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體的同時,周離的大刀已經揮下,然而這一次,卻意外的沒有取得應有的成果。大刀的刀鋒被某種看不見的屏障擋了一下,讓敵人有了退後的時間,結果只是劃開了一道不大的傷口。
這是,超能力?
記起對方似乎在發起攻擊的同時做了一個張開手掌的動作,周離想起唐堯曾經跟他說過,這座監獄之所以是特別的,就是因為裏面關押的也都是特別的犯人。有古武者,有瘋狂科學分子,有變異人,還有異能者。
看來,這就是所謂的異能者了吧。
不容周離多想,對方又是一刀刺過來。他這次提前向左避開了這一刀,這也是周離這場戰鬥中第一次對敵人的攻擊做出了規避。因為超越常人的目力反應力和速度,周離對于單一一個敵人的攻擊躲避的很輕松。他一邊在小範圍內輕巧的躲避着,一邊在腦中思考着解決對手的方法。因為有強大的精神力做支撐,他即便分心二用,也完全沒有吃不消的感覺。
周離沒有進行過任何戰鬥技巧的訓練,因此即便腦海中存儲着無數精妙高明的戰鬥技巧,他也用不出來。這就像學習寫字的時候一樣,即便有寫好的字帖任他描摹,也無法做到寫的一模一樣。
除非是,絕對控制。
周離躲過迎面而來的一刀,在對方重整姿勢準備再度發起攻擊的同時,停下了腳步。他提着已經被鮮血染透的刀,大腦在瞬間開始飛速運轉。調出他剛剛看過的威力巨大的一招招式,進行動作分解,在腦海中模拟動作指令發出後的路線圖,再然後,組合。
上身平俯,兩腿分立,右臂慢慢提起舉刀橫于身側。周離的眼中沒有焦點,有的只是一片無光的漆黑。将全部的心神都投注在腦海中那張線路圖上,下達指令。
無形的,無法形容的壓迫感從擺出攻擊姿态的周離周身溢出。這是他在戰鬥中第一次正式的擺出攻擊姿态,在前面的戰鬥中,他就像是個把刀當玩具一樣胡亂玩耍的孩童一般,根本沒有絲毫戰鬥技巧可言。而在這一刻,周離所擺出的攻擊姿态,确實無人可以反駁的正宗而标準。
這不是模仿,是只有經歷過無數死戰之後,才會擁有的真正的強者的戰鬥姿态。
那個異能者在這種氣勢面前不可自抑的感到恐懼,他心裏的恐懼随着周離身上的氣勢一同上升,終于到達了臨界點。狂吼一聲,異能者失去理智一般咆哮着向周離沖了過去。
一瞬間。
在所有旁觀者眼中,從那個異能者向着周離沖過去,到兩人交錯分開,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感覺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周離與那個異能者背對背相隔幾步,維持着進攻的姿勢。
周離動了。
他慢慢的直起身,将右手提着的大刀立在身側支撐住身體,然後擡起左手,有點苦惱似的按揉着自己的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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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沉悶的一聲爆響,這是血肉炸裂開來的聲音。那個異能者徹底化成了肉沫,就像他的BOSS要求他對周離做的那樣。
鮮血和肉沫在空中飛舞,因為離的最近的緣故,周離後背的衣服被徹底染成了血紅色。他抹了一把臉上在剛才戰鬥中粘到的血,結果是讓血液分布到了整張臉。擡起頭,看向正向他看過了的謝泯然,對着那雙寫滿你真會惹麻煩的眼睛,周離無奈一笑。
沐浴在鮮血中微笑的惡鬼此刻尚未意識到,從這一瞬間起,他已然踏上了一條鮮血鑄就的不歸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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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人與人是不同的。
這其中其決定因素的不是後天的培養,而是打從出生起就隐藏在各人血脈中的基因鏈。有些人天生是異類,他們或許在存活的絕大多數時候都表現的與平常人無異,但一旦到了緊要關頭,就會閃爍出與常人相異的光芒。
這種人在和平年代很少出現,因為沒有能夠使隐藏在這些異類血脈中的力量覺醒的狀況。正所謂亂世出英雄。但無論他人是否知曉,作為異類的自己,是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異常的。
而在和平年代,這些察覺到自己是異類的人往往會做出隐藏的決定。不僅是社會大勢所趨,也因為在和平年代生存的人被世俗的道德理念束縛的太深。
只有在時代變更之時,方才是這些異類肆無忌憚的解放自己之時。
周離如此,謝泯然也如此。
他們毫無疑問都是人類這個群族中的異類,只是兩人卻選擇了完全相反的道路。周離就如同大多數的異類一樣,選擇在這個和平的年代封藏住自己的異常。而謝泯然則選擇掀翻這個舊的時代,用自己的手開創新的時代,從而為自己搏得解放的時機。
雖然做法完全不同,但在時代的洪流中,這兩人終究還是被卷到了一起。當選擇不同道路的兩名異類相遇之時,名為宿命的靜止之鐘,鳴響。
“地龍,夠了,現在不是找樂子的時候。”
周離與那名有着尖細嗓音的敵人頭目對峙之時,一個粗厚的聲音打破了場中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那個長得跟他的聲音一樣尖細的男人似乎很懼怕說話這個人,因此即便臉色很難看,還是乖乖的一轉身走開。周離向着剛剛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這次是大廳西部的角落,一夥穿着迷彩作戰服的大漢正湊在一起喝酒。
這個監獄裏果然是卧虎藏龍,人才濟濟。
只需要掃一眼,周離就知道那些人必然是軍人,不是正式軍人,是身經百戰的精銳雇傭軍。他們身上的殺意即便有所收斂,也依舊濃郁的讓人看了都發寒。
“離我遠一點。”
周離走回剛才的座位,正準備在謝泯然身邊坐下,就被對方冷聲制止。
知道是自己身上的血液和肉沫惹起了對方的不快,周離走到謝泯然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有點苦惱的扯了扯自己破破爛爛的作戰服。
“從那邊那個通道過去有單獨的洗浴室和更衣間,衣服可以跟侍者要一套。”
擡起手為周離指了方向,謝泯然想了想,還是從褲兜裏掏出手帕,伸長手臂将周離臉上的血跡擦幹淨。雖然不明白他突然這麽做的理由,周離還是配合的把身體向前俯,方便謝泯然給他擦拭。
“別給我惹麻煩,速去速回。”
這關心雖然表現的十分別扭,但毫無疑問周離還是順利接收到了。他點點頭,對着謝泯然一笑,就起身向着那個通道走了過去。而在他身後的謝泯然,則将手中握着的被血液染透的手帕重新疊好,塞回了褲兜。
周離這個澡洗的順利異常,沒有出現任何意外,也沒有預料中的找茬。他站在蓮蓬頭下面,将整個身體都貼靠到冰冷的瓷磚牆壁上,任由溫暖的熱水從頭流淌到腳底。
肉體再生消耗的能量很大,但這并不是他感到疲倦的主要原因。絕對控制,雖然只是初始版,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還是太勉強了。直到現在他的腦袋還在嗡嗡的響,視線也有點模糊,就連噴頭噴水的聲音都聽不真切。
在腦中回想剛剛的戰鬥過程,周離雖然也知道自己的表現只能用拙劣來形容。經過仔細的分析,自己表現的拙劣程度還是超出了周離的接受範圍。
心中所想的與實際上身體做出來的,完全是兩碼事。想着要劈中對方的脖子,結果對方在運動,自己也在運動,最後的結果就是砍中了對方的肩膀,雖然因為超常的力量還是達到了殺死敵人的目的,但沒做到就是沒做到。還比如揮砍時用力過猛,結果導致收勢不及,把背部亮出來給敵人砍了兩刀。
慘不忍睹,真是太他媽慘不忍睹。
強自忍耐着捂臉的沖動,周離知道自己必須盡快開始戰鬥技巧的練習。他不可能每時每刻都依靠‘絕對控制’,這對他的精神力消耗太大,而且稍有不慎就很可能落得腦死亡的下場。戰鬥技巧的知識儲存在腦子裏,但終究不是他自己的,知道不代表就能做出來。他必須要讓自己的身體盡快适應戰鬥,必須要切身實際的掌握住腦海中海量的戰鬥技巧。
抱着一腦子的各種念頭,周離沒有發覺,關于剛才那場戰鬥,他什麽都想了,卻獨獨沒有思考關于他剛剛殺了人這一事實。或者說,在他的腦海裏,殺人這種事情連思考的必要都欠奉。
這就是異類,無論他想不想承認。
換上新的作戰服,周離就算在洗澡的時候,也把他的寶貝大刀帶在身邊,提着刀全身清爽的回到謝泯然身旁。周離稍微猶豫了下,還是坐回了緊挨着謝泯然的位置。
“安靜。”
擴音器傳出的聲音把周離吓了一跳,他擡起頭,發現大廳上方的天花板正在向兩邊打開,露出一個巨大的顯示屏。
火焰染透了整面屏幕,周離瞳孔不自然的收縮,他見過這景象,就在不久之前。
炎獄之民的攻擊已經開始了。
影像短暫的可憐,僅僅只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能看到的只有不斷倒塌的建築物和染透了半邊天的火海,還有滿屏幕的死人。可以看的出來,這是從不同位置的攝像頭錄下的影像,周離對于這個監獄城市沒什麽了解,但從旁人的低聲驚嘆中多少知道幾乎一大半個監獄城市已經崩毀。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目前還沒有侵入到城市內,這些摧毀掉大半監獄城市的火焰,僅僅只是他們在突破‘蛛網’系統時放出的火焰的餘波而已。
這種驚人到了極點的破壞力,讓人難以抑制的感到絕望。
“地上的影像播放完畢,現在聽我分配任務。”
影像的播放被暫停,那個聲音又從擴音器中響起。
“NO.13,NO.28,攜所屬開始發動對‘蛛網’系統的攻擊。NO.2,NO.4,NO.5,攜所屬在第一通道口待命,NO.3,NO.6,NO.7,攜所屬在第二通道口待命,其餘人依照标號先後順序在第三通道口等待脫離指令。”
相當幹脆簡潔的命令,而且從大廳中諸人立刻按照命令四散行動的狀态來看,下達命令這個人在囚犯中的威信相當高。周離提着刀沉默的跟在謝泯然身後,在離開這座富麗皇堂的大廳之前,他再次回頭看了天花板上的那面大屏幕一眼。
攝像頭受到了破壞,屏幕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黑白小點,但依舊可以分辨出來的是——
那一片鋪天蓋地的紅。
作者有話要說: PS:這是緩解章= =不僅是劇情人物緩解緊張,某自己也緩解一下= =
☆、狂瀾(下)
chapter 4
從那座地下大廳中出來,周離跟着謝泯然在幽深的通道內左穿右繞,來到了一個像是礦洞入口一樣的地方。謝泯然停下腳步,與一直與他們同行的另一支隊伍的頭領對視了一眼。對方帶着與謝泯然相同的,遮住了上半張臉的平板金屬面具。唯一不同的是,在那張面具的額頭上刻着的黑色标號,是28。
“進攻你來,我負責支援和防禦。”
看來對方知道自己與謝泯然在實力上的差距,很自覺的承擔了副手的工作。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謝泯然沉默轉身跳進了漆黑的坑道,周離也立刻跟了上去。進入坑道後立刻就是一個分岔口,謝泯然和周離走的是左邊的那條路,而NO.28的隊伍走的是右邊那條。
走在漆黑的坑道中,周離強化後的目力讓他沒有任何看不清道路的問題。他甚至可以看清楚坑道人工挖鑿的牆壁上留下的痕跡。
“這條坑道是兩年前我派人挖出來的,兩條通道,分別通向兩個‘蛛網’系統線路的鋪設點。一個接入點用于進攻,一個接入點用于防禦和幹擾。”
謝泯然一反常态的居然主動為周離進行了解說,這種反常的情況讓周離心裏有些忐忑。于是他幹脆把疑問問出了口。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謝泯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周離一眼。
“情報共享,這是作為同伴的基本要求。”
這句話從謝泯然口中冒出來,不知怎地就有一種違和感。
“而且小琴很重視你。”
晴天霹靂。周離被謝泯然最後這句話給震得兩眼一黑,他其實在拿到已經被修好的腕表的時候就有猜測。不過,小琴這兩個字從謝泯然口中吐出,還是讓人難以接受。
“我聽說你是因為她才被關進監獄裏的,而且這個‘蛛網’系統也是她為了防止你越獄而專門建設的。”
“沒錯。”
一談論到鐘琴,周離就難以壓制心中的好奇,他想要更加了解鐘琴,了解這個讓他想要娶了當老婆的女人。
“我想知道這其中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
謝泯然向前邁進的腳步微微一滞,這一次他沒有給出周離想要的回答,而只是加快了向前進的腳步。
“‘蛛網’的智腦系統是現今世界上最先進的智能系統。我研究的方向是人體進化,而小琴的主攻方向是機械智能。作為我最傑出的弟子,她是機械智能這一技術的絕對權威。”
站在通道的終點,一個有十幾平方米大小的洞穴中。周離看着那個‘蛛網’系統線路的鋪設點,發現那東西比他想象中的要不起眼的多,粗略看過去就與一塊生了鏽的鋼板無異。謝泯然一邊對周離說着話,一邊從手中提着的金屬箱中取出大大小小的設備,三兩下就組裝成了一個精巧的操作臺。
“如果把‘蛛網’系統比作人,那麽智腦也就是人類的大腦。智腦接收整個系統所有部位傳達來的信息,并進行分析,下達指令,是系統運轉的絕對核心。小琴制作出來的智腦具有高度拟人性和超絕的計算力,因此根本就沒有任何所謂系統的漏洞可鑽。”
打開操作臺的投影裝置,謝泯然蹙眉注視着光屏上顯示出的密密麻麻的光點線路圖。他盯着這幅線路圖整整三分鐘,才把手按到指令器上下達了一個簡短的命令。
【進攻。】
“從技術層面發起對智腦的進攻根本行不通,我能做的,就是對智腦下達的指令進行幹擾,協助那些炎獄之民用武力摧毀掉這個系統。”
周離敏銳的把握到了謝泯然話中的深層意味。以力破巧,這就是謝泯然尊崇的真理。
“小琴無法認同我的新人類時代的構想,她想要通過開發出真正拟人化的機械智腦來開辟新的時代。但是也許機械進化這條路對舊人類來說是可行的,但是遇到像如今這種情況,依靠外力終歸是行不通的。”
“人類本身的進化,才是真正通往新時代的道路。”
又來了。周離發現謝泯然始終在有意無意的對他進行洗腦,偏偏這些話又讓人無法反駁的正确。謝泯然自從下達了指令之後就沒有了下一步動作,他坐在操作臺旁,用充滿回憶味道的聲音開始了陳述。
“我早年專注于人類基因改造的研究,在一次開發人類腦域的實驗中,試驗者是一百名不足月的嬰兒,小琴就是那次實驗中唯一的成功品。”
“她的腦域開發非常成功,一歲的時候我為她進行了智商測試,得出的結果就達到了二百以上。當時我迫切的需要一個得力的助手,于是就對她使用了‘記憶傳承器’。根據數據顯示,以她的精神力強度,是可以适應‘記憶傳承器’的精神沖擊的。”
“結果毫無疑問,她順利的接受了記憶傳承。但是我忽略了一點,就是人格養成。她在一瞬間接收了數量龐大的記憶,雖然大腦沒有受損,但是她剛剛形成的弱小人格卻當場崩潰。”
周離一言不發的安靜聽着,他站的筆直,眼神卻一點點變得冷冽。
“從那天起小琴的情感系統就徹底癱瘓,她變的跟機器人一樣。也是從那時候起,她決定開始研究機械智能。她五歲的時候,第一次有了笑容。我很驚訝,卻發現是小琴将她自己研發出來的智能系統移植到了自己身上。”
謝泯然伸出右手支住頭,他的聲音中流露出一股深深的無奈和疲憊。
“伴随着小琴對智能系統的研究進展,她漸漸能夠表現和正常人一模一樣,但只有我和她自己清楚,那些都是假的。”
周離頭有點疼,他幹脆一屁股坐到地上,雙手抱住頭無聲合上雙眼。
“我被她關進監獄的時候,她的智能系統已經研發到了幾近完美的程度。可以說,她癱瘓的情感系統已經完全為人工智腦所取代,讓她可以表現出一切正常人類應該擁有的情感功能。”
謝泯然看向周離,一字一頓的告知對方。
“但是,她自己最清楚,這些都是假的,都只是數據推導出的結果而已。”
“嗡——嗡——嗡——”
空曠的洞穴中驀然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周離驟然躍起,而與此同時,謝泯然也飛快的在操作臺的指令器上輸入了幾個指令。然後他一揮手,示意周離開始往外跑。
“怎麽回事?”
在狹窄的坑道中狂奔着,周離抽空問了謝泯然一句。
“‘蛛網’系統被炎獄之民攻破了,剛剛發動了自毀指令。我下達的程序能稍微拖延幾分鐘的時間,我們必須在這段時間裏迅速撤離到出口。”
謝泯然的聲音即便是在此時也依舊冷靜無比,周離将速度已經飙到最快,而他身後的謝泯然卻從未落後哪怕一丁點。兩人在短短幾十秒內已經沖到了坑道的入口處,周離稍微落後一點,換成謝泯然在前領路的隊形。
“那些人知不知道要自毀的事情?”
不再作為領路者,周離還有功夫想起剛剛與他們一同進入坑道的NO.28一行人,回答他的是謝泯然冷漠至極的三個字。
“不知道。”
是他不知道NO.28一行人是否知道要自毀的事情,還是NO.28一行人不知道系統要自毀的事情,這兩項裏,周離比較偏向于第二種。
有謝泯然在前方精确無誤的領路,兩人很快就來到了脫離用的第二通道口。看來在他們攻擊‘蛛網’系統的時候,其他人也沒閑着,第二通道口很明顯已經被打通,到處都是破碎的金屬材料和人類的屍體。
“這個脫離用的通道是怎麽回事?”
監獄裏造脫離通道根本就不合理,周離跟着謝泯然奔跑在空蕩殘破的金屬通道裏,不解的發問。
“這裏原本不是監獄,是軍事基地。被改用為監獄的時候,這幾個通道口以及剛才那個地下大廳就都被封閉了。而且鐘琴在建設‘蛛網’系統的時候也把這幾個通道口考慮到了,專門設下了防衛子系統。”
越向前跑,地上散落的屍體就越多,可以看得出來,這裏剛剛經過了何等慘烈的戰鬥。當周離與謝泯然在第二脫離通道中跑了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之後,在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了震耳欲聾的轟鳴爆炸聲。
自毀程序,啓動了。
在危險面前,周離的潛力全面爆發,他硬生生又把速度提了将近一倍。這時的謝泯然已經被他甩開,遠遠的掉在後面。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周離目前全部的心神都投注在了前方不遠處的那點光線傳來之處。
向着出口亡命奔跑,當不屬于地下的清爽空氣包圍周身的瞬間,周離心中湧出的喜悅幾欲沒頂。他的速度經歷過剛剛的爆發也慢了下來,一轉頭,正準備跟謝泯然說話,周離這時才發現對方還在那條随時可能崩毀的死亡通道內奔跑。
雪地上不斷向前的腳印停止了蔓延,周離掉轉方向,回身向着通道的方向跑了回去。他與謝泯然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在從後方咆哮而出的火海湧出通道的前一刻,抱住了謝泯然。
“轟!——”
剛剛還存在的第二脫離通道已經徹底消失,被爆炸掀起的積雪填滿了那條坍塌的通往地面的出口,當一切都安靜下來之後,在通道口不遠處的雪地中,慢慢的翻坐起了一個人。
謝泯然看着全身都被炸得破破爛爛的周離,眼神無比複雜。在他的視線中,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的周離,慢慢的睜開了眼。
“別說話。”
看到謝泯然張口欲言,周離搶先一步用有點虛弱的聲音告訴對方。
“你那張嘴裏說出來的話只會讓我後悔救了你。”
謝泯然一愣,突然用右手遮住眼睛開始大笑,他笑的前仰後合,好半天才停了下來。
“謝謝你。”
用手捂着眼睛,謝泯然的聲音很低,低的幾乎聽不見。然而周離還是聽見了,他聞言滿意的眯了眯眼,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應該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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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我們還在西城監獄的範圍內?”
周離呲牙忍着傷口被撕裂的劇痛,被謝泯然攙扶着站起來。他身邊的謝泯然用警惕的目光掃視着四周,臉色很難看。
“沒錯,我們現在的位置在蛛網系統和外圍建築之間,你看。”
伸手指向周離身後,目光轉移到所指的方向時,周離看見了那座有點眼熟的高大金屬牆壁。
“走吧。”
強行命令受損嚴重的雙腿開始工作,周離率先邁步向着那座圍牆走去。他的身體在剛剛的爆炸中為了保護謝泯然,被沖擊波轟散了最起碼五根骨頭,還有大大小小無數的傷口。即便可以飛速再生,痛楚卻無法解除。這種嚴重到壓迫神經的痛楚,讓周離覺得每挪動一步都無比艱辛。
“往這邊,那條路線離戰場太近了。”
大步向前架起周離的胳膊,謝泯然用身體承受了大部分周離的重量,幾乎是拖着他轉向了另一邊。就如同謝泯然所說的那樣,隐約可見的沖天烈焰正在剛剛周離所選路線的右前方熊熊燃燒。沉默的将自身的重量全部交給謝泯然,周離專注于自身的修複,他知道這種時候,他能越快的恢複正常,他們二人的存活就越能得到進一步的保證。
熾烈的火焰與沉厚的積雪,反差極大的二者首尾相接,在這片修羅場上,帶着離奇的和諧感在視野中延伸。周離的視野中一片恍惚,白色與紅色交替輪換,像是某種催眠的符號。他剛剛在面臨危機之時,不由自主的使出了‘絕對控制’。那突然的加速和千鈞一發間救下謝泯然的力量都出于此。在極短的時間內連續使用‘絕對控制’,對他的精神造成的負擔非常大。就像現在,他的大腦幾乎停止運轉,五感逐漸喪失,看不見,聽不到,連腳在地面上拖動的觸覺都漸漸消失。
他的大腦正在死亡。
唯一尚且存在的感覺,是從謝泯然身上傳來的溫暖。三十度左右,或者更低。但毫無疑問,是溫暖的感覺。
“謝……泯然……”
從胸腔裏費勁的吐出這三個字,周離的意識已經模糊,他恍惚間似乎聽見對方‘恩’了一聲。
“……活……下……”
沒能将最後一個‘去’字說出口,周離已經徹底陷入了無底的黑暗之中。感受到架在自己肩上的重量一沉,謝泯然愕然停下腳步。他伸出右手,探了探周離的鼻息。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收回放在周離鼻端的手指,謝泯然一言不發的拖着像屍體一樣的周離,重新邁開了腳步。
與此同時,西城監獄地下總控室。
坐在操控臺前的男人低頭注視着手上的照片,目光溫柔而靜谧。他用右手大拇指摩挲着照片的表面,輕輕的,小心翼翼的。
“真真,對不起。”
照片中的女性笑容柔美,依偎在男人身邊。他與她的手搭在他們的孩子肩頭,一家三口對着照相機共同露出開心的笑顏。
“你的男人是個沒用的家夥,沒有你在身邊,就什麽都做不了。”
攥緊的手指将照片的邊緣捏的變形,男人仰起頭,慢慢的合上眼。
“如果真有下輩子……”
男人的話停在半途,從他緊閉的眼皮中,悄然溢出一滴淚。晶瑩的液體順着他堅毅的臉龐,滾入那已經微微露白的鬓角中消失不見。
握在左手中的控制器,被緩慢而堅決的按下。
在遙遠的天邊,有幾絲薄弱的微光穿透了厚密的雲層,黯淡的照射着這片蒼茫大地。潔白的雪花不知疲倦的墜落,飄灑在生存于這世上的人們眼中。
謝泯然拖着周離,用最快的速度向前行走。從未停息過的爆炸轟鳴聲,火焰燃燒物體的噼啪作響聲,和臨死前人類的慘嚎,無時無刻不回蕩在耳邊。他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遲疑,甚至沒有任何恐懼。
他打心底裏為這個世界此時此刻所發生的改變感到喜悅,沒頂的喜悅。
所以當那聲前所未有的巨響發出之時,他也沒有任何驚惶。作為目的地的城牆已經近在咫尺,可是就在巨響發出的那一瞬間,這座象征着希望的金屬城牆,在謝泯然眼前轟然塌下。
被絕望的陰影一瞬間吞沒于其中,謝泯然仰起頭,看向從正上方壓下來的巨大的金屬牆壁,腦海中閃過了最後一個念頭——
我不會死在這裏。
就在圍在西城監獄四周的城牆同時向內倒塌之時,以整個西城監獄為區域的地面在一瞬間開始塌陷。諾大的監獄之城快速的下陷,直到原本存在的一切都被灰黑色的土壤所包裹為止。
一切似乎都安靜了。
圓球形的光芒充斥了整個天地,環形的沖擊波以塌陷的西城監獄為中心,驀然炸開。一片接着一片的土地,山巒,河流被摧毀,殘碎大地的渣粒飄散在空中,一朵巨大的蘑菇雲緩緩升起。
這就是,殉道者。
這就是人類最後的抵抗力量。毀滅敵人的同時,也毀滅自身的終極武器,核彈。
殉道者系統的核心并不是發射核彈頭,而是組建能夠盡可能減小核彈爆炸影響的防禦系統。不論是倒塌的城牆,還是下陷的地面,都是為了對核彈爆發的力量進行遏制。沒錯,人類在害怕自己發明的武器,害怕這只人類自己親手打開的潘多拉之盒。
在這一片毀滅景象中,突然出現了活着的生物。
一只手破開了地面,渾身沾滿肮髒泥土的人從地下鑽了出來。雖然全身都破破爛爛,但毫無疑問,他還活着。
也許稱他為人也不對,因為那個人分明有着一雙火紅的瞳孔。他是伴随着末日一同到來于地球之上的侵略者,炎獄之民的一員。
“庫雷德家的後輩,你的家長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土地是用來占領,而不是毀滅的嗎?”
大大咧咧的聲音突兀的在腦海中響起,那個剛剛從地下爬出來的炎獄之民愕然回頭,向着精神力所指引的方向望去。在那裏,一個火紅的身影正從遠方慢慢走近。
沒錯,是走,那個男人的确是在用一種在同類眼中極為不屑的方式前進。對于炎獄之民來說,只有弱者才會把時間浪費在走路這種事情上。一旦決定要移動,就會使用影步技,每時每刻都在鍛煉自己,這才是炎獄之民的生存法則。
“庫雷德家的後輩,因為你不成熟的行為,我決定将你立刻遣返。”
背負着與身等高大刀的男人走到他的同類身旁,在對方的腦海中如此宣告。而本來正欲開口反駁的炎獄之民,在看到男人那雙與衆不同的血瞳的瞬間,乖乖的閉上了他的嘴。
伸出手,男人的右手上燃燒起與他瞳色相同的血紅火焰,在虛空中用那只燃燒着火焰的右手畫了幾個簡單的符號,一道剛好容許一個人通過的火焰之門就此形成。
“将我的話告知你的家長,并讓他轉達于其他家族的家長。記住,我不希望再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的火瞳青年恭謹的對着男人點了點頭,然後急忙闖進了那道火焰之門消失不見。眯了眯血瞳,男人收起火焰,轉身正欲離開這塊已經被徹底摧毀的土地。
“咦?”
露出了與方才威嚴面容完全不符的好奇神色,血瞳的男人提步走向某一角落,在一塊隐約還剩下些許本來模樣的鋼板碎渣前停了下來。
蹲下身,他用一只手輕輕松松的掀起那塊鋼板碎渣,注視着那下面空無一物的地面。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再一次響起了那微弱的呼救聲。
【救……我……】
【我要……活……下去……】
用手挖坑被鋼板壓的堅堅實實的土壤,男人看着出現在視線中的那一截手指,提着它用力向上一拔。
紛揚的碎土四散,他提着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