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對面走出一男一女。

不到十度的天,那男的只穿着一件松垮的白色背心,下身一條同樣松垮肥大的短褲。

被他摟着的女生濃妝豔抹,同樣不怕冷的露出一條大長腿。

兩人開門看見喬念他們,男人眼神往喬念那上下兜了圈,女生眼神輕佻地朝兩人笑了笑。

男人沒有送女的下樓,摟着她親了口,女生便踩着高跟鞋下樓了。

男人複而又看向喬念兩人,吧咂一下嘴,彈了下舌頭,朝喬念笑了笑,然後才踢着拖鞋地走回去,“砰”一聲關上門。

宋顧生眉頭緊皺,臉徹底沉了下去,“開門。”

房子不大,一廳一室,家具家電比較簡單,裝修倒是挺新,應該是特意翻新過才出租的。

車上還有兩箱東西,宋顧生讓喬念就呆着屋裏,他自己下去一次性給捧了上來。

雖然不是主動要求,但人家又當司機又當苦力,喬念不好讓宋顧生放下東西就趕人走,洗了兩個杯子,燒了水,沖了杯茶給他。

“謝謝你。”

宋顧生從剛才就一直蓄着一口氣,這時接過茶杯,氣洩了點,但眉頭還是緊繃着。

在來時他就留意過,這裏交通不便,公交站跟地鐵都不近。小區的保安亭已經變成雜物間,形同虛設。大樓的基礎設施老舊,壞的壞,爛的爛。加上上來還碰見對門那衣衫不整的男人,他簡直想敲開她腦子看看她當初是怎麽挑的房子。

“這裏租了多久?”

喬念想了想,“合同期簽了一年。”

“簽之前過來看過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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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一次。”

宋顧生擡眸看了她一眼,挑了挑嘴角,點頭,可眉眼卻沒笑意,冷平直。

喬念覺得被他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麽了?”

宋顧生喝了口茶,茶倒是甘醇。

他站起身,拿起脫下的西裝外套,“晚上超過八點不要出門,睡前把門窗反鎖檢查一遍,有人敲門不要立刻開。”

他頓了頓,斜眼看她,“我不希望我的電話又被拉回黑名單。”

喬念想,這人是有被害妄想症嗎。

“我才不會……”

喬念送他到門前,宋顧生看了眼出租屋大衆典型的門鎖,“走了,有事打給我。”

喬念應付式地點頭,“再見。”

宋顧生剛踏出門,身後幹脆的關門聲緊接着就響起。

他轉身無語地盯着門看了兩秒,這女人真的是将巴不得他早點走的表情刻在了臉上。

他在原地想了想,手掂了掂西裝,看向對面門,一臉高冷談判的樣子走向前敲響了對門。

喬念花了兩天時間将整間房子打掃了一遍,将幾個紙皮箱的東西分門別類收拾好,正把箱子拆開綁好後,段潇的微信就來了。

喬念點開,對方發來了個紅包。

什麽東東?

【喬念:錢太多沒地方花?】

【段潇:你明天紅蕊第一天上班,給你的開工紅包。今晚我得熬夜趕碼字,明天早上肯定來不及,提前給你了。】

喬念發了一連串謝老板的表情給她。

【段潇:呵,老娘最近看來正遇水逆,等這個月過了,咱再相見。】

段潇那天錄了将近兩個小時的口供,最後陳浩大手一揮跟她說可以了,她又求對方不要扣她車。

陳浩将煙塔在耳廓上,“誰要扣你的車,快去修車吧。”

那天宋顧生前腳剛走,段潇炮轟式的語音就一連串彈了出來,吐槽那惡心的碰瓷男,吐槽一身痞子氣的警官,當然還吐槽了一輪宋顧生。

順帶免不了連問帶審了一番,喬念回想起那段神奇又糟心的旅程,只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番。

段潇語氣相當謹慎地警告她,“你別死過一回,歹心又起啊。”

喬念有點哭笑不得,看向當時茶幾上已經涼透的茶杯,茶葉針針沉落杯底。

“我還要點臉好吧。”

第二天喬念起了個大早,下樓的時候看見小區前停了輛搬家公司的貨車,她本沒在意,但車擋着進出的入口,她便看了眼正在卸貨的工人,再繞道而過。

上班的第一天,喬念是埋首進無數個文檔裏。

《紅蕊》創刊于法國,也是第一本進入中國的國際高端女性大刊。

之前一直專注時尚領域獨占鳌頭,前幾年開始劃分出一子刊《紅蕊-人物》,涉足人文科技經濟多領域,而每期均貼合主題尋找一位該領域具有代表性的優秀人物進行深度專訪。

舟恺是負責這專欄的主編,三十不到的儒雅男士,文質彬彬,氣質和書刊文字類工作毫無違和感。

《人物》一月一期,專訪欄目每期一稿,貴精不貴多,主打質量。

部門工作量自然比上一份的報社輕松了不少,所以部門的人也夠精簡。

主編舟恺,攝影師周炜童,文案餘小,加上新進來還處在打雜階段的喬念,一共四個人。

喬念新來乍到,一進來就被輪番照顧,大家都将自認為最有用且最實在的幹活發給她。

喬念是在下午四點多才從一堆文檔裏擡起頭,“終于看完了。”

正好手機短信提示響起,喬念向上一推,一愣。

這個月太多事,都忘了。

屏幕上是銀行的催款溫馨提示,這周是還款的最後期限。

喬念快速将這個月的消費清單捋了遍,奢侈了一把的旅游,減去免了的包車費用,倒還好。就是剛租的房子押三付一,盡管租在了南區,對于她來說也是短期內的一筆大額支出。

上個月在報社的工資……很好,并沒有發。

她有點頭疼。

這時舟恺拿着杯子經過,見喬念對着電腦上的文檔走神,想着她看了一天密密麻麻的文字,得頭暈了,便笑了笑,“歇一下,待會我把明天采訪的預設問題和稿子發你,明天你就跟着我當現場觀摩和學習,以後你也有獨當一面的機會。”

喬念從腦海中一堆數字裏回過神,聞言點點頭,但心想,她不獨當一面也可以的。

社恐的人,真的很不适合做采訪。

以前在報社,喬念主要負責排版和文字工作,幾乎沒有出勤采訪過。

不過想着銀行卡裏的存款和手機裏的催款短信,窮酸孩子不配有社恐啊。

微信彈出舟恺發來的文件,喬念暗自嘆了一口氣,窮都不怕了,還怕前男友他媽嗎?

六點整,舟恺讓她第一天上班到點就準時走,約了明天碰面的時間和地點後,喬念便打卡走了。

回到出租屋的小區,已經七點半,秋末初冬的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想着家裏有前兩天買的屯糧,喬念便直接走回家。

已經習慣了門禁壞掉的大門,伸手一拉,嗯?鎖上了?

她掏出門禁卡,“滴”。

中介還算有良心,沒騙她,看來物管終于找人把門禁修好了。

樓道燈火通明,她上樓梯時擡頭看了眼嶄新的樓道燈泡,露出了對物管認可的眼神。

由于搬來第一天對對門住戶的第一印象不太好,喬念每次上到二樓都會下意識留意一下對門動靜再開門,不過幸好除了第一天再也沒見過那行為輕浮的男人。

洗了幾條青菜,把腌制好的肉炒一炒,倒入碗中的挂面上,快速解決了晚餐。

從包裏掏出幾張裝訂好的a4紙。

不知是受報社的影響還是文科生的閱讀習慣,相比電子文檔,喬念更喜歡紙質的閱讀感。

她便将舟恺發給她明天采訪的草稿打印了出來,這時拿出來做做功課。

甑惠芬,中國知名經濟學家,四年前于美國某企業任職經濟顧問,剛辭職回國,受聘于A大經濟學教授。

頭銜不少,履歷豐富。

照片中的女人知性睿智,而宋顧生沉穩冷靜的眉眼,看來是遺傳自母親。

喬念看着資料裏的照片,思緒不受控的想起當年和她的唯一一次見面。

大四的課很少,基本已經是半實習狀态。

那時喬念就在學校的教導處分擔任接招生電話等咨詢當實習工作,不用像宋顧生一周三四天學校市區來回跑。

宋顧生同宿舍的兄弟笑他,重色輕友,抛棄兄弟不和他們一起租房,每天早九晚五回去交人,哪裏還有半點法學系高冷校草的樣子。

當時喬念問他,那你怎麽怼回去?

宋顧生:“我認了。”

喬念:“啊?”

宋顧生:“我妻管嚴。”反問她:“不是?”

喬念噗呲一聲,“那是!”

宋顧生媽媽的電話是在女生宿舍下,喬念剛和宋顧生道別後打來的。

喬念還記得當時接到他媽媽電話時緊張得話都說不連貫的心情,現在想想,對方當時打給她,大概是抱着不屑多聊的心态。

總共通話時間大概不足兩分鐘,接通後簡單确定了她的名字,還有表明自己身份,最後就是約她明天見個面,末了隐晦地表示不必跟宋顧生提起。

第二天,宋顧生正好一早就從學校去律所,喬念便也沒跟他說這件事,想着約見面的咖啡廳正好離他實習的地方不算遠,還能接他下班給個驚喜。

可當喬念去到咖啡廳,沒想到電視劇般惡俗的劇情竟然會發生在她身上。

一位打扮得體的中年婦女,“喬念喬小姐是嗎?請坐。”

喬念有些驚訝為什麽宋顧生的同班同學周魏婷也會在這。

“魏婷,你怎麽……”

宋顧生媽媽也夠單刀直入,拍了拍周魏婷的手,“我來介紹一下,周小姐,是顧生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砰砰砰——”

突然激烈的拍門聲把喬念吓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看到裏面有光了,快開門!”

作者有話要說:我決定發個五毛錢的誓——接下來就要開始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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