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血填滿的血池進行祭祀,從而獲得更為強大的力量。死亡的悲鳴充斥了耳膜,修伊目光迷茫,他看着那些沉浸在獲得力量的喜悅中的貴族們,一股幾欲沒頂的寒意湧上心頭。
這究竟,是在幹什麽?
“強大,更強大,比誰都要強大。”風皇修斯特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着某種奇異的悲憫與冷酷。
“我們的母親在等待那個最強大的兒子出現,一直在等待。弱小即為罪,有罪者即死。大多數的貴族都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自己人的手裏。你若想改變這種現狀,就變強吧,強大到足以制定新的規則。”
“變強吧,然後去保護你想保護的,摧毀你想摧毀的。”
如今修伊偶爾想起他這位保護人當時所說的話,總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麽。雖然他已經邁上了制定新規則的道路,但這條路究竟有多麽難走只有他自己清楚。也許他的那位保護人當時就已經預料到會出現如今的局面,也許這根本就是對方布下的一個局。
但這些都無所謂。
修伊默默的注視着宮殿血紅的天花板,無聲一笑。對于他來說,做了便做了,前面哪怕有再多的阻礙,他也會一一掃除幹淨。他已經十分強大,并将繼續變強,變的比誰都要強大。
這是一個混亂的時代,而他将站立于這個時代的頂端。
與此同時,在血之王冠中心城堡修伊的卧室內,龍離正慢吞吞的睜開眼睛。
以他的精神力,完全可以幾天幾夜不睡覺而不感到疲倦。對他來說所謂的睡眠,其實已經不是一種身體本能的需要,而僅僅只是習慣。
靠坐在床頭的鐵架上,龍離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右手,試着動了動手指。再生的很完美,連膚色都沒有變化。他看着自己的手掌,開始覺得恐懼。
現在的他,還算是人類嗎?
他以前看過不少講述人變成狼的影片,那些人狼在變化初期都會堅定的認為自己是人,但是慢慢的,他們會沉浸在殺戮人類的快感和欲望中,完全的變成失去人性的怪物。
龍離在想,是否有一天,自己也會失去作為人類而存在的那顆心。
他又想起那個被他親手毀掉的養殖場,想到那些被當做家畜馴養宰殺的人。在貴族的概念中,除了他們自身,其他種族的智慧生物都不是人,而是任他們殺戮食用的家畜。但是在其他種族的人們眼中,這些馭使火焰的貴族,又何嘗不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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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離開始想念鐘琴,想念謝泯然。如果他們在身邊,這種深奧的哲學問題都會變成簡單的文字表述。接着他又開始想念佐羅黑針他們,如果這些酒友在身邊,這種深奧的問題會變成垃圾從他醉醺醺的大腦裏消失無蹤。
他開始想念很多人,那些曾經在他生命中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的人們。
也只有這一瞬間,他突然覺得很孤單,很寂寞。
作者有話要說: PS:灰溜溜滾去回評...
再PS:老子叫做日更流啊日更流!!!
☆、人生是什麽
末世歷五年,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年。
血之祭典已經過去了一周,血之王冠中的人們漸漸從狂歡的餘韻中回過神來。今年的血之祭典可謂精彩疊出,而發生在兩位王者之間的那段三角戀,更是引發了無數猜測和離奇編造。
頂着‘禍水’光彩的龍離現在只要一出城堡,就會立刻被人們那充滿了各種意味的目光所包圍。他現在算是徹底在血之王冠中出了名。在這座城中,不認識修伊的人也許有,不認識他的人絕對沒有。他的畫像早就被登上了各種小報,人們對着這張看上去并不是如何傾國傾城的臉,用惡毒的心理揣摩他究竟是如何爬上兩位王者的床。
好吧,這位禍水先生,現在正在往獅心王萊昂的床上爬就是了。
“小親愛,想我沒?”
大手一攬萊昂的腰,龍離用要多猥瑣有多猥瑣的音調湊到對方耳邊呢喃着,渾然一副調戲你老子天經地義的模樣。可惜被他摟的那位連眼都懶得睜一下,手臂一擡一肘子就把龍離給鎚到了床邊上。龍離也不惱,死皮賴臉再接再厲又蹭過去把萊昂抱住,于是又一次被一腳踹開。
這種鬧劇從一周前開始,到現在幾乎已經成了一種例行節目。事情的起因還得從血之祭典那天夜裏說起,話說龍離半夜醒來,突然覺得非常他媽的寂寞孤單。于是這個被寂寞與孤單淹沒的男人,懷着滿腔的寂寞與孤單,寂寞又孤單的把躺在旁邊的萊昂當成充氣娃娃抱進了懷裏。
“小親愛?”
又一次被一腳踹開,龍離決定轉換方式。他猛地一記餓虎撲食式壓到萊昂身上,把臉湊到對方臉邊,小聲叫道。
萊昂簡直無語了。
那天晚上之後,他莫名其妙的就被對方安上了這麽個稱呼。對于龍離,他當然是很有好感的。不提兩人曾經有過的那幾面之緣,也不提龍離對于他所做之事的重要性,單單是處刑臺上那一跪,就已經讓萊昂打從心裏對龍離由衷的感激和敬佩。
所以那天夜裏的時候,他沒有拒絕龍離。作為一個強者,委身于他人身下當然不會有多高興。只不過他跟龍離的身體契合度倒是很高,那的确是相當愉悅的一夜。貴族本身對于情欲就相當放縱,萊昂作為三王者之一,也有着為數不小的後宮。對他來說,上床就僅僅意味着上床而已,可惜對于土生土長的藍海人龍離來說,上床可不僅僅意味着上床。
于是龍離很認真的,把萊昂的名字加進了自己的情人名單裏。
“龍離。”
萊昂覺得他有必要好好跟龍離談一談,他實在不明白這幾天對方刻意表現出的親昵和讨好究竟是為了什麽。龍離這幾天雖然經常爬到他床上對他親親摸摸,但是卻從沒再有過進一步的舉動。這種類似于伴侶卻又過于純潔的相處模式讓萊昂十分頭疼,他一向最讨厭這種拐彎抹角不直不爽的事情。
“恩?”發覺了萊昂臉上的認真神色,龍離也不再傻笑裝無賴,擺出了正正經經的态度聽對方說話。
“你究竟想要幹什麽?”萊昂問。
“幹你。”龍離老老實實回答。
萊昂金紅色的瞳孔一瞪,眼見這對話就要夭折,他艱難的壓下了心頭冒起的那團無名火,很認真的告訴龍離。
“想做什麽,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不用這麽拐彎抹角的反倒招人煩。”
龍離悟了。
“我想幹你,可以嗎?小親愛。”他很直接的問萊昂。
“不可以,還有,不要叫我小親愛。”萊昂回答道。
于是龍離再一次餓虎撲食壓上去,接着再一次被一腳踹開。無休止的鬧劇還在繼續,萊昂只能繼續無奈。
血之王冠,中心城堡,修伊的書房。
“我這有一份剛到的情報,你看看,然後說說你的看法。”
剛剛還在賣力調戲小親愛的龍離一臉不情願的從修伊手中接過那份情報,慢吞吞的随意掃了幾眼。他目前幾乎成了修伊的專用參謀,每天大多數時間都是陪着修伊在這間書房裏處理公務,完全沒有離開城堡自由活動的機會。
“第七龍騎将離開公會總部輝光城,帶了五萬人向東開拔......第四龍騎将帶領兩千炎流戰車出現在烏拉爾山脈東側......第六、第十龍騎将二十萬軍隊向南......倫薩瘋了嗎?他幾乎把所有的兵力都扔了出去,還是東扔一塊西扔一塊的亂扔。”
龍離臉上最開始的漫不經心已經完全消失,他看着手上這份情報,心裏卻開始為遠在幾千公裏外的謝泯然和鐘琴擔心。公會要有大行動,他們冒充了女龍騎的身份,想要保住哥裏蒙,就很難從這場大漩渦中脫身。
“倫薩那個老不死的瘋沒瘋我不清楚,不過我這裏還有一份情報,是流放者同盟的。”
拿起桌上的另一份卷宗扔給龍離,修伊臉上也有些隐約的凝重。他端起酒杯,将裏面血紅色的酒液一飲而盡,蒼白冷峻的面容寒意彌漫。
“原來是這麽回事。”
看完了另一份關于流放者同盟的情報,龍離将手中拿着的兩份卷宗放回修伊的書桌上,徑自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為自己點了根煙。
“他們兩個先開戰了,對我們來說倒是件好事。”
咬着煙看向修伊,龍離發覺對方臉上的表情實在有些過于凝重,于是下意識的安慰了一句。結果修伊聽了他的話一笑,又拿出了一份卷宗丢到他面前。
“還有?......龍騎試煉?”
龍離對于這些接二連三的大事件都擠在同一時間段發生相當無語,他打開卷宗,有點疑惑的看見了這四個連在一起他就不認識了的字眼。
“公會選拔龍騎将的唯一方式,龍騎試煉。公會會把他們的龍騎将候選人派到試煉場中,讓他們自由行動,誰能取得最大的功勞,誰就能成為龍騎将。去年我把他們的幸運龍騎多爾送上了處刑臺,今年他們就把血之王冠選做了試煉場。倫薩那個老不死的還真是小心眼。”
修伊的解釋很到位,龍離默然無視了他最後那句話。你都把人家的龍騎将殺了,還不允許人家來報仇,這不講道理小心眼的到底是誰?不過随即龍離也開始頭疼,公會這個什麽試煉說白了,就是派出一堆想要搏上位的恐怖分子跑到血之王冠來,誰搞破壞搞的最成功,誰就能當上龍騎将。當然,前提是搞完破壞還能活着逃回去。
“你打算怎麽做?”
龍離慢吞吞的把手上的煙屁股掐滅,他其實已經有了點心理準備。自從發生了他燒毀養殖場和垃圾回收站那件事之後,修伊表面上對他信任如初,什麽公務都不瞞着他,但很明顯,他的人身自由已經被嚴格控制了。這一次公會派人來血之王冠搗亂,守城排查這種事情修伊是不可能讓自己插手的,那麽唯一最有可能的,就只有把自己派去公會的地盤上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搞破壞。
“我給你兩百人,這兩百人都是我近衛隊中的精英。你帶着他們去輝光城,把老不死倫薩的腦袋給我帶回來。”
我日。
龍離差點一拍桌罵出口,他雖然猜中了修伊的想法,卻沒猜精确。跑到公會的總部去幹掉公會的首領,兩百個貴族精英,媽的兩萬個都不可能。這不是赤裸裸的要他去送死嗎?可問題是修伊一副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的表情,直接堵死了他想拒絕的話。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而且當你帶着倫薩的腦袋回到這裏的時候,就會得到我給你的一份禮物。”
修伊看着龍離,銀白色的火瞳中焰光閃爍。
“一份,天大的禮物。”
龍離咧了咧嘴,卻愣是沒笑出來。他低下頭為自己點了根煙,接着起身摔門而去。
一出門,他臉上那種交雜着苦澀與無奈的表情就消失了。龍離咬着煙,單手插兜,慢吞吞的在華麗的走廊中前行。他晃蕩晃蕩着走到了頂樓的天臺中央,望着被雲層遮蔽的陰暗天穹,曬然一笑。
差不多到時候了。
龍離不清楚自己身上有什麽東西,值得修伊和萊昂兩位貴族王者如此看重。他來此的目的僅僅是為了救出龍铮和林九,沒興趣摻和進貴族內部的事情中。但要救出龍铮和林九,他又必須獲得修伊的信任,這使他不得不配合着對方玩你殺我救的游戲。
這次派他去刺殺倫薩,應該就是修伊對他最後一次的試探。而龍離更清楚的知道,如果在這次任務中遇到危險,萊昂必定會現身救出他。通過這一系列的試探,修伊已經掌握了他的智慧、處事風格、力量等各方面能力的信息。只要他能夠活着回到血之王冠,修伊應該就會把一直以來想要他去做的事情和盤托出,并且給予他足夠豐厚的回報。
而到時候他已經欠了萊昂三條命,龍铮和林九的小命也還都捏在修伊手裏,可謂是于情于理都不該拒絕。
想通了這些,龍離心裏就安定了。
他咬着煙閉上眼,感受着從身側刮過的微風,腦子裏的思緒卻遠遠的飛到了老遠的地方。
這時代是個巨大的漩渦,他已經被扯了進去,而且越陷越深。可以想象,修伊和萊昂兩位貴族王者想要他做的事情,必定會使他徹底被卷入這漩渦的中心。
他不會妄想從這漩渦裏出去,他會努力的在這漩渦中存活立足,然後把那些他所在乎的人們送出去。
他們活着,他就活着;他們死了,那他活着跟死了沒區別。這些人是他存在過的證明,用一句很俗很傻的話來說,就是他活在他們的心中。一個人如果失去了他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證明,那他就不曾存在過。那他曾經活着的時間,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人生啊......”
龍離睜開眼,漠然看向一片昏暗的天空,口中經常念叨的三個字,終于有了些許深刻的實質感。
人生是什麽?是人,許多人。
作者有話要說: PS:某流又食言了,好吧,能用又這個字說明某已經習慣幹這種破事了。。。。最近亞運會廣交會湊一堆,忙的他媽的想死。。。。不找借口了,某會盡力更新的,今天這章就是某蹲在車上弄的= =有錯別字請指出。。。
☆、推倒他
黎明,雪地,黑城牆。
兩百人的精英隊伍已經在城門外排好隊等待,龍離蹲在城門洞的陰影裏,抄着手咬着煙發呆。任何一個看見他的人恐怕都難以相信,這麽個紮着老農把式的猥瑣男人,就是勾搭的貴族兩位王者争風吃醋大打出手的罪魁禍首。
“你在等他來為你送別?”
一身墨色大氅,映襯着那頭如雪瀑般垂至腳跟的白發分外惹眼。血旗王修伊出場向來拉風,他一走到蹲着的龍離身邊,就把雲泥之別這四個字演繹到了極致。
“嗯。”
龍離點點頭,扭扭屁股往旁邊挪了兩步,蹲的離那位光芒四射的血旗王大人稍微遠了點。不過那城門洞就那麽大,他不想離開那片陰影地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外面兩百人的目光下,就勢必沒法離修伊多遠。龍離心裏有點幽怨,虧他好容易擺出這麽個蕭瑟滄桑的造型來,現在算是被修伊給徹底破壞了意境。
“搶鏡頭也不帶這麽搶的吧,老子好歹是主角不是?”
龍離在心裏腹诽了一句,擡起頭定定的注視着修伊,用目光無聲表達自己對于這位拉風配角的不滿。可惜修伊不為所動,還頗有興致的開口打算跟龍離來場敘別長談。
“你真的喜歡上了萊昂?”修伊問龍離。
龍離點頭。
“有多喜歡?”修伊繼續問。
龍離翻了個白眼,他把夾在手指間的煙頭塞回嘴裏,然後點了點自己的心口。
【放進心裏的喜歡。】
準确接收到龍離意思的修伊,銀白色的火瞳中焰光閃爍,臉上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那我就放心了。”他說。
你放心幹嘛?龍離默默在心裏嘀咕。他隐約有些明白修伊與萊昂之間的關系,那是一種相當詭異的兄弟情感。雖說貴族天生就是兄弟,但真正能擁有兄弟一般情感的貴族,很少。這幫一母所生的貴族最喜歡幹的絕對不是相親相愛,而是相殺相殘。
黎明已經快過去了,龍離跟修伊偶爾交談幾句,大多數時間都用來沉默等待,可卻始終沒等到他想等的那個人。依稀有幾道陽光從厚密的雲層間落下來,天也正兒八經的亮了,是該走的時候了。
于是龍離碾滅手上的煙頭,站了起來。
他穿着雪地靴,套着鑲有炎晶保溫系統的灰色大衣,一身标準的戰士裝扮。此刻他站了起來,就站在尊貴耀眼的血旗王修伊身旁,卻沒人能夠再忽視他的存在。也許人們第一眼看見的都會是血旗王修伊,但他們的視線中,必定有着龍離的身影。那是一抹內斂而深沉的灰,一旦目光被它所吸引,就再也難以挪開。
“我走了。”
他對着修伊一颔首,接着毫不拖泥帶水的轉身,向城門外列隊等待他的那支隊伍走去。走到半途,龍離突然停下了腳步。
“小親愛!”
轉身一聲嚎,龍離渾然不顧面前修伊與身後那兩百人投注到他身上的詭異視線,昂着腦袋沖着城牆頂上的某處猛搖手臂。
“我走了!我會記得給你帶土産的!”
站在城垛後面的萊昂聞言徹底無語,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讓前面的城垛把他遮掩的更隐蔽一點。可惜下面的人,包括龍離在內,全部都是具備相當實力的強者。就算看不見人,也能察覺到他的存在,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實在是沒什麽意義。
兩百人的隊伍逐漸遠去,城牆上的萊昂與城牆下的修伊出奇默契的都沒有離開,他們注視着那支逐漸消失在視野中的隊伍,臉上的表情卻截然相反。
血旗王修伊一直在微笑,而萊昂卻一直在皺眉。
修伊微笑的原因無人可知,萊昂皺眉卻是為了心裏那種不怎麽美好的預感。這支肩負着刺殺公會首領使命的隊伍,在那個男人的帶領下究竟會做出什麽來,沒人知道。萊昂為了保護龍離的安全會暗中尾随這支隊伍前進,他心裏隐約有個感覺,不要說刺殺倫薩這種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是在前往公會總部的這一路上,估計都不會有多太平。
【我始終不贊成你的這個計劃,現在把他們召回來,還來得及,修伊。】
用精神波動将心中的擔憂傳達給下面的修伊,萊昂得到的回應只是簡簡單單的‘放心’二字而已。其實他也明白事到如今修伊絕不會為了自己的幾句話而改變計劃,只是那點僥幸心理作祟,他不說出來會覺得不痛快。
【這個計劃的關鍵在你,萊昂。我不希望看見你為了救他而冒險行事,導致整個計劃失敗。】
或許是察覺到了萊昂心中的矛盾,修伊在萊昂打算動身去追趕那支隊伍的前一刻,對他以精神波動發出了警告。而接收到警告的萊昂腳步微微一頓,留下了一句話便閃身離開。
【你的計劃和他的命,後者對我來說更重要。】
于是修伊臉上的微笑,終于變成了苦笑。在這場關系到萊昂态度的搶奪戰中,龍離占據了絕對優勢。不過這本來也是修伊想要看到的局面,他想要通過萊昂把龍離綁到自己的戰車上,在這個目的達成的過程中,也勢必會使萊昂與龍離越走越近。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他和萊昂想做的是同一件事,而龍離是這件事中必不可缺的關鍵棋子。他們之間沒有沖突,之所以不想讓萊昂對龍離那麽看重的原因,說白了只是修伊小小的嫉妒心理作祟罷了。
好了,讓我們把視線轉回剛剛離開血之王冠的龍離這邊。走在二百人隊伍的正中央,龍離此刻的感覺很奇妙。這些名義上歸屬于他的部下們,似乎并不是把他當做首領來對待。打從啓程起就沒有任何一個隊伍中的領頭者過來向他彙報隊伍情況,甚至連行進路線都沒人為他進行解說。
被二百人包裹在中央,龍離感覺自己就是正在被押送前往刑場的死刑犯。說起來,去公會總部刺殺公會首領倫薩這道任務,跟判處死刑真沒多大區別。
流言害人,在這些貴族精英的眼中,龍離無非就是個靠爬床賣屁股搏上位的小白臉。至于這次的任務,其實早在離開血之王冠前,就有一個非常可信的傳言。傳言說這次任務是血旗王與獅心王兩位王者打的一個賭,賭的就是旁邊這個小白臉的命。如果這個小白臉沒有半途逃跑,還能活着從公會總部出來,那無論他是否拿到了倫薩的腦袋,他都會獲得血旗王修伊的原諒,繼而在血之王冠中獲得顯赫的權勢。但如果他的表現令人不齒,那麽就算是獅心王萊昂也不會再阻止血旗王殺他。
龍離是不知道這個太過逼真的傳言的,不過他知道與不知道,真的沒多大區別。就算知道了,面對這些陌生而高傲的貴族精英,他這個首領也照樣只是個擺設。
被押解式的護送着走了小半天,龍離臉上雖然沒什麽不滿或者憤怒的表情,但那雙火瞳裏已經有了些許幽深的焰光。隊伍正好經過一座小山包,龍離停下腳步,也不跟旁邊那些冷着臉的精英們打什麽招呼,徑自就脫隊往山包後面走去。他剛離開原來的位置,一只手就從後面拉住了他的肩膀。
“你要去幹什麽?”
典型的質詢犯人的語氣,還有那種不屑的眼神。這位拉住龍離的貴族精英完美的诠釋了冷面行刑官這一角色。說起來,他那張臉長的還真的挺夠味,放到末日前的藍海,演個殺手電影什麽的應該能紅。
“撒尿。”龍離風輕雲淡的白了他一眼,“一起來?”
冷面男沉默了,他上上下下把龍離打量了個通透,心中對于這個粗俗到了極點的男人究竟是怎麽勾搭上兩位王者的好奇,再度上了一個臺階。
見他拉着自己的手愣是不放,眼神也明顯開始飄忽,龍離手臂一擡,摟着他的肩擡腿就往山包後面走。不說話,不說話老子就當你默認了。這位冷面男看來在這支隊伍中頗有威信,龍離扯上他一起走,就再沒人過來阻攔。兩人繞到山包後,龍離松開他,徑自找了個背風點開始放水。被嘩嘩的水聲一激,那位叫龍離搞的有點懵的精英同志終于找回了抛錨的神智,用很奇妙的眼光看向放完水正在系褲腰帶的龍離。
“你叫什麽名字?”
從懷裏掏出兩根煙,龍離遞了一根到他面前,自然無比的問道。可惜這位高傲的冷面男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直接無視了遞到自己面前的那根煙,跟龍離問他的那句話,轉身就走。熱臉蛋貼了個冷屁股的龍離也不惱,把手收回來把煙塞進自己嘴裏點燃,就那麽慢吞吞的咬着煙跟在他後面往隊伍裏走。
時勢不如人,沖動是魔鬼。雖然龍離很想把那張冷臉給他□□成兩半,可估計等他真的這麽幹了,要面對的就是兩百張更加陰森的冷臉蛋。然後保不準在某個月黑風高夜,這兩百張冷臉就會變成讨命的鬼臉。
煙霧從指間袅袅飛散,龍離埋着頭跟随隊伍前進,心裏一陣陣的苦笑。修伊這手玩的夠狠,他要想在接下來那件事的談判中獲得更大的主動權,就必須拿出些真本事來。要是龍離真的能夠帶領這兩百人在公會總部幹掉公會的首領,那他的能力自然不需要再去如何證明。可要幹掉倫薩,單靠他一個人的力量必然是不可能的。如何把這二百人精英隊伍真正變成自己的隊伍,就是修伊給他出的第一個題目。
這個題目說難也難,根據剛剛的試探,龍離确定這些貴族精英不是可以靠着混臉熟拉關系拿的下的隊伍。貴族崇尚的是力量,尊敬的是強者,在人情味這方面向來有點匮乏。所以,軟刀子是行不通的。
那就只有玩硬的了。
不過這玩硬的也得有方法,說白了也就兩種:一、龍離跟這兩百人內部打上一回,把這幫高傲相信強者為尊的貴族精英全打趴下了,他的威信也就樹立起來了。二、在有外部敵人的情況下,顯露出足以讓在場所有人都無法抗衡的強大實力,也同樣能使他在這支隊伍中獲得話語權。
這兩種硬的方法,都只有一個實施前提,那就是力量,強大的力量。
龍離很認真的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力量,發覺貌似不太夠。他現在一直使用的是火瞳之力,畢竟他現在正在冒充貴族。可按照貴族內部的分級來說,他的火瞳力量至多達到了領主級,而且在操縱力上還有所欠缺。這支貴族精英隊伍中領主級的火瞳遍地,比如剛剛那位冷面男,就是領主級火瞳巅峰。單論火瞳力量,龍離根本沒法讓這些貴族精英們尊敬。
血眼的力量傳承于祖龍,注重的是精神攻擊。偏偏貴族這個種族天生精神力就極為強大,他們在平時的生活中甚至都已經習慣了使用精神波動進行對話,這是其他種族難以想象的事情。以龍離目前的精神力水平來說,無法對這些與他具備同等級精神力量的貴族精英們進行有效的壓制。
他還有【逆死】的力量,可貴族的攻擊附帶的火焰力量極為阻礙他的再生能力,在具有同等級火瞳的情況下雖然這種依附在傷口上的火焰力量可以被驅散,但也會減慢再生的速度。
還有什麽呢?龍離痛苦的思考着自己的牌面,發覺貴族這種東西簡直就是天生來克制他的存在。他咬着煙悶頭走路,腦子裏卻在飛速的運轉。很快,一個被他遺忘了很久的東西悄然從某個回憶的角落中出現。
絕對控制。
這種力量,在他沒有覺醒燃燒之瞳獲得火瞳力量前,是他除了【逆死】力量之外,存活的最大憑仗。但自從有了火瞳力量之後,他就下意識的把這種讓他打心底裏覺得不安的力量封印起來。而後來他又擁有了血眼,就更加沒必要動用這種禁忌的力量。
當初發現這種力量的時候,他只是一個每天都在死亡線上掙紮的普通人。自從被謝泯然告知了這種力量的存在,并且親身體會掌握了一點邊緣之後,他就将這種力量當成了救命的稻草,三番五次依靠着這種力量從死亡的邊緣逃脫。可正是在使用這種力量的過程中,他真正認識到了為何這種力量被謝泯然稱為禁忌的原因。
絕對控制,與其他的力量不同,它所消耗的并非人體內的能量,而是更加本源的、更加內質的東西。一般來說,人們把這種東西稱為生命力。
在明白這一點之後,龍離就發覺了自己的幸運。如果不是僥幸獲得了【逆死】之力,又沿承了祖龍的血脈,生命力遠遠旺盛于常人,他或許在觸摸到絕對控制力量邊緣的那一刻,就已經跟前人一樣變成了一具腦死亡的屍體。但即便如此,使用那種初始版絕對控制的次數越多,他所遭受的反噬就越猛烈。【逆死】之力對于身體的再生作用很強大,但對于精神領域的作用并沒有多少。偏偏使用絕對控制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是肉體與精神雙方面的。
事到如今,龍離已經徹底被卷入了這場混亂時代的漩渦中心。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就是死路一條。這由不得他選擇,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不僅他自己要完蛋,他所在乎的那些人也會被他牽連着一起玩完。
他需要力量,足夠強大的力量,哪怕是會将自身帶上滅亡的,禁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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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清晨到傍晚,這支兩百人的隊伍始終在向前行進,中途甚至沒有停下來休整進食過哪怕一回。對于這些實力極為強勁的貴族精英們來說,這種長途跋涉實在不具備任何挑戰性。他們中光是領主級火瞳貴族就有三十餘名,這些人放到炎獄都是統領一方的強者,也只有血旗王修伊這種貴族王者才有可能把這麽多貴族精英聚集起來。
在可洛克,也就是那位冷面男制定的路線中,這支隊伍将向南以高速行進整整十五天。在這十五天中,計劃的補給點只有三個,也就是說,差不多每隔五天,這支隊伍才會擁有一次休整的機會。
這些都是龍離所不知道的。
現在是末世歷元年五月八日,冰封期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結束,野外的氣候雖然沒法跟末日降臨前的藍海相比,但北半球的氣候已經相對溫和。不需要消耗能量來抵禦酷寒,連續高速跋涉五天對于龍離這個級別的強者來說并不困難。他這整個下午都處在一種十分朦胧的狀态中,除了分出一小部分精神用來控制腳跟着隊伍往前走之外,大部分精神都在腦海中研究絕對控制的力量。
因為祖龍的關系,他沉眠了整整三年。其後也一直被三個意識體的争鬥所困擾,經歷了一連串變故終于勉強解決了問題,但這也消耗了他半年多的時間。時隔三年多,當初被他刻意封印了那個初始版絕對控制的力量使用方式,一時間竟然很難重新掌握。
努力回想着當初第一次觸摸這種力量的感覺,龍離有些苦惱。他當時是處于完全不能動彈的情況下,連續幾天被劇痛折磨的精神極度敏感和虛弱,接着才進入了那種無比奇妙的狀态。如果想要重新找回那種感覺,他除非再被謝泯然扔進培養槽折磨一回才有希望。而且憑借他現在的身體素質,就算是被扔進培養槽,也很難再重現當初那種狀況。
夜幕悄然降臨,在黑暗的襯托下,一雙雙燃燒着焰光的火瞳在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