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33)

而,她卻什麽都沒有聽到——

轟轟轟轟轟轟!!!!!

依照某種規律運轉的火焰能量體紛紛偏離了原有軌道,它們碰撞交彙,接着變成驚天動地的大爆炸。肉眼可見的空間裂縫布滿了整片東方大陸,大地發出悲鳴,被撕扯崩裂。被剛才暴漲了百倍的血色光芒充斥天地,在這顆星球上的所有人,都聽見了它的慘叫。

龍離緩慢的回過頭,看向身後那片被鋪天蓋地的血光所籠罩的大陸。失去了僞裝的燃燒之瞳中一無所有,空洞而猙獰。

........

“破滅總是比創造更加壯麗,越是美麗的事物,破滅起來就越震撼。”

摟着已經被眼前一切震驚的失去反應能力的米蘭多小女王,赤發血眼的男人漠然說道。他注視着就發生在眼前的恐怖浩劫,臉上一絲表情也無。

“當初母親創造出貴族後,就不再打算創造新的智慧生命。然而我卻覺得這樣太過單調,便請求母親再創造出一些不同的生命,所以,才會有了炎獄十三大族,以及他們混血出的數十小族。”

弗雷平淡的敘述漸漸将小女王的注意力從前面扯了回來,她有些好奇的看向頭頂那張沒有表情的臉龐,想知道弗雷究竟想說些什麽。

“與貴族相比,這些新生的種族從先天上就有着各式各樣的巨大缺陷。他們無法像貴族那樣用精神交流,于是我為他們創造了通用的文字。他們難以抵禦擁有魔力的強大魔獸,于是我為他們研究出各種戰鬥技巧。他們因為實力弱小而被貴族驅使壓迫,我便為他們制造出一個領袖,組建了公會。”

米蘭多的小女王瞪圓了眼,弗雷所說的一切都發生在久遠的歲月以前,而他也并沒有為自己立碑列傳。到了此時此刻,知道這些事的人在炎獄已經相當稀少,甚至稱得上是鳳毛麟角。小女王雖然身份尊貴,但對于血眼之主的認識也只有強大這一點而已。究竟血眼之主做過些什麽,她完全不清楚。

【原來他是這麽偉大的人啊......】

在心中暗自感慨着,小女王緊緊的盯着弗雷,迫切的等待着他繼續說下去。

“這顆星球真的很美。說老實話,在這裏生活了幾年,我甚至已經不知不覺的喜歡上了這裏。漸漸的我發現,我已經不是那麽希望毀掉這顆星球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知道了倫薩的計劃。”

弗雷那張一直毫無表情的臉上終于出現了情感的波動,那是一種近似于憎恨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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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打算将整個公會全部遷移到藍海來,徹底的抛棄掉孕育了他們的母星,抛棄掉炎獄的根,成為所謂的...藍海人?”

“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背叛我,背叛炎獄,背叛母親。我一直看護着他們成長至今,他們就像是我的兒女一般,我對他們的愛有多深,被背叛時我的痛苦就有多深。”

“一直以來的縱容和保護鑄成了今日的惡果,我必須讓他們明白,背叛需要付出代價。”

注視着被血光浸透的東方,弗雷血色的瞳孔仿若深邃無盡的幽潭,讓注視着他的小女王打從靈魂感到顫栗。

“這,就是代價。”

===================================================

【末世歷五年十二月八日,一場因傳送陣架設失誤而引發的巨型規模空間扭曲襲擊了藍海。原藍海亞洲版塊百分之八十的地區陸面直接遭受了毀滅性的破壞,間接引發的地殼運動及海嘯等自然災難所造成的破壞無法統計。後世的史學界将這一事件命名為——二次浩劫。】

星球在哀鳴。

仿佛木偶一般注視着東方的龍離擡起手,似乎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然而他的手臂剛剛擡起到一半,便在莉莉驚惶的目光中向前摔倒。

“父親大人!”

莉莉的驚叫聲在耳邊回響,龍離掙紮着想要睜開眼,然而當他艱難的再度睜開眼時,迎接他的卻是一片黑暗——

黑暗,達到極致的黑暗。

這個黑暗的地方,龍離并不陌生。不知道多少回他曾在睡夢中來到這個地方,這個不知道是否真實存在的地方。然而這一次,他并沒有在睡覺。他正看着那場輝煌至極的浩劫,被沒頂的絕望所吞沒...等等,絕望?

原來如此。

龍離嘆了口氣,他想他終于搞清楚這裏是哪了——毫無疑問,這是他自己創造出來的幻覺世界。從心理學的角度講,這是他因為在外界受到過度刺激,大腦為了自保而做出的本能反應。說白了,就是找個地方不聞不問躲起來。

怪不得每次在睡夢中進入這個地方他都會感覺很安心,這根本就是他自己為自己建造的‘安全屋’。按照這個發展态勢,說不定某一天他真的就會躲在這裏不肯出去,而外界他的身體自然就會變成一具植物人,要麽被當成死人直接埋掉,要麽...就是被祖龍接收。

仔細想想,會出現這種情況并不奇怪。他的心靈沒有他認為的那麽強大,歸根結底,在末日降臨前他只是生活在藍海的一個普通人而已。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龍離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個奇跡。客觀因素有很多,比如他身上繼承的祖龍的血脈,比如他遇到的那些人,但在這段過程中起了決定性作用的,還是他自身的變化。

自己不想活的人,誰都救不了。

負面情緒堆積過度,引發嚴重的心理症狀。其實龍離早在末日降臨前就出過精神分裂這種問題,可以說是早有案底。不過能發展到這麽嚴重的程度,龍離自己都覺得相當誇張。

他應該,還沒有脆弱到這種地步吧......

現在不是躲在這種地方發抖的時候,龍離在弄清楚情況後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外面藍海正在發生着十分可怕的浩劫,而他必須出去展開行動。雖然還不清楚究竟該做些什麽,但什麽都不去做更不行。

這個幻覺世界既然是他創造出來的,那麽出去與否應該就在他一念之間才對。可無論龍離怎樣努力想回到外界,卻發現自己還是停留在這個漆黑的世界中。

“我很幸福,我很快樂...擦,讓我出去行不行?”

多番嘗試無果的龍離幾乎快被氣樂了——被他自己。被自己制造的幻覺世界給困住,這種經常發生在小說裏的情節居然出現在自己身上,這感覺真的很詭異。

這沒有道理,龍離确定自己沒有任何勉強或者是自欺,他确定自己是無比堅定的想要離開這裏。沒錯,外界所發生的一切讓他打從心底感到絕望,但也僅僅只是絕望而已。比起他所經歷過的無數次挫折所帶給過他的絕望總數來說,那只是...小CASE。

【看不下去了,小子,你在那耍什麽猴戲?別跟我說你還搞不清楚這裏是什麽地方。】

祖龍的聲音充斥着憊懶的氣息,似乎自從那次蘇醒之後,他的性格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不過對于現在的龍離來說,祖龍的聲音無疑是一根救命稻草。

“這是哪?”龍離相當老實的問祖龍。

【......這是你的腦域。】祖龍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似乎對于龍離的問題感到相當無力。【就是你那個稻草腦袋裏還沒被使用過的區域。】

稻草腦袋?龍離怔了足有三秒鐘才反應過來祖龍是在罵他,不過對此他也沒有反駁的權力。發覺自己完全想岔了的某人相當震驚,意識能夠進入尚未被使用的腦域,這說明了什麽?

【你已經擁有了‘鑰匙’。沒有受過任何指引,單憑自身的摸索抵達這裏,小子,你應該為自己感到驕傲。】

“鑰匙?”

【沒錯,鑰匙,通往某個地方的鑰匙。】

理解不了,也無需理解,龍離知道遲早有一天他會理解祖龍所說的鑰匙究竟指的什麽。幾經周折,終于弄明白身處何處的龍離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回該怎樣出去的問題上。如果這裏是他尚未使用的腦域,那麽,他是否可以将其使用起來?

打定主意的龍離伸出手,在這片全然的黑暗中,視覺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他感覺自己伸出手,觸碰到了虛無。頭腦中的意念從指間溢出,在虛無中無限向前,向前,向前,向前,不知道究竟延伸了多久,終于觸碰到了一粒光。

意念的鎖鏈糾纏着那顆光粒,将其包裹着扯入虛無。細小的光粒被這鎖鏈拉扯着來到龍離面前,在他的指尖跳躍。大量的精神能量被龍離輸入進這顆細小的光粒中,在這片全然的黑暗中,一道閃爍着柔和白光的光門慢慢成形。

沒錯,龍離造出了一道門,一道連接着此端與彼端,未使用腦域與已使用腦域的門。

【不可思議。】

看着龍離的身影從那扇光門中消失,祖龍也悄然收回了自己的意識。他無聲的在心中感慨着——能夠在了解情況的一瞬間找到使用腦域的正确方法,他的這個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傳人,也許真的有一天能幫助他回到那個地方也說不定。

意識在穿越光門的那一瞬間回歸了身體,龍離睜開眼,還有些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張被放大的嬌美面容。

是莉莉。

“別哭了,我沒事。”撐起身體用手指抹掉莉莉臉上的淚痕,龍離轉頭看向東方。他不清楚自己究竟在那個漆黑的世界中停留了多久,只是在他的視線中,一切異常的天象都已消失。

“莉莉,我昏迷了多久?”猛的從地上站起來,龍離拍打着身上的雪粉問女孩。他心裏的不安開始翻湧,已經沒時間在這裏耽擱,他必須立刻趕回曼陀羅,趕回龍騰基地。

也許已經來不及了。

“您已經昏迷了五天了。”答話中的莉莉被龍離一把抱了起來,聽到自己已經昏迷五天的事實,龍離張開火焰之翼,燃燒之瞳中火焰暴漲。他狠狠的一跺地,背後的火翼一展,便沖入了遼曠的天空中。

得快一點趕回去,更快一點。

仿佛流星一般在空中急速飛行,龍離雖然心急如焚,卻還是謹慎的控制着能量的消耗。以他現在的能量積蓄想要用最快速度不間斷的飛到曼陀羅,那毫無疑問是不可能的。他的力量的确是在飛快的增長,然而與此同時,他對力量的需求也正以比這快上幾倍的速度同樣的飛快增長着。能走了就想跑,能跑了就想飛,欲望永無止境。

人與人之間的因果疊加着欲望,龍離所背負的已經不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欲望。有太多人的未來與他牽連在一起,就像故事中的那些主人公一樣,他背負着希望,無數的希望。

沒人逼他去背,這個世界缺了他這個人也不會停止運轉。就算他中途撂擔子走人,與他牽連的那些人也不一定就會死。一切的決定權都握在龍離自己手裏,他的人生該如何走也取決于他自己。

所以,無怨無悔。

璀璨的火焰流星劃破蒼穹,被極速留在視線中的火紅殘影連結,仿若一條赤色的火龍在厚密的灰雲中游動。時隐時現,倏忽千裏。此情此景,正所謂——

飛龍已在天,風雨更待何?

======================第四卷荒野狂龍完=============================

作者有話要說: PS:喘口氣,俺去寫本卷完結感言。

☆、第四卷完結感言

失蹤歸來= =親們...想俺了咩?????(光速上盾,血瓶開封中)

昂,俺想你們了......

====================以上發抽中,請無視===========================

咳,正兒八經出現,這是感言對吧,是感言對吧,是感言對吧!!!!!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第四卷完結了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重新來過================================

咳咳,這兩天精神狀态有點問題,恩,正題正題...是感言對吧......(抽飛)

恩,第四卷完結了,恩,感謝JJ,感謝CCTV,感謝DELL,感謝NPC...(滾蛋)

第四卷完結了,接下來是第五卷,還有第六卷(翻看大綱中)...恩,革命剛剛進行了...一半。(此人打字不能抽搐中)

人都在成長,故事中的龍離如此,故事外的某也是如此。遇到很多以前沒遇過的狀況,認識很多以前不認識的人,幹一些以前沒幹過的事情,留下或者結束一些回憶,在這些過程中有意或者無意的成長和改變。

就是這麽回事,所謂人生。

喜歡看故事,喜歡幻想,喜歡那些不存在的人或物。有時遇到難以決斷的事情,會悄悄的想如果自己是故事中的XXX,又會怎麽做。當然,到最後往往不會真的那麽去做,因為那畢竟不是自己。但還是會被激勵,心态也會放松許多,恩,這就是人參= =

與故事中的那些人相比,自己的人生似乎太過蒼白。某天對着鏡子刷牙,才發現吐着白沫的自己有多狼狽。不過也無所謂,坐公交車的時候給老人讓座,去孤兒院陪孩子們玩,搞定一張大單,甚至是洗完堆了一兩周的髒衣服時,都會覺得自己很偉大。

喜歡自己,在成長和改變的過程中越來越喜歡自己,多好。我們的龍離童鞋目前還處在很杯具的自我厭棄狀态,不要客氣,盡管的嘲笑他吧。其實板着指頭算他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的,只是這麽點光輝已經被那無數污點給淹沒了...捶地,小離你真不給力。

加油吧,變強吧,無論身心。俺給你配了那麽多俊男美女= =你不能辜負了俺滴一片苦心啊捶地......尤其是弗雷BOSS,這麽偉大的受都被俺跳樓賣血的貢獻出來了,你再不給力俺就切了你......(此人已瘋,鑒定完畢)

正兒八經的,恩,老話重提,由于某的水平限制= =某文中的角色會采取如何的行動或者如何發展一向是不以某的意志為轉移的。所以親們叫某不要怎樣要怎樣是無意義的...娘地某都淚奔了...某現在已經對修改大綱感到麻木了,随意吧...老子不管了......

以上,感言結束,鞠躬退場。

PS:神說,要有評————————————

作者有話要說: PS:伸懶腰打哈欠捶背= =感言寫了好久。累了,餓了,困了= =...于是,某明天再認認真真的回評...堆積的好多,這就叫快樂并着痛苦咩???

☆、晨光(上)

“那一天早上,大概是六點多的時候,我像往常一樣從床上起來,穿着睡衣走進觀察室打算記錄外面的光線強度。這樣的記錄我已經堅持了五年,自從來到這座基地之後,沒有一天曾經間斷過。”

“其實我也清楚自己的堅持沒什麽意義,我所能做的只有記錄,除了記錄,我什麽都改變不了。那場突如其來的末日帶走了我的妻子和女兒,如果不為自己找點事情做,我害怕自己會崩潰。在這幾年中我見過了太多因為絕望而堕落甚至自殺的人,我不想自己也變成其中的一員。”

“打開傳感器,反饋回來的數據與往常一樣,沒有任何值得興奮的發現。說來可笑,當時我一直在幻想着某天醒來突然見到陽光普照大地的景象。長久的窩在狹小房間中,越來越絕望的生活,陽光對于當時的人們來說已經不再是單純的自然現象,而是能帶來生存勇氣的珍貴寶物。”

“刺耳的警笛聲突然響起,外面也開始哄鬧起來,是發生了什麽事吧?雖然心中這麽想着,我卻一動也不想動。沒錯,一動也不想動,其實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想死了吧。”

“那一天,我見到了神跡。”

——摘自《末世回憶錄》

末世歷五年十二月八日,藍海龍騰基地。

“緊急通告!基地全體人員進入一級警戒狀态!重複,緊急通告!基地全體人員進入一級警戒狀态!……”

刺耳的尖銳警笛聲驚醒了尚在沉睡中的人們,整個龍騰基地在一瞬間蘇醒過來。不明情況的喧鬧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緊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靜。

人們安靜而迅速的起床着衣,從各個房間中走出,彙集到通往地下避難所的通道上。這種情況對于他們來說已經不再陌生,這兩年還好一點,當初不是謝泯然和鐘琴掌權的時期,龍騰基地經常受到魔獸和炎獄亡命者的攻擊。不過那通常都是三級或者二級警戒狀态,像今天這樣的一級警戒狀态,倒的确很少見。

看來,要發生什麽大事了。

在龍騰基地總指揮室的會議桌上首,坐着一個面無表情的英俊男子。他察看着眼前被分割成無數個小方塊的光屏上顯示的各個地點的監視頭攝像,那張仿佛面部神經癱瘓了一樣的臉龐上終于出現了一絲細微的情緒波動。

那是憤怒。

“啓動最高序列應急方案。”謝泯然擡起手按壓着自己的太陽穴,對站在身後的黑一說道。

“開始‘庇護所’的最大功率啓動準備,十分鐘後正式啓動。聯絡藍海總部請求支援,通知第三研究室對已知情報展開分析,在最短時間內把分析結果交給我。”

“是。”黑一點頭領命,轉身離開指揮室。

自從龍離将鐘琴召去曼陀羅建設蛛網防衛系統之後,龍騰基地這邊的管理就陷入了群龍無首的窘境。而謝泯然冒充的女龍騎愛爾那所在的哥裏蒙城雖然距離龍騰基地非常近,但卻無法及時的處理一些緊急事件——比如說正在基地中進行的新人類改造計劃。為了解決這一問題,謝泯然在鐘琴的反對下,啓用了第二替身。

當初在研究替身計劃的時候,謝泯然就對同時啓用多個替身産生過想法。實際上這并不困難,制造替身所需的條件一為身體,二為意識體,這兩點在謝泯然來看都已經滿足,阻止他實現這一想法的原因,在于控制。同時啓用多個有着獨立思想的替身,很可能會造成自己與自己的對立,從而導致主意識體崩潰。然而謝泯然還是做了,因為他已經完成了當初的設想,成功的制造出了藍圖中的新人類,即便他現在死去,他所制造出的新人類也将在這個世界上繁衍生存下去。

現在的他,無顧忌瘋狂。

目光在光屏上巡視,謝泯然被那片與末日時太過相像的血紅擾亂了思緒,在這種緊急無比的狀态下——他居然走神了。可以證明這一點的是他的手指,那根修長的中指正在桌面上輕輕敲動,節奏分明,赫然是一首東方紅!

“東方紅,太陽升……”

這廂謝泯然正在千年難得一見的走神,卻只見指揮室的紅木大門被人一拳砸開,一個身材跟狗熊有一拼的大漢大步走了進來。

“俺來報名打架!娘地在這破地方都快憋出毛病了,外面有多少敵人?夠不夠俺打地?”

這大漢正是當年被龍離帶到龍騰基地的東岚,他和佐羅黑針山伯幾個炎獄人在龍騰基地已經呆了将近一年,雖說在基地裏不愁吃不愁穿更不用擔心安全,但他們幾個早就習慣了炎獄那種每天都提着腦袋過活的日子,現在這樣安逸的生活反倒覺得很不舒服。尤其是東岚,這個瘋狂追求戰鬥快感的鬥獸士,最忍受不了現在這種淡出鳥來的生活。

東岚并不是一個人來的,從被他粗暴砸開的紅木門後又走進來幾個人。佐羅一進來就站到了門邊牆角,而黑針則是安靜的站到了東岚身邊,最後走進來的山伯笑容滿面的繞過東岚站到了最前面。他們幾個趁着基地進入警戒狀态一片混亂的時候闖到這裏來,目的當然不僅僅像是東岚說的想要打架那麽簡單。

“大人,不知道有沒有我們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

山伯習慣性的搓搓手對謝泯然說道,他這是做商人時養成的習慣,一旦要跟人談重要生意就會做這樣的動作,好比是運動前的準備活動一樣。

謝泯然聞言擡起頭,冷漠的掃了幾人一眼。

首當其沖的山伯被謝泯然冰冷的目光一掃,渾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他被其他三人委任為談判員,但說句實話,他真的很不想跟眼前這位冰山一樣的男人打交道。不過他們幾個如果不能抓住這次機會讓自己的實力得到認同,就只能繼續在基地裏龜着過那種浪費生命一樣的無聊日子,更不要提什麽前途和地位。想到這裏,山伯挺起腰,迎着謝泯然的目光繼續說了下去。

“這麽久以來我們一直在基地裏白吃白喝,心裏着實有些過意不去,所以我們也希望為基地做些事情。請您放心,在殺人這方面,我們還是很頂用的。”

謝泯然注視着面前紅光閃爍的光屏,這一次連看都懶得看山伯他們一眼,直接簡簡單單一個字吐出口。

“滾。”

局面無比尴尬,仿佛被照臉扇了一巴掌的山伯四人死死的盯着眼前面無表情的謝泯然,性子最沖的東岚臉紅脖子粗正要發作,卻被站在身邊的黑針一把按住了肩膀。雙手抱于胸前靠在牆壁上的佐羅也直起了身,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謝泯然,接着率先邁步離開。

東岚被黑針攬着肩膀拖了出去,走在最後的山伯站在門口猶豫了片刻,似乎想要再對謝泯然說些什麽。然而最終,他還是什麽都沒說的邁開了腳步。

“關門。”

就在山伯一只腳剛剛邁出指揮室的時候,謝泯然再度開了口。只是他的這句話終于将山伯這個脾氣極佳的前商人給惹毛了,反手拉住門把,山伯安靜的看着坐在會議桌上首的謝泯然,慢吞吞的說了一句話。

“作為上位者,你終将失盡人心。”

門被關上了。

人心?謝泯然冷笑,能讓他産生情緒波動,說明山伯的這句話還是起到了作用。謝泯然不信天不信命,在他看來能夠決定事物發展的必然只有事物本身的力量。而把這個範圍局限到人類的範疇內,他所信任的,只有自己。

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掌控也最為危險的東西。

山伯所說的沒錯,身為上位者籠絡人心是必須,而這種籠絡的方式無論具體如何,從某種角度來說都可以歸結為兩個字:欺騙。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而所有上位者都竭力使自己在部下的眼中化為完美受到崇敬,這就是一種赤裸裸的欺騙。越是卓越的上位者,越能将這一點發揮到極致,而且做得越不露痕跡。

謝泯然不屑也沒必要去欺騙,若他所創造出的新人類依舊能夠被所謂人心掌控,那他努力至今所做的一切——

有何意義?

新人類相較于舊人類改變的絕非僅僅只是身體素質,還有源于基因鏈深處的、內在的、更為深邃而久遠的東西。這種東西,人們通常稱之為,心。

===================================================

天空驟然變成血紅,一切都在眨眼間變了樣,好像身處異世界一般。身邊觸手可及的血紅光芒耀亮了整個天地,将這顆昏暗了太久的星球從永夜中喚醒。

“喔,萊昂,你紅了。”

懶洋洋的聲音在被浸染成血色的雪原中響起,這裏正是公會在藍海建造的大小六芒星城之一——哥裏蒙城的城門外。這座隸屬第九龍騎将愛爾那統治的城市大半年前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戮,那圈雄偉的城牆上依稀還可見到那場戰火留下的痕跡。

說話的人正四仰八叉的平躺在厚密的積雪上,說話時那雙眼睛也依舊是一副睜不開的樣子,憊懶這個詞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解釋。沒錯,突兀出現在這裏的兩人,正是林十六與獅心王萊昂。

萊昂正在發呆。

與修伊一樣,身為貴族三王者之一,萊昂幾乎在一瞬間就發覺了造成這場天地異變的原因。與此同時,他也發現了一些修伊沒有察覺到的東西。比如說,氣息。

在天地中散溢的的确是火焰之門的氣息沒錯,但還有一些微小的、不易察覺的異種氣息。這氣息換了別人也許根本就發現不了,但萊昂卻熟悉無比。

這是,弗雷的血焰所特有的氣息。

萊昂與林十六會出現在這裏,當然不是偶然,實際上這件事的起因便是龍離在流放者同盟搞出來的那些風波。龍離與楊·克萊因起沖突結果雙雙身殁的傳聞被多利特意傳播開之後,很快就流傳到了幾大貴族勢力這邊,毫無疑問,萊昂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他當然不相信龍離會死,在萊昂的概念中,像龍離這種滿肚子壞水的禍害是要遺禍萬年的。他也曾經計算過如果自己想要殺死龍離,究竟有多大的可能性成功。不過到最終他也沒能得出個準确答案來,因為計算到一半,萊昂就悲哀的發現自己已經根本做不到去設想該如何殺死龍離,自然也就無法計算下去。

信不信是一碼事,安不安心又是另一碼事。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時,萊昂正在炎獄整理自己手下的勢力。他被弗雷囚禁折磨了長達五年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他手下的勢力一直處于群龍無首的狀态,時至今日已經陷入一種相當混亂的境況。萊昂歸來後這種局面雖然迅速得到了改善,但是這五年的時間裏留下的一系列隐患卻還有很多,稍有不慎,很可能就會造成一系列無法收拾的惡果。

但萊昂還是動身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從炎獄趕回藍海,找到了修伊,向他将知道龍離老巢具體位置的林十六讨要到手。接着他便帶着林十六使用火焰之門傳送陣抵達哥裏蒙城,正打算去龍騰基地的時候,就對上了這麽一場驚天動地的異變。

“起來,帶路。”金色的火焰長槍憑空出現在右手,萊昂用槍杆敲了敲林十六平攤向天的肚皮,而後者則在瞬間發出了殺豬一樣的慘叫,捂着肚子在雪地上打起了滾。

“萊昂!你想謀殺了我這個弱小的人類咩?嗷嗷嗷,我告訴你,你家十六爺要是死了,冤魂會纏着你一輩子兩輩子三輩子無數輩子滴——————”

面對林十六這令人啼笑皆非的威脅,金發金眼的貴族王者只是把手中的長槍掉了個頭,換成用鋒利的槍尖遙指林十六的腦袋。

世界瞬間安靜了。

生長于信奉力量的炎獄,萊昂對于弱者的态度從來都是支配和掌控。他知道林十六與龍離關系匪淺,但這并不能使他将林十六這個弱者也放到與自己平等的位置上。萊昂認為自己已經對林十六這個不怎麽聽話的弱者付出了足夠的耐心,如果對方再不識趣,他絲毫不介意給對方一點刻骨銘心的教訓,讓林十六明白什麽才是對比他強的人應該持有的态度。

可惜,林十六一向是個很識趣的人。

拍拍屁股上的雪漬,林十六幹脆利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轉身背向哥裏蒙高聳的城牆,迎面而來的狂猛冰風刮得他那頭黑色的短發豎直揚起,而裹挾在冰風中大大小小的雪粒也刺得他幾乎無法睜眼。從褲兜裏摸出一副有些殘舊的擋風鏡,林十六認真的将鏡套綁在頭上。

他垂下雙手,安靜的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邁開了腳步。

一步十丈!

在雪原中奔跑的林十六宛如一頭被放出了牢籠的狂獅,在他的面前一切都無法成為障礙。萊昂發現但凡是林十六跑過的地方,那片厚密的雪地都會被犁出一條深深的溝隧。在林十六選定的路線上無論出現了什麽都會被毫不留情的崩碎讓路,這種神擋殺神佛阻殺佛的氣勢讓尾随其後的萊昂都産生了不可與其正面為敵的錯覺。

藍海人。

萊昂沉默的跟随在林十六身後,雖然林十六此刻的速度很驚人,但在他這種級數的強者眼中也僅僅只能稱得上不錯而已。但是看着前面奔跑中的林十六,萊昂心中卻不由自主的産生了一些感慨。從龍離到林十六,藍海人似乎總是具備一種讓人驚奇的力量。一次,兩次,無數次的出人意料,這些藍海人身上似乎有着挖掘不盡的秘密,行事也根本無法以常理捉摸。

就比如眼前這個林十六,這個被龍離和修伊稱為‘小十六’的男人天生具備讓人難以産生戒心的氣質,更何況又總是一副沒睡醒的憊懶模樣,更是容易使人對他做出軟弱好欺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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