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或者死。”用冰冷的血瞳凝視着絕,龍離開始賣力裝逼。

“您不用吓唬我。”絕很自覺的換上了敬語,他擡腿向龍離走了過來,那雙淺綠色的火瞳微微搖曳。

“身為楓岚一脈的繼承者,我一直在等待着您出現于我面前的這一天,吾神。”

在滾滾冰風雪浪中,有着淺綠色火瞳的金發貴族,向着他的神屈下了膝蓋。雖然這一幕極為肅穆,深具夢幻般的神聖感,可作為一名假貨,龍離還是笑場了。當然,是在心裏。

“楓岚一脈......”龍離臉上出現了一抹一閃而逝的茫然,低聲呢喃道。而這抹茫然正好被跪在他面前剛剛擡起頭的絕給捕捉到,于是他臉上露出了一些震驚之色,很配合的開口問。

“您......不記得了?”

“我似乎忘了很多事。”龍離恢複成一臉漠然的神色,他的目光越過眼前的絕,投向遠方無邊的雪原深處。

絕,悟了。

他一直好奇為何血眼之主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也很好奇為何對方的實力看上去不怎麽強大,而且也沒什麽身為炎獄之神的威嚴。現在他悟了,他很有聯想力的把無數故事中的情節糅合在一起,自己弄出了一個關于血眼之主被刺殺後傷重未愈,失去大部分記憶和力量,正在尋回屬于自己的東西的浪漫傳奇詩篇。

“永遠不會背叛您,這是我——絕·楓岚以本源火焰立下的誓言。”

淺綠色的火瞳中有着無法逼視的火焰熊熊燃起,這是貴族中最為可怕也最有效力的誓言。絕毫不猶豫的對龍離立下了這誓言,為的就是能讓這位處于失憶狀态的血眼之主接受他的忠誠,并賜予他信任。

這真是,太悲劇了。

很多很多年後,每當絕在教導母炎分配給他的新生炎族時,總會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們——

【記住,誓言這種東西,是絕對不能随便發的。】

作者有話要說: PS:默默看,其實某還無恥的存了一章,因為明天想早點睡= =關于這個徹頭徹尾的騙局,請靜等某為您慢慢展開——

再PS:昨天的和今天的一起發了= =昨天太累懶得開電腦...馬上要去吃飯,所以某晚上回來再回評。【關于融合問題- -,某承認某無恥的略過了...】

Advertisement

☆、天堂有正太【別名:地獄有叔叔】

“追随于您的身後,記錄這世界上最為真實的歷史。這就是我們楓岚一脈代代相傳的使命。”

絕坐在龍離對面,用一種極為嚴肅極為憧憬的态度說道。只可惜他唯一的聽衆此刻正在心不在焉的往嘴裏塞肉排,沒有露出任何值得記錄的表情。

“好吧,其實千年前您在狂焰之門開始漫長的沉眠之後,我們這一脈就再沒人見過您。我上面的那代楓岚幹脆放棄改行從了商,若不是五年前您突然出了事,還搞出那麽多轟動性的消息,我也不會生出尋找您的念頭。”

說到這裏,絕十分幽怨的嘆了口氣。

“可我千辛萬苦激動不已的找到您那艘仙妮號,卻硬生生吃了個閉門羹。好吧,現在我終于知道原因了。”

龍離聽到這,終于把臉從餐盤裏擡了起來。他安靜的注視着絕,良久,伸出手在他腦袋上揉了兩把。

“辛苦你了。”平淡乏味的語調。

這是在幹嘛?哄小孩嗎??

絕額頭上蹦出無數條青筋,黑着臉乖乖的任由龍離那只爪子在自個兒腦袋上揉弄。看見他的表情,龍離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出來。于是絕那張有棱有角的俊臉徹底變成砂鍋,淺綠色的火瞳中燃燒的火焰幾乎都能噴出來。

“我困了。”

無視了絕的臉色,龍離解決完飯菜,大大的打了哈欠。他慢吞吞的站起來,慢吞吞的走到車門邊,慢吞吞的打開車門,然後慢吞吞的告訴絕。

“絕,我想抱着你一起睡。”

一報還一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看着龍離的身影消失在車門外,絕欲哭無淚。他默默的看着自己盤裏幾乎沒動過的食物,默默的把手中的餐叉戳進了那塊金色的肉排裏。

絕大人專用卧室車。

龍離在車上附帶的浴室中沖了個澡,把身上今天不小心沾上的血液清洗幹淨。腰上裹了圈浴巾走出浴室,他就看見了擺成大字型趴在床上的絕。

這家夥,居然還真來了。

龍離心裏也有點驚訝,他說那句話根本就是逗絕玩而已。無奈的搖頭,龍離必須得承認,這家夥真的很傻啊。

背負着一點點欺騙傻人的罪惡感,龍離站在浴室門口,開口給了絕一個選擇的機會。

“出去,或者留下,你自己選。”

絕再一次悟了。

這種選擇,往往并不像字面上那麽簡單。出去,去哪?自然是龍離不在的地方。那也就意味着他放棄了留在龍離身邊記錄真實歷史的偉大使命。于是絕·楓岚,露出了堅毅的表情。

“請讓我留在您身邊。”

從床上爬下來,絕走到龍離面前,開始一顆一顆的解自己外衣的紐扣。他表情堅毅,淺綠色的火瞳中寫滿了堅決。

龍離無聲了。

他默默的擡起手,捂住自己的額頭,确定自己沒發燒,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絕那堅毅的表情,還有脫衣服的果決利落,讓龍離有種很奇妙的幻覺感。

這個世界上,為何會有這麽奇妙的生物存在呢?

絕的身體相當不錯,屬于體毛稀少毛孔細膩膚色潤澤的那一類型男人。四肢和軀幹也極為勻稱,沒有塊狀隆起的肌肉,卻很有質感。他也不是什麽羞澀小處男,之所以表情會有點不自然,純粹是因為不适應這種身份的調換而已。

龍離看着袒露着身體站在自己面前的絕,一時間竟有些回不過神來。他伸出手握住絕的脖頸輕輕上下摩挲,心中為這絕佳的手感悄然贊嘆。不同于女人身上那種一按一個坑過于柔軟的皮肉,絕的身體就像是包裹在綢緞裏的橡膠,滑膩而極富有彈性。

龍離是摸的陶醉,絕卻有些微悚。龍離握着他脖子的手掌雖然上下摩挲的很輕柔,但手指卻收的越來越緊。感覺就像是,越來越想殺了他。

“你在害怕?”

湊上去用舌頭舔舐着絕的脖頸,龍離啞然而笑,就如同暗夜的烏鴉。他的瞳孔微微收縮,帶着某種不為人知的心理,反手按着絕的肩膀将他壓倒在床上。

“您說笑了。”絕仰起頭,喘着氣感受龍離在他身上游離的手指與舌頭,扯出一抹有點扭曲的笑容來。“能夠有幸被您看中,我激動還來不及才是。”

龍離正埋頭于他頸間啃噬那光滑的皮膚,聞言竟突然停了動作。只見這一位懶洋洋的從絕身上爬起來,邁着腿穿過狹窄的床邊道,來到床的另一頭躺下。看那意思,是打算睡了。

絕躺在原地,一頭霧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什麽地方又招惹到龍離了,不過看對方擺明沒了搞他的興致,心裏還是微微舒了口氣。

畢竟,他那朵還是雛菊。

“過來。”

半睜開眼,龍離歪了歪頭,沖不知該做什麽好的絕說了這面兩個字。絕心裏一緊,卻還是立刻乖乖的翻了個身湊到龍離身邊,然後被一只手臂攬進了懷裏。

“人活着的時候都是暖的,死了才會冷。”眯着眼摟着絕,龍離也不知道是在對懷裏的人說,還是在自言自語。

“既然還活着,就別把冰塊裹在身上,我抱着冷。”

絕一怔,接着有些不知所謂的眯眼笑了。他也沒接話,就那麽默默的注視着旁邊龍離安寧的睡臉。

楓岚一脈,每一代都是玲珑剔透鐘靈地秀的人物。他們從自己的保護人那裏接下楓岚一脈的使命和擔子,一代一代,用自己的腦袋當做歷史的保險庫。因為腦袋裏裝了太多的東西,所以他們這一脈的傳人都很難活的很久。

腦袋裏裝了太多東西,以眼為筆,以自身為歷史的活動記錄本,繼承了無數可以追溯到萬年之前的漫長而真實的歷史。這一切,逼得他們不得不超脫,不得不滄桑。

按理來說,他們這一脈早該受夠了這種非人的使命,在血眼之主沉眠後大可撂擔子不再繼續傳承下去。可偏偏母炎為楓岚一脈選擇的繼承者都不是什麽正常人,不能用常理來推測。對于這種自己找罪受的使命,楓岚一脈歷代繼承者有一個很奇妙的共識。

【這是一件非常有意思,非常能體現人生價值的事情。】

絕老老實實的趴在龍離懷裏,用眼睛描繪着他安靜的睡臉。仿佛掃描圖一般的畫面深深刻入大腦中,他試圖給腦海中的這幅圖像資料做點文字概述。

面容寧靜似水,身體中卻藏着一座沉睡的火山。乍看與常人無異,但若觀察的稍久一點,就會在不知不覺間徹底沉陷。

跟腦海中記錄的那位大人似乎有點不太一樣,但這很可能是沉睡千年之後的性情變異。絕很自覺的幫龍離找了個借口,自己把腦袋裏的疑惑抹消掉。

這真是,越來越悲劇了。

===================================================

貴族三王者之一的血旗王修伊,今年剛滿八十歲。在貴族中,他還只能算是個青年。而這位青年,現在卻已經爬上了金字塔的頂端階層。即便在強者如雲天才衆多的貴族中,血旗王修伊這驚人的爬升速度也創下了一個傳奇。

漫長的旅途終有一個盡頭,站在血旗王修伊的居城——血之王冠那座宏偉漆黑的巨大城門前,龍離安靜的伸出手,觸摸那上面黑色的粗糙紋路。

如果他沒有認錯,這層籠罩在城牆外面的黑色漆料,是幹涸之後的人血。

“無盡的鮮血,鑄成璀璨無上之王冠。”

“白骨架起的王座,是榮耀與輝煌的不朽。”

“虛僞的善名,可笑的慈悲。”

“追随于內心的欲望,火焰燃燒。”

“渴求吧,呢喃吧,畏懼吧。”

“我将賜予爾等死亡。”

金發綠眼的史官悄然下車,吟唱着血旗王的歌謠,在這無盡的雪霧中張開雙臂。厚重的棕色皮毛大衣被冰風刮起,搖曳在其身後,宛如翅翼。

龍離轉過身注視着他,在這片黑色城牆的陰影中,緩緩的垂下手臂。

“吾族每一代的王者,都必定是絕世人物。他們在這片腐朽的土地上書寫下無數可供後人口耳相傳的偉大詩篇,引導着歷史的前進方向。”

絕金發飛舞,站在這片白與黑的交接處,不知是在對龍離講述,還是在自言自語。

“我們的母親創造出這麽多優秀的兒子,讓他們自相殘殺,從而産生真正的王者。一代又一代,樂此不疲。老邁的王者終歸被新生的王者殺死,新生的王者也終将老去。吾族的歷史,就是一部兄弟相殘的血淚之書。”

“我想不通,很多族人都想不通,我們手上都沾染過自己兄弟的血液,并為此而感到悲恸。所以,為了終結這個無止無休的噩夢,他們決定除掉您,吾族之神,母親大人在世間的代言人。”

“的确,是您一手将剛剛誕生的吾族從脆弱幼小培養成炎獄最強大的種族。您教會了我們如何戰鬥,您讓我們學會如何去思考。你帶領出了一個強大而充滿蓬勃生機的炎族。然後,您抛棄了我們。”

“那些星際的流放者成為您新的寵兒,您幫助他們在炎獄立足,劃撥了三分之一的吾族疆土送給他們。您是我們的神,是我們的始祖,因而我們完全服從于您的安排。但最後,您居然命令他們向我們發動了戰争。”

“您教會了我們如何去思考,因此面對敵人的屠刀,我們絕不會束手待斃。就在那些外來者即将被我們所打敗之時,您居然再次出手,整合炎獄上那些弱小的種族和一部分被排斥的外來者,組建起公會,并由您的學生,那個倫薩帶領着加入了戰局。”

“您說,沒有敵人的種族終将退化。您說,平衡是和平的基準。您說,您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安心休息了。”

絕·楓岚放下平張的手臂,冷漠的注視着龍離。

“您永遠高高站在天穹之上,俯視着我們這些蝼蟻。為了您所謂的那些偉大的理由,肆意玩弄我們這些蝼蟻的命運。玩累了,就随手撇開去睡覺。吾神,您太可笑了。”

龍離已經隐約覺察到了不祥的氣息,他不再與絕對視,扭頭環顧四周,卻愕然發現不知何時從四面八方已出現了衆多黑衣人。

“我以本源火焰的誓言換取您的信任,将您誘入此地。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殺了您。”

絕面無表情,淺綠色的火瞳卻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開始悄然黯淡。那是本源火焰開始熄滅的象征,這意味着他背叛了他的誓言,背叛了他的神。

“這一路來,我一直在确認您是否當真傷重失去了記憶。而根據最終得出的判斷,我終于決定聯合血旗王的力量,在這裏布下這個針對您的絕殺之局。”

龍離只能苦笑。

他自以為将對方騙的團團轉,卻沒想到對方也不是什麽善茬。反正無論他是不是血眼之主,是不是炎族的那位神,他今天都是死定了。

“抱歉,也許是因為就要死了,我有些控制不住說話的欲望。不過能陪着您一起墜入永恒的黑暗,對于我來說的确是夢寐以求的結局。”

絕笑眯眯的道着歉,而聽了他的話,龍離心中的苦澀更甚。作為一個有良心有道德的新世紀四有青年,龍離實在不忍心在這時候告訴對方——其實你費盡功夫同歸于盡的這個家夥,是個假貨。

他這邊兀自苦笑不停,從他背後城牆的頂上,突然跳下來了一個人。這個人,毫無疑問就是血旗王修伊。

白發飛舞,血旗王默默抱起眼中火焰逐漸熄滅的絕,然後轉過身,正面向一臉無奈的龍離。他有些疑惑的凝視了龍離很久,似乎對于龍離的身份産生了一些不确信。因為此刻的龍離既沒有使用血眼,也沒有做出任何符合血眼之主的表現。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裏,嘴角微扯,苦笑不止。

擡起手,血旗王修伊指尖微微一點,一道巨大的火焰弧刃驟然射出,向着龍離的面門電射而去。沒錯,要辨認眼前的人究竟是否血眼之主,無需多言,殺一殺就知道了。

龍離默然看着瞬間切到眼前的火刃,一動不動。他也只能看着,實力上的巨幅差距,讓他根本就來不及在這道火刃來臨前做出任何反應。他幾乎就是看着血旗王手指一點,火刃就已經到了眼前。

弗雷啊弗雷,老子他媽的是為你背了黑鍋。

只來得及在腦海中腹诽這麽最後一句,龍離整個人瞬間被那道火刃吞沒。與此同時,對面的血旗王修伊卻皺了皺眉。

火刃本應将龍離切開,而不是吞沒。這種異常的表現,讓他心中升起了警惕。

“出來!”

突然一聲怒喝,血旗王修伊腳一跺,幾十道粗大的火柱驟然從地下沖出。伴随這些火柱一起從地下出現的,還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只見那個身影懷中抱着龍離,幾下閃開周圍的火柱,在血旗王修伊身前十步外落下。

微卷的金色長發被烈風蕩起,金紅色的瞳孔中閃爍着如水般靜谧的波光。全身都籠罩在黑色披風裏的男人抱着龍離,慢慢的直起身。

披風被烈風刮起,露出裏面那具傷痕累累的身軀。血旗王修伊怔怔的注視着眼前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良久,才緩慢的開了口。

“萊昂?”

獅心王萊昂,貴族三王者之一,血眼之主刺殺事件的主要策劃人和參與者。五年前,米蘭多一役後,突然失蹤。據猜測與血眼之主的複出有極大關系,很可能已經被血眼之主殺死。

“修伊,這個人我要帶走。”

默認了對方對自己的稱呼,萊昂打橫抱着龍離,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萊昂與修伊本就是長年的對手兼朋友,彼此間不需要客套什麽。

“他必須死,無論他是不是血眼之主。”

血旗王修伊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萊昂的要求,他懷裏的絕已經為了殺死龍離付出了性命作為代價,他不能讓絕死的毫無價值。

“他不能死。”萊昂不為所動,只是淡淡的說了下去。

“因為只有他才能真正殺死血眼之主。”

===================================================

巨大的...天花板,柔軟的床被,清雅的香味,還有從旁邊的落地窗外照射進來的明亮光線。

這裏,是天堂嗎?

龍離只記得他被那道火刃切中,然後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根據眼前的情景判斷,他或許是真的到了天堂也說不定。不過這個世界上,原來真的存在天堂這種玩意啊。

“您醒了?”

聽這柔軟的童音,天堂裏果然遍地是正太啊。龍離一轉頭,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不出所料看見一名可愛小正太。只不過這名小正太,沒長可愛的小翅膀。

“大人,請您洗漱一下,我去為您準備衣物,王正在書房等您。”

小正太咚咚咚的跑走,龍離茫然的坐起來,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按照對方的話走進洗手間洗臉刷牙,接着舒爽的放了一通水。話說這天堂跟末日前的藍海挺像,連洗手間裏的水池和馬桶都沒什麽差異。

當龍離從洗手間裏出來之後,一眼就看見了擺放在床上的那套極具複古意味的黑色鑲金邊大衣。他思考了很久,才終于把那套衣服弄到自己身上。對着鏡子照了照,一個嶄新的朋克版貴族老爺閃亮出爐。

龍離捂臉不想邁出門,不是這套衣服穿在他身上很難看,而是實在太張揚太不符合他的作風。

“大人,我來為您引路。”

小正太笑眯眯的彎腰站在門邊,看着那張可愛的小臉,龍離終歸還是邁動了步子。在對方的引領下,穿過了幾條長長的富麗堂皇的走廊,上下了幾道樓梯,終于來到了那個所謂的王的書房門口。

“叩叩。”小正太敲門。

“進來。”裏面的人發話。

于是,小正太推開門,龍離走了進去。

寧靜而寬敞的書房中,血旗王修伊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低頭批閱着文件,雪白的長發垂在臉側,看上去妖異而柔軟。

龍離邁進屋的腳,向後微微一收。

“衣服很合身。”放下手中的焰筆,修伊擡手摘下單邊眼鏡,看向正欲往後退的龍離如此說。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殺你,因為你不是血眼之主。”

嘎?

龍離默了,看來謊言被拆穿了。

“我是很想殺你,不管你是不是血眼之主。但有人要保你,我也不能不給他面子。”

修伊起身走到龍離面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跟我來吧,我想他比我更急着看見你。”

穿過悠長的走廊,龍離跟随在修伊身後,來到了三樓最南端的房間內。臉色蒼白的萊昂安靜的躺在床上,聽見門被打開,那雙金紅色的瞳孔便注視了過來。

“......萊昂?”

龍離看清床上那人的面容後,有些震驚的開口叫出了他的名字。萊昂默默的注視着龍離,聞言點了點頭。

“你們慢慢聊。”修伊把龍離送到地方,也不進屋,丢下一句話轉身便走。而房間內的兩人此刻也顧不上理他,目光交織在一起,龍離和萊昂在這無聲的對視中都明白了一些東西。

“告訴我,那時候,我昏迷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對視了許久,萊昂開門見山的問出了自己的問題。而龍離聞言則陷入了沉思,他的思緒被這一句話瞬間帶回了五年前,那個充斥着血與火的夜晚。

“穆拉德和我帶着你離開米蘭多,然後在路上撞到了公會和流放者同盟的戰鬥。然後我們開始強行突圍,在突圍的過程中我也昏了,所以後面究竟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

龍離隐去了最後他醒來的那一節沒說,不過他想那與萊昂并無關系。而聽了他的敘述,萊昂金紅色的瞳孔微微收縮,接着一點點的黯淡了下去。

“我不知道過程,但弗雷告訴我,穆拉德和雷洛都已經死了。”萊昂的聲音很低,有些疲憊,有些消沉。龍離與對方說是相識,實際上不過幾面之緣。但對于萊昂和穆拉德之間的感情,他也多少有些了解。

他只能安靜的做一個旁觀者,因為他沒有安慰的資格。

“我累了,你走吧。”萊昂轉過頭,下了逐客令。龍離看着他憔悴蒼白的側臉,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接着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當年初見時那個驕傲自信無人可敵的可怕王者,如今只是一個傷痕累累的疲憊男人而已。這種凄慘的模樣,龍離不想看。

屋外沒有人等着為他帶路,龍離便幹脆自己一個人在這座巨大的城堡中瞎逛。他習慣性的先爬上頂樓,那裏不出所料是個巨大的天臺。只不過這天臺上已有人捷足先登——血旗王修伊背靠着石柱,正端着酒杯吹風。

龍離的到來只是讓修伊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兩秒,發覺對方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龍離也沒轉身就走。他找了個離修伊有點距離的角落席地而坐,下意識的在懷裏摸了摸,卻沒摸到煙盒。

想抽煙的時候沒煙可抽,是一件非常讓人難受的事情。

龍離坐在原地掙紮了一會,最後還是被煙瘾打倒了理智。他慢吞吞的爬起來,慢吞吞的走到血旗王修伊面前,有點艱難的開口問。

“你......有煙嗎?”

修伊笑了。他本以為對方鼓起莫大勇氣跑過來是要跟他說什麽嚴重的問題,卻沒想到龍離只是過來讨根煙。拍了拍手,一名可愛的黑衣小正太悄然出現,修伊吩咐對方取包煙過來,還很善解人意的問了龍離喜歡什麽牌子的。

“我這裏有份差使,你幹不幹?”在小正太去取煙的功夫裏,修伊看着龍離,突然開口問道。

龍離平靜的與修伊對視着,聞言微微一怔,接着點了點頭。

“當然幹。”

于是血旗王修伊多了一名叫做龍離的手下。這個叫龍離的男人實力并不如何強大,卻深得修伊的喜愛,他甚至可以居住在血旗王的城堡中,自由出入修伊的書房。

流言開始在血之王冠城中以極快的速度傳播,而龍離每次出任務,也都覺得身邊人投注到自己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古怪。那是一種充滿了羨慕和嫉妒,還有點不屑的目光。

他當然不在乎這些。

他現在每天除了出任務,就是搜尋龍铮和林九的下落。然而這種俘虜的處理是相當随意化的,換言之就是誰逮到的就是誰的。貴族對于俘虜的态度向來是有興趣了就拎出來玩,沒興趣了就丢在地牢裏,死了就直接丢掉。除了個別極為珍稀美麗的俘虜或許會被拿出來當禮物分享外,沒有人會在意這些俘虜姓甚名誰。所以龍離查探了這一個多月,愣是一點消息都沒得到。

即便他就住在血旗王修伊的城堡裏,也知道林九是被修伊帶走了,卻仍舊沒能找到絲毫林九存在的痕跡。

龍離一直在思考要不要直接去找修伊詢問林九的事,這種事情很難判斷結果,最好的結果當然是修伊願意把林九交給他,還不會詢問為什麽他會認識林九的問題。但也有可能對方會因此生疑,然後直接把他燒成灰渣。

在這段時間裏,龍離偶爾會去看看萊昂。對方的狀态一直不太好,每次都是那幅奄奄一息的凄慘模樣。所以兩三次之後,龍離就不再專門去看望萊昂了。

他不想對萊昂露出同情憐憫的目光,因為那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轉眼間,就到了末世歷五年五月。血之王冠即将迎來它一年一度的血之祭典,城中所有的人都在熱切的等待,等待着他們一年一度的狂歡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 PS:某流即将進入日更時代= =鼓掌!!!其實某已經進入日更時代了吧...雖然這幾天偶爾會隔天補一下這種...但好歹沒有再欠賬嗷嗚——好吧,其實原因很簡單,在前天晚上某一個不小心一激動搞出來了一萬多字...于是,這一萬多的差額應該能擋下幾天的空缺...也就是說,日更有望...

再PS:嗷嗚——兩章,昨天和今天的!!!娘地昨天爬回來發現網絡斷了= =【某目前用的無線】然後今天早上爬起來一看,有了,俺滴滴的滴滴的更了。而且目前某這種大篇幅的章節模式很難使用存稿箱...OTZ,說了日更就是日更...

☆、 血之祭典【前篇】

每當一些東西被破壞的時候,總有另一些東西在這破壞中産生。

血旗王修伊的居城——血之王冠,是由七座大型城堡組成的巨大城市。六座城堡呈六角星狀簇擁着正中那座格外高大的城堡,就仿佛一頂巨大的王冠一般。

“祭典啊,無非就是殺殺人跳跳舞,沒意思的很。”

與城中衆多迫不及待期待血之祭典到來的人們不同,此間的主人血旗王修伊對此的态度倒是十分漠然。對龍離說這話的時候,他正在批閱一份關于在領地內長期設置火焰之門傳送陣的文件。這份簡直是燒錢,不,燒炎晶一樣的建議書讓他的臉色不太好看,不過傳送陣這種東西确實也有長期設立的必要,藍海這裏長達半年的冰封期嚴重阻礙了交通和商業的發展,必須得有個解決辦法才行。

“我倒覺得可行。前期肯定是要賠錢,但是傳送陣一旦建立,就能溝通炎獄和藍海,必然會吸引來大批商人,後期肯定能把錢賺回來,而且這對領地的發展也有極大的好處。”

龍離咬着煙湊到修伊旁邊看了遍這份讓他頭痛的策劃書,提出了一些意見。而修伊聽了他的意見,低頭思索了一會,便赫然拿起筆在這份建議書的右下角批了個‘準’字。龍離也沒想到自己幾句話就能讓修伊改了主意,有點驚訝的看向對方,卻正對上了那雙銀白色的火瞳。

朵兒叮淡紅色的煙霧在兩人的目光間彌漫,迷茫了視野。龍離猛的擡起頭,咬着煙靠在書櫃上狠狠的吸了一口。他最近時常有這種感覺,感覺面前這位尊貴而可怕的血旗王大人,在刻意的縱容自己。也許縱容這個詞不夠力度,那麽,可以換成勾引。

太荒謬了不是?

“我聽說你很久沒去看過萊昂了,為什麽?”公事終了,修伊端起酒杯,跟龍離拉起了家常。說實話,除了最初見面時的兵戎相對,到現在為止龍離還沒從這位鼎鼎大名的殺戮王者身上看到任何符合他名號的特質。修伊的外貌本就被那頭銀白色的長發襯托的有些柔和妖異,而他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都更顯露出其不喜争端的平淡性格。

這樣一個人,為什麽會造下那等殺名?

“我沒法幫他,又何必去看。再真誠的同情,也是對強者的侮辱。”靠坐在修伊書房內唯一的沙發上,龍離低頭點燃一顆煙。他有些漠然的笑了笑,不是笑別人,而是在笑這個無力的自己。

“血之祭典就要到了,我需要出城一趟,這幾天城裏的公務就交給你來處理。”

“你就那麽信任我?”

“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信任。”修伊眨了眨銀白色的火瞳,似笑非笑的看着龍離說道。

“不然我會非常失望,失望到殺了你。”

于是龍離正式成為血之王冠的代理城主,雖然任期只有短短幾天。這對于他來說簡直是絕佳的機會,在這幾天裏,他必須要找到龍铮和林九。

修伊回來後,不,甚至不需要回來,都能知道他在幹些什麽。而他的目的一旦暴露,很難說修伊會對此做出什麽反應。但既然要救出龍铮和林九,有些險不得不冒。

經過這将近兩個月的調查,龍離其實已經摸到了一些邊緣。比如說養殖場,又比如說垃圾回收站。

這兩個地方就是血之王冠中處理俘虜相關事宜的直接部門,按理來說這兩個基層部門不應該隐藏的有多深,但龍離至今卻仍然只聽過它們的名字而已。所以,這裏面必然有什麽不能外傳的秘密。

秘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就代表了危險。

修伊出城的第一天,龍離乖乖的呆在城堡的書房內,處理城中的公務。直到傍晚,他才離開城堡,在中心城堡的外圍交易區吃了一頓燒烤。位置是北星角,店名叫做最佳火候,店主是一名老炎族,無伴侶。

修伊出城的第二天,龍離一大早就離開了中心城堡,徑直去了北星堡。他沒有經過任何人的通報,也沒有遭受到任何阻攔,無聲無息的來到了北星堡最北角落的一扇偏門前。那扇破舊的鐵門被一腳踹開,一條漆黑的通道赫然出現在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