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們的大衆情人回來了

在伊夫沖過來的剎那,雷德覺得好像預感實現了,他沒有離開是正确的。

伊夫就站在那裏,衣裝不整,但毫不退縮。他直面着雨果先生,沒有一絲獻媚的成分。

“你來的正是時候,阿卡特先生,我想有你在,你的随從會發揮的更好。”雨果先生笑容謙遜。

“我親愛的先生,我很抱歉了。”伊夫的上下唇瓣相碰,說出了和昨天截然不同的話。

“我們不能再欺騙您了,請放了您的愛人吧。”

“你在說什麽?”雨果先生瞬間皺起眉頭,笑容不在了,這些年找了那麽多術士和死靈法師維系愛人的生命,可不是為了聽這些!

伊夫毫不猶豫,就算保镖們圍了上來,還是硬生生地把後面的話說了出來:“它已經完全變質了。”

“也許您會覺得很離譜,但我對撒旦發誓,在休眠中我與它的生物波建立了某種聯系,看到了至今為止最恐怖的景象,稱之為地獄也不足為過!你們生拉硬湊地把它拼接起來,用禁忌的儀式強行封印它的靈魂!”

“閉上你的嘴!伊夫·阿卡特!”雨果細長的眼睛快要爆突出來。

伊夫不顧雨果的警告,他大聲說着,好像連內核都在震顫,“禁锢讓它的靈魂支離破碎,它變得既不屬于人類,也不屬于死屍,成為游走在兩者之間的怪物,它恨你!”

“夠了!你想死嗎!我似乎是對你太客氣了!阿卡特!”

雨果的眼睛泛紅,沒有人敢質疑他的決定!

“它已經不再認識你!”伊夫的聲音越發尖利,“只有簡單的食欲和殺戮,還有每天如同被酸液腐蝕一般的痛苦!”

“雨果先生,因為你的緣故,地獄對它都是奢望!”

“閉嘴!閉嘴!閉嘴!閉嘴!”

雷德及時把伊夫拉到了身邊,兩個人一起退到了房間的角落裏,所有的保镖将槍支和利爪對準他們,下一秒就可以撕爛他們的身軀,恐怕今天是非開殺戒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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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特!你這個東诓西騙的家夥,你一方面想接近我,今天卻又扯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我的公司需要您的幫助,簡直太需要您了,雨果先生!”伊夫和雷德并排站着,他下意識地攥住對方的胳膊,雷德側過頭,回手也抓住了他。

“但是我有過和您戀人類似的經歷,我被迫沉睡了将近100年,我被關在他媽的冰冷的容器裏,每一天都冷的要死,骨頭都要裂開了,随時都可以被敲碎了!卻根本醒不過來!我太知道被玩弄和禁锢的滋味了!”

“它需要您,雨果先生!它需要您放過它!”

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後撐住了他,雨果先生就摔倒了,他驚慌失措語無倫次,伊夫的話和他多年的堅持劇烈沖擊着。

“不,不,不會的!”他自言自語,語速極快,“你就是為演不下去找借口罷了!帶走!把他們關起來了!”

保镖把他們圍的更緊,伊夫按住了雷德,他搖搖頭,示意什麽也不要做了,朝着雨果說出最後一番話。

“先生,你并非需要‘混亂溝通’的能力了,如果身體足夠虛弱,也許你們就能建立起聯系,到那時候,聽聽它心聲吧。”

“相信我,這是最後一次!”

……

……

當房間徹底隔絕之後,便分不清白晝黑夜,甚至分不清時間的長短,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長,或被壓縮了。

談判徹底破裂了,雨果先生惱羞成怒,把伊夫和雷德關了起來,準确的說是非法囚禁了他們,甚至很可能會殺了他們。

“媽的,關了咱們多久了?”伊夫咒罵着,他踹着鐵門,“當時咱們真應該綁架了他,然後逼着他把錢吐出來的!錢到手之後就把他塞進麻袋丢進河溝裏喂魚,媽了個血的!”

“現在說這些都晚了,咱們錯過了最佳逃走的時機。”雷德坐在地上,他是人類,這麽消耗下去對他的影響更大。

“你的香水怎麽樣了,不會暴露身份吧?”伊夫問着。

“我在紐扣和鞋子裏都藏了些,不過這麽下去,不用到那時候我們就已經挂掉了。”雷德說着。

“他真的會殺咱們啊?”

“誰知道呢。”

“那怎麽辦?”

“想辦法逃出去。”雷德看着鐵門,每天會有換班的,偶爾守衛會和他們說上幾句話,如果他們不是正規軍,雷德心裏有點把握。

“如果沒能逃出去呢?”伊夫戰戰兢兢地問着,“我們就等死嗎?”

雷德注視着他,他的眼神堅定。

“吸我的血,你可以活的更長久,也許尼爾就能帶着人來救你了。”

“你這家夥……說話還真是……”

伊夫咬着嘴唇,雷德的話讓他有點不知所措,就算犧牲了自己也要保全他,就算吵翻了也沒有離開他,他甚至把雷德說成是一條狗啊,如果是換作吸血鬼的話,他們可能永生無法再接納彼此了。

“抱歉了……那天我不該說那樣的話。”伊夫哼着蚊子音。

……

雷德擡起眼皮,其實他一直在思考着怎麽出去,卻因為這句話打斷了思緒,完全找不到原先的思路了,一種微妙的感覺在蔓延,他沒有放棄伊夫獨自逃跑,而伊夫也沒有讓他感到後悔。

“也許我這麽說有點怪……”他別過頭去,似乎無法準确地表達感情,“今天看到你出現的時候,我……真的……挺高興的。”

“呵,其實我也挺高興的,你沒有被我罵跑,咱們還能坐在一起聊天……”伊夫聳聳肩,這麽‘人性化’的對白讓吸血鬼很不好意思。

雷德讓出一些位置,示意伊夫保存體力坐過來,他坐在雷德旁邊,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身上可真暖和,我都産生了活着的錯覺了。”

雷德笑了聲,他有意把手臂移到不礙事的地方,讓伊夫能靠的再舒服點。

他們朝着鐵門,黑洞洞的,本可以不這麽落魄的,至少利用雨果對戀人的感情從裏面套出點好處,現在卻掀了底牌。

已經超過期限了,公司要完了,大概要召開記者招待會了,尼爾恐怕已經急瘋了吧,而他們都不一定能活着出去,一切都終将結束了。

真他媽的沒勁兒啊。

……

咣當,咣當。

鐵鏈在轉動,鐵門在這個時間打開并不合規律,燈光瀉了進來,一個瘦長的黑影映在地上。

“阿卡特先生,我想,我們再談談吧。”

*********

摩天大樓裏人滿為患,門前被擠得水洩不通,梳着背頭拿着錄音筆的紳士們正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他們有的帶着貝雷帽,有的持着綴有銀質骷髅頭手杖,這些人是帝國的記者們。

已經等待了将近一個小時,主辦方給他們預備了休息的棺材,上面嵌着嶄新的logo‘藍色幽靈’,今天是菲利普新公司的産品發布會。

現場大張旗鼓的宣傳,更加激發了記者們的好奇心,要知道這層樓上可是帝國第一成棺品牌‘熱吻’的大本營,現在菲利普的新公司正在與‘熱吻’大唱對臺戲,來頭異常兇猛。

發布會邀請了幾乎帝國的所有媒體,此舉不用多說就是在向伊夫公司赤裸裸地挑釁,但是更讓媒體吃驚的是,一向傲慢高調的熱吻首席設計師竟然無動于衷,‘熱吻’這段時間沒有明顯的舉措,更沒有有效的反擊,而是不利的傳言愈演愈烈。

臺下的菲利普得意洋洋,他已經準備好了,胸前裝飾褶邊上插着一束五彩的羽毛,讓他看上去像極了趾高氣昂的公雞。他勾了勾手指叫助手過來,小聲問着:“事情安排的怎麽樣了。”

“請您放心,幾十號惡棍就埋伏在巷子裏,按照您的吩咐都是找的前科滿滿的慣犯。只要您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排成長龍出現在樓下,砸毀‘熱吻’公司的玻璃,大罵他們品牌的低劣,不遺餘力地為您擴大聲勢,就算更加極端的事情也是輕車熟路。”

“哈哈,很好。”菲利普肥大的眼皮幾乎蓋住了眼珠,他想象着記者發布會後‘熱吻’的産品就會從消費者的卧室直接丢進垃圾桶,伊夫的表情一定美極了。

“到時候,等我宣布了熱吻品牌的悲慘現狀,你就把那些雜碎都放出來,好好在記者面前演場戲,讓他們寫一寫‘論一個璀璨新星的隕落的’。”

助手點點頭,事情妥妥的了。

“伊夫他們來了嗎?”菲利普迫不及待地左顧右盼,在賓客席上尋找,結果只看見了尼爾。

怎麽只有他一個人啊?菲利普掃興了,不過馬上他又來了情緒,伊夫那家夥一定是躲在某個角落裏看着呢,他沒勇氣面對現狀了吧,哈哈,簡直要笑出聲了。

賓客席上,尼爾的狀态簡直糟透了,他就像是一只披着吸血鬼的外皮的幹枯稻草人,伊夫失去聯系三天了,他試圖去尋找,但是毫無頭緒,期間他想方設法堵住流言就已經耗費了所有力氣。

發布會的邀請函不止一次交到他的手裏,明知此次邀請不簡單,但尼爾還是選擇前往了,因為‘熱吻’品牌再不有人露面,就徹底要完了。

屏幕顯示伊夫的手機還是關機狀态,尼爾罵了句髒話,他決定發布會結束後就向執行局報案,不能再拖了。

伊夫!他念叨着,我還指着你的才華發財呢,你可得平安無事啊!

……

發布會開始了,菲利普裝模作樣地站在演講臺上,高談闊論起他的産品,明裏暗裏就是要做老大的架勢,未來的幾天他都會是頭條了。

當到答記者問的環節時,話題的矛頭開始跑偏了。

“同為成棺産品,您大張旗鼓的宣傳,有考慮過樓上‘熱吻’品牌的感受嗎?”記者唯恐天下不亂,問的直接又刻薄,“傳聞您給了他們不少的壓力呢。”

“哈哈哈。”菲利普可是正等着問出這導火索呢。

“競争必然伴随着壓力嘛,暗夜賦予了我們黑暗的力量,我們在生存上就更加殘酷,競争也就更加殘忍,有人能留下,就會有人出局嘛。”

“您的意思是‘熱吻’已經被您踢出局了嗎?”

菲利普攤開手,他故意把話題的‘火勢’蔓延,朝着賓客的位置揚起下巴:“誰知道呢,要不你去問問熱吻的銷售總監?”

聚光燈的彙集印證了媒體的饑渴,所有人都看向了尼爾,他們最近都憋着一條大新聞呢,之前收集的‘熱吻’消息都是捕風捉影,現在看到負責人了豈能輕易放了他。一時間各種提問不絕于耳。

“有消息稱熱吻公司已經瓦解,現在究竟是茍延殘喘拖延時間,還是說你們有着更大的計劃?”

“你們和大先生是什麽關系,他的破産對你們有影響嗎?”

“這段時間都是你出現,那阿卡特先生呢?”

屋裏的溫度飙到了新高度,尼爾被問題包圍了,他惡狠狠地瞪了眼菲利普,這混蛋是故意引火燒向他。

“關于‘熱吻’的事情大家就不要再提了,這裏是菲利普的發布會,我們不想喧賓奪主了。”他宣布着,盡量平息記者們的好奇心,也不在菲利普的主場上當刺頭。

“您不用回避的,我願意奉獻出發布會的寶貴時間讓你們說明公司的現狀,還有阿卡特先生的情況,好久不見他了,我也怪想他的。”菲利普假惺惺的展開懷抱,熱心的樣子和肥仔聖父是的。

“好意就不必了。”尼爾拒絕的幹脆,身後的椅子開始顫抖,證明他的壞脾氣在臨界點徘徊了,“菲利普,不要在你的發布會上詢問對手的情況,這是基本的禮儀,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菲利普閃着無辜的眼睛,笑意卻顯而易見,他輕輕搓着手,一副獻媚的樣子,但是說出來的話可是貨真價實的強硬了。

“誰說我們未來一定是競争對手呢?尼爾先生,我可是收購你們‘熱吻’可能性最大的人呢。”他笑了,眼圈發黑,顯出了陰狠的本性。

他的傲慢讓尼爾的眼睛開始變色,記者們掀起了一輪更加激烈的提問,刀刀逼向了公司存亡的咽喉。尼爾起身要退場了。

“別那麽着急走啊?”菲利普假惺惺地說着,“怎麽沒見阿卡特先生啊,還是說他已經抛下你先行離開了?”

此話一出,尼爾飛快地卷到了菲利普的身邊,掐住了他的脖子,記者們驚呼着,這是要幹架嗎?大家都露出了殺戮本性,興奮不已。

“你再說一遍!”

“哈。”菲利普享受着戳到了對手軟肋的快感,他拉近了尼爾,貼着耳邊清清楚楚地說着,“伊夫他也許已經抛下你逃走了,現在正在某個度假勝地快活自在呢,把爛攤子留給了你。”

“如果你願意和我合作,也許我們能談個好價錢呢。”

……

……

……

“尼爾,我的老夥計,這麽多年了都改不掉你急脾氣的壞毛病,真是傷腦筋啊。”

全場的注意力就像被磁鐵吸走了一般,大家齊刷刷地看向門口。

瞬間驚呼聲此起彼伏。

伊夫出現了。

他就站在那裏,插着褲兜,另一只手指勾了勾,一雙黑眸映得全場迷離,如低垂的星空,漫無邊際的亮與光。

“hi,親愛的記者朋友們。”

“你們的大衆情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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