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認識她?”

宮隽夜擡手招來穿輪滑鞋和女仆裝的侍者,往我的杯子裏添了百利甜酒和一點點伏特加,“度數不高,試試。”

我抿着嘗了一口,“玩地下說唱的,女Rapper裏算得上一姐,不是這個圈子的可能沒怎麽聽說過吧。”

哪怕我也只是在網絡上流傳的Live和Battle視頻裏見過她,有幸邂逅真人,還從她那裏喝了杯酒,除了受寵若驚,最直接的感受竟然是:比街拍漂亮多了。

我和宮隽夜坐在T型臺下任意擺放的圈椅裏,背後一條貫穿大廳的過道,把我們和對面熒光色的泳池隔開。從吧臺那邊分頭行動之後,司峻和費娜去了樓下的賭場玩德州撲克,他們的另一位女伴似乎跟着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走了,想必今晚已有了歸宿。

穿兔女郎裝的女招待端着酒從我們面前經過,捏了捏身後毛茸茸的白色尾巴,身材惹火,讓人血脈贲張。

舞臺上燈光一暗,旋即一束白光直射中央,半路分散成五部分,照出幕布前銀色的鋼管,和五個凹凸有致的身影,随音樂定格,在一浪高過一浪的尖叫聲中,蒙着黑色面紗的舞女以腳尖勾過了鋼管,露出風衣包裹下黑色的吊帶襪。

跳完一支曲子,她們身上只剩下裹胸的繃帶和丹寧丁字褲,渾圓的上圍下面是驚豔的川型腹肌,每一次下腰和搖擺都引來瘋狂的口哨,當她們走下臺,騎跨在男人們的膝蓋上,鈔票源源不斷被抛向熱辣的翹臀。

這就是夜場的規則,大家對欲求擁有最磊落的心照不宣,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拿來消費,物質,享樂,身體。

酒池肉林,紙醉金迷。

一個臀渦上方紋着薔薇的舞女繞着我轉了一圈,胃裏的酒精化作奔湧的熱意沖上頭頂,汗都快沁出來,那形狀美好的胸部磨蹭着我的肩膀,宮隽夜抓着我不知所措的手,把成卷的紙幣塞進胸前那一道傲人的深溝裏。她的繃帶和內褲邊已經塞滿了各種面值的鈔票,花花綠綠。

她在我的手背上留下唇印作為感謝,身姿搖曳着走遠,我的臉燒得像寒冬臘月裏的壁爐,一口氣憋不住就要失火,即便我企圖用昏暗妖嬈的燈光作掩護,還是被宮隽夜用手背在臉頰上摸了摸,“熟透了。”

音樂太噪,他為了跟我說話總要微微勾下頭,黑發遮住一側的眼睛,耳朵靠近過來。這個品味不出是體貼還是撩人的動作讓我頭腦一熱,在他臉上吻了一下。

“要吃嗎?”

八成也是喝多了。

十點過後,地下二層的拳擊比賽開始最後一輪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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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擊臺下的座無虛席,臺上裁判就位,隔壁桌正在就雙方實力做激烈的讨論,不一會兒就被煩躁的大哥厲聲喝止。我盯着圍繩裏身材相差懸殊的搏擊手分析半天,手捧移動POS機的女招待跪在長毛沙發上,另一位趴在宮隽夜的身後給他點煙。

他歪着頭碰碰我的頭,“押哪個。”

我指着拳擊臺右端那個黑炭似的左撇子,“他。”

“喲。這是打算爆冷門啊,”宮隽夜聽女招待給他看了目前的下注情況,把煙咬在嘴裏騰出手來,在POS機鍵盤上按了六位數,“賠了我今晚睡你。”

“……”

我不禁有點動搖,“爸爸我們少打一個零吧。”

他樂不可支,摟過了我在腦門兒上響亮地親了口,“不怕。”

他在回執單上簽名,遞給看着我們偷笑的女招待,“賠不賠都要睡你。”

萬幸是我押的贏了。

我看着他從賭桌上提回讓我毛骨悚然的一箱子錢,剛被女招待和男保镖送出拳擊場的大門,司峻也穿過簇擁着的紅男綠女找來這裏,拉我們到了牌桌前,教我玩最簡單易懂的二十一點。

費娜翹着二郎腿坐在牌桌上,手中一副牌洗得令人目不暇接,嘴裏叼着一只巧克力味的黑惡魔,笑道:“小帥哥,沒錢了可是要脫衣服的。”

“寶寶沒事兒。”宮隽夜從後面抱着我,“我們剛贏了四十萬。”

今晚的第三杯烈酒灌下去,我看東西都是重影的。

屋頂變成迷幻的不規則形,耳邊的人聲忽遠忽近,像是潛入水底,又像是填滿整個夢境的泡沫,炫目而不真實。

四局玩兒完我的衣服還好好穿在身上,費娜則是脫得只剩一身黑色比基尼,她坐在司峻腿上,把頭發紮成幹練的馬尾,同桌圍觀的男人們瘋了一樣吹口哨。

第五局結束已經是夜裏一點,她堅決不再脫了,但是按照牌桌上的規矩願賭服輸,她從手包裏掏出一只口紅抵押給我,“不玩兒了,寶貝兒你真是個招財貓。”

我傻笑了一路,清醒的時候我臉上是決計不會出現這種幅度的笑容,滿身酒腥,踉踉跄跄地跟宮隽夜進了通往出口的電梯裏。

我靠在反光的牆壁上,擰開那只Tom Ford的口紅,對準在自己的下唇,卻在眩暈中塗過了界,畫了一道在臉上。

他托着我的腿抱起我,壓在牆上親吻,口紅在碰撞中滑脫了手,滾了一地绮豔的紅痕。

電梯在地下一層被人按停了,門開時的燈光和其他人看到我們時的起哄聲一齊爆炸開來,宮隽夜撐着牆面的那只手擋住我的臉,另一只手的拇指抹去嘴角的口紅和津液。

“麻煩關一下門,謝謝。”

那天後半夜發生的事我都只記得住大致輪廓。

宮隽夜不像我一樣不勝酒力,還能一路順風地開着車回家,把挺屍狀态的我運進屋,但很不幸沒能勇猛地攀登上樓,倆人就睡倒在了客廳的地毯上。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渴醒的。

宿醉後頭痛或許和個人體質有關,一晚上不喝水口幹卻是在所難免的。我先是警覺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躺在身邊的人,謝天謝地,握住了他戴着兩只戒指的手。

舌頭含在嘴裏發幹,我艱難地發出一個似是而非的單字,“水。”

我借着睫毛間隙裏漏進來的一星點光,看到他拿過放在茶幾上的一瓶水,擰開喝了一口,想了想,又喝了一口。

接着就一翻身,手指掰開我的下巴,就着嘴把那口水喂了過來。

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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