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亂局

一聲輕響,女子本能轉身輕閃,但還是慢了一瞬,那被一柄細劍刺穿腰腹,只堪堪避過要害。

女子伸手按住流血的傷口,這才仔細地看了對面那人。

身後的男人面容蒼白枯槁,漆黑的眼眸下有着濃重的黑影,一身暗黃衣物披在身上,單薄的似乎下刻就會随風而逝,然而,他只是站在那裏,帶來的壓力卻有如高山大地,讓人連喘息都覺得困難。

只不過,還是有區別的。

阿杼從來不會讓人傷害她。

“你是誰假扮的?”女子低聲問。

是了,阿杼身中孔雀膽,現在或許已經離世,又哪可能來這裏。

“南微統領,你是真認不出我了?”對面那人聲音驟然一變,帶上三分尖銳,七分低沉,詭異的讓人暈眩。

“是你。”南薇神色大變,一把抓起暈倒的幼子姬桓,指尖符光一閃,就消失在原地。

“不追嗎?”姬桓擡眼看向對方,“你是東夷之主最器重的大将,卻為這個夏國遺族耗費了如此長的時間,如果這次再讓她逃離,就不知要再耗費多久了。”

“公子莫忘記你我之間的承諾。此事過後,南都必要臣服東夷。”對方輕笑一聲,也随之消失在虛空之中。

姬素沒有回答,卻微微握緊了雙拳,他反駁不了。

更知對方是何等煞星。

不久前,他帶東夷大軍攻破帝丘這處夏國最後一塊抵抗之地,并将城中所有軍民皆盡殺,包括夏王仲相和他的四個兄弟,到如今,南薇是夏國遺族最後的血脈正統,殺了她,夏國遺族就再難掀起風浪。

這也是他願意與南荒合作的原因。

——

“還好九弟懂得陣法,否則不知要出去多久。”面對眼前巨大的宮殿群,姬桢微微松了一口氣。

“進入吧。”姬惠一向很讨厭說話,現在這一路他覺得至少跟這位兄長支透了五天的話說份量。

非常不滿。

“你和你的鳥就可以無話不談,和我多說一句就那麽難麽。”姬桢覺得自己傷到了傷害。

“他聽我的。”姬惠環視一眼周圍,确定前方沒有任何陣法波動後,踏步而入。

幾乎同時,姬桢一把拉過他的領子。

铎!

一聲脆響,一只恐怖利劍自姬惠鼻尖擦過,雖然沒突破他的護身氣罡,帶出的氣風卻也擦斷他的一縷長發。

濃霧中緩緩顯出一男一女激戰的身形。

那男人身材并不高大,卻極是健壯,指尖一把長弓在他手中可戰可射,弓尖與前方皆有尖銳的撞角,明明是沉笨而鈍重的武器,對他來說,卻仿佛是指尖轉動的小刀,一轉一折間插夾着數只長箭,就将那女子逼的險相環生。

“那男人,是寒浞,東夷第一大将,東夷之主多年無子,傳言他是最有可能繼承東夷的人。也是上一輩中最強者之一,負責剿滅夏國遺族。”姬桢給弟弟解釋,随後他發現弟弟根本沒有在聽。

因為他的眸光完全落在那女人身上。

就算是險像環生,那女人的精致的發髻有些散亂,卻完全不影響她的美貌。

見過再多的美女,姬桢也不得不承認,女人之中,她是他見過最美的,或許天地間唯一比的上她的,就只有九弟了吧?

“阿薇,何必掙紮,你知我多年來手下留情,都是因為傾慕于你……”那男人一邊戰,一邊溫柔道。

他敏捷避開對方尖銳的拳套,指尖輕勾,就想撫上對方的臉頰。

然而,他的指尖被一道橫風阻過,險些擦斷他的手指。

姬惠眉眼間殺氣凜然,指尖同時閃起星光無數,化成無數星點轟向對方面門,帶無數無數光軌,宛如毒蛇。

姬惠知道敵人強大,不再留斤,一出便是連山之易中最強咒法。

“九幽·引渡。”

無數星光幽幽灑灑,如同鬼魅虛影,徑自從敵方透體而出。

而對方畢竟身經百戰,知道咒術雖然陰詭,但弱在要想攻擊強,生效時間就慢;要想生效快,威力就弱;要想又強又快又能迅速施法,那必然對施法者有不可逆的反噬損傷。

體內攻法護體,雖然感覺自己的速度下降不少,但寒浞不以為意,直接拉弓射箭。

“寒浞将軍,此地是我南荒所在,你縱然再強,可以同時對付三大天闕高手麽?”姬桢持劍在他身後,淡淡問。

“你等不過初入天闕,離頂峰遙不可及。能不能戰,試試就知了。”

天闕三階,這兩小子和那女人不過第一階天人交感,僅是感覺天地之意,無論是離第二階天人同律還是第三階天人合一都太早,而自己早就是第二階天人同律之境界,收拾這三人,一點也不困難。

姬惠沉默一瞬,右手劃破掌心,自傷口出拉出一道血線,凝如紅玉,帶着一絲宛如鴿血的黑,散發絲絲寒意。

姬桢看他一眼,心中略有擔心,咒法之術太過陰詭,常常先傷己後傷人,雖然威力奇大,但此次事了,還是勸九弟早點重修神照經為好。

就在對方三人僵持之際,南薇終于有空隙将傷口止血,她神色複雜地看着面前少年,眸中悲色一閃而過。

微咬牙間,她忍住淚水,毅然離開。

她還有複國大任,不能折于此地,也不能再以身範險。

惠兒,娘對不起你。

娘知你身負天命,定然不會折在此地!

——

……

“她居然就這麽走了?”大鵬鳥有些目瞪口呆。

禽鳥素來目力極佳,對人類來說遙遠的地方對他們來說基本毫無問題。

妖族的五感敏銳,遠不是人類可比,見孔雀王在山頂上不動,大家也就一起在這裏看這出家庭倫理故事,同時一邊點評,但看到那位母親毫不猶豫的離開,還是驚掉了一地的鳥眼睛。

對禽鳥來說,大部分對幼子都極為重視,極少見到這種極品。

“這母親,是杜鵑鳥變的吧?”滅蒙鳥驚嘆道。

“喂,我們杜鵑只是把蛋給別人養,你別什麽鍋都向我們扣。”一只杜鵑鳥不忿道。

“她可能是被那人打敗過,不過那是天闕二階,姬惠與姬桢雖然潛力無窮,但畢竟還太年輕。那寒浞已近百歲,多年積累,不容小看。”鳴蛇展開四翼,落到崖邊,看孔雀神色陰沉,忍不信調侃道,“他們的較量就好像壯漢面前突然竄出來一個裸女,當然,壯漢有可能反被裸女陰翻,但更多的情況下,裸女會很凄涼。”

“大孔雀,你怎麽看?”一只麻雀問。

“大王當然是想看準機會,英雄救美了。”畢方鳥吃吃笑道。

“難說,大孔雀可是一直在對方面前裝柔弱啊,這麽一去,底可就全沒了。”

“考驗愛情的時候到了。”╮(╯▽╰)╭

“你們能不能閉嘴!”孔雀冷冷道。

“鳥類天性就是聒噪啊。”

“有的鳥在戀人面前就比我們還話多。”

“都是千年大妖怪,裝什麽裝?”

孔雀懶得再理他們,只是定定地看到那乾關裏的一點虛影。

千年以來,他從未有如此躊躇之态。

或許是貪心吧。

他突然展翅,振翼飛下高崖。

貪心,所以,乾關我要,阿惠,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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