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金枝玉葉

白檸随着他目光望去,花船上的女子轉過了身,卻是——白紗蒙面,只見得眉目如畫,清麗非常,讓人忍不住要掀開那面紗看看是如何的佳麗傾城。

“阿月,這姐姐與其它的姐姐們有點不一樣,比你那些花紅柳綠的姘頭也要好。”

沒聽到回答,白檸果然瞧見步月還愣愣看着那女子,他便笑嘻嘻道:“你喜歡的話多看兩眼也無妨,我陪你,多久都行!”頓了頓,又嘀咕道,“花錢卻不行,夏莊主會不高興,反正你也不舉……啊,你又打我!”

擡頭恰對上一張鬼臉面具,白森森的獠牙和血盆大口好不猙獰好不吓人。

“再敢說那兩個字,我把你扔進河裏!”步月的聲音格外陰森可怖。

“好好,我不說你不舉了……阿月,你放我下來!”

步月擰着他便往河裏拖,白檸立即鬼哭狼嚎地叫了起來:“阿月你是壞人!你是壞人!我都答應不說你不舉了,你還欺負我!”

他這一聲哭吼,比十幾個美人集體脫掉衣裳還來得勁爆,河岸上哪位男子不是來尋花問柳的,紛紛往這看了過來,有的恍然大悟,有的盡是憐憫,也有那嘲笑的,頓時都指指點點,竊笑之聲不斷。

步月即便帶着面具也覺自己臉都丢盡了,心中怒火更是前所未有的猛烈,手中用了死力,恨不得立馬要了這兔子性命。

白檸突然被扼住脖子,且那力道越來越緊,火辣辣地疼,又覺得仿佛下一秒自己的喉嚨就要斷在這人手中,他瞪大的雙目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以及絕望。

“住手!”

随着一聲怒喝,他的身體被重重摔了出去,耳邊亂哄哄的,有人驚呼,有人大笑,有人怒罵,他卻覺這滿眼的燈花旖旎都在旋轉,空氣鋪天蓋地向他襲來,嗆得他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白檸漸漸清醒過來時,地上輕飄飄落下一個猙獰的鬼面面具,再是暗紅的鮮血落在森白的獠牙上緩緩滴落,一瞬間,那惡鬼好似吸足了血,更是猙獰兇殘。

“你答應過我什麽?”夏雲峰的聲音低沉冰冷,面上雖看不出什麽情緒,然周身卻散發出濃烈的怒意。

步月慢慢從地上爬起,他的嘴角染了血跡,眼睛卻一直落在夏雲峰身上,冷笑一聲,剛要開口,又吐出一口血來,這才冷道:“夏雲峰,遇見你,我便倒黴到至今,你辱我,傷我,挾制我,我都認了,卻不可将我的尊嚴踩在腳底下揉搓碾碎!否則,你便是殺我,我也要殺辱我之人,再不做你階下囚!

夏雲峰猛然一怔,只覺胸口被一記大錘砸下,更覺那眼神冰冷得令人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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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斷然轉身離去。

圍觀之人不知何時圍得水洩不通,從面具被打落那刻起,驚豔的目光便落在步月的臉上,他也不在意,充滿殺氣的眼冷冷一瞥,人群中已讓出道來。

有多少人暗自驚嘆,這是誰家兒郎竟長得這般驚華絕代,豔麗無雙。

随後,有人驚呼花船上的美人掀開面紗了,人群中又是一陣騷動與驚呼,步月聽着他們的贊嘆與驚豔,卻不曾回頭看一眼。

低徊的蕭聲又在河面上流動,伴随着明月燈花,紅塵脂粉香、尋歡買笑客。

聲聲迷茫,聲聲憂傷,不知春秋幾何。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

夏雲峰見那淡青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想去追,卻邁不開腳步,忽然冷笑一聲,卻将目光落在了白檸身上。

白檸渾身一個激靈,夏夜暖風中生生驚出了一身冷汗,可憐巴巴道:“夏莊主……”

“立馬消失在我面前。”冷硬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夏莊主,我不過就是……”

“滾。”

白檸神色一僵,立馬爬起來,動作流利毫不拖泥帶水地滾了。

周圍人都散到了河岸近處,對着花船上弄蕭的女子驚嘆不已,有扔賞錢的俗人,有作詩的文人,也有和曲的風雅人,燈影錯落,一切又變得熱鬧起來。

夏雲峰撿起染血的面具,擦淨獠牙上的鮮血,手指摸着,還是溫熱的,那個人的血,并不冰冷。

身後的簫曲完了,他在走之前回頭看了一眼,重重人影中,花船上的燈朦胧而搖晃,那是一個穿着白衣的女子,眉目清麗,神态靜雅。

似感覺到他的目光,明紅光影下的女子也朝這邊望了過來,若有似無的目光,仿佛遙遠的煙霧,片刻就消散了,然後又是一曲悠長的蕭聲漫過秦淮的河水,消散在靡麗煙花中。

步月悶悶不樂地走在這片熟悉的青石板路上,兩側燈影瞳瞳,歡聲笑語不斷,往來之人無不是豔麗的衣裳,風流的體态,明媚的容顏,便連這裏的燈花,樓宇,花木都與別處的不大一樣,真真是遍地的風流。

他卻更郁悶了,自打遇到夏雲峰,他就沒有過一件好事,莫名其妙變成女人,又莫名其妙變回男人,那絕世的神功一夕而來,一瞬而去,步月還是原來的步月,仿佛那山谷中的一切都是一場荒唐芙蓉夢,可惜醒來還要受制于那掃把星!

走着走着,竟到了一個熟悉所在,擡頭一看,“金枝玉葉”四個字在一片牡丹花中泛出熠熠金光。

他毫不猶豫便走了進去。

門口的龜公見了是他,眼睛都瞪得銅鈴大,接着急急忙忙往回走,還沒進門便激動大喊:“金枝!流玉!洛珊!寶紅!靈秀!月公子來了!”

只聽裏面“轟”的一聲,是幾乎将整個花樓都掀翻的驚叫,接着便是眼花缭亂的绫羅絲緞,再是各色的女子各樣的珠釵翠雀玉搔頭紛紛迎了出來,當先一人粉面雪肌,桃花妝明豔動人,下着碧玉色長裙,襯淡色薄紗做了上衣,隐隐可見繡了牡丹的翠色裹胸和藕玉般的肌膚,見了步月,神态還是端莊,眼中的情緒卻是要滿溢而出,幾步走上去,低低喚了聲:“月郎。”面是嬌羞的,聲音是哽咽的。

看這般嬌滴滴的美人兒,步月心情總算好了些,捏住那精致的臉蛋,柔了聲音:“小金枝這是怎麽了,委屈成這般模樣?”

金枝的粉拳輕輕落在他胸口,眼中的淚卻落了下來:“死鬼,想煞奴也。”

“喲喲,還真哭了,快別哭了,月郎這便給你陪不是。”言罷,深深地做了個揖,那金枝的淚水收了,衆人也都哈哈大笑,個個女子的粉拳都蓋了過來,一口一個“死鬼”叫得好不歡快。

步月心中郁氣總算一掃而空,被一衆金枝玉葉們簇擁着走進了樓裏。

樓裏的老鸨吳媽媽見了步月早已眉開眼笑,這位月公子長得俊俏無雙不說,出手也最是闊綽大方,哪一次不是一大錠一大錠銀子地扔。

可是她這次奉承歡迎的話說了一大堆,月公子卻絲毫沒有掏銀子的打算,吳媽媽的臉便有些冷了,打發了姑娘們散開,只有金枝纏着步月不肯離去。

“實在抱歉,金枝已經被樓上的貴客點了,我給月公子安排別的姑娘罷。”

“媽媽……”金枝不情不願地喚了一聲,低下的眼眸看向步月,以往這種時候,他都會拿出比別人更多的錢財來,自己便能陪着他了。

這個人,誰都無法讓他停下風流的步伐,只能在他身邊多一刻是一刻。

步月卻沒看見般,慢吞吞抽着煙,慢吞吞問着:“不知那貴客何人是也?”

吳媽媽大紅的手帕往上一指:“便是他了。”

步月擡頭望樓上去,只見美人靠內側,脂粉堆裏正簇擁着一人,那人面容清朗,眉目溫和,一手摟着他的流玉,一手抱着他的洛珊,寶紅嬌小着喂他喝酒,旁邊還有一個步月的老姘頭靈秀,如今還想點名要他的金枝!

只是那人卻是精光的腦袋,慈悲的眉眼,穿着大紅袈裟,摟着環肥燕瘦,吃着酒肉珍馐。

是個流連聲色的花和尚!

作者有話要說:

由于木有存貨,小女子總結了一下自己的寫文速度,大致會是兩天更一個章節,發文在晚上,看文的大大們把握好規律蹲坑哦,當然,若是大家踴躍冒泡的話,人家會吐血加更的啦!人家是很勤快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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