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難得見到你有這麽狼狽的時候呢,Gin。”
阿笠博士的車裏,副駕駛座位上的灰原回過頭,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後座上,被硬拉上車的琴酒閉着眼,一手捂住腹部的傷口,緊緊皺着眉,周身冰冷的氣息讓正在開車的阿笠博士打了個寒噤。
“你的傷……”坐在旁邊的柯南看着男人指縫中滲出的血水,有些擔憂。
再這樣下去,會不會失血過多沒命了啊……
“閉嘴。”琴酒聲音冰冷,逐漸劇烈的疼痛讓他平穩的話語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
灰原哀突然像想起了什麽似的,臉上露出嚴肅的神情:“經歷過組織特訓的你對疼痛的忍耐度應該超乎常人才對,Gin,你傷到了哪裏?”
柯南看着男人傷口的位置,皺起眉:“這個位置……是胃嗎?”
“那就糟糕了,從傷口溢出的胃液會腐蝕周圍的內髒,”灰原哀臉上露出擔憂的神情,“博士,加快速度。”
“好的。”阿笠博士踩下油門。
“不用多事,”琴酒冷冷道,“停車。”
阿笠博士一縮脖子,沒有吭聲。
“老頭,我說……停車。”琴酒将手伸進懷裏。
脖子上突然一陣細微的刺痛,麻痹的感覺随之而來。琴酒将目光轉向旁邊的柯南,小孩朝自己舉起手腕上的手表,立起的表蓋像個瞄準鏡。
“你……”琴酒皺眉,睡意一陣陣上湧。
“受了這麽重的傷就不要再亂動了,”柯南神情認真,“為了避免傷勢加重,只好先讓你睡一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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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
漸漸失去意識的感覺并不好,琴酒努力維持着清醒,但是眼前的黑暗還是抗拒不了地逐漸擴大。
很好,他終于知道天臺上那根射中他的短針是出自誰的手筆了。
意識消散之前的最後一秒,琴酒咬牙——
給我等着,可惡的偵探……
看着男人漸漸合上眼睛,靠着車窗睡去,柯南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吓死我了……”
“想不到你居然會做出這樣大膽的舉動,”灰原哀道,“我已經在期待Gin醒過來會是什麽樣的情景了。”
“喂喂……”柯南抽抽嘴角,“你就別在一邊落井下石了。這家夥這麽不配合,我只好出此下策。”
“但是,我沒想到你居然也會窩藏罪犯,”灰原哀冰藍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柯南,“我以為,以你的性格,你會在看到他的時候就立刻報警呢。”
“阿笠博士家已經有一個罪犯了好嗎?”柯南斜了灰原哀一眼,“這家夥救過我那麽多次,我怎麽也不能恩将仇報吧?”
“恩情是恩情,但是正義終歸是正義,”灰原哀道,“我以為你會這麽說。”
“……這家夥半個月前才救了我,不然我就沒命了,”柯南道,“這次就算了,而且我們不是還有些事情沒弄明白嗎……”
“關于Gin是不是‘臭冰塊臉’的事?”灰原哀白了柯南一眼。
“……”柯南轉過頭去不看她。
視線落在男人身上,柯南一愣。之前都沒有注意到……Gin的眉毛居然和頭發的顏色一樣,是鉑金色的……
墨綠色的眼珠,淺色的頭發,更加符合西方人種的特征,這個家夥……是個混血種嗎?
“我知道Gin其實長得不錯,不過你也不用這麽入迷地看着吧?”灰原哀清冷的聲音裏帶着挪揄,擡手指了指前面,“博士家到了喲。”
柯南:“……”誰入迷了啊魂淡?!而且他就只看了一眼好嗎?!
昏暗的倉庫,倒下的同伴的身影,腳下粘稠的血泊,粗重的喘息聲,以及……那個幽靈一樣游走在他的同伴之中的、從容地收割着一個個生命的無情死神……突然,死神看向了他的方向,墨綠色的眼珠裏是一片漠然的殺機,熾熱而又冰冷……
赤井秀一猛然睜開眼。
“秀,你醒了?”旁邊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
赤井秀一轉動眼珠,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牆壁,還有一雙寫滿了驚喜的藍色眼睛:“……朱蒂?”
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帶着氧氣罩,聲音幹澀而嘶啞:“這裏是……醫院?”
“你倒在路邊,被一個女孩發現,及時叫來了救護車,”朱蒂輕聲道,“Gin的那一槍擦着你的心髒射中肺葉,差一點你就沒命了。”
赤井秀一想起自己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聲音,依稀覺得有些耳熟。
這時,病房的門開了,一個提着果籃的高中生模樣的女孩小心地探出頭來:“請問……”在看到病床上睜開眼睛的男人時,露出了驚喜的神情:“您醒了!”
“就是她救了你,秀,”朱蒂站起身,朝女孩露出微笑,“謝謝你,蘭。”
“老師您太客氣了,我只是剛好路過而已……”小蘭将果籃放在桌子上,看向病床上的男人,“您好,諸星先生,我叫毛利蘭,是老師的學生。”
赤井秀一想起朱蒂的另一個身份,帝丹高中的一名英語老師,心中了然:“謝謝你救了我。”
小蘭搖搖頭:“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這時,朱蒂身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看了眼屏幕,說了聲“我去接個電話”就站起來朝外面走去。
“那個……”小蘭開口道,“之前在游樂場,謝謝您……”
“不客氣,”赤井秀一在氧氣罩下面的聲音有些模糊,“這次你幫了我,還要向你道謝……”
“那個沒、沒什麽的……”
“不過,一個女孩晚上獨自一人接近一個陌生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赤井秀一道,“下次不要這麽做了。”
“沒關系的,”小蘭微笑道,“諸星先生不是陌生人啊。”
這樣毫無心機的純粹笑容,難怪貝爾摩德那個家夥會……
“你還好嗎?”
冰冷的雪夜,他躲在某條小巷裏,感受着生命力随着傷口處迅速流失的血液而流逝,意識恍惚間似乎出現了幻覺。
那個柔和的聲音在寒冬的夜裏格外突兀,但是與那雙眼睛卻是該死的和諧,那雙清澈剔透得猶如最為純淨的水晶一樣的眼睛。
那雙一叫自己的名字就會不自覺地流露出溫暖笑意的眼睛。
女孩略顯稚嫩的臉上露出擔憂的神情,秀氣的眉輕輕皺起:“金恩,你怎麽樣了?”
那雙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着自己,就像全世界只能看到他的存在。
是你啊……
他忍不住朝那雙眼睛伸出手,想要碰觸那抹黑暗中唯一明亮的光源。
“為了避免傷勢加重,只好先讓你睡一覺了。”
突然,那雙眼睛裏的擔憂消失,變得銳利而無畏,那道柔和的聲音也被另一道聲音取代。
黑暗中,一道寒芒朝他直直射去。
他霍然睜開眼。
“砰——”
耳邊是一聲重物跌倒的巨響,緊接着響起了抽氣聲。
“你在拆房子嗎?”一道清冷的童音随着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響起,“只是叫你看着他而已,不至于弄出這麽大的動靜吧?”
“那家夥突然睜開眼,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樣,吓了我一跳……”不遠處的地上響起另一道聲音。
有些耳熟。
“Gin醒了?”腳步聲加快了稍許。
琴酒轉頭,身體的異樣讓他忍不住皺起眉:“你做了什麽,Sherry?”
“果然醒了,”變成小孩模樣的天才研究員出現在視野裏,“不愧是組織裏的頭號殺手,身體素質果然優秀。”
從地上站起來的柯南皺着臉揉着大腿:“那麽重的傷,只睡了一晚上就清醒過來了,真是怪物……”
“我問你,究竟做了什麽?”琴酒冷着臉,問向灰原哀。
“你是指發現身體動不了的事情嗎?”灰原哀揚起手中的盒子,“在給你用的藥裏加了些麻醉劑的成分。”
柯南:“麻、麻醉劑?!”
看到琴酒皺起的眉,灰原哀臉上露出一個豔麗的微笑:“除了充當止痛劑的作用之外,我對你難得虛弱的樣子很是好奇。而且這麽優秀的身體素質,可以算是相當珍稀的數據了,不收集實在可惜。”
因為身體動彈不得而有些惱火的琴酒:“……”
柯南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原來灰原是這麽可怕的一個人嗎?!
“這裏是工藤的家,不會有人找到這裏,你這幾天先呆在這兒,”灰原哀走到床邊,站在板凳上,掀起男人的襯衣,“等到傷好了想去哪去哪。”
“把麻醉劑去掉。”注視着女孩準備上藥的動作,琴酒眼中冷光一閃。
“不行,我正在研究一種藥物對人體的影響,”灰原哀拒絕,“你正好是實驗樣本。”
琴酒皺眉,一直放在一邊的左手突然擡了起來,抓住了灰原哀的手腕:“我說了,把那些東西去掉。”
灰原哀有些驚訝,又有些懊惱:“我居然忽略了你身體機能可能存在的抗藥性,這樣的話數據就不準确了……”說着,她遺憾地放棄了上藥的動作:“那麽,我去配一份正常的傷藥。”
目睹了琴酒與灰原交鋒的柯南在灰原哀離開後,忍不住松了口氣。
“接下來,工藤偵探,”琴酒冰冷的墨綠色眸子緊緊地盯住被吓了一跳的小孩,輕輕挑眉,“你該解釋一下之前在車裏的事了。”
後知後覺想起不久前用麻醉針射中男人的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