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的小路嗎? (23)

在自己的胸口,直穿心髒,而握着焰鱗劍的人,正是柳生綿。

“阿綿,為什麽……”焰煊仿佛陷入了無盡的悲傷之中,他迷惘地看向柳生綿,朝着他走去,每走一步,劍就往裏刺幾分,每走一步,胸口的血便會滴落到地上,濺出一朵殘酷的花。他強忍着疼痛,艱難地走向柳生綿,明明柳生綿就近在眼前,可他卻覺得,他們好像隔了很遠似得,自己怎麽也碰不到他。

“阿綿……”胸口的鮮血以及口中吐出的鮮血幾乎将他整個人染成了血紅色,可他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固執地朝前走去。

只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了。

他望着柳生綿那依然冷漠得沒有一絲波瀾的面龐,顫抖着伸出手,想最後撫摸他一下。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觸碰到柳生綿的時候,他整個人潰散了,從一個完整的人,分崩離析,成了風一吹就會消散的塵埃。

傅離知道的,這就是焰鱗劍的威力所在。

所有被那把劍刺中心髒的人,靈魂與□□都會灰飛煙滅。

而在焰煊潰散的那一刻,玉笙寒的身體也逐漸變得透明。等到傅離從焰煊被柳生綿刺殺的震撼中緩過神來時,他已經觸摸不到玉笙寒了,只能隐隐看見他,就像他之前看見那些鬼魂一樣,并且他還在慢慢變得透明。

變回魂魄狀态的玉笙寒,身上的傷痕也消失了。他站了起來,同傅離說:“去我們最初認識的地方找我?”

“最初認識的地方?”

玉笙寒的身體已經越來越模糊,傅離甚至已經能透過他,看到前方天空的雲彩,而在他完全變得透明之前,他給傅離留下最後一句話:“對,我找到我的肉身以後把它藏在了那兒,你記得,要去那裏找我……”

玉笙寒消失以後,傅離愣了許久,今天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以至于他很難消化完全,甚至一時想不起來他和玉笙寒第一次是在哪裏認識的。

第一次認識的地方……

第一次……

那不就是自己差點兒被活埋的那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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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離終于想起來了,盡管那座山距離自己現在所在的城市有點遠,不過好在鸾鳴劍還在自己這兒,他可以禦劍飛行過去。

他立刻将鸾鳴劍取下,放在地上,正要踏上鸾鳴劍離開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來,旁邊還有一個人。

他側過身,看向柳生綿,柳生綿還是站在先前殺死焰煊的那個位置,手中握着焰鱗劍,呆呆地望着地上那些鮮血與塵埃。

盡管傅離知道自己不該多管,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為什麽殺他?”

“師兄的肉身,已經找到了不是麽?既然如此,留着他也沒什麽用處了。”柳生綿說道,語氣平淡地一點也不像是剛剛殺過人的樣子。

“你對他……就真的一點感情也沒有嗎?”

“沒有,如果實在要說有什麽感情,那大抵就是恨吧,”柳生綿擡起頭,望向傅離,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我和你說過的,我不會愛上任何人。”

後來柳生綿去了哪裏,怎麽樣了,傅離一概不知,從那以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過柳生綿,也不曾聽過他的任何消息。

告別柳生綿後,傅離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了自己和玉笙寒最初相識時的那座山,剛來到那座山山腳下,傅離便去山腳下的店裏買了一個小鋤頭,他有預感,玉笙寒一定在那個地方。

接着,他立馬爬上了上,找尋了許久,終于找到了那個地方。

這兒的土地,還有樹木的排列方式,沒錯,就是自己之前被活埋的地方。

他對準那幾棵樹包圍的空地,開始用鋤頭刨地,他刨得十分小心,生怕一不小心砸到玉笙寒。

刨了沒有多久,傅離便感覺自己的鋤頭碰到了什麽硬邦邦的東西,他抹去上面的泥巴,那是一塊玻璃。

于是傅離又小心翼翼地将周圍的泥土也一起刨開,全部收拾幹淨以後,出現在下面的,便是那一具玻璃棺材,棺材中躺着一個閉着眼睛熟睡的男人,正是玉笙寒。

傅離欣喜若狂地将鋤頭丢開,掀開了玻璃蓋,而在他掀開蓋子的一刻,玉笙寒便醒了過來。

兩人互相對視,看了許久,傅離湊到玉笙寒身旁,俯下身,在他的唇上留下一個吻。

他微笑着看向玉笙寒,眼中盡是說不盡的愛意。

“你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終于寫完了!

雖然這一本的成績不太理想(是超極不理想),可我還是堅持寫完了!我真棒棒!(可把自己牛逼壞了,叉會兒腰)

雖然這篇文是六月底開始連載的,不過我是從五月就開始寫存稿了,大綱是從二月還是三月開始準備的,然後到現在十月份才完結,總之真的是投入了我好長好長的時間呢。這也是我第一次在一篇文上花這麽長時間,平時這麽長時間夠我寫兩篇文了(我在啰嗦什麽)

總之能完結真是太好了,感謝追到最後的讀者,你們都是天使QAQ

後面還有番外,一個番外是赤嵘和玉笙寒的(前世情緣也hei有意思哦),另一個是焰煊和柳生綿的番外(這對可能會寫長一點,因為他們的感情戲其實還蠻多的(甚至比主cp還要跌宕起伏),但是正文裏不敢表現出太多,所以放到番外好了)

原先預備寫的紀元鈞和葉瀾那對,因為我現在沒有那時候的感覺了,所以不寫了,雖然我很喜歡瀾瀾

cp向會在标題裏寫出來,所以不想吃刀子的可以跳過阿綿和焰煊這一對

最後還是跪求各位寶貝收藏一下我下篇文,愛你們喲~(下篇文主要以感情線為主,感情戲會比這一本多很多)

☆、左護法與大師兄

樹林內,隐隐約約可見幾個身影穿梭于數從之間,他們好似鬼魅一般迅速地從一棵樹的樹枝上飛過,只在樹枝上稍稍停頓一瞬,接着便不見了蹤影。樹林的中央有一大塊空地,空地上鋪滿了落葉,便聽得嗖嗖嗖幾聲,樹上的黑影齊齊落下,他們腳踏在落葉上,發出的聲音卻幾不可聞。

十幾人都身穿統一的黑色服裝,腰間挂着相同的佩劍,唯有一位男子服裝與佩劍皆與其他人不同,他墨色的長發高高豎起,略長的劉海下是一雙漂亮的狐貍眼,鼻梁高挺,嘴唇略薄,神情有些淡漠。他的腰間挂着一枚玉佩,上頭刻着兩個字:赤嵘。

“怎麽樣,找到教主了沒有?”赤嵘問。

幾位下屬均搖了搖頭,赤嵘見狀,微微皺眉,說:“不是說教主就是在這附近失蹤的麽?怎麽找了這麽久都沒有一絲線索,”他眼神一冷,掃了那些人一圈,說,“莫非……你們幾個根本就沒有好好做事。”

那些人被赤嵘的眼神吓得一個激靈,戰戰兢兢地說:“沒有啊頭兒,我們可都是認認真真地去找了,可是就是找不到教主在哪裏。”

“既然是認真找了,為何會找不到教主?還是說你們一定要吃點兒苦頭,才會明白究竟什麽叫認真做事嗎?”

赤嵘是如何對待那些不服從管教,或是做不好事的下屬的,他們都聽過,此刻見赤嵘說出這番話,一個個都吓得直接跪了下來,生怕接受處罰。

其中一個地位稍高一些的名叫阿武的下屬眼見着赤嵘要發火了,忙上來勸,說:“好了好了,頭兒你先別生氣,你就算處罰了他們也沒用啊,還是找教主要緊。”

赤嵘心覺他說的話不無道理,打他們确實起不了什麽作用,便一揮手,說:“罷了,這次就不罰你們了。現在你們幾個立刻分散開,去更遠的地方尋找教主,找到的人,我重重有賞!”

“是!”

話音剛落,那些人便又像一陣風似得,從四面八方離開,不一會兒就消失了,只留下赤嵘與阿武。

“頭兒,那咱們接下來去哪兒?”阿武問。

“回到教主失蹤的那個地點看看吧。”

“得嘞!”阿武剛要擡腳,赤嵘卻攔住了他,他轉過頭看向赤嵘,赤嵘并不言語,只用手指指了一下上方的位置。

阿武立刻明白了赤嵘的意思,點了點頭,于是兩人便齊齊用輕功飛到了旁邊的樹上,将自己隐藏在茂密的樹枝內。

不一會兒,便聽得一陣車馬的聲音,以及嘈雜的人聲,赤嵘與阿武趴在樹枝上,看着一隊車馬從遠處趕來,最後停留在了他們下方的空地上,似乎是趕路趕累了,中途休息的。

停下之後,馬車上的人便齊齊下了馬車,人數不算多,總共也就二十來個人,他們皆身着統一的白色服裝,腰間挂着佩劍,且均為年輕男子。

赤嵘看見他們的服裝,微微蹙眉,說:“玄音宗?”

阿武聽見他這話,問:“他們是玄音宗的人?”

赤嵘點了點頭:“應當是,教主曾給我看過玄音宗的圖騰,與他們衣服上繡的花樣并無差異。”

“玄音宗的人出現在這裏,未免太過奇怪,頭兒,你那會不會是他們綁了教主?”

赤嵘一臉嫌棄地看向阿武,說:“這些人如此年輕,想來大多法力低微,即便數量再多,也不會是教主的對手,教主怎會被他們綁走。”

“說的也是哦。”阿武傻笑着撓了撓頭。

“大師兄!”

聽見這聲呼喚,赤嵘與阿武的注意力又被下方吸引了,他們看見其中一個弟子取出了包袱攤在地面上,那包袱裏有許多東西,看樣子是吃食以及炊具。那男子回過頭,對着馬車的方向呼喊:“大師兄,出來,快開飯啦。”

赤嵘雖說是聽說過玄音宗,卻也未曾真正和他們接觸過。這個玄音宗的大師兄玉笙寒他也略有耳聞,據說是個難得一見的天才,他一直想看看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只是從未有過機會,。這會兒倒可以一睹真容了。

那個弟子又喊了幾聲,馬車裏才出現一個慵懶的聲音:“知道了,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吵醒。”

接着,一個男子拉開門簾,從馬車上走了下來,而看到那個男子面龐的那一刻,赤嵘愣住了。

一旁的阿武激動地拍了拍赤嵘的肩,說:“頭兒,那是你喜歡的類型吧。”

赤嵘瞪了阿武一眼,在他腦袋上扣了一記爆栗,罵道:“滾。”

“別害羞嘛頭兒,”阿武一邊揉剛才被打疼的地方,接着作死地說,“就算他是玄音宗的人也沒事兒,頭兒你可以假裝你不是煞龍教的人跟他玩玩兒啊。”

赤嵘繼續用陰狠的目光盯着阿武,說:“你再啰嗦一句,小心你的舌頭。”

阿武立刻閉嘴了。

玉笙寒走到那個弟子身旁,才發現飯菜根本沒做好,指着那堆東西便問:“說好的開飯了呢?”

那個弟子嬉皮笑臉地同玉笙寒說:“這不沒水呢嘛,想請師兄去取點兒水來。”

“你小子又他媽拿你師兄當苦力。”玉笙寒也給了那個弟子一記爆栗。

“師兄您英明神武武藝高強,咱們幾個法力低微,連哪兒有水都不知道,所以只能拜托你啦。”說着,就把鍋遞給了玉笙寒。

“油腔滑調的東西。”雖是這麽說了,不過玉笙寒還是将鍋接了過去。

眼看着玉笙寒要去找水了,阿武忍着即将被割掉舌頭的風險,同赤嵘說:“快點快點,趁着他那些師弟不在的時候,去創造一場美好的邂逅。”

赤嵘冷冷地一撇嘴:“滾,這種事情,我才不會做。”

離開這片樹林沒多遠就是一片清澈的湖,玉笙寒提着鍋子來到湖邊,嘴裏念叨着那群小兔崽子就知道仗着自己年紀小把事情推給他做,嘴上雖然抱怨,不過還是替他們打了水。他接了滿滿一盆水,也不敢走快,小心地端着鍋子站起來,轉過身,便看到身後站了一個男人。

一個容貌俊俏,神情卻十分冷酷的男人。

然而這位看上去冷酷無比的男人,一開口卻是:“喂,那邊那個,那個……長得姑且還算不錯的人,要不要交個朋友?”

他這話一出口,玉笙寒愣住了,趴在樹上看戲的阿武也愣住了,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家頭領的情商簡直猶如盆地。

玉笙寒只愣了一下,便反應過來,他将那鍋水放在一邊,笑着問:“什麽樣的朋友?”

“什麽樣的朋友?”赤嵘這還是頭一回出來搭讪,還真不知道說點兒什麽好,于是想到什麽說什麽,“就是那種拉拉小手,親親小嘴……什麽什麽的,嗯……好像也不對……”

阿武:“……”我真的是這種人的手下嗎?

“算了,不管那麽多了,”赤嵘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最後還是決定開門見山,“說白了,老子看你長得不錯,想睡你。”

阿武:“……”頭兒你太直白了……

聽見赤嵘的話,玉笙寒忍不住地笑出了聲,赤嵘見他笑成這樣,十分不快地說:“你笑什麽,答不答應。”

“好啊好啊,我答應。”玉笙寒也是頭一回碰到敢這麽直白地和他說話的人,好不容易止住笑,他狡黠地看向赤嵘,問,“那我問你,咱們倆誰在上頭?”

赤嵘一愣:“什麽誰在上頭?”

阿武:“……”頭兒你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就敢出來搭讪了嗎?不對,你身為咱們無惡不作的煞龍教的左護法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什麽都不知道還想睡我啊?看來你還嫩的很呢,回去多了解點兒東西再來找我吧。哦,不過即便是你什麽都了解了,也不見得能‘睡’我哦。”玉笙寒笑着說。

見對方如此嘲笑自己,赤嵘十分不爽,他正欲找對方理論幾句,卻見對方忽然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朝地上一砸。

那東西砸到地上的一瞬間,一陣煙霧騰地一下升起,赤嵘的視線完完全全被煙霧擋住了,什麽也看不清。而伴随在這陣煙霧之後的,便是阿武的叫聲,然後便是什麽東西砸到地上的聲音。

煙霧沒一會兒便被風吹散了,然而面前的玉笙寒卻不見了,只留下躺在他腳邊捂着屁股哼哼唧唧的阿武。

“那家夥使詐,他早就知道我在樹上待着了,還把樹枝砍斷了,”阿武說着,還掏出一截樹枝,說,“頭兒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赤嵘現在看到他就來氣,他将阿武從地上拎了起來,狠狠地說:“我替你做主,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小子跟我說的叫我出來勾搭人家,結果呢?我看你是想找打!”

阿武看見赤嵘的表情,一邊後退一邊說:“頭兒,息,息怒啊,生氣對身體不好,會影響你俊美的外表,這樣以後更加沒有美男子願意睡你……啊不是,跟你睡了。”

“你還敢說,乖乖過來挨打!”

“救——命——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對應的時間線是前文中玉笙寒帶着師弟下山的那一次。是在柳生綿在路上撿到了那個中毒的人以後,找到客棧以前,在中途的路上發生的事

完蛋了我忽然覺得前世有點香,我是說吊兒郎當正派攻和一本正經反派受這種組合

之前也忘了提,赤嵘是天然彎,只不過因為這個過于耿直的性格所以沒有男人緣,傅離的原身其實不是同性戀,他會喜歡玉笙寒是因為赤嵘是彎的

☆、小師弟與大魔王(上)

焰煊其實一開始并不叫這個名字。

他出生在妓院內,母親是個沒什麽文化的人,見他于立冬時分出生,便為其起名立冬。立冬的母親自小被賣入妓院起便沒了自己的姓名,再加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于是母親便只以名字喚他。

母親喚他立冬,旁人卻喚他災星,起因是他一出生,當地便迎來了一場大旱災,整整一年沒有下過一滴雨,田地顆粒無收。妓院裏的姑娘生了孩子,影響生意,老鸨本就想把立冬弄死了,這會兒便想借着‘災星’的由頭,将他活活燒死,立冬的母親為了保他性命,奮力反抗,最後不惜自毀容貌,才得以留下他的性命。

命雖然是保留了下來,但他的母親因為毀了容貌,無法繼續接客,只能做最低賤的粗活,兩人吃不飽,穿不暖,生病了也無處尋醫,一直到他五歲那年,母親終究是在一場大病中過世了。

母親過世以後,立冬也無處可去,只能繼續寄人籬下地在妓院中過日子。立冬在外貌上繼承了他母親的優勢,生得比一般同齡男孩好看許多,老鸨看了他那張臉,便起了要将其培養成小倌的念頭。立冬無意間聽見了老鸨和其他□□的對話,不願再走上母親的老路,于是在某個夜晚,剪斷了續了多年的長發,穿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将鍋灰塗滿了臉,逃了出去。

雖是逃了出去,但他身無分文,身上又沒什麽力氣,根本做不成事,于是只能沿街乞讨。乞讨的過程雖然辛苦,但立冬也結識了不少同為乞丐的朋友。他從其中一個見多識廣的乞丐那兒聽說,而今天下有許多修真門派,他們會天下各處尋覓有天賦之人加入門派,共同修真,若修煉得當,有朝一日便可修煉成仙。

聽了那些乞丐的話,十二歲的立冬第一次有了人生目标,他不願一輩子做路邊的乞丐,他想要加入那些傳聞中才能聽見的修真門派,成為他們的一員。那位乞丐聽了他的話,雖然并不贊同,不過也給了他方向,要他去往南方的某處山上,在那座山上,坐落着一個名為玄音宗的門派。

立冬聽了他的話,立刻動身前往,然而這些門派哪裏是這麽好找的。他不知在路上經歷了多少磨難,過了多長時間,才走到那個地方。來之前他為了給那邊兒門派的掌門人留下一個好印象,還刻意省下吃飯的錢去買了一件新衣服,然而經過一路的奔波,新衣服也變得破破爛爛的,看上去便與之前的乞丐服毫無區別。

他背着包袱,滿懷期待地走上山,期待着能走上全新的人生道路,結果還沒進入玄音宗的大門,便被守山人攔了下來。

那守山人是個勢利眼,見他一身破破爛爛與乞丐并無差異,便毫不客氣地将他趕了出去。

立冬全然沒想到自己會遭受這樣的待遇,不過他還是不願氣餒,哀求那些守山人讓自己上山,換來的卻只是守山人無情的嘲諷。

這時,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帶着一個看上去不到十歲的少年上山來了,那守山人一見到那位老者,立刻改了先前飛揚跋扈的态度,畢恭畢敬地向老者問好:“弟子參見徽明長老。”

來者正是徽明,他注意到了守門人身旁那個髒污的孩子,捋了一把胡子,問:“這孩子是什麽情況啊?”

“報告長老,他是……”

未等守門人說完,立冬便撲通一聲在徽明面前跪了下來,誠懇地望着他,說:“請求長老收我為徒!”

在徽明面前,守門人不敢放肆,于是只能退到一旁,等待徽明的回答。而徽明只看了立冬一眼,便蹙起了眉。

其實若是尋常的孩子來找他,将其收留在玄音宗,倒也無妨,即便不讓他修仙,也可以叫他做點兒別的。可他看得出,眼前的這個孩子似乎有些心術不正,将來必會走入歪門邪道。

于是,徽明便說:“你不是修仙的材料,還是回去吧。”

立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徽明。而徽明卻已經不再看他,帶着那個孩子便朝向山上走去了,而那個孩子則一直望着立冬,目光中滿是同情與不解。

立冬不願就這樣放棄,他跪在地上給徽明一遍遍地磕頭,懇求道“不,別走,請您留下我吧,我什麽都可以做的!”

然而徽明卻始終未曾回過頭來看他一眼,直至徽明走上了山,消失在視線中。

那些守山人見徽明走了,便對着立冬拳打腳踢,罵他不自量力。立冬抱着腦袋,将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團,問:“為什麽?為何那個孩子可以,可是我不行!”

“你還有臉問為什麽?人家可是天才,是徽明長老一眼就看中的入門弟子,你是什麽?一個破乞丐,還想當徽明長老的弟子,白日做夢呢你?”

大師兄?就那個看上去比他年紀還要小的孩子嗎?

立冬十分狼狽地被趕下了山,從此以後便打消了修道成仙的念頭,留在一個藥材鋪子裏幫人采藥為生。那個藥材鋪子的老板兇狠無比,看着立冬無依無靠身材又瘦弱,便對他又打又罵,立冬便在這樣的日子中,捱到了十六歲。

有一日,焰煊帶着幹糧與籮筐去山上采藥,那是一種生長在懸崖邊的藥草,十分稀有,要将其采摘到手卻也十分危險。立冬用繩子纏在腰上,又将繩子挂在懸崖邊的一棵樹上,小心翼翼地去夠那棵草藥。

然而老天卻像是在作弄他似得,便在他快要采到那棵草藥的時候,繩子被銳利的石頭割斷了,立冬腳下一滑,便摔下了懸崖。

他本以為這一次自己必死無疑,卻沒想到,懸崖邊的樹枝救了他一命,他摔落到地上後只是受了些輕傷,昏了過去,待到醒來,他卻見到了另一副光景。

這是一個猶如世外桃源的地方。

蒼翠的樹木與草地,嬌豔欲滴的鮮花,以及清澈見底的湖水,立冬萬萬沒想到,懸崖下面還有這樣一方小小的天地。

在死之前能見到這樣的風景,那我也死而無憾了。他想。

然而就在此時,他聽見了幾聲沉悶的咳嗽聲。

這咳嗽聲立時将他從美好的風景中拉了出來,他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那是位于湖泊旁的一個小小的山洞。

在藥材鋪裏混跡了四年的立冬聽得出來,那聽起來像是人類的咳嗽聲聲音,并且是受了重傷之人才會發出來的聲音。

他按捺不住好奇心,走進了那座山洞,山洞不深,走上十幾步路便能看到底。而在山洞的地步,躺着一個老人。那位老人看上去約莫六十多歲,卻已經形同枯槁,他的發色已經變白,臉上的皺紋深得像是用刀子刻出來的一般。他斜靠在一塊巨石上,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活着。

立冬走到那老人身旁,問:“老爺爺,你……沒事兒吧?”

那老人一睜開眼,立冬便被他的眼神震懾住了,他活到現在還沒見過這樣可怕的眼神。出于自保的心理,他一步步向後退去,想要逃跑,卻聽見了那老人幹澀的聲音:“等一等……”

立冬很害怕,不過還是停下了,他回過身,立在原地不敢動彈,問:“怎,怎麽了?”

“我遭人暗算,墜落懸崖,摔斷了腿,因此無法出去。這個山谷裏面沒有食物,這些日子,我只能靠着飲水度日,可現在,我已經……快要撐不住了……”老人向着立冬伸出了手,“小兄弟,你可有帶什麽食物,分我一些?”

食物他的确是帶了一些,原本他将食物分給這位老人一些,倒也無妨,可在聽過老人的話以後,他便遲疑了。

這個山谷裏沒有食物,想要活命,就只能離開這裏。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攀爬到懸崖上方幾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嘗試着能否從山谷裏找到路出去。這位老人已經在這裏待了數日了,都沒找到出去的方法,要他尋找出去的方法,會花更多的時間。

他必須節省糧食,以保證自己能在逃出山谷之前活命。

“對不起,我不能給你食物。”

老人眼神一暗,問:“為何?”

盡管很害怕老人的眼神,但立冬還是裝着膽子說:“我也想要活命,如果我把食物分給了你,我活下去的幾率就變小了。”

“那你就打算眼睜睜看着我餓死麽?當真是夠冷血的。”

“你我只是萍水相逢,原本我就沒有義務要将食物分給你,又何來冷血一說?況且這個山谷如此偏僻,若我将食物分給了你,到時候沒準兒我們兩個人都找不到出去的路,都會餓死,相反,我活得久一些,沒準兒便會找到出去的路。與其兩個人死,不如一個人死。”

立冬說完這句話後,老人沉默了許久,久到立冬已經開始害怕,是不是自己剛才的話惹怒了這位老人,他要拿出什麽殺手锏來殺死自己。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位老人居然放聲大笑起來,他笑着看向立冬,說:“不錯,你這孩子有點兒我年輕時候的模樣。”

立冬愣住了:“什,什麽?”

老人止住笑,認真地問:“我且問你,你叫什麽名字?”

“我的名字是立冬,姓……不知道。”

“立冬……”老人聽見這個名字,微微皺眉,“這個名字不好,聽着就怯懦,我來給你改個名兒吧,你就叫焰煊如何?”

立冬聽見他的話,只覺得莫名其妙:“你算什麽人,憑什麽替我改名?”

“我算什麽人?呵,你接下來便知道了。”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他便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将他朝着那位老者的方向牽引過去。來到老者面前時,他又被老者翻了個身,爾後,他便感覺到一雙手掌重重地拍在自己後背,緊接着,他便感覺自己的身體內正被源源不斷地注入力量。

傳輸力量的過程很長,也很痛苦,立冬從前從未修習過任何武功或是法術,突然之間被傳輸這麽多力量,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要整個炸開似得。

傳功好不容易結束,立冬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是被人拆得七零八落以後又拼起來似得,難受無比。但難受的同時,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現在擁有很強大的力量,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他了。

他轉過身,看向那位老人,而此時的老人比起先前他所看到的,像是又老了十幾似得,頭發已經全白,原本有神的雙眼,此刻也像是蒙上了一層翳似得,他原本就幹枯皲裂的手,此刻更是想一截枯樹枝一般。

“你為什麽要把自己的功力傳給我?”立冬問道。

“過來……”此時的老人已經連說話都很吃力了,他顫抖着朝立冬勾了勾手,說,“在我的衣服裏……有一塊令牌,和一把劍,你去……把它拿出來。”

立冬聞言,立刻聽話地找到了那塊令牌和佩劍,放在老人手中。

“這把劍……名叫焰鱗劍,乃是煞龍教的聖物。”

“煞龍教?您說,這就是煞龍教的聖物?”立冬在此之前也只聽說過煞龍教,不過從未見過,沒想到今日可以見到煞龍教的聖物。

“而這塊令牌,是教主令牌。”

“教主令牌?等等,教主令牌在你手上,莫非老爺爺你就是……”

老人笑了笑,将那塊令牌放到焰煊手中,說:“你……拿着這兩樣東西,去煞龍教。從此以後,你就是……下一任教主了,若是有人不服從,直接殺了便是。”

“教,教主……”這一切太突然了,他一點準備也沒有,想想他幾個時辰之前還只是個在藥草鋪子裏打雜的,怎麽忽然一下就變成教主了?

“對……你要記得,從此以後,你的名字就是……焰煊。”

老者留下那句話後,便離世了。

立冬,不對,是焰煊。他将老者埋葬以後,便踏着焰鱗劍沖出了山谷。

煞龍教的位置并不好找,不過好在以他現在的力量,要趕路比起之前來說簡單許多。經過一番波折以後,他還是順利地找到了煞龍教。

然而正如之前那位老者所說的一般,盡管他擁有了教主令牌以及煞龍教的聖物,教內還是有許多人不願服從于他。一來是因為焰煊實在太過年輕,二來是因為他們沒有親眼見證教主的死,因此他們并不相信是教主親自傳位于焰煊。

于是為了收服教衆,讓他們全部聽命于自己,有一個人反對他,他便殺一個,有兩個反對的,便殺兩個,直到沒有人敢對他有異議。而前任教主的右護法青雲,則因非常聰明地早早向焰煊投誠,依舊可以穩坐他右護法的位置。

焰煊當上教主以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去殺了那些從前欺淩自己的人,妓院老鸨,從前對自己嘲諷謾罵的嫖客,以及以打罵自己為樂的藥草鋪子老板,他統統不放過。

殺光以後,焰煊尚不放心,他不單是不想讓那些欺淩自己的人活下去,更不想讓那些知道自己不堪過去的人活下去。于是某一日,他帶着幾個教衆回到自己從前生活的小鎮審查,路過某條街道的時候,他聽到了幾個熟悉的聲音。

“你們看,那不是立冬那小子嗎?”

“還真是诶,他現在怎麽變這麽威風了?”

“先前不是你慫恿他去玄音宗拜師的嗎?沒準兒人家拜師成功了呢,那玄音宗的待遇,可不比咱們幾個好許多?”

這聲音是……

焰煊回過頭,便看到自己剛才路過的巷子邊,蹲着幾個乞丐,正有說有笑地看着自己,那正是他流浪街頭時認識的那些乞丐。

一位下屬注意到了焰煊的視線,便問:“教主,您認識他們?”

“不認識,”焰煊回過頭,當做自己從未見過這些人,接着,對下屬揮了揮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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