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雲珠端上一壺新沏好的茶,放在了桌上,端一杯給黎紹,另一杯則送到了秦雲馨手上。
沖秦雲馨笑笑,雲珠附在黎紹耳邊低語一句,然後就退了出去。
聽了雲珠的話,黎紹瞄了眼秦雲馨髒兮兮的雙手,揚起了嘴角。
雲珠說秦雲馨的手不是幹活的手。
“秦姑娘祖籍何處?”放下茶杯,黎紹溫聲問道。
方才與長孫伯毅坐在一起時,秦雲馨還沒什麽感覺,可這會兒跟溫雅的黎紹坐在一處,聽着黎紹好聽的聲音,秦雲馨突然覺得有些自慚形穢,頓時如坐針氈。
“馨兒是襄州襄陽人。”
聞言,黎紹瞥了眼那個孩子。
伯毅是兩年半以前到的襄州,在襄州待了一年左右就揮軍北上往長安來了,這孩子瞧着也就一歲左右的模樣,倒是說得通。
“那秦姑娘的家裏可還有些什麽人?如今姑娘你已經尋到了伯毅,要不要派人給你家裏去個信兒?”
秦雲馨抱緊了孩子,搖頭道:“多謝公子好心,可……可馨兒已經沒有家人了,不然也不會來給長孫大哥添麻煩。”
“沒有家人了?”黎紹的眼神閃了閃,“抱歉,是我不該問的。”
秦雲馨搖搖頭,沖黎紹笑了笑。
沒多大一會兒,長孫伯毅就換好了衣裳,又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見到黎紹時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急切地看着黎紹。
黎紹白了長孫伯毅一眼就站了起來:“既然是來找你的,就好好安頓一下吧。奚虎随我來。”
話說完,黎紹就大步走進了後院。
Advertisement
奚虎看了看長孫伯毅,又看了看秦雲馨,趕忙跟上黎紹。
“公子,秦姑娘她……”奚虎急着想跟黎紹解釋什麽,但開口之後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急得夠嗆。
瞥了奚虎一眼,黎紹問道:“那女人你們都認得?”
奚虎點頭道:“認得,當年在襄州打仗時,秦姑娘就是和其他當地百姓一起幫我們照顧傷員的。”
“也照顧過伯毅?”
奚虎一愣,然後點頭:“是照顧過,将軍受傷那會兒,都是秦姑娘母女在照顧。”
“母女?”黎紹的腳步頓住,扭頭看着奚虎,“她方才不是說她已經沒有家人了?”
“呃……”奚虎愣了愣,然後搖搖頭,“這末将就不清楚了。”
黎紹眯起了眼睛:“衛澤,派人去襄州查一查,小心行事,別驚動任何人。”
“是。”衛澤領命,并且一刻都不耽誤地立馬跑去安排。
黎紹想了想,還是轉身回到了堂屋門口,卻只站在屏門後,沒有進屋。
見狀,奚虎真的想立刻就進到堂屋裏給長孫伯毅報個信,可看着黎紹的笑臉,奚虎一步都邁不出去。
堂屋裏,長孫伯毅的臉色一黑到底。
“你是怎麽來的長安?”
被長孫伯毅冰冷的聲音吓得打了個哆嗦,秦雲馨咽了口口水,低聲道:“義父跟義母死後留下筆錢,我、我就用那筆錢雇了馬車來到京城,幸好長孫大哥威名遠播,我随便找了個人問,就問出了天策上将府在哪兒。”
長孫伯毅冷眼看着秦雲馨:“你們孤兒寡母的,路上沒遇到危險?”
秦雲馨張開了嘴,卻又突然停住,轉而搖了搖頭。
“沒有,路上遇到的都是好人。”
“是嘛,”沉吟半晌,長孫伯毅擡手随便叫來一個人,“帶秦姑娘去客房休息。”
“是,将軍!”那人立刻應下,“秦姑娘,請。”
秦雲馨兩眼一亮,眉開眼笑地看着長孫伯毅:“長孫大哥,馨兒真的可以住在這裏嗎?”
長孫伯毅冷眼看着秦雲馨,又重複一遍:“去客房,休息。”
臉上的欣喜退去,秦雲馨點了點頭,抱着孩子跟着那侍衛離開。
“俞世,”秦雲馨走後,長孫伯毅偏頭對俞世說道,“安排幾個人暗中盯緊秦雲馨,她若要出門便讓她出去,小心跟着,看看她是去見誰。另外派人回襄州去查一查,看那孩子是誰的。”
秦雲馨貌美,不然也不會被軍中那麽多兄弟記住,可就這樣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帶着一個一歲不到的孩子遠行,竟一點兒傷都沒有,就這麽安然無恙地從襄陽到了長安?那孩子看起來也沒受什麽苦的樣子,依然是白白胖胖的,這可不是運氣好就說得通的,別說現在長安城以外的地方還亂着,就算是太平盛世,外面也沒這麽太平。
“那孩子?”俞世歪頭想了想,“那孩子不是将軍的嗎?”
長孫伯毅擡腳就踹了俞世一腳:“快滾!”
“是是是。”俞世趕忙跑走。
俞世一走,長孫伯毅就立刻往後院跑。
“三郎!三郎你在哪兒?三郎……”
“叫什麽叫,叫魂呢?”
長孫伯毅的腳步倏地頓住,轉身詫異地看着走在他後邊的黎紹,然後就趕緊跑到黎紹眼前。
“三郎,我真的沒碰過她!那孩子不是我的!”
黎紹哂笑一聲,擡腳慢悠悠地往前走:“這誰說得準呢,男的俊,女的美,在一起待得久了也不是沒有日久生情的可能啊。”
“沒有那個可能!”長孫伯毅不假思索道,“我的心裏一直都只有你,旁的人再美也生不出情來!”
黎紹斜睨着長孫伯毅:“你的意思是說你還真覺得那個女人長得美?”
“我!”長孫伯毅緊張地看着黎紹,卻說不出話來。
黎紹登時就踹了長孫伯毅一腳。
“可我沒碰過她!我發誓!”長孫伯毅真是要急瘋了。
這事兒到底該怎麽解釋?
黎紹冷聲道:“你這人一喝酒就六親不認,睡個女人有什麽難的?睡過你自己都不記得,你跟我發誓有什麽用?”
長孫伯毅一愣,一把抓住黎紹的肩膀,道:“我真的沒有,在外面的那十年每天都是命懸一線,我怎麽敢讓自己醉?不信你可以問奚虎,我從來沒喝醉過!我是認識那個女人,受傷的時候常得她和她家裏人的照顧,可我對她沒那個意思,我真的沒碰過她,我記得清清楚楚!”
“真的沒碰?”黎紹冷着臉看着長孫伯毅。
長孫伯毅忙道:“絕對沒有!我發誓,不管是醉着還是醒着,但凡我碰過她一根頭發我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三郎,信我。”
長孫伯毅抱住黎紹,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軟弱。
黎紹到底還是心疼了,心裏僅有的那一點兒火氣也因為聽見了長孫伯毅軟弱的聲音而消散無蹤。
“我知道了,信你便是。”黎紹擡手拍了拍長孫伯毅的背。
長孫伯毅抱緊了黎紹,不放心地問道:“真的信我?不生氣了?”
黎紹嘆一口氣,道:“我以前就說過,只要是你跟我說的話,我都信。”
終于從黎紹的臉上看到了笑容,長孫伯毅卻還是不放心,于是這一下午,黎紹去哪兒長孫伯毅就跟到哪兒,手上拎着一本奏折,走到哪兒看到哪兒,俞世就抱着幾本奏折跟在後頭,等長孫伯毅看完一本,就遞上另一本。
黎紹無奈,也不敢四處亂走,最後只好進了東廂房,随便找了本書就坐在榻上安靜地翻看起來。長孫伯毅這也才在書案後坐下,消停了下來。
可防不勝防,當天晚上要睡時,長孫伯毅不過就是到院子裏去跟俞世說了幾句話,再回東屋時就發現黎紹不見了。
雲珠笑呵呵地出現在東屋的門口,對長孫伯毅說道:“公子說他今天晚上睡在西屋。”
長孫伯毅垮了臉:“他不是說不生氣嗎?”
“怎麽可能,”雲珠白了長孫伯毅一眼,“一個女人領着孩子上門來認爹了,公子他能高興得起來嗎?這人若是給攆出去了,那就是将軍您不顧舊時恩情,不仁不義,可若領進門來,那想也知道明日會在長安城裏傳成什麽樣子,公子這綠帽子可是戴定了,怎麽可能不生氣?将軍您可趕緊把事情理一理吧。”
這話說完,雲珠就蹦蹦噠噠地回了西屋。
長孫伯毅懊惱地将自己摔在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日清早,長孫伯毅依舊是起了個大早,見西屋的門窗緊閉,長孫伯毅心中無奈,不知道屋裏的黎紹是睡着還是醒着,長孫伯毅就只能先去上朝。
長孫伯毅是辰時走的,走時黎紹已經醒了,只是坐在西屋裏沒有出聲,這一坐就坐了半個時辰,直到聽見秦雲馨的聲音,黎紹才回過神來。
“長孫大哥就是住這屋嗎?”洗漱過的秦雲馨不知哪弄了一套海棠紅的衣裙換上,嬌媚可人,此時不知從哪兒拐了出來,毫不猶豫地就踏進主屋,笑眯眯地就要往東屋裏進。
“秦姑娘留步!”奚虎趕忙攔在秦雲馨面前,“秦姑娘,将軍住的地方,閑雜人等不得随意入內,還請秦姑娘別為難我們。”
秦雲馨笑道:“可我不是閑雜人啊。以前你們住在襄陽的時候,長孫大哥的房間就都是我給收拾的,這會兒瞧你們府裏也沒有個像樣的下人,長孫大哥的屋子指不定要亂成什麽樣子呢。反正我也閑着,在你們這裏白吃白喝也怪不好意思的,我去給長孫大哥收拾一下。”
“诶诶诶!”見秦雲馨又要往東屋裏進,奚虎趕緊拽住秦雲馨的胳膊,拉着人就往屋外走,“說了不能進就是不能進,這裏有人收拾,不勞秦姑娘費心。”
“疼……奚副将,疼……”
一聽這話,奚虎趕忙放手。
奚虎這一放手,秦雲馨就往東屋裏鑽,氣得奚虎只能再上前把人拉住,這一拉一扯的,兩個人半天都沒離開主屋。
黎紹坐在西屋裏聽了一會兒,就推門出屋。
“奚虎,大清早的,鬧什麽呢?”
“公子,”暗叫糟糕,奚虎恨恨地瞪了秦雲馨一眼,“啓禀公子,是秦姑娘想……想給将軍收拾收拾屋子?”
“收拾屋子?”黎紹看向秦雲馨,輕笑一聲,“秦姑娘真是有心了,不過秦姑娘既是伯毅的客人,那怎麽好意思讓客人做這些事情?”
“我、我不是什麽客人的,”秦雲馨連忙擺手,一張小臉也泛起了紅暈,“況且我也不能在這裏白吃白喝,要做點兒什麽才安心。”
“要做點什麽才安心啊……”黎紹笑了笑,“奚虎,開門,讓她進去。”
奚虎一愣:“可是公子……”
“開門。”
見黎紹臉色微沉,奚虎趕忙去将東屋的門打開。
秦雲馨甜甜一笑:“謝謝公子。”
這話說完,秦雲馨就快步跑進了東屋。
黎紹不緊不慢地跟在秦雲馨的後頭,倚在東屋的門邊兒,看着秦雲馨忙活。
注意到守在門口的黎紹,秦雲馨有些不自在:“公子,這裏有我就好,公子去歇着吧。”
“恩,沒事。”黎紹淡笑着,一動不動。
秦雲馨只得強做鎮定,繼續收拾。
手腳麻利地将房間裏的東西都歸置了一遍,秦雲馨就笑容腼腆地出了門。
黎紹眉梢一挑,輕聲問道:“秦姑娘都收拾完了?”
“恩,”秦雲馨笑着點頭,“真是多謝公子讓我進來。”
黎紹笑笑,什麽都沒說,只擡腳進門,在東屋裏轉了一圈。
“奚虎,昨個兒讓你去牙人那兒買的奴婢,買到了嗎?”
奚虎忙答道:“啓禀公子,都買回來了,安排住在下人院子裏,聽候公子安排。”
黎紹點點頭,又道:“去看看有沒有在宮裏伺候過的,先叫四個過來。”
“是。”不敢放黎紹和秦雲馨兩人單獨在一起,奚虎只差遣一個人去下人院子找四個女婢過來,他自己則依舊站在主屋裏。
不一會兒,鄧義親自領着四個女婢過來了。
“公子,人帶來了,”向黎紹行了一禮,鄧義又道,“這四個以前都在後宮裏伺候過,後來出了宮,沒地方去。”
“是嘛,那就不用教了,”黎紹從東屋裏走了出來,“你們四個進去把這屋子收拾了,床上替換的東西去浣洗院找。”
“是。”四名女婢聽命,腳步極快卻落地無聲地進了東屋,手腳麻利地收拾起來。
秦雲馨的臉色一變,不高興地問黎紹道:“公子這是什麽意思?”
黎紹偏頭看了看秦雲馨,淡然道:“只是給秦姑娘做個示範,這天策上将府可不是尋常民宅,即便收拾個屋子也不是瞧着整潔就能了事的,秦姑娘日後可要當心。”
話音落,黎紹就在堂廳裏找了地方坐下。
秦雲馨蹙眉看着黎紹,然後湊到了奚虎身邊,低聲問道:“奚副将,這位公子到底是誰啊?”
奚虎看了看黎紹,又瞥了秦雲馨一眼,道:“公子是将軍的未婚夫。”
奚虎說完這話就轉身去了黎紹那邊,因此奚虎沒有看到秦雲馨略感詫異卻并不覺得意外的神情。
四名女婢很快就将房間給收拾好了,床鋪上的被褥都換了新的,桌上的茶具先用茶水給洗了一遍,然後才在茶壺裏裝上新燒開的水,連同茶杯一起整齊地擺放在桌子上,而這茶壺裏的水每兩個時辰就要換一次,房間裏的其他東西也都是依照長孫伯毅的取用習慣擺放的。
都收拾妥當,四名女婢就有秩序地走出東屋,一字排開,站在黎紹面前。
鄧義走到黎紹身邊端坐,低聲道:“公子,東屋裏面都收拾好了。”
“恩,”黎紹點點頭,然後轉頭往東屋裏瞥了一眼,“往後你們四個每日清早辰時就來主屋收拾屋子,收拾好後留一個人在主屋候着即可。”
“是。”四個人齊聲應下。
黎紹又道:“鄧義,你帶她們下去吧,順便把新買回來的那些人一并安排一下,安排好了就将名單寫下來給我。”
“是。”鄧義起身,立刻就帶着人離開。
黎紹這才擡眼看向秦雲馨:“秦姑娘要留下一起吃個早飯嗎?”
秦雲馨的表情一僵,忙搖了搖頭:“多謝公子相邀,但是不必了,馨兒還有孩子要照顧,告辭。”
“不送。”
沖黎紹點點頭,秦雲馨轉身離開。
秦雲馨一走,雲珠就沖秦雲馨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這才來第一天就想鬧幺蛾子,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斤兩!衛澤,你們什麽時候才能把她查清楚?趕緊把她攆出去,瞧着她就煩。”
黎紹不以為意地笑道:“你急什麽?從長安到襄州路途遙遠,再加上要花時間打聽消息,去的人怎麽也要半個月才能回來。”
衛澤低聲道:“公子,将軍也派人去襄州了。”
黎紹冷哼一聲,道:“他要是敢什麽都不做,他就死定了!”
呆成那個樣子倒還挺有女人緣的。
長孫伯毅這一天直到傍晚才回府,踏進府門時都沒敢讓門人進去通報,立刻就往主院跑,可等長孫伯毅跑進主屋時,黎紹早已收到消息躲進了西屋,門窗都關得緊緊的,愣是沒讓長孫伯毅瞧見他。
長孫伯毅懊惱地扶額,然後就走到西屋門前,敲響了房門。
“三郎。”
“什麽事?”黎紹坐在屋裏,看着門上長孫伯毅的剪影。
“你……晚飯想吃什麽?”
翻了個白眼,黎紹道:“我吃過了。”
長孫伯毅一愣,頗為委屈地說道:“你不等我……”
黎紹理直氣壯道:“我還以為你今夜打算躲在宮裏不回來了。”
長孫伯毅是真想把西屋的門撞開,可想了想還是作罷:“你在這裏,我一定會回來的。”
“恩,”黎紹收回視線,低頭看着手上的書,“你也忙了一天了,早點兒歇着吧。”
“……好,那你也早點休息,看書別看太晚。”悶悶地說完這話,長孫伯毅就拖着步子回了東屋。
聽着門外拖沓的腳步聲,黎紹心覺好笑。
“雲珠,我這兒不需要人了,你們都去歇着吧。”
“是。”雲珠和衛峰一起離開。
靜靜地坐在房裏看書,一個時辰之後,黎紹卻突然聽見“咚”的一聲,吓了黎紹一跳。
黎紹擡起頭來狐疑地望着房門,不一會兒就看到一小團黑影不知從哪裏飛了過來,砸在門上,因為只能看到門上的影子,所以黎紹一時間也說不準那一小團黑影是什麽。
過了一會兒,又一小團黑影飛了過來,砸在門上,再過一會兒,又來一個。
黎紹好奇,便起身推開了房門,低頭往地上一看,就見西屋的門口都是小石塊。黎紹蹙眉,擡起頭來看向東屋,只見東屋的房門四敞大開着,房內,長孫伯毅趴在浴桶邊兒正看着黎紹,手上還拿了一個彈弓……
他哪兒來的彈弓?
黎紹邁開腳走到東屋門口,靠在了門邊打量着赤身泡在水裏的長孫伯毅:“你叫我?”
“恩。”長孫伯毅将彈弓丢在地上,目不轉睛地看着黎紹。
看着長孫伯毅被水打濕的臂膀,黎紹的眼神微沉:“有事?”
長孫伯毅向後靠在了浴桶的另一邊,将沾着水的結實胸膛展露在黎紹眼前:“想色誘,管用嗎?”
黎紹擡腳進屋,反手關上了房門,繞到長孫伯毅身後,伸手從長孫伯毅的肩頭輕撫而過,指尖落在長孫伯毅的鎖骨,又順到胸口,狠摸了一把。
“管用,這會兒你說什麽都行,”黎紹蹲下,偏頭在長孫伯毅的側頸輕咬一口,“那麽說說看,長孫将軍是為了什麽色誘本公子?”
“想見你。”因為黎紹的手一直在身上作亂,所以長孫伯毅的呼吸已經有些紊亂。
“僅此而已?”黎紹的兩只手都伸進了水裏,寬寬的衣袖浮在水面,擋住了水下的光景,“不趁着這會兒提點兒其他要求嗎?哥哥我最禁不住誘惑,你這會兒不管提什麽要求,哥哥一準都能答應。”
長孫伯毅轉頭看着黎紹,因為染上了欲望,所以平日裏炯炯有神的雙眼中此時卻蒙了霧似的,叫人看了心神蕩漾。
“當真什麽都能答應?”
“能,”黎紹舔舔嘴,“說說看,你想要什麽?”
長孫伯毅想了想,湊到黎紹耳邊低語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