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藥王谷谷主

直到如今,他才發現之前他對皇帝的認知有多麽離譜。

皇帝并不笨,他很聰明,能看出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問題,不會因為個人看法就對一些問題做出草率的決定,更不是像一些人所說的那樣喜怒無常。而且皇帝還有很多看似隐蔽的小動作,生氣的時候左手小指會微微蜷起來,他思考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摩挲左手食指的第二個關節,他不耐煩的時候眼神就會到處亂飄……

顏卿信馬由缰的走在街道上,忍不住輕笑出聲,了解得越多,他就發現皇帝越發的可愛,越恨不得将之前不懂珍惜的自己拖出來抽一頓。

衛無常從他背後冒出來,陰森森的開口:“喲,這是怎麽了?笑得像朵花似得,皇帝因為你扣了我一個月的俸祿,這筆錢你該還給我吧?快點拿銀子!三百兩!”

顏卿聳了聳肩:“我身上也沒錢,這樣吧,張經騰那裏有銀子,你去找他要,跟他說就算是我先借他的。”

衛無常摸了摸下巴,一轉頭看見了悠哉悠哉騎馬走過去的張經騰,跑過去拽住他的缰繩:“喂!身上有銀子麽?”

張經騰被他吓了一跳,急忙拉住馬缰繩,衛無常拽着另一端仰着臉看他,表情看起來莫名無辜,張經騰瞬間被他萌到了,摸摸鼻子問他:“你要多少?”

“三百兩。”

張經騰疑惑的看他:“看你的樣子特別急,這銀子你要拿來做什麽?”

衛無常面無表情的拽着缰繩不撒手:“我師兄來了,我要請他們吃飯,但是皇帝把我的俸祿扣了,我沒錢。”

張經騰皺眉:“可我身上也沒有那麽多銀子,這樣吧,你帶我去見你師兄,我的手底下還有一個酒樓,你們可以在那裏吃飯。”

衛無常眼睛一亮:“這樣也行!”

張經騰笑着對他伸手:“來吧,上馬,告訴我你師兄現在在什麽地方。”

衛無常借力上了馬,坐在張經騰身後摟着他的腰聲音悶悶的:“我師兄在北城門。”

在去往北城門的路上的時候,張經騰突然感覺背後衛無常戳了戳他,似乎說了什麽話,但是被風聲撕扯的斷斷續續的聽不清楚。他索性放慢了馬速把人從背後撈到身前,讓他坐好,低下頭問他:“你剛剛說什麽?”

衛無常擡起頭險些被灌了一嘴的風,扭着身體把頭埋進張經騰的鬥篷中:“我說,我剛剛忘了告訴顏卿,我師兄醫術特別高明,跟他說幾句好話把他暫時留下來給皇帝看病,說不定他能根治皇帝的寒毒之症呢!”

張經騰神色微動,轉頭攔下一隊巡邏的士兵,吩咐一個看起來跑得很快的小兵要他把這個消息盡快帶到顏卿那裏,就提着馬繩繼續往北城門溜達過去。

北城門內,一個男人手上拿着缰繩,頂了頂頭上遮住眼睛的鬥笠,擡眼不耐煩的看眼太陽,轉過身對着馬車內的人有些擔憂地柔聲問:“身體還難受嗎?餓不餓?不然我們就不等衛五了吧。”

馬車內的人低聲安撫他焦躁的情緒:“衛五好不容易想要款待一下你這個做師兄的,怎麽好拂了他的心意,聽聲音好像是有匹馬朝着這邊兒來了,再耐心等等吧。”

“師兄。”衛無常拍了拍張經騰的胳膊,示意他在馬車旁停下,又對着馬車裏的人恭恭敬敬喚:“嫂子好,嫂子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駕車的人把鬥笠一把摘掉,兩道劍眉都要蹙在一起,代替車內的人回答了衛無常的問話,一邊不耐煩的甩了一個鞭花,“我說,你不是要請我一頓的嗎小五?總不會是請我和你嫂子在這裏喝西北風吧?”

“傅知秋!”車廂內的人聲音不大不小的喚了一聲,傅知秋緊張的竄了進去,緊跟着的還有他的聲音:“怎麽了?不舒服了?”

聲音微弱下去,應該是衛無常的嫂子正在教訓他師兄,反正傅知秋鑽出來之後臉色緩和了很多,對着張經騰略略一點頭,把目光轉向他身前一臉淡定的衛無常:“帶路吧。”

等到顏卿得知消息匆匆忙忙趕到蟬鳴居的時候,正巧看到衛無常揣着兩只手站在一邊,吊兒郎當的看一個人正小心的将另一個男人領下馬車。

顏卿不由得多注意了一眼後來那個人的發色,竟是純白如雪,然而看他身形步态又全無老态。暗暗稱奇了一下,他下了馬走到衛無常身邊,正巧聽到衛無常正在介紹張經騰給他師兄:“……師兄,這個是我的替補藥童,姓張,現在在朝廷裏當了一個小官。”

“哦對了,”衛無常看到了顏卿又介紹了一下:“這位是雲國的将軍,姓顏。”

“張大人,顏将軍,”傅知秋對着兩個人點點頭,顏卿注意到他身邊的人捂得很緊實,并且低着頭似乎有些不舒服,連忙開口:“這位……師兄,不妨先去屋內坐會避避風寒,舟車勞頓應當是累了吧。”

傅知秋瞬間感覺這個人簡直太有眼色了!

幾個人進了雅間,傅知秋笑着對張經騰和顏卿道:“衛五在外闖蕩這麽久,我這做師兄的有時經常放心不下,好在有二位幫襯着。差點忘了,我叫傅知秋,這位是內子卓然。”

“都說了不要叫我衛五!”衛無常看起來怨念很重,“我已經改名叫做衛無常了!”

卓然把自己頭上遮蓋面容的鬥笠摘掉,對着衛五輕笑:“都過了這麽多年了還這麽小孩子脾氣。”

張經騰驚了一下,他看着整個人都仿佛脆弱得一碰就碎的卓然,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傅知秋要用一種那麽慎重的謹慎态度對待卓然了,實在是讓人覺得這個人随時都會離開這個世界一般。

“卓先生……也是先天不足?”張經騰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卓然聽到了他的那個稱呼,眉宇舒展開笑了起來:“算是吧,前些日子又受了點小傷,調理調理就是了。”

衛無常敏銳的在自家嫂子開口的時候捕捉到師兄臉上閃過的內疚,摸着下巴啧了一聲,看起來嫂子的傷還有突然變白的頭發跟師兄有很大的關系。呸!禽獸!連自己媳婦兒都看不住!

酒過三巡,卓然由于身體原因沒有喝酒,只是笑吟吟地捧着一杯熱茶看他們四個人推杯換盞,突然之間問張經騰:“張大人,你之前問我是不是也是先天不足,敢問張大人身邊也有先天不足的患者嗎?可是想要知秋為你們醫治?”

張經騰愣了一愣不由得感嘆,果然江湖上的人就是不好糊弄,單憑一句話就猜出了顏卿的來意……等等,顏卿來是為了給皇帝求醫問藥,他過來是幹什麽的?吃個飯?

顏卿從旁邊接話:“不瞞卓先生,我這次來一來為一睹藥王谷谷主風采,這二來呢,就是想請谷主出手救治我雲國皇上的寒毒之症,我知道谷主不稀罕這些黃白之物,但如果能治好,黃金萬兩定雙手奉上。”

“哦?”傅知秋挑挑眉,“這雲國皇帝與你是何等關系?你要如此盡心盡力的為他求藥?”

顏卿動作頓了一頓,然後慢慢笑起來:“因為我心悅他。”

作者有話要說:

咳,顏卿和傅知秋是兩只忠犬之間的惺惺相惜哈哈……

今天的小劇場——

張經騰:我似乎之前要幹嘛來着我為什麽會在這裏我來這裏的意義是什麽呢……

衛無常:張經騰,我要去城東的酒莊買酒!

張經騰:上馬,走。

衛無常:張經騰……

張經騰:走。

……

張經騰:……等等我似乎真的忘記了什麽我到底為什麽要從家裏出來呢?

衛無常(微笑):張經騰牌馬夫,随叫随到,您的貼心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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