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護人,換言之,是父親。

“對吾王不敬者死。萊昂,你把我教給你的東西丢的一幹二淨。”

雷洛一邊說着話,一邊向着王座不斷逼近。而萊昂卻始終沒有絲毫想要移動的意思,他只是看着雷洛,金紅色的瞳孔越來越亮。

“您老了,老的連廢話都多了。”

咧嘴笑的肆意,萊昂一拍王座扶手長身而起。金色的火焰□□在他的右手中成型,忽略掉應有的開場白,閃電般劃破空氣直刺而出。

藍紫色的火焰驀然升騰,化為火焰之盾擋住了這一槍。雷洛一手持盾,藍紫色的厚背大刀出現在另一手,沒有絲毫遲疑,一刀斬落。

刀刃與槍尖妙至毫巅的抵在一起,雷洛右手揮出的盾擊被萊昂以金色的拳頭擋回。舒展筋骨的熱身完畢,驟然恍花了人眼的漫天槍影被厚背大刀似緩實急輕描淡寫的一一化解,不停對撞的盾牌與拳頭,掀起一陣陣駭人的爆炸般的聲浪。

力量等級不分伯仲,戰鬥技巧更是一脈相承,萊昂與雷洛的戰鬥,勝負的關鍵就在于誰最先失誤犯錯。

一般他們這種等級強者的戰鬥,打個十天半個月也毫不意外。不過看起來今天這場戰鬥,倒是結束的出奇快速。

盾擊!

盾擊!

盾擊!

刀與盾的作用在雷洛手中調了個,本應用來主攻的厚背大刀反倒成為了牽制萊昂黃金槍的主力,而他右手那面閃爍着藍紫色焰光的大盾不斷擊出,悍勇無匹的力量逼迫的萊昂不得不連續後退。雖然隐退多年,但前雷帝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視。他此時已經成功将自己的弟子全面壓制住,迅猛無雙的攻勢一旦展開,若萊昂不能找出挽回局面的辦法,就勢必要在這越來越強的攻擊之下落敗。

雙方使用的戰鬥技巧都極為洗練簡潔而有效,那種華麗的大招是用來清理炮灰的,誰若膽敢一對一在同級別的對手面前放大招,在準備階段就會被抓住破綻直接擊斃。

萊昂手中的黃金槍舞動如風,總是搶在雷洛的攻擊到達之前做出反擊。他雖然在不斷後退,臉上卻平靜如初,一絲艱難之色也無。只是只有他自己心裏知道,因為不斷抵擋雷洛的盾擊,他的胸口已經開始發悶。

有機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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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洛手中的大刀重重斬上黃金槍的槍身,将其蕩偏。同時右手大盾閃電般側劈而出,砸中萊昂的左肩。

本應避得過雷洛一記盾擊的萊昂,不知為何卻沒有來得及反應,他被一盾敲碎了半邊身體的骨骼,旋飛着撞入宮殿左側的牆壁。

避不過的原因很簡單,他身上有傷,重傷。

為了殺死弗雷,他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最重的一處傷口就是最開始偷襲刺瞎弗雷雙眼之時,被對方用血焰洞穿的胸口。血焰本身就是炎族最高等級的火焰,它留下的傷口極難愈合,并且會對受傷者體內的能量體系造成巨大破壞。

“受傷之後要第一時間潛伏等待戰鬥力恢複,我應該這樣教過你。你果然是把我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

雷洛走到癱倒的萊昂身旁,就像是父親般慈愛的揉了揉萊昂的腦袋。然而實際上他是在封印萊昂的火焰能量,被封印了力量的萊昂露出了嘲諷的眼神,撇了撇嘴角。

“為什麽不殺我?想問我為什麽背叛他?”

雷洛手中的刀與盾重新化為火焰消失不見,他聽見萊昂的話,點了點頭。

“我的确很想知道,你究竟是為了什麽才走上這條背叛之路的。但在這之前,有個人想見你。”

雷洛的手指虛按在萊昂金紅色的雙瞳之上,他的手指看上去并不像印象中武人應有的那般粗糙黑厚,皮膚的紋理反倒很細膩,也跟黑扯不上邊。修長的指節以一種有些僵硬的弧度彎曲着,卻帶給人一種無法忽視的威脅感。火瞳是炎族的力量核心,若失去了火瞳,炎族不僅操縱火焰的能力會大減,而且體內的能量體系會遭到毀滅性的破壞。換言之,如果被挖掉了火瞳,炎族就無法正常的補充能量,只能一步步的衰弱至死。

當初設計襲殺弗雷之時,正是因為萊昂在最開始就刺瞎了弗雷的火瞳,才讓組織籌劃這場刺殺的三方勢力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否則,刺殺弗雷不成,現在三大勢力是否還會存在都是一個值得探讨的問題。

“哦?在這米蘭多城中,竟還有人有膽見我?”

萊昂并非戲言。雖然他貴為貴族三王之一的獅心王,威震天下,是人人都想瞻仰一下其容顏的絕世強者。卻因為他一向嗜殺如命的作風,很少有人能見到他而不死。久而久之,見到獅心王萊昂與死亡這個詞直接畫上了等號。

“你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我叫一堆女人過來把你扒光了游街都可以。小獅子,乖一點,你爹地我目前心情很不好。”

雷洛抵在萊昂雙瞳之上的手指突然收回,在大拇指上一搓,一個爆栗彈到了萊昂腦門上。被突然賞了一記爆栗的萊昂正欲發怒,聽了雷洛的話,卻硬生生的把想說的話憋了回去。

與周離和弗雷不同。在炎族中,保護人與被保護人的關系是最為牢固也是最為深刻的。在幼生炎族覺醒成年之前,他都必須依附于保護人的羽翼下,接受其的一切命令。而作為保護人的成年炎族,不僅要保護幼生炎族的安全,更要教導其戰鬥技巧,語言文化以及培養其生存理念。這相對于人族的父子血緣關系來說沒有任何區別,所以一般幼生炎族即便成年之後,也會與自己的保護人繼續維系彼此之間的羁絆。

雷洛蹲在萊昂面前,看着對方那張永遠都不知道認輸為何物的臉,心情十分複雜。雖然被打敗并封印了力量,萊昂卻并未太過緊張,或許就因為做這些的是雷洛。他相信雷洛不會殺他,這只驕傲自信的獅子王對自己的判斷有信心。

沒錯,雷洛無法對他下殺手。

可問題這一次,雷洛真的不知道,這只他一手養大的小獅子究竟能不能活下來。

從那一位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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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皆】

在諾大的王宮中,一個小小的身影悄悄的移動着。她選擇了跟那兩個剛剛在這裏大戰了一場的男人所在之處相反的方向,小心而謹慎的往宮殿的門口挪動。

雷洛與萊昂看起來都沒注意到她,居然讓她安全移動到了殿門前的廊柱後。雖然年僅8歲,米蘭多幼小的女王殿下卻有着遠超同齡人的冷靜。盡管成功逃離這座宮殿的機會近在眼前,她卻并不沖動,而是更加謹慎的隐蔽着氣息,悄悄的采取着行動。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在她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口的瞬間,雷洛與萊昂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他們早就發現了她的小動作,但從一開始兩人就沒打算殺這位剛剛亡國的幼女,反倒因為對方超乎年齡的冷靜而有些贊賞之意,默許了她的逃跑。

離開宮殿的幼女發現那兩名強者并沒有追出來,心裏大大的舒了口氣。然而她這口氣還沒舒完,就被一只大手捏着脖子提了起來。

“啊……”

張口短促的驚叫了一聲,女孩看着對面将食指豎到唇邊示意她噤聲的青年,被迫的停止了發聲。之所以說是被迫,卻正是因為青年捏在她頸間那五根突然收緊的手指。

換了個姿勢,青年将幼小的女王陛下托着臀部環抱在懷裏,邁步走進了王宮。剛剛從這裏面逃出來的幼女臉色一瞬間變的更加蒼白,雖然那只捏着她喉嚨的手已經拿開,她卻依舊不敢說哪怕一個字。

當青年的身影出現在王殿中時,一直未曾真正露出過驚慌之色的萊昂,驟然色變。而與此相對應的,則是雷洛無聲黯淡下來的火瞳。

“是你?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沒死?我明明親手殺了你,親眼看見你被燒成灰燼,你怎麽可能沒有死!”

沒錯,此時抱着米蘭多女王緩步向着萊昂與雷洛兩人走來的,正是本應早該被萊昂親手殺死了的弗雷。

“不要那麽驚訝,老友。你應該明白,死而複生這種事,對我來說并不是不可能。”

走到雷洛讓開的位置站定,弗雷抱着顫抖不停的米蘭多女王,低下頭與那雙金紅色的瞳孔對視。

“我今天來見你,要問一個問題,做一件事。”

失去了血瞳的弗雷無法給予萊昂以力量上的威壓,但他只是站在那裏,低頭看着萊昂,就讓威名赫赫的獅心王打從心底泛起一股無力感。那雙漆黑如墨般的瞳孔仿佛吞噬人心的黑洞般,就連站立在一旁的雷洛都不由之主的避開了的視線不敢對視。

“你曾告訴我,我永遠無法理解你的憎恨。”

弗雷擡起右手,安慰性的撫摸了幾下懷中幼女纖細的背。可惜他的安撫卻起了反效果,女孩顫抖的更加厲害了。他就這麽撫摸着女孩的後背,漫不經心的對萊昂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我很好奇,老友,你為何憎恨我?”

弗雷對萊昂的稱謂始終未變,他近乎固執的稱呼對方為老友,因為這其中包含着很多很漫長的故事。正如萊昂曾經說過的那樣,弗雷無法理解他的憎恨。在弗雷看來,萊昂會憎恨他這簡直不可思議。

死一般的靜寂。

萊昂對這個問題選擇了無視。打從弗雷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一刻起,他已經萌生了死志。對方不是什麽慈悲為懷的聖人,背叛是弗雷絕對無法容忍的行為。

“動手吧,給我個痛快。”

獅心王萊昂從來都不是個喜歡拖沓的人,就連找死都比別人爽快的多。他其實不是非常想找死,但他很清楚,落到弗雷手上,死也許是最輕松的結果。

弗雷嘆了口氣。

他蹲下身,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點住萊昂金紅色的瞳孔。手指觸碰到脆弱視網膜的瞬間,萊昂本能性的想要閉上雙眼。然而他卻驚恐的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全身的力量都被吸引到了火瞳之中,順着那兩根手指,流入了弗雷體內。萊昂原本燦爛的金紅色瞳仁開始慢慢變色,金紅色,橘紅色,淡紅色,直到最終的黑色。與此相對應的,是弗雷眼中愈燃愈盛的火焰。

火焰傳承。

炎族的力量核心就是火瞳,而火瞳中所燃燒的,就是他們的本源火焰。初生的炎族在為覺醒之前,火瞳中的火焰都處在火種狀态,只有當他們覺醒之後,這火種才會化為燃燒的火焰,并且随着他們力量的增強而愈燃愈盛,顯露出各種不同的顏色。

而火焰傳承,就是将自身的火焰傳承給其他炎族,這在炎族中屬于禁忌。因為一旦傳承失敗,施術者與被施術者都會死。而火焰傳承成功的幾率,則是根據施術者與被施術者之間火焰的相性來決定的。兩名具有相同火焰屬性的炎族,這種情況出現的幾率太小了。

而弗雷對萊昂所使用的,正是逆向版的火焰傳承。作為第一個出生的炎族之王,對于弗雷來說,這簡直易如反掌。

一直以來,只要弗雷願意,他可以吸取任何一名炎族的力量來增強自身實力。本來作為炎族之主,他拒絕這種力量的獲取方式。但是為了萊昂,他不惜破這麽一回例。

“你的炎族本源火焰已經被我剝奪,沒有了本源火焰,按照你現在的傷勢,幾乎沒有複原的可能。也就是說,你已經成了個廢人。”

冷酷的對萊昂下達了宣判,弗雷看着對方因為驟然間失去本源火焰力量而蒼白憔悴下來的臉,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

“自殺或者像蝼蟻一般活下去,你自己選擇。”

抱着幼小的米蘭多女王,弗雷轉身離開。而雷洛則沉默的跟随在他身後,從始至終沒有再看地上的萊昂哪怕一眼。

他不能看,也許只需要一眼,他就會心軟。

當這座諾大的王宮再度恢複寂靜之後,獨自一人靠着牆壁癱坐在冰冷地板上的萊昂合上了眼。他很疲憊,從未像現在這般疲憊過。對于擁有強大力量的他來說,疲憊這種懦弱的感覺已經消失了太久。

他現在不想動,也動不了。他需要安靜的休息一會,然後開始考慮将來。即便失去了力量,獅心王萊昂也絕不會失去他的驕傲。自殺或者如同蝼蟻一般的活着?這絕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但偏偏就是有人不讓他安生,萊昂才剛剛閉目養了一會神,從王宮殿門口就又傳來了腳步聲。這一次又是誰?智者倫薩回來的可能性很低,而弗雷和雷洛去而複返的可能性則是沒有。想到這裏萊昂不禁苦笑,其實按照他現在的狀況,哪怕進來的就是幾個想要趁火打劫王宮的小賊,想殺掉他都不是不可能。

兩個人,一個炎族,一個人族。

萊昂擡起頭,用雖然失去了本源火焰,卻依舊凜凜生威的黑瞳看向來人。而對方明顯沒有想到王宮中會只有他這麽一個重傷者存在,那個炎族的男人先是被他的臉吓了一跳,接着就露出了狐疑的目光。

非常不幸,萊昂沒想到小小一個米蘭多城竟然會有這麽多故人在。他身為貴族三王之一的獅心王,一般的炎族幾乎不可能見過他。然而這個剛剛走進來的炎族,不僅見過他,還跟他有那麽一點小小的恩怨。

“人生那個何處不相逢,我現在終于相信這句話了。”

一臉感慨的穆拉德站在周離身邊,看着不遠處傷痕累累虛弱至極的萊昂如此說道,眯眼笑的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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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陣】

“當年帝都一別之後,這麽多年來我一直無法将您從我的腦海中抹去。說真的,我從未想過我們會以這種情況重逢。”

穆拉德說着話大步走到萊昂面前蹲下。他雙手抱在胸前,将癱坐在地一動不能動的萊昂前後左右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周,終于确定了對方現在一絲反抗的能力也無。而被他肆無忌憚的打量了一遍的萊昂,也終于艱難的吐出了眼前之人的姓名。

“是你,穆拉德?馮布裏多。”

“想不到您居然還記得我這麽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這真讓我感動。”嘴裏雖然這麽說,穆拉德臉上倒是一絲感到榮幸的意思的都沒有。他抱在胸前的雙手收了收,肩膀一聳頭一歪,用身體語言表達了對萊昂此時慘狀的看法。

“……穆拉德,穆拉德?馮布裏多,如果你是專程來嘲笑我的話,就盡管嘲笑。”

“我以良心保證我絕對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你的良心從你出生那天起就燒成渣了,穆拉德?馮布裏多。”

“把那個生硬的稱呼給我換掉,金毛。”

“我說過不要用那個詞來叫我,柴火妞。”

穆拉德深紫色的火瞳盯着萊昂那雙失去了光澤的漆黑眸子看了整整三秒鐘,名為憤怒的情緒從心底湧了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萊昂,在1分鐘內給我個繼續忍下去的理由。”

金發的重傷號明顯沒弄清楚情況,他有點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穆拉德,下意識的張開嘴,說。

“啊?”

“還有30秒。”深紫色的火焰在穆拉德的火瞳中熊熊燃燒,愈燃愈盛,勢不可阻。他陰沉到了極點的語調告訴在場的所有人,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急需發洩。

“你想幹什麽?喂,回來!穆拉德?馮布裏多!”看着緩慢直起身轉身欲要離開的穆拉德,萊昂心中有了些許明悟。他顧不上失态不失态的問題,伸出尚且能動的右手拉住穆拉德的褲腿,咆哮着試圖阻止對方去做傻事。

“松手,萊昂。”穆拉德沒有用力甩開萊昂的手,因為他不确定這樣做會不會讓萊昂傷勢惡化。畢竟剛剛失去了本源火焰又身負重傷的萊昂,此刻比玻璃人還脆弱。

“那不可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去幹什麽。”

“我只是想去找個妞。”

“你想找妞沒人攔你,只要那個妞不叫雷洛?加爾各答。”

“可我目前對別的妞不感興趣,只有在他面前我才勃的起來。”

萊昂拉着穆拉德褲腿的手指突然失去了力氣,他頹然松開手,閉上眼慢慢向後靠回牆壁上。他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疲憊,像是□□一般小聲呢喃着。

“随便你吧。”

周離看着眼前這幕談不上有趣的老友重逢,沒有任何過去搶個鏡頭的想法。他之所以會跟穆拉德一起出現在這裏,純粹就是被脅迫。這個被脅迫的過程發展十分離奇,或者只能說是機緣巧合。

不,也許不該用這四個字。

他明明是在樹林中向着與米蘭多完全相反的方向艱難跋涉,結果半路遇上了壓着一個皮膚很白翅膀很漂亮的妖精族小妞野戰中的穆拉德。

瞧,這與其說是機緣巧合,不如說是TMD該死的孽緣。

經過了一番絕對算不上美好的對話之後,被死人複活這種事情弄沒了興致的穆拉德心情一個激動手下一用力,那個皮膚很白翅膀很漂亮的妖精族小妞就變成了空氣。沒錯,連骨灰都沒留下,直接被穆拉德手中深紫色火焰人間蒸發。

順帶一提,這位早夭的妖精小姐叫做雅蘭。

回歸正題,為什麽周離會跟穆拉德一起出現在米蘭多城中呢?準确的來說,是為什麽他們會來到這座天之城的王宮中呢?

說白了,這其實只是一個誰的拳頭大誰說話管用的實例證明而已。知道米蘭多城這邊戰争已經開始的穆拉德要來找他的主子,于是拳頭沒他大的周離就只能非自願的屈從于他的意見,跟着他一起回來尋找雷洛和弗雷。

當然周離還是抗争了那麽一下的,雖然實力差距巨大,但周離試圖用語言交流讓穆拉德明白他們其實完全沒必要一起走這個事實。但是很可惜,穆拉德用非常認真正經的态度告訴周離。

“雷洛大人把你交給了我,我就要負責你的人身安全。”

周離當時就笑了,負責他的人身安全?如果周離的再生能力差上那麽一點,如果茱麗葉不及時趕到挖掉了他那顆被火焰洞穿的心髒,周離現在就是一具屍體。

現在探讨這些也沒意義,反正最終他還是被迫跟着穆拉德來到了這裏。他們趁着公會軍隊在米蘭多城中大肆掠奪的時候混進了外城,而感受到雷洛力量波動的穆拉德則帶着周離一路突破到了內城的王宮。托突然全軍撤離的公會的福,他們的突入并沒有遇到太大困難。不過路上還是耽擱了一些時間,所以當兩人趕到王宮之時,雷洛和弗雷已經離開。

“對我有點信心,金毛。”

雖然萊昂松開了手,穆拉德卻反倒将身體轉了回來。他蹲下身仔細查看起萊昂身上的傷,被對方這麽一攔,他也冷靜下來了。他想幹的是件動辄沒命的大事,需要極其周密的部署才有成功的希望。

另外,他也不能将重傷的萊昂就這麽丢在這裏自己走人。

“你自己感覺力量還剩下幾成?”

萊昂的情況很糟糕。他的左半邊身體幾乎被雷洛那一盾把骨頭全部砸成渣。若不是在弗雷剝奪他的本源火焰之前這些恐怖的傷口已經被他自己恢複了三成左右,在本源火焰被剝奪的那一瞬間他就會死。

對于穆拉德的問題,萊昂只是緩慢的搖了搖頭。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出生至今,他從未像此刻這般脆弱過。

最糟的情況,或者說是僥幸落空。穆拉德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他意識到萊昂此刻不僅是失去了全部的力量,連保住性命都很困難。萊昂身體內殘存的力量目前還能控制住傷口的惡化,然而沒有了本源火焰的能量補充,很快就會消耗殆盡。到了那個時候,與普通人無異的萊昂如果還帶着這一身傷,必死無疑。

時間緊迫。

小心翼翼的将萊昂打橫抱起來,穆拉德大步流星的向王宮入口走去。在經過周離身邊時,他停下腳步看了這個戰利品一眼,眼中光芒變幻了幾道,最終化為一句話。

“跟我走。”

順從的跟在穆拉德身後,周離額上布滿了冷汗。在剛剛那一瞬間,穆拉德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意濃郁的讓他無法抵抗。他絲毫不懷疑對方有殺死自己的能力,就算再生力再強,被那種深紫色的火焰燒成空氣他也絕無活路。

沒有足夠的力量,就只能受他人擺布。

在這一瞬間,周離心中一直堅守的某根弦,悄然崩斷。他始終無法舍棄的某些東西,發出了破裂的脆響。

作者有話要說: PS:杯具捏,才打了不到一個小時的字,某發現某就直接兩眼發花= =老捏,熬夜不能捏......胸中奔湧而出的靈感浪費捏......去睡捏......【= =表pia,某今天回來一看表才十點多,于是正打算把欠債補上一點......無能的某默默退走】

再PS:是JJ抽了還是某的電腦抽了= =?娘地回評不能這種事情太打擊某的積極性了!!!

再再PS:= =補三章= =某補了表PIA......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下)

chapter 1 【列】

夜晚即将到來,照亮了整片天穹的焰光正在一點點的暗下去,一切都在無聲中被黑暗侵蝕,成為黑暗的一分子。

周離沉默的跟在穆拉德身後,在米蘭多城中迅速穿插。公會的軍隊并未來得及對這座幹淨廣闊的城市造成太大的破壞,就被一句話趕回了老家。而說這句話的這個人,此刻正虛弱的倚在穆拉德懷中,奄奄一息,看上去随時都有可能斷氣。

“嘭!”

這是穆拉德一腳踹翻桌子發出的響聲,他已經找遍了米蘭多城中所有的醫療館,卻一無所獲。這些醫療館作為戰時第一序列摧毀目标,不是整個被轟成廢墟,就是被殺成死域。

憤怒不能解決問題,把時間用來發洩憤怒是最愚蠢的行為。穆拉德看了眼懷中的萊昂,深紫色的瞳仁不由再度收縮了幾分。他快步趕到一輛完好的醫療用車旁邊,用蠻力扯開車門,将萊昂小心的平放在後座上,在周離還沒在副駕駛座上坐穩的瞬間,發動了車子。

意外的平穩,不,應該說是理所當然的平穩而快速。

距離最近的城市有将近一千炎距,換算成藍海單位就是八百多公裏。炎獄不同于藍海,藍海有百分之七十的地表為海洋所覆蓋,但是炎獄沒有海。所以炎獄地廣人稀的現象很嚴重,往往城市所在的位置都是海拔較高的凸地,這裏較為涼爽,而且雨水也更充足。

穆拉德一言不發的專心開車趕路,而周離也識趣的保持沉默。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他不打算刺激這個目前心情頗不平靜的‘同伴’。

“如果你馬上就要死了,死之前你最遺憾的是什麽?”将駕駛座旁的車窗降下一半,穆拉德為自己點上一顆煙,十分突兀的開了口。他的問題不算新奇,但周離卻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或許是彼此之間僵硬的關系,又或者是對死這件事的心理忌諱。

“我不知道。”老老實實的把心中所想說出口,周離沒有跟穆拉德長聊的興趣,所以也就沒使用那些圓滑的談話技巧。可惜穆拉德是沒有就此打住的意思,他咬着煙瞥了周離一眼,嘴一咧呲着牙笑的莫名歡樂。

“哈,不知道?沒錯,其實我也不知道。不真到死之前,誰能知道自己最遺憾的是什麽。”

這話沒錯。

會思考的生物都具有多變和自我欺騙的特性,天生的主觀意識總會把那些真正的東西所蒙蔽。不要嘲笑騙子,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是騙子。

“換個說法,龍,如果現在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最想做的是什麽?”

好問題,周離暗嘆一聲,看起來穆拉德是打定主意要跟他探讨探讨人生問題了。他剛聽到這個問題,腦海裏就有了答案,可惜這個答案偏偏是不能說出口的那種。

他想離開炎獄,回到藍海。

“我想離開這裏。”這裏,周離使用了這個暧昧的字眼,至于穆拉德怎麽理解那就是他的事了。反正無論對方怎麽理解,都無法了解到周離的真正所指。

“我聞到了濃濃的不滿啊。其實龍,有時候我覺得你真的不像個炎獄人。”

不要這麽敏銳好不好?

周離險些被穆拉德這句話震驚到,他雖然面色依舊如常,完全看不出有什麽過激的反應,然而他心裏卻是着實翻江倒海了那麽一瞬間。

“弱者服從于強者,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我不太清楚你一直在抗拒什麽,從最開始,你似乎就在試圖跟我站到相同的位置上。你這種表現我只在那些剛剛來到炎獄的流放者身上見到過,不過就算是他們,也沒有表現的像你這麽明顯。”

穆拉德的話語仿佛響鐘一般敲擊在周離心口上,他從沒覺得自己有表現出什麽特殊的情感來,但穆拉德的話卻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他無法接受炎獄的思想。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藍海人,他對這種力量決定一切,強者為尊的思想明顯适應的不如他想象中那麽好。其實這思想并不難理解,藍海上也絕不乏這一思想的傳播和适用,從某種角度來說,他也曾經是這種思想的信奉者。

但那時,他是作為強者而存在的。

“你具有成為強者的良好基礎,我之所以将你帶在身邊,是為了将你納入我的保護圈。我并沒有希望你為我做什麽,只是覺得你不應該過早的夭折。”換上一副一本正經的神色,穆拉德開着車,聲音突然變得的低沉。他本來不打算解釋什麽,只是周離的敵視态度和與炎獄人截然不同的思考方式讓他覺得很困擾。放在平時也許這都無所謂,但在現在,他必須要付諸重視。

因為萊昂。

在這種時候,穆拉德不希望在自己身邊再發生任何變數,他即将要去做一件大事,一件動辄沒命的大事。當身邊了無牽挂,他才能全力以赴。

“我并沒有乞求過你的保護,反倒我覺得你是把我扯進了你的麻煩中。”周離可以理解穆拉德的想法,但這并不表明他能夠接受。被認定為弱者,被理所當然的圈入保護範圍,被自以為善意的操控了行為。按照炎獄的正常思想來說,他是不是還應該感恩戴德淚流滿面?

看起來穆拉德就是這個意思。

“那時候我也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沒人能預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你放心,等我們到達安泰城,我會把你和萊昂安排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再離開。”穆拉德騰出一只手拍了拍周離的肩膀,深紫色的瞳孔中流露出善意的光芒。可惜周離還沒忘記就在不久之前,在米蘭多城那座王宮中,這雙深紫色的眼睛曾經對自己釋放過何等恐怖的殺意。

笨重的醫護車在漆黑的夜色中仿佛幽靈一般駛過,穆拉德的視力使他不需要打開車燈,也能将眼前的道路看的清清楚楚。公會的軍隊雖然已經撤離,但應有的警惕性決不能放下。開着車燈就相當于告訴別人,趕緊來注意我。

“等等。”

周離突然開口。就在剛剛,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在他心裏升起。這感覺并不陌生,憑借這種對于危險的敏銳直覺,周離死裏逃生了許多回。還記得最近的一次,就是在末日降臨衆人逃亡的第二天,穿越那個城市的時候。他憑借這直覺逃過了危險,然而僅僅比他遲了一步的老張等人通通入了蛇腹。

“停車!”

穆拉德雖然聽見了周離說的‘等等’,然而他卻沒有理解周離的意圖,笨重的醫護車依舊向前行駛着。看到這一幕,周離下意識的咆哮出聲,然而,已經晚了。

距離醫護車一炎距外的一塊土包上,一管潛伏了太久的火焰遠射炮發出了震天的咆哮,熾白色的火焰炮彈如同流星般激射而出。幾乎在一瞬間,就來到了周離他們所在的這輛醫護車面前。刺目的焰光幾乎晃瞎了周離的眼,在他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之前,灼熱到無法承受的熱度已經融掉了車前窗的透明晶面。

無聲。

沒有撞擊的巨響,連一絲象征着毀滅的嘶嚎都沒有。巨大的白色火焰光團被深紫色的火焰巨盾所阻隔,只能徒然消散。穆拉德與瞳孔顏色相同的深紫色長發迎風激蕩,站立在車前蓋上的背影在這深沉的夜色中分外清晰。他面向攻擊發出的方向,伸出了手臂。

深沉的紫色火焰,不張揚光芒,不炫耀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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