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戀愛

戀愛(10)

“煩請大家将目光轉移到這邊來,嗯,我在這裏,大家請往這邊看,當然,不是看我,是看我身旁這幅即将揭曉的照片。”洛清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既有底氣音量又大,同時表情也坦然而面帶微笑,“大家肯定都很清楚今天這場攝影展的主題——讓我替你看這個世界。既然是看,那肯定是用眼睛才能看,大家有大家的眼睛,但卻沒有一雙眼睛是我們紀樸先生的所認定的眼睛,”她伸直手臂五指指尖直指紀樸,“只屬于這場攝影展的眼睛,就是——”

洛清對已經變了臉色的紀樸別有深意地笑着,同時扯下了紅綢,被遮擋已久的照片終于呈現在衆人的面前。

“就是這位少女的眼睛!”洛清在不破音的範圍內達到了最大音量。

洛清的尾音在空氣中逐漸消散的将近三十秒時間裏現場一片靜默,靜得幾乎連掉根針在地上的聲音可能都聽得見。在場的大部分人都先看看照片,又去看看紀樸,靜候下一步的發展。

照片的主角是一位少女,一位身着淺藍色病服坐在輪椅上、有着烏黑濃密長發的少女。少女嘴唇微啓,臉頰微紅帶着淡淡的笑意,只是,她沒有眼睛,不,應該是從畫面裏看不到她的眼睛,因為她眼睛上纏着白色的紗布,她看不到。而畫面右邊邊緣有一道狹長的黑色陰影,應該是由少女的手擋在鏡頭前造成的。

這,就是洛清為紀樸準備的驚喜。

自從看到了主題洛清就篤信,紀樸舉辦這場攝影展的原因,除了三周年就是因為這張照片,他想用自己能夠辦到的方式讓照片中的少女看到這個無時無刻不在發生巨大變化的世界,大概工作室也因此才成立。

這張照片的縮小版一直挂在紀樸的辦公室裏,洛清第一次看見這張照片時就相信裏面一定有一個故事,關于紀樸的故事。她纏了紀樸很久,紀樸都沒有正面回答她,終于在一次紀樸喝酒喝得酩酊大醉的情況下她誘導他說出了整個故事。

那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洛清,你過來,”紀樸主動将沉默打破,目露兇光,一副要把洛清生吞下肚卻又極力隐忍的模樣,“我保證不整死你。”

洛清是不要命了才會傻到要聽紀樸的話,她一邊搖頭一邊不住往後退,用眼神回答紀樸:“你不整死我,但你這樣子是要吃了我。”

在場的衆人終于如被解開了凝固咒語一般,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一時間現場掌聲雷動,讓洛清更有機會後退。

為了盡快撤離洛清轉過身提起裙擺擠入人群中,低着頭只顧着往前沖,走着走着突然被一堵牆擋住了前路,她後退兩步擡頭一看,出現在視野裏的是費尋的面龐,不大不小的吓了一跳。

刺激太突兀她有些手足無措,身形搖晃不穩,“你,你來啦……”

費尋及時控住洛清的雙臂,穩住她的身體,平靜地問她:“我是不是錯過了重頭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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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遲了,又垂下眼眸如同自言自語一般反複低語:“你不該來的,不該來的。”

“為什麽?不是你要我來的麽?發生什麽了?”費尋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

洛清又猛然擡起頭,臉上的表情全沒了,機械地搖了搖頭:“沒事,沒什麽。”

費尋雖然有些詫異于洛清短時間內表情的變化,但既然她說自己沒事,他也就不多問了,摸摸她的腦袋,“沒事就好。”

在短暫的表情轉換時間裏,洛清決定豁出去不管了。

第一,反正紀樸不是不會把她怎麽樣的,最嚴重的後果不過就是讓她從工作室卷鋪蓋走人,而這種後果的可能性近乎微乎其微,因為她的“驚喜”其實并不會帶來什麽無可挽回的後果,反倒還讓紀樸正視了現實,是幫了他。

第二,晏萌也應該不會做出什麽過激行為,因為她周圍有那幾個人看着她,而那幾個人應該時刻都保持着高度警覺,不然也不會把她帶來。

“走吧,”她将自己的五指插入費尋的指縫中,與他十指相扣,“我帶你去見紀樸,然後帶你把展廳走一圈。”

“好。”

洛清帶着費尋走到紀樸面前,紀樸的表情顯得非常官方,客氣地和費尋握手然後客套地交談了幾句,就沒多看她一眼。

她在心裏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簡直對紀樸感恩戴德,她肯定會盡快找機會把事情跟他解釋清楚的。

見過了紀樸,她帶着費尋參觀起來,而整個過程中她感受到了各式各樣的眼神,有吃驚的有鄙視的還有輕蔑的,她非但統統視而不見還抱住了費尋的手臂表現得更加親密。她心裏又沒鬼,自然要打直腰板面對所有,她要是怕了,反而會給別人更多的話題。

這一切,全都被不遠處晏萌看在了眼裏。

晏萌氣得渾身發抖牙癢癢,眼睛都紅了,本來,本來和費尋食指相扣的人應該是她,可現在呢,就是因為洛清,就是因為她,她什麽都沒了!

**

費尋為參加攝影展專門抽出了半天的時間,花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聽着洛清時不時的講解看完了所有作品,最後走到地下停車場,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臉對她說:“清清,你辛苦了。”

“剛弄完那會兒我是覺得挺辛苦的,都快吐血了你知道麽,這也是我第一次從頭到尾完整地看完一遍,看完之後吧,我卻突然又不覺得自己辛苦了,因為結果挺值得的,我都好久沒做過這麽有意義的事情了。其實每次接到任務拍出去片子老覺着自己心裏像缺了什麽似的,但攝影确實是我自己選的,我也為學好它而付出過不少努力……等等,”洛清這才發現剛才有什麽地方不對,“你,你剛才叫我什麽,再叫一次試試。”

“清清。”費尋叫得非常自然。

“咿——”洛清忍不住一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你能換個稱呼麽,要不跟大家一樣叫我洛清或者阿清都行,別叫這個,我受不了。”

“你把我劃歸到大家那一類?”

“那你……”以為自己是什麽?

後半句話洛清及時止住了沒說,她驀地明白過來費尋是什麽意思了,男朋友的話以一個正常的女人的思維确實是該有一個單獨的分類,對她有一個獨有的稱呼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理解是理解,她不能接受也是可以的吧?

“清清。”費尋又叫了一聲,她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雙手合十,哀求求饒,“你還是換一個吧,行不行,我真受不了,雞皮疙瘩都起了兩次了……”

“那你說一個,我叫你什麽,除了洛清和阿清之外。”

她想了想,“我的英文名是June。”

費尋搖頭,“Pass。”

“那,稱呼的事我們暫放到一邊好不好?”不能通關就只能暫時跳過以後再議

費尋采取曲線迂回的方式,“你叫我聲‘阿尋’看看?”

“啊?”

“快叫。”

“阿,阿,阿……”

洛清正努力地讓自己發出“尋”字的音,而費尋也專心地等待着洛清把“尋”字叫出來,于是乎他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感知到了有一個人正氣勢洶洶地朝他們急速靠近,渾身散發着盛怒和不甘的氣息。

就在洛清“尋”字完整發出來的同一時刻,她才感覺到又另一個人出現在了她身邊,就在離她很近的地方,但她還來不及轉移目光去看就被一股力狠狠的往後推了一把。

她失去了重心往後仰,幸而費尋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回來并幫助她穩住了中心,可她才站穩,就覺得有一塊陰影自上而下疾速向自己的臉逼近,她下意識就閉上了眼,把腦袋偏向一邊往回縮。

“晏萌你幹什麽!”

幾秒之後她聽到費尋一聲暴怒的大喝才緩緩睜開眼,眼前的景象是晏萌手臂大概是在揚起後下落的過程中就被費尋截住了,而晏萌手掌的目的地應該是她的臉頰。

晏萌看着自己被截也不掙脫,向費尋“講述”起實情來:“阿尋你為什麽不要我打她,她該打你知道麽,她就是個賤人,知道你是我的還要來勾引你,她是故意拆散我們兩個的,你不要再泥足深陷了好麽,你不是真的愛她,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你清醒一點!”

費尋看上去很冷靜,“既然你要我清醒,那你回答我,你為什麽不打我,要打她?”

“我……”晏萌就被這一個簡簡單單問題給問住了,眼裏帶着哀求看着費尋,但費尋不為所動,依舊抓着晏萌的手腕,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洛清非常受不了被卷入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景當中,明明事情已經完結了,幹嘛還要像是藕斷絲連一樣扯不清,還是單方面的。

“晏萌,不是我說得難聽,你大概該讓你家人送你去精神科看看了,看看是不是受得刺激太強烈承受不住需要心理幹預和疏導。”看着晏萌這副樣子洛清還是不忘嘲諷她一番,嘲諷完了就該她退出戰場了,她又對費尋說:“把車鑰匙給我,我去車裏等你,你跟她解決好再過來,我等着你送我回家,當然,也可以直接去你家。”

費尋正欲開口,晏萌就用自己空着的那只手死死拽住了洛清的手臂,威脅她:“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你別想走,你必須跟費尋把話講清楚!”

“放手!”洛清手臂猛地一甩就把晏萌拽着自己的手甩開了,說話也是咄咄逼人絲毫不客氣,對晏萌她已經不想客氣了,因為沒用,“講清楚?非常對不起話早就講清楚了,還有什麽好講的,你耳朵不聾吧,智力也沒有問題吧,所以費尋和你奶奶說的話不至于聽不懂吧,聽得懂就乖乖照做,別做這些無謂的掙紮,像個小醜似的,只會讓人發笑!”

“你閉嘴,我和阿尋之前還輪不到你說話!”晏萌大叫着,又繼續跟費尋說,“阿尋,我好不容易才查到了她千方百計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你知道麽,她被人綁架過,誰知道她被綁架的時候發生什麽事情啊,被人強-奸過也說不定。她要是被人強-奸過你還會要她麽,她就是一雙破鞋啊!”

一直在一旁靜靜圍觀沒想過要插入的晏茗聽到這話終于急了起來,給身邊的丈夫使了個讓他別動的眼神并且把抱在手裏的洛羽拿給他,一邊往三個人那邊走一邊厲聲呵斥晏萌:“晏萌你他媽給我住嘴,你是不是瘋了!”

晏萌目光還是在洛清身上,猙獰地笑起來,眼裏已是噙滿了淚水,“是啊,我是瘋了,我的男人被人搶了我為什麽不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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