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上午忙活好一陣子才把報表做好,送去給經理,然後去了一趟洗手間,碰見同一組的前輩尹子豪。

尹子豪跟我同齡,因為比我早入職兩個月所以是我的前輩。他對我不像其他人那麽熱情,但是對我還算關照,雖然有時嫌麻煩但仍會幫助我,直到邵卓爾來到公司找我一起制作宣傳片,從那天起他便對我再沒有好臉色了。

後來有一兩次聽見他在背後跟別人說我壞話,有關我走後門進公司的謠言也是出自他的傑作。

一開始我還平心靜氣地跟他面對面談心,結果一聽我提起那些謠言,他立馬臉色大變,沖我大聲吼了起來,嚷嚷着說我不把他放在眼裏,處處搶他的飯碗跟他作對。

我一時氣不過,快人快語叫他別再繼續演戲了,直接跟他撕破臉。

當時事情鬧得很大,公司上下都知道了,我們被請去經理室坐了一會兒,出來後尹子豪就被升職了。

聽說前不久他也完成了一筆生意,給公司帶來很大利潤,每回來的時候總免不了故意說得很大聲,生怕我不知道似的。

我懶得跟他一般見識,睜只眼閉只眼,假裝沒看見他在我面前炫耀自己的業績。

不過他聽說我的宣傳片大獲好評後,整個人又開始作妖了,見着我不是暗暗冷嘲就是明着指責我心機重,說來說去也就那麽幾句,我感覺聽膩了。

可能是沾染了職場人的氣息,活出了已經對這種事司空見慣的态度,之後再聽他這樣諷刺時,我都能笑着接受,看着他有氣撒不出的樣子還覺得挺好笑的。

陰魂不散!

最近心情本來很不好了,碰見這家夥心情更糟糕了。

“尹哥。”雖然挺讨厭他的,不過還是不得不和他打招呼啊。

“哼,我當是誰來了呢,原來是徐大老板啊。”

我表情一僵。

什麽德性啊?不好好說話也就算了,叫我“大老板”是幾個意思?拈酸諷刺我呢還是故意給我挖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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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額角青筋一突一突的,“有話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了,你不累我還累呢。”反正都已經撕破臉了,也懶得裝出很有同事愛的樣子了。

“果然,出名了,也就可以不尊重人了。”他哼哼道。

“……”好好說人話會死嗎?深吸一口氣,“我沒有不尊重你,恰好相反我是很尊重你才願意跟你說話,不然如果我不願意跟你說話的話,你就該想想我為什麽不願意跟你說話的原因了。”

“你……算你有種,一張嘴這麽會說,讓你來這裏上班簡直屈才了。”

“我在這裏上班不屈才,倒是尹哥你非池中魚,天天想着拉工作掙大錢,待在這裏才是真的委屈你了呢。”

“你胡說什麽?”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裏最明白不過了。”

這還是我誤打誤撞知道的呢。

那天公司停電,我改走樓梯,誰知在樓梯間聽見他跟別的公司領導在電話裏交談的事,聽上去他們談得很愉快,至于是什麽事情讓他們有了聯系,明眼人都知道。

點到為止,話說到這個份上就行了,希望他日後能收斂點,別動不動就來找我麻煩。

本來是打算息事寧人,就這樣走出去不再回頭搭理他,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他,他不該問出那句話,也不該讓我聽見。

“喂,聽說你跟一個男人交往過,是真的嗎?”

“……你從哪兒聽來的?”

“這是不打自招嗎?”他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我握了握拳頭,忍住了。

“我勸你管好自己的嘴別瞎說,子虛烏有的事傳出去只會毀了你自己。”

“分明是心虛,何必說這番話來威脅我,這樣顯得你更心虛了。”

“我沒有。”

他以為自己抓住了我的把柄,正沾沾自喜,甚至異想天開覺得能利用這個把柄鏟除我這塊絆腳石。“喂喂,你反應很大,還有勸你不要對我動手,這是公司如果不想因為鬧事被開除,你還是冷靜一點多向我這個前輩學習一下吧。”

“你閉嘴吧!”我快要忍不下去了。

當我即将爆發之際,有人走進來打破一室低氣壓。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幾秒,然後用眼神警告他一番,一邊走一邊默默在心裏說着不要去理會那種家夥,重新踏入辦公室前,我的狀态幾乎回到了原點。

工作都處理完了,坐在位置上百無聊賴地翻看資料。

可惜一個字也沒心思去看。

肖奇又消失了,無論我怎麽喚他,他都沒有出現,這是有史以來頭一次不能與他建立感應,冥冥之中有些不安。

我想這不安,大約就是人格之間所謂的“心靈感應”反饋回來的信息吧。

唯一可以回答的人待在後面,真是很好呢,看來真的是把我當成盾牌了,說得好聽點,就是一個可以為他們“遮風擋雨”的工具人而已。

憑什麽讓我在外面?!

“咚!”

我一時激動忘了自己在哪裏了,等我意識清醒過來時,看見自己雙手擱在桌上,掌心隐約有些痛,還有點紅腫。

屋裏所有人都看着我。

坐在對面辦公的小雯關心地問我道:“徐哥,你沒事吧?”

“呃,我、我沒事。”

一旁的小蔣探頭過來,打趣道:“大白天見鬼了還是怎麽着,拍桌子幹嘛?瞧把小姑娘吓得,別以後都沒有小姑娘肯圍着你轉了。”

聽他這麽一說,小雯立馬臉紅了。

我見此情景,擔心他越說越容易引起誤會,趕緊截住他的話:“去去去,沒事就開我玩笑,別說以後了,就是現在也沒有姑娘肯圍着我轉啊。”

“怎麽會呢?你可是我們制作組的白馬王子啊!哪會沒有人喜……”

我放在桌子下面的腳不動聲色移動着,踩在他腳背上。

他正疼得吱哇亂叫,被我眼神一瞪,立馬心領神會懂得收起自己的嘴巴了。“啊呀,我一說話就又忘了自己工作還沒做完呢,我不跟你們聊先忙了。”他說完,假裝轉回去辛勤工作。

“切,真高傲啊,有什麽了不起的?”

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剛巧辦公室很安靜,很小聲的話也被大家聽見了,頓時屋裏彌漫着尴尬的氛圍。

對面的小雯低下頭,臉紅紅的,因為明白了我的意思後感覺自己已經擡不起頭,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有其他女同事站出來發聲指責我,說我虛僞,太傷人了,罵我活該單身。

我不知道事情怎麽會演變成這個樣子,感覺這一天太糟糕透頂了。但我更想不到,這件事只是開端,後來時常在公司某個角落,兩三人紮堆的地方都能聽見關于我的評價。

從那一天起,我變成了他們口中“孤傲清高”的人,慢慢被所有人孤立了。

沒日沒夜的加班,加上不利的流言。我覺得如果自己不采取行動,很快就會徹底淘汰出這個職場圈子,生活上的巨大壓力讓我有些力不從心了。

過了一周,平靜的日子終于不再平靜了。

隐匿多日的肖奇在我面前現身了。

然而僅是昙花一現,卻給我帶來足以讓我的生活再次發生天翻地覆變化的契機。

那天臨近中午,冒着炎日從公司出發去給合作商送資料,走在林蔭大道上看見兩個年輕學生在追逐打鬧,他們活力十足的樣子不由讓我想起曾經的自己。

那段時間無憂無慮真好啊,那時大概也想不到自己會有被現實壓得喘不過氣的一天吧。

我心中感慨不已,路過他們時又看見稍微沉穩一點的男生給另一個看起來孩子氣的男生買來他愛喝的奶茶,孩子氣的男生把吸管插進去,沒留神奶茶一傾斜流到了手上,沉穩的男生一邊數落一邊還不忘用紙巾幫他擦手。

為他清理幹淨後,重新幫他調整習慣的位置,讓他可以放心品嘗。

看到這一幕,我瞬間明白他們之間的關系了。

以前我和貝缪斯也曾一起在街上并肩走着,喝着飲料,會互相悄悄記住對方喜歡的口味,也會留意對方的一舉一動,如果對方有什麽事,第一個發現的人必然是自己。

我沉迷往昔的美好時光裏,沒留神對面沖出來一名騎自行車的少年,輪胎在地面摩擦的聲音越來越近,尖銳的鈴聲徹底喚醒我。

“前面的人,讓開!”

“啊——”

我感受到危險撲面而來,立馬側身躲開,雖然躲過了自行車但是卻撞在了一旁反光的建築物體上。

“沒事吧?”

這個聲音是……

我發現扶着的鏡面牆裏的影子不是自己的,難道是他出現了?!

街上人來人往,鏡中的影子都和他們做着相同的動作,唯獨我的影子截然不同。

我慌忙瞥向四周,還好大家都各忙各的,沒有注意這邊。我低聲問道:“你怎麽現在才出現?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見我了。”

“嗯,我覺得你想對了。”他沒有因我的話感到生氣,反而很平靜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什麽想對了?”

“可能我們以後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了,這次也很可能就是最後一次了。”

“把話說清楚……”

他漫不經心瞥向我身後,“你确定要在這裏說?”我這才發現他已經規規矩矩站好,如果不是表情有些微不同,他真就成為複制粘貼上去的我了。“別傻站着“自言自語”了,還是邊走邊說吧,不然你真的要成為他們眼中的神經病了。”

啧,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沒察覺周圍人的目光。

他說的對,再不走,自己真就會被當做神經病了。“咳咳,好了,我們還是邊走邊說吧。不過這一次,你必須給我把話說清楚,否則……”

“否則怎樣?”他輕飄飄的一句話落下,我的怒氣瞬間消了一大半。

忘記這個家夥是個足以從氣勢上碾壓我的人了,我在他面前逞威風,不被他碾成灰已經算不錯的了。

耀眼的眼光,物欲橫流的世界,擁擠的人潮。

我目視前方信步走着,手裏攥着的文件袋快被我捏變形了。

“現在可以說了吧。”

他的身影出現在一切可以反射的樓體上面,能緊跟随着我的步調,幾乎沒人發現來來往往的影子裏混入一抹格格不入的身影。他自由穿梭着,穿過這幢樓進入那幢樓,有時又出現在路邊的車窗上,我需要時不時去捕捉他的位置,稍微不注意就會把他“弄丢”。

清冷的聲音穿透滾滾熱氣,鑽入我的耳朵:“上次我不是故意不現身救你的,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我好像不能再操控這具身體了。”

“你少騙我,我才不上當呢。”他一定是在編謊話騙我,說不定他根本就是個表裏不一的僞君子。

也對啊,他一直以來都在保護徐夷,甚至我的存在也是為了保護徐夷,他想保護的人應該只有徐夷,他當然不會想來保護我了。

不對,這樣好像也說不通啊,陳旭那次對我出手,他不就出現過嗎?

“說實話,這點你大可放心,因為我覺得你不值得我浪費精力說謊騙你。”

“……”還真是喜歡瞎說大實話,我咋感覺體內的魂力都快要覺醒了呢?要不是打不到你,我一定會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這個毒舌男好看!

“怎麽停下了?”瞧見他忽然停住不走,我也趕緊停下腳步。

他微轉過臉看向我,“我有不好的預感,我可能快要消失了。”

等他聽完,我大腦空白了幾秒,随後第一句話便是:“哈?你生病了嗎?說什麽胡話呢?”這家夥今天不是來說謊話給我聽的,而是換了一種手段,想用很讓人莫名其妙的話來恐吓我。

這是恐吓吧,再不然便是威脅。

但是——

為何當他說這番話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很難過呢?

我憋着一口氣,幾乎快要忘記如何正常呼吸了。“你是在開玩笑吧?”快說這不是真的,絕對不是真的,雖然早有預感人格很大幾率會在消失,也許是宿主被治愈好了,或者是其他什麽原因,即便有這個心理準備,但是也不帶這麽突然的。

太吓人了。

到這會兒我仍能聽見心髒砰砰跳的聲音呢!

“我們都應該有迎接這麽一天的心理準備了不是嗎?”他說。“我來見你其實是因為我想問你一件事。”

“問我?我的事你不是都知道嗎,還想問什麽?”

“就是問你那件我不知道的事啊。”

“嗯?你不知道的事?”

“我和你互為徐夷的人格,但沒有同一種思想,感情方面更是獨立的,所以我想問的就是……你感情那塊。”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

我恍然大悟,“你怎麽忽然關心起貝缪斯了?莫非……”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他是什麽時候……對貝缪斯起了那種心思的?我怎麽一點也沒察覺到?

“別亂想,我對他才沒有那種意思!”他不滿道。“貝缪斯有你和徐夷那份喜歡還不夠嗎,憑什麽讓要我跟你們那筆爛賬攪在一起?真當他是一座金庫,人人都愛嗎?”

什麽叫我們那筆爛賬?!毒舌男嘴裏就是說不出好話!

“那你提他幹嘛?”

“我只是想提醒你最好不要跟他在一起了。”

我哼了一聲,“我不跟他一起,難道他就應該和徐夷在一起?”他對徐夷果真是“忠心耿耿”,連前男友跟誰交往也要管,讓人真是太不爽了。

他沉默片刻,又道:“……如果你知道貝缪斯曾經的所作所為,你就明白我為什麽這麽勸你了。”

“他做了什麽?”

這一刻,我的心提了起來。

其實我大約猜到一些了,從那些零碎的回憶中,還有徐夷封閉意識的行為中,我能猜到徐夷過去一定有非常不好的遭遇,與其說是非常不好,或許可以說是對他來說足以毀天滅地的災難吧。

正因為一切都毀滅了,才會住進那個夢幻的泡沫裏,給自己設立一個舒适圈,慢慢的脫離現實不再面對現實了。

“向東生他們那天對我做的事,他們是不是也對……徐夷做過?”我艱澀問道。

“你猜得沒錯。”他臉色陰沉下來,眼底的平靜已經不在,取而代之是令人汗毛倒豎的寒意,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似有暗刺随時待命而發,一旦射出必能刺穿對方的心髒。“那群畜生對徐夷做的事比起你那天所遭受的事還要過分!”

“那只是冰山一角?”我心頭一跳。

那些足以毀掉一個人的過分之舉竟然不算是過分的,那麽他們還對徐夷做過怎樣過分的事啊?

肖奇的臉黑得幾乎快要滴出墨來了。渾身肌肉緊繃,手臂青筋暴起,眼中閃爍着無法遏制的怒火,“上次我講到了貝缪斯一早就看穿徐夷的心思了,自然也明白徐夷的感情,于是放任徐夷接近他,就是為了把徐夷變成他手中的玩物,最後把徐夷推給那群畜生,讓他們随意踐踏徐夷的尊嚴。”《$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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