說服力。
将黎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不讓黎紹擡頭,長孫伯毅端起茶杯就将裏面的茶水一飲而盡。
聽着頭頂傳來“咕咚”一聲微響,黎紹的心懸得老高。
“伯毅?伯毅你沒事吧?”
茶水流過的地方微微有些發疼,長孫伯毅眉心微蹙,按在黎紹腦後的手力道不減:“沒事。”
“沒事?”怎麽可能沒事!“伯毅,你松手,放開我。”
“真的沒事,”長孫伯毅用另一只手抱住黎紹,“讓我抱着你。”
長孫伯毅越是這樣,黎紹的心就越慌。
“伯毅,伯毅你松手……奚虎!奚虎!”
疼痛加劇,長孫伯毅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汗水:“別在我懷裏喊別的男人的名字。”
“奚虎!奚虎你他娘的快點兒進來!”
聽到黎紹開口罵娘,長孫伯毅忍不住笑出了聲。
黎紹很少罵娘,要麽就是氣急了,要麽就是急瘋了,算上這次,他也才只聽過四次而已。
門外的守衛聽到動靜後就狐疑地打開了東廂房的門:“将軍?您找奚虎嗎?”
“太醫!去請太醫!”黎紹在長孫伯毅懷裏失聲大喊。
那守衛一愣,趕忙指使門外的同伴分別去找奚虎和呂秋茂,他自己則快步跑進了內室。
跑到近前,那守衛就看出長孫伯毅的臉色不對:“将軍,将軍您怎麽了?”
“沒事。”長孫伯毅的聲音開始不穩,按着黎紹的手也有些使不上勁了。
黎紹趁機掙脫,慌張地看着長孫伯毅:“伯毅,哪兒疼?你覺得哪兒難受?”
“心疼,”長孫伯毅擡手擦掉黎紹臉上的淚痕,“叫你哭得我心疼。”
聞言,黎紹哭得更厲害了。
沒過多久,得到通知的奚虎和俞世就沖進了東廂房裏,見長孫伯毅面色慘白,黎紹又哭得要斷氣似的,兩人登時就懵了,只能手忙腳亂地先将長孫伯毅擡到床上去。
再等兩刻鐘,呂秋茂也來了,見這一次倒下的是長孫伯毅,呂秋茂也驚詫不已,好在那毒确實不是什麽要命的毒,也并不難解,只是能讓人疼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長孫伯毅沒喝進去多少,因而并無大礙。
替長孫伯毅解了毒,呂秋茂就走了。
黎紹坐在床邊,不再哭了,卻垂着頭一語不發,也叫人看不清表情。
長孫伯毅還是清醒的,只是有些疲憊,盯着黎紹看了看,便擡手碰了碰黎紹的臉頰。
“怎麽了?呂太醫不都說沒事了嗎?”
“恩。”黎紹也擡手,握住長孫伯毅的手。
“那個……”奚虎想要問一問到底發生了什麽,可又覺得這氣氛叫人很難開口去問。
俞世踢了奚虎一腳,然後拽着奚虎的衣袖就把人給拖了出去。
奚虎這蠢貨怎麽這麽沒有眼力見?有什麽話之後再問不行嗎?
看都沒看奚虎和俞世一眼,長孫伯毅又對黎紹說道:“只是這樣就能保牧然平安,不是很劃算嗎?”
“恩,”黎紹終于擡起頭看着長孫伯毅,溫柔地笑着,“你睡吧,今夜換我守着你。”
長孫伯毅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道:“你陪我,睡這裏。”
黎紹一愣,而後爬上床,躺在了長孫伯毅的身側。
黎紹體虛,本就容易疲累,今日又一直耗費心神,早已疲憊不堪,而長孫伯毅原本就有一個多月沒睡過一個好覺,再被這毒一折騰,也是累極了,因此兩個人是一躺下就睡着了,一睡就睡到第二天中午。
跟黎紹一起吃過午飯,長孫伯毅便去了陶府找陶五敬。
陶府裏,重傷還沒痊愈的陶五敬正惬意地躺在躺椅裏曬太陽,一見到長孫伯毅就忍不住先嘲笑長孫伯毅一番。
“聽說你中毒了?啧啧啧,這大年夜的,屋裏就兩個人,你怎麽也能中毒了呢?這可真是太蹊跷了。”
就是那個皇子給他下的毒吧?
在陶五敬旁邊坐下,長孫伯毅不以為意道:“毒是我自己喝下的。我今日來找你可不是為了拌嘴。”
陶五敬白了長孫伯毅一眼,道:“你瞧我這模樣是連路都不能走,渾身上下也就嘴還利索,不找我拌嘴你還來做什麽?”
“不需要你,我只要你手下的人。”長孫伯毅毫不客氣地表達了對陶五敬的嫌棄。
“你!”陶五敬氣得狠狠瞪着長孫伯毅,“你要我的人做什麽?”
長孫伯毅沉聲道:“三軍之中,數你手下的人最擅追蹤,我要找黎征。”
“找黎征?”陶五敬嗤笑一聲,“我還想找到黎征呢!一進長安我就把人放出去找了,可是到現在都沒找到。”
“連你的人都找不到?”長孫伯毅一臉詫異。
陶五敬嘆息道:“我手下的人倒也逮住過他們的尾巴,可次次都叫人給跑了。黎征是個庸才,可那厮也不知使了什麽時候手段,身邊竟是聚集了不少能人,可惜據說心眼兒都是歪的。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吧。”
長孫伯毅眯起了眼睛:“若連你手下的人都追不到他,那還有什麽方法能抓到他?”
“引他出來啊,”陶五敬不假思索道,“你府裏不就有個現成的誘餌嗎?”
“他不是誘餌。”長孫伯毅冷眼瞪着陶五敬。
陶五敬聳聳肩,不以為意道:“又不是要他去送死,你怕什麽?我原本以為黎征不會管他這個弟弟死活,可黎征既然與他弟弟接觸過一次,想必也是有所求,這個時候再用他的弟弟做誘餌,八成能成!”
“他叫黎紹。”長孫伯毅不滿地瞪着陶五敬。
“我管他叫什麽!”陶五敬故意跟長孫伯毅擡杠,“你要麽就用他做餌,要麽就坐着等黎征自己高興了跑出來,沒別的辦法!”
“就是沒別的辦法才來找你,不然留着你浪費糧食嗎?”
陶五敬被長孫伯毅這話給噎得直瞪眼:“你這張嘴是越來越利了!”
長孫伯毅冷哼一聲:“分人。”
誰叫陶五敬一直陰陽怪氣地嗆他,還不準他還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