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無言
長安卻不相信,她輕輕地掙紮着從趙昱的懷抱裏掙出來,然後小步的跑到桌子前面,這畫整個都是被浸濕了,從頭到尾濕的完完全全,兩頭用鎮紙壓着,整張展開鋪在案幾上,不知為何,顏色卻未被暈染,還是那般幹幹淨淨的,只是沾上了濕痕而已。
長安怎麽說也是一個大家小姐,在父母親的耳濡目染之下,對這些風雅之物也是稍稍懂一些的,只是茶杯打翻的話,為何整張畫都全濕透了?她心下有些狐疑,沉吟不語,更是擔憂如果畫幹不了了,又該怎麽辦。
長安伸手摸了摸畫的一角,發現居然隐隐有些幹意,于是便伸手想要去摸畫中央的地方,趙昱見狀一個向前攥住了長安的手腕,他面色有些凝重,手中的力道也越來越緊,直到長安痛的驚呼了一聲,他的手中才稍稍松了松力氣,但仍然緊握着長安的手不放。
他捏着長安的手腕把長安拽到一邊,沉聲道:“長安,不要亂動,萬一把畫蹭壞了,那可就不好了。”
他似乎也是感覺到了自己語氣中的強硬,而後又稍稍的放軟了口氣:“長安,這畫很快就幹了,你不要擔心。”
長安靜默不語,她看了一眼自己被捏着的手腕,如霜如雪的皓腕上被捏出了一道青痕,長安自小就白,又被嬌養在閨中,從來都沒有吃過什麽苦,皮膚白的仿佛透明一般,這一道青痕印在上面看起來甚是可怖。
可趙昱卻沒有發現,他見長安沒有再想去觸碰那副畫的意思,心裏松了一口氣,然後便松開了長安的手。
長安感覺到手腕上傳來有一點點火辣辣的痛,有些委屈的蹙了蹙眉,然後把有些寬大的衣袖放了下來遮住手腕。
長安尋了個椅子坐了下來,靜靜地看着自己的足尖,也不說話,臉上也不甚有什麽表情。
趙昱看到她的模樣,心裏也頗有一點不是滋味,長安每次見他都是在笑,或者小貓一樣的撲他,明媚的,可愛的,活潑的,可今日她就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不看他、也不理他。
他以為長安是因為畫的事情而變得如此,于是他擡步走到桌前把畫拿了起來,見到這畫也幹了大半,就算挂上也無甚大礙,于是他把畫對折兩半稍稍卷起笑道:“長安,你看這畫不是已經幹了嗎?我們現在就把它拿回去吧,等你父親回來就不會發現了。”
長安有些氣餒,但也明白現在并不是置氣的時候,于是站起來點了點頭,只是臉上還是沒有笑容,她伸出手接過畫:“那我們趕緊走吧。”
這邊春桃正等的焦急,她心裏也是又急又怕,小姐去了半天還沒有回來,如今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也不知老爺有沒有下朝,她站在書房的門欄邊往外眺望着,終于看到趙昱和長安的身影。
他們把畫挂了回去,然後把書房恢複到原樣,長安鎖緊了書房的門,心裏的一塊大石才終于算是放下。
總算是趕上了,她手裏拿着鑰匙轉了個身對趙昱說:“我先去把鑰匙拿給阿娘了,你先回去吧。”
趙昱見此也只有點了點頭,想要的東西已經拿到手了,其他的事情好像也無所謂了,他雖這樣想着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向長安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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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身杏紅色,似乎比剛認識時長高了一點點,白嫩的小臉低垂着,濃密的睫毛在眼睑下畫出一道陰影,嫣紅的小嘴緊抿着,耳邊有一絲發低垂在風的吹拂下劃過飽滿圓潤的臉頰,眉宇間帶着淡淡的哀愁,似乎是有什麽事情讓她不開心。
趙昱看着長安,唇齒間咀嚼着她的名字,無意間就叫出了聲:“長安。”
“嗯,怎麽啦?”長安擡頭澄澈的目光直直的射進趙昱的眼裏。
趙昱躲閃着長安的目光,壓下了心中的一絲悸動,有些不自在的開口:“沒事。”
“那我就先去了。”長安說完轉身便帶着春桃走了。
而趙昱站在她的身後,雙手握緊了拳頭,他是在不忍心嗎,這算什麽?他是絕對不會心軟的,她從沒有體會過他的苦他的痛和他的恨。
她生來便享受榮華富貴,又父母安康,永遠都只有得到,而沒有失去,永遠笑得那麽快樂和明媚,如果、如果她還在的話……那麽肯定和長安是一樣的吧…
趙昱的目光漸漸變得堅定而又陰沉,長安啊長安,這是你欠我的,如果我讓你體會到失去和痛苦的滋味,希望你不要怪我,因為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