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體素質。所以即便讓他維持這個抱着人拉着繩索停在半空中的動作一兩個小時,他也不至于支撐不住。
可問題是,繩索撐不住。
這條繩索本來就是佐羅用三條窗簾簡單接結而成,吊着一個人一兩分鐘也就差不多到了極限。更何況,龍晟懷裏還抱了一個黑針。所以在第一條和第二條窗簾的連接處,那個簡單紮成的繩結,就在龍晟和佐羅的眼皮底下滑脫了。
繩子斷了,龍晟抱着黑針掉下來,佐羅上前兩步去接,結果被壓翻在地。龍晟爬了起來,愛爾那來了。
“你們,是為救這個傭兵而來?”
眼見就要跑到龍晟他們面前,愛爾那反倒降下了速度。她現在的心情比剛才是好了許多,畢竟她已經找到了犯人。可當她的眼神在龍晟和佐羅身上走了一圈之後,那張因為長年位居高位而略顯呆板的臉上已經滿是陰霾。
“你們把剛雷德爾怎麽樣了?”
前面已經提過,愛爾那知道剛雷德爾在幹什麽。但現在,那個被剛雷德爾拷問的傭兵出現在了龍晟懷裏,愛爾那不能不為她的伴侶此刻的處境擔憂。
龍晟與佐羅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擔憂。龍騎将的實力毋庸置疑,作為公會最強大的武力代表,沒有一個龍騎将是吃素的。
“還能怎麽樣?”龍晟突然邁前一步,将懷中的黑針交給佐羅,把他們擋在身後。他毫不避諱的與愛爾那四目相對,那雙漆黑的瞳孔宛如兩顆深邃寧靜的黑曜石,讓看到這對眼瞳的人産生靈魂都要被吸進去的錯覺。
枝幹纖細的雲端樹陡然偏折了它們的身軀,與樹幹相比起來過于繁盛的樹冠向着一個相同的方向歪倒。注意,不是低垂,這種炎獄特産的雲端樹最大的特點不是它的體型,而是它永遠不會低頭。若被大風吹刮,它便整個的向着風走的方向歪倒,若抵抗不過這狂風,便整個歪倒在地。可它的樹冠,卻永遠不會低垂。
“當然是——”
龍晟死死的盯着愛爾那,突然咧嘴一笑。
“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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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暴驟起,外院中的雲端樹林齊齊斜歪。就在城堡後側的一小塊空地上,當龍晟口中吐出那個‘殺’字的瞬間,時間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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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威,發動!
純粹到了極致的紅,悄無聲息的攻擊,一瞬間從龍晟眼中發出。驟然間由黑轉紅的瞳孔,通過雙方視線的傳遞,将愛爾那的腳硬生生的釘在了原地。而就在下一秒,佐羅抱着黑針的身影宛如獵豹,幾下在不遠處的雲端樹林間閃現不見。
形勢似乎一片大好,可龍晟卻是有苦說不出。他一動也不敢動,只能死死盯着愛爾那的雙眼。因為他知道他一旦移開視線,對方就能立刻掙脫龍威的束縛。不,即便他一直盯着愛爾那,要不了多少時間,愛爾那也會從龍威的精神束縛中掙脫出來。
力量的差距太懸殊,身為SSS強者的謹慎龍騎愛爾那,就算單論弱項的精神力,都遠超此時的龍晟。龍威能夠起效,還是因為龍晟繼承的這力量來源于他的血脈,可以說,他是沾了祖龍的光。
“貴族,精神領域的力量嗎?”
愛爾那提着□□的右手突然動了,仿佛扭斷了什麽東西似的,她的右手以一種極為扭曲的方式不自然的僵硬動作來到胸前,猛的加力在心口處拍了一掌。她當然不是要自殘,只見這一掌拍下,愛爾那的動作立刻恢複了自然。嘴中說着話,謹慎龍騎的臉上露出了一抹不屑。
“你這精神力的運用方式倒是相當不俗,可惜本身實力太差。蝼蟻,即便掌握了武器的使用方法,也還是蝼蟻。”
“咳咳。”
在愛爾那掙脫龍威束縛的同時,龍晟也是臉色一白,喉嚨一癢一口血就咳了出來。他聽了愛爾那充滿侮辱意味的話,也沒多麽激烈的反應,只是眯了眯眼。那雙依然血紅的瞳孔中,溢出了些許猙獰的兇悍之氣。
“要拼命了?也好,我正想殺你。”愛爾那當然沒錯過龍晟眼神,她露出了然的神色,提着□□的右手擡起,明晃晃的槍尖直指龍晟面門。就是這麽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卻驟然在兩人之間掀起了一股澎湃至極的氣流,地面上雲端樹散落的樹葉被這股氣流掀起,紛紛揚揚的舞動在空中。
若謹慎龍騎愛爾那想殺龍晟,需要幾槍?
愛爾那矯健卻絕不臃腫的腰身一震,通體漆黑的□□刺出,肉眼可見的螺旋形氣流環繞在槍身周圍,看似極緩,實則極快的向着龍晟刺去。在這一槍面前,龍晟連轉開目光的時間都沒有,似乎就是一轉念的功夫,那支銳利的槍尖就已經遞到了眼前。
SSS級強者,公會十二龍騎将之一,謹慎龍騎愛爾那,要殺龍晟這麽個無名之輩,一槍足矣。
“龍——晟——”
嘹亮激昂的咆哮聲在遠方響起,就要被愛爾那一槍紮穿腦袋的龍晟聽到這聲大吼,已經萌生了些許死志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他驟然張大嘴,就在愛爾那以為他要說什麽遺言之時,一道炫目至極的紅光從龍晟的眼中電射而出,準确無誤的釘入了愛爾那的眼中。
張大嘴的龍晟什麽都沒說,他只是咆哮,無聲的咆哮。從他口中發出的乃是源自血脈的龍嘯,這聲波早已超出了人耳的接收頻率,直接擊中了愛爾那的精神。而伴随着龍嘯一起發出的,自然是剛剛就奏效了一次的龍威,在這雙重攻擊之下,縱然是已經對龍晟的攻擊方式有了準備的愛爾那,手中的□□,也終歸再也無法刺下去。
好機會!
龍晟飛快的向後跳開,即便是用出了龍嘯,但在懸殊的實力差距下,龍威加上龍嘯,也最多只能阻上愛爾那一兩秒的時間而已。
但一兩秒的時間,已經夠了。
遠處,哥裏蒙城最高的建築物,焰燈塔樓的最高點上,扶着一門巨大炎晶炮的東岚,放在發射鈕上的手指,按了下去。
轟轟轟——
整個哥裏蒙城都被這震耳欲聾的炮轟聲震驚了,他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驚詫的向着升起炮火黑煙的方向看去。當他們終于認清那是什麽地方之後,心中的震驚就徹底上升到了無以言喻的地步。
那是,城主府。
作者有話要說: PS:今天我生日,好吧,我乖乖去睡,明兒吃火鍋,想死我了,火鍋——
再PS:明天如果我能清醒= =,表示會更新
娘地再PS!!!看了YA-LAN的評再度挑戰了一回回評= =事實證明,我這3G的網速回評,JJ就是不給反應= =日了啊啊啊
☆、龍騎将
哥裏蒙城此時發生的這場戰鬥,雖然并不如何慘烈或壯烈,但因為其特殊的歷史含義,在後世無數歷史學家經過了諸多争論之後,還是給它起了一個相當正式好聽的名稱——
龍之蘇醒。
炎晶炮的餘波未消,龍晟雖然勉強躲過了這一炮的攻擊範圍,卻也被迸濺出來的細小火流給燒的狼狽不堪。他沒心情停下來觀看位于爆炸中心龍騎将愛爾那的情況,而是利用這艱難搏來的機會,拼了小命的往外跑。不得不說,他跑的相當快,在炎晶炮的餘波徹底消散之前,他俨然已經逃出了城主府。在那裏,抱着黑針的佐羅正等着他。一見到龍晟的身影,佐羅立刻上前與他會合。
龍晟也沒多想,帶着佐羅和救出來的黑針就向城門的方向狂奔。他們必須趕在城中公會的士兵反應過來之前,逃出城去。
在遠處的焰燈塔樓上,東岚的身影也已經消失不見,空留下那座價值不菲的炎晶炮孤零零的伫立在原地。
這一次營救黑針的行動,事先根本就沒有經過任何詳細周密的部署。本來已經打算放棄的佐羅幾人,在龍晟的刺激下,被觸動了心中的熱血,陸續加入了這一行動。雖然事先沒有部署,但他們幾人仍舊顯現了非同一般的默契。比如佐羅,他拉上東岚一起來到城主府附近,卻沒有讓這個缺乏頭腦的莽漢跟自己一起潛入,而是把他交給了後至的山伯。山伯利用多年經商積累下來的關系網,以最快的速度弄到了一門炎晶炮,把東岚和炎晶炮安排在了能夠射擊到城主府內的焰燈塔樓之上。
龍晟與佐羅正在全神趕路之時,山伯已經駕駛着他的炎流貨車接到了東岚,并趕在龍晟和佐羅抵達城門之前打通了出城的關節。他們打的就是一個時間差,也許愛爾那會被那一炮殺死,但以她SSS強者的實力,也有很大的可能性會活下來。一旦讓她活了下來,又聯絡到手下的士兵,那時他們想出城就比登天還難。
不過這些卻和龍晟原本的計劃差得太遠了。
他當初決定去救黑針,無非就是仗着自己可以使用龍威無聲無息的潛入城主府救人,而救人之後,他想的也很簡單,把黑針送到林九那裏藏着,然後他再在城門鬧大一點,把敵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接着就離開哥裏蒙城。
至于出城之後該怎麽辦,他卻是沒想那麽多。反正周離已經覺醒了燃燒之瞳,外面的冰風雪原阻不住他,到時候去附近的城市避避風頭。等冰封期一過,他就徹底離開這片屬于公會控制的區域,偌大一個藍海,哪裏不能去。
可問題是,現在他要考慮的,不僅僅是他自己。
一邊向城門走,龍晟心裏一直在考慮。他不能把黑針送到林九那裏去,因為這次他們鬧的确實太大了。在龍晟的腦海裏,把林九也拉下水的想法是一絲也沒有。雖然他不是那種正直過頭的憨人,但也算得上一條真漢子。平白連累無辜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那就只能一起出城了。
龍晟臉色不怎麽好看,跑在他身邊的佐羅臉色也十分凝重。救人之前,他們考慮的全是怎麽把人救出來,對于救出來之後大家的處境沒過多考慮。所以他現在也有一種束手無策的焦慮感,與此并列的,是放手一搏的決心。
出城,逃亡,謀一生路罷了。
也就是一兩分鐘的功夫,龍晟和佐羅便已經來到了距離城主府最近的東城門。他們一眼就看見了在城門口等侯的山伯,還有山伯身後那輛足夠支持幾人在這冰封期外出的炎流貨車。對視了一眼,龍晟和佐羅俱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欣喜之色。當下也不耽擱,龍晟和抱着黑針的佐羅一上車,山伯就迫不及待的扳下了發動杆。而已經被山伯買通的守門士兵,此刻已經将城門開啓出一道足夠讓貨車通過的小縫,眼見龍晟一行人就要逃出生天,不遠處的城主府中卻突然響起了象征着全城警戒的悠長警笛。
“坐穩了!”
第一時間發覺車外士兵突變的臉色,山伯狂踩能量加速器,搶在城門關閉之前開着炎流貨車沖了出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車廂裏也是狼籍一片。龍晟眼見抱着黑針的佐羅被沖力晃倒,急忙一個魚躍搶先墊在了佐羅身下,減輕了他所受到的震蕩力。黑針現在的傷勢太重,哪怕一次比較劇烈的震蕩,都有可能導致他喪命。
先是低頭仔細查看了一番懷中黑針的反應,确定他并無大礙之後,佐羅才回過頭,與墊在他身下的龍晟相對而笑。
“你小子,坐夠了沒有,趕緊從老子身上起來。”龍晟笑罵着推了佐羅一把,可佐羅倒像是坐上瘾了,他幹脆往後一靠,把整個人都壓在龍晟身上,還示威性的指了指自己懷裏的黑針,意思是別動我,我這有傷員。
“我靠。”龍晟氣樂了,因為黑針的關系,他倒真不敢動佐羅。不過眼一眯,龍晟手臂一張,幹脆直接從後面把佐羅整個人給抱住了。下巴往佐羅肩上一點,龍晟湊到對方耳邊,似笑非笑的吹了口氣。
“難得你肯主動投懷送抱,大爺我就不客氣的笑納了啊,小美人。”
佐羅耳根被龍晟的呼吸弄得發癢,聽了龍晟調戲他的話語,還沒來得及做出回應,就被一聲雷鳴一樣的驚呼給吓了一跳。
“啊!你...你們在幹什麽!”
一臉驚愕的東岚瞪着銅鈴般的牛眼,指着玩疊疊坐的佐羅和龍晟說。
龍晟無語,佐羅同樣無語,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自發的在東岚茫然的注視中分開,重新坐回各自的位置上去。
貨車在山伯的駕駛下,已經離開了城池附近,徹底突入了蒼茫的雪原之中。在這種能見度極低的雪原中,山伯也把車速降了下來。他剛剛只是随意選了一個方向,現在逃進了雪原,追兵的問題不大,問題是向哪走。
“在這種天氣下,這輛車想要不被冰雪凍住,就必須一直使用最高強度的炎晶能量。我攜帶的炎晶最多還夠消耗五天,而且就算帶了足夠的炎晶,這輛車本身在最高強度的能量支持下,也最多只能連續行駛十天。”
山伯一邊開着車,一邊跟車廂內的衆人講明了現在的情況。他是個商人,他這幾年在藍海奔波攢下來的基業全在哥裏蒙城,這一次熱血上頭救了黑針,他付出的就是他全部的身家。
“向西。”
龍晟的聲音帶着不容違逆的命令色彩,他向前幾步走到山伯所坐的駕駛座後,指着車窗外蒼茫一片的雪原中某個方向,簡潔而明确的告訴所有人。
“我們去藍海人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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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白飄揚的鵝毛大雪,從車窗內看過去讓人覺得極為美麗。蒼茫無邊的雪霧,躇躇獨行的一輛車,還有車內生死系于一線的四個人。
龍晟讓佐羅将黑針放在車廂內的條形長椅上,又讓山伯将車廂內的焰燈開到最大,接着迅速而小心的脫去了黑針身上破爛不堪的衣物。
衣服一脫下,站在龍晟身後的東岚忍不住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無數形态各異的傷痕遍布了黑針全身,其中最為可怖的一道,就深深印在黑針的下腹處。這道傷口并不長,還不到一尺,可問題是皮肉翻卷碎爛,森森白骨隐約可見。形象一點來說,就像是被狗啃了一樣。
龍晟對刑具并沒有多大研究,但是他身旁的佐羅卻對這種傷口并不陌生。這是挫鋸,挫骨鋸肉的一種刑具。除了能夠給予受刑者極大的痛苦外,這種傷口還具有一個令人恐懼的特性,那就是腐爛極快,非常難以愈合。
仔細查看完黑針全身的傷口後,龍晟沉默了。
“黑針廢了。”
代替沉默的龍晟将結論說出的是佐羅,看着正在與死亡抗争的黑針,佐羅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向後坐到旁邊的長椅上。他的臉色有點陰郁,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的疲憊。就連一向大大咧咧意氣用事的東岚,都沒法開口反駁佐羅的話。
誰都看得出來,就算這次黑針能活下來,他也注定要成為一個連穿衣走路都需要別人幫忙的廢人。
“現在說這話,還太早了。”
突然擡起頭,龍晟開始着手為黑針處理身上的大小傷口。他的聲音并不大,甚至有些漫不經心的味道。
“這個世界上既然有那麽多奇跡,為什麽黑針身上就不能發生奇跡?在奇跡發生之前,我們都還不能放棄。”
指了指全身滾燙一直昏迷不醒的黑針,龍晟笑了笑。
“更何況放棄不放棄,是姑娘說了算。我們要做的,就是尊重他的決定,并且在這個前提下盡可能的幫助他,僅此而已。”
這真可謂是一言驚醒夢中人。
“啊,就是這麽回事!我剛剛想說的就是這個!”
性子最憨直的東岚立刻反應了過來,龍晟說的就是剛剛他想要反駁佐羅,卻不知道該怎麽說的話。沒錯,黑針的情況很糟,但正是因為這樣,身為他的夥伴,才不能灰心沮喪。要是連身邊的夥伴都放棄了,那黑針又談何振作?
“嘿。”
佐羅過了片刻,突然一聲悶笑一拍腦門,當他再次擡起頭時,臉上的陰郁和疲憊統統消失無蹤。把堆在龍晟旁邊盡幫倒忙的東岚趕開,佐羅一邊給龍晟打着下手,一邊認真的打量身邊這個男人。
相交近一個月,這卻是佐羅第一次如此認真的思考他所知道的有關龍晟的一切。
豪爽灑脫,不拘小節,嗜酒如命。在一天之前,佐羅印象中的龍晟還是這麽個有點模糊的形象。然而在今天這一天之中,龍晟卻讓佐羅看見了他身上太多的不同尋常。
看似實力一般,連城堡的二樓都沒法單獨爬上去,卻可以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從戒備森嚴的城主府中救出黑針。更令佐羅感到驚奇的是,龍晟竟然能獨自拖住SSS級強者謹慎龍騎愛爾那,還在東岚炎晶炮的幫助下從對方手下完好的逃了出來。所以現在,佐羅當真摸不清龍晟的實力究竟怎樣。
比實力更讓佐羅覺得不同尋常的,是龍晟的人格魅力。天生領袖,想到這裏,佐羅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這四個字。這次營救黑針的行動,可以說是龍晟一個人發起的。但是當他起身離開,說出我回家這三個字時,佐羅感覺到自己心中的血液不由自主的開始沸騰。龍晟具有一種奇異的氣場,只要在他身旁,你就會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步調向前,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行動心潮起伏,不由自主的——跟在他身後。
“想什麽呢,那麽出神?”
驀然被人在肩膀上拍了一下,佐羅愕然回神,發現龍晟正饒有興味的看着他。他這時才發現自己原來不知不覺的發起了呆,連手上的動作都忘記了,結果倒叫龍晟看出了異常來。
“我......”
話剛起了頭,佐羅突然臉色一肅,他靜靜的停滞了半晌,突然開口問龍晟。
“你聽見了什麽沒?”
龍晟見他神色不似玩笑,便也立刻凝神傾聽。最開始是什麽都沒聽到,但就在他想放棄的時候,一聲細微卻清厲的鳴叫突然在遠方響起。
這是,什麽?
龍晟有些茫然,然而這鳴叫卻越來越清晰,也一聲比一聲急促。這證明聲源正在向着他們逐漸逼近,在這種時候,無論來的是什麽,都不可忽視。
開車的山伯和坐在角落中的東岚也終于發覺這鳴叫,而年紀最大經歷最老的山伯只是聽了幾聲,就立刻臉色大變。
“是她!她居然追來了!”
山伯狂打方向盤調轉車頭,一踩加速器,整輛貨車就像不要命一樣開始向着那聲音傳來的反方向駛去。車廂內龍晟搶先一步穩住了長椅上的黑針,他還沒來得及詢問山伯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就立刻被車窗外的景象給震驚了。
漫天雪霧之中,一道鮮豔至極的紅色火浪正從遠方極速逼近。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這道火浪就已經追至眼前。而這個時候,龍晟等人才終于看清了這火浪的真面目。
那竟是一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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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小的時候,龍晟曾經讀過一本書,叫做《龍槍編年史》。對于從小就幽居山林的他來說,這本書為他展開了一個真實而無限廣闊的世界。人類的想象力究竟有多少力量,在他年幼之時就已深深體會到了。
這本書裏,龍代表着強大無匹的力量。擁有一頭龍當自己的坐騎,這個畫面不止一次在當時年幼的龍晟夢中浮現。
世事無常,命運難料。時至今日,龍晟終于見到了他曾幻想過無數次的坐騎龍。可問題是,這頭坐騎龍不屬于他,而屬于他的敵人。
周身彌漫着肉眼可見的赤紅火焰,足有小樓房大小的巨龍猛的從半空中降落,擋在了貨車的前方。在那高昂的龍首之上,一道提着□□的俏麗身影赫然入目。
“公會十二龍騎将,每一位都配有一頭成年炎獄火龍作為坐騎,這也是龍騎将這個稱號的由來。”
被徹底阻住了去路,山伯也不再試圖駕車逃跑。他一邊停車,一邊用一種充滿了苦澀的玩笑語氣說道。
“看來這位龍騎将大人,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了。要知道因為和炎獄龍族的約定,他們馭使坐騎龍的次數是極為有限的。動用寶貴的坐騎龍,就為了追殺我們這幾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值得嗎?”
“我猜她要是能聽見你的問題,肯定會告訴你值得。”龍晟聽了山伯的話,面色頓時有些古怪。他們一路上忙于逃亡和救治黑針,還沒來得及對這次營救行動的具體情況進行過交流。也因此,山伯和東岚還并不知道他把龍騎将大人的男人給宰了這件事。
其實龍晟也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龍騎将愛爾那對那個剛雷德爾竟有如此深的感情,深的足以讓她付出使用一次坐騎龍來殺死仇人的代價。
在他的概念中,像剛雷德爾這種長相好看,實力低下的男人,至多也就會是龍騎将大人的一個比較寵愛的情人這種身份。畢竟兩人的身份和實力相差太大,一個過于強勢的女人和一個相比較過于弱勢的男人在一起,按常理來說根本不可能發展出什麽真摯的感情來。
可這個世界上什麽都有,就是沒有絕對。
面對這種情況,他也只能苦笑。我們的龍騎将大人可不會給他們什麽悠閑聊天的機會,龍晟目光微微在依舊昏迷不醒的黑針臉上停留了片刻,接着徑自走向車廂門口,握住了門把。
“她要找的人是我,我會盡量拖住她,你們抓住機會向着藍海人基地的方向繼續走。只有到了那,黑針的命才有希望保住。”
龍晟的語氣很平淡,完全不像是一個就要去赴死的人,他甚至笑了笑。
“到了那裏,如果他們不讓你們進去,你們就說要見一個叫謝泯然的人,見到那人之後,報上我的名字即可。”
刺骨至極的寒風從拉開的門外席卷而入,龍晟的身影伫立在車廂門口。一面是蒼茫無邊的雪海和強大無匹的敵人,一面是溫暖安靜的車廂和生死與共的夥伴。
他向着雪海與敵人,邁出了腳步。
車門被他随手合上,特別加厚的鐵門擋住了東岚伸出想要将他拉回去的手臂,擋住了山伯充滿了悲痛的滄桑目光,也擋住了佐羅跟在他身後邁出的腳步。
“龍騎将愛爾那!你可敢與我一戰!”
疾步沖向巨龍所在的方向,龍晟力圖将愛爾那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乍一離開溫暖的車廂,進入零下四十多度的冰風雪海之中,巨大的溫差讓龍晟感到神經刺痛。雖然覺醒過燃燒之瞳的周離已經擁有了馭火的力量,可以在這片冰天雪地中行動自如,但身為另一人格的龍晟卻無法使用這種力量。
所以早在下車之時,龍晟就聯系上了周離的意識。
距離那頭巨大的火龍越近,周圍的空氣溫度就越高。當龍晟在火龍身前五十米處停下之時,他仿佛已經回到了溫暖的車廂內。
“蝼蟻,你沒資格向我邀戰。”
縱身躍下龍首,愛爾那提着她珍愛的□□,向着眼前這個殺死剛雷德爾的仇人走來。她面無表情,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很平淡。她是将龍晟當做蝼蟻來看待,對于蝼蟻,連仇恨似乎都是多餘的。可她眼中那遮掩不住的利芒,卻還是出賣了她的真實心情。
她還是恨的。
怎能不恨?就是這只蝼蟻,殺死了她的伴侶,她已決定相守一生的伴侶。也許剛雷德爾有諸般不好,但對于愛爾那來說,他是她唯一的港灣。只有在剛雷德爾面前,她才能卸下身上背負的重擔,獲得稍許安寧與休憩。也只有在剛雷德爾面前,她才是個女人。
雖然仇人就在眼前,可讓她像那些平常女人一樣歇斯底裏的痛罵詛咒一洩心中仇恨,她是做不出來的。她所能做的,就是殺死龍晟。
殺死他。
充盈于腦海中的只有這一個念頭,愛爾那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已經變成了沖刺。手中如臂使指的□□刺出,愛爾那知道自己已經失了冷靜,這是戰鬥中的大忌。可她不在乎,她真的,不在乎。
眼見那鋒利的槍尖已經刺到眼前,龍晟居然不閃不避,他居然還閉上了眼。
是怕了嗎?是放棄了嗎?是不想目睹自己的死亡嗎?
當然,不是。
愛爾那看着自己手中的□□不斷前進,距離龍晟的咽喉越來越近,心中一片空明。當意念集中到了某種程度,人往往能夠超出自己的極限,做到某些平時做不到的事情,愛爾那此刻正是這樣。她眼中的一切都被放緩了無數倍,她甚至能夠用肉眼看到自己槍尖那團氣流的旋轉。在這種種巧合之下,她的力量居然又得到了突破,達到了一直以來她苦苦追求的入微境界。
一切都結束了。
進入入微境界之後,愛爾那已經可以預知到她這一槍的結果。在她的眼中,無論龍晟如何躲避,也不可能從她的這一槍下逃脫性命。就算他使用那個能夠将自己突然定住的詭異能力,強大至極的慣性也會讓自己手中的□□洞穿他的脖頸。
正如她所料,就在□□洞穿脖頸的前一刻,龍晟睜開了眼。可她沒想到的是,這一刻,睜開眼的這個人,并不是龍晟。
燃燒之瞳,安靜的搖曳。
作者有話要說: PS:上半節先出了,下午有事,估計得等到晚上才能出下半節了,還是那句話,敬請期待。
再PS:貌似某又食言了?= =OTZ,說到做到啊啊,于是為了某這點尚存的RP,昨天晚上的債某今天會還得...
再再PS:表示補上了...OTZ...好吧,其實某半閉着眼睛碼着碼着就睡着了...然後一睜眼...已經第二天了= =啊啊啊啊啊啊,半夜醒來居然精神了,可我明天還要早起啊啊啊啊——
☆、目标,龍騰基地
愛爾那眼中宛如靜态電影一般的畫面,突然卡了殼。
與公會中的大多數人一樣,她出生于炎獄,生長于炎獄,是個地地道道的炎獄人。但凡炎獄人,對火焰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他們每天都要在炎流脈絡散發出的火焰的光和熱中生活,每天都要使用與火焰有關的事物。
但愛爾那從未見過這樣的火焰。
深邃的,寒冷的滲入骨子裏的漆黑。明亮的,溫暖的沁人心肺的火紅。這兩種截然相反互相矛盾的特質糅合在一起,會是怎樣的火焰?
燃燒之瞳,安靜的搖曳。
整個世界的時間似乎都瞬間停頓了。在這片靜止的空間中,無法以言語形容的黑紅火焰肆意張揚着它的光與熱。
“原來如此。”
一睜眼就看見了那支即将□□自己喉嚨的槍尖,被龍晟和周離聯手喚醒的祖龍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看來他是被那兩個當槍使了,因為知道他不會任由這具身體死去。
伸出一根手指,點在那支即将洞穿自己喉嚨的槍尖上。黑紅色的小小火苗在指尖燃起,一寸一寸,伴随着手指向前推送的動作,将愛爾那的□□從丈許長愣生生的融成了兩米多長。
而這一切,在愛爾那眼中都是不存在的。
她就是看見自己的槍尖即将紮穿仇人的咽喉,接着看見了一雙燃燒之瞳,然後眼前的畫面停頓了一瞬,結果當畫面恢複正常之時,她的槍已經少了一截。
這就是真正的‘龍威’,祖龍所使用的龍威,終于恢複了它所應有的強大。
“離開吧,蝼蟻,我不殺你。”
祖龍解開了龍威,對着尚在驚愕中還未回過神來的愛爾那如此說。他并不清楚愛爾那與龍晟之間的仇恨,但他并不想為了殺死愛爾那再消耗自身的能量。他蘇醒不易,如果将能量消耗過度,又必然會再度陷入沉眠。在周離與龍晟的聯手遏制下,不曉得何年何月才會再度蘇醒。
他要留着能量,趁這一次的機會,解決掉這具身體內那兩個對他構成了嚴重威脅的意識。
祖龍不清楚愛爾那與龍晟的之間的仇恨,所以他認為在自己所展現的力量面前,這只毫無反抗力的蝼蟻應該會明智的選擇退卻才對。然而在下一刻,他的目光凝滞了。
“是誰膽敢玷污了吾族的血脈?”
祖龍看着不遠處那頭炎獄火龍,發出了憤怒的咆哮。在場沒有人聽得懂他說的話,因為他用的赫然是中文。不過雖然沒有人聽得懂,但有龍。
在祖龍發出了咆哮後,那頭已經成年的巨大火龍居然也開口說話了。而他用的,赫然也是中文。
“吾乃炎獄龍神薩蘭德的直屬後裔穆法,繼承了最為正統的龍族血脈。你是何脈後裔,休得胡言妄語。”
這頭自稱名叫‘穆法’的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